可眼看着那鬼面孔狰狞地冲过来,还是不觉捂住脸吓得哆嗦。

知道她碰不到人,该害怕还是会害怕的。

宁侯一看这般,觉得实在不像话,心中大气,怒道:“你们明天晚上全给我去乱葬岗住一晚,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我薛家上下,光明磊落,怕什么鬼怪!”

说完,他老人家便扭头看红尘,轻声道,“郡主,玩也玩过了,我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再折腾下去,他家里人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红尘叹了口气:“可惜,还没问出女孩儿的身世,我本看她气息还很稳定,又有神通,还以为能问出点儿什么。”

摇了摇头,红尘挥挥手,熄灭了灵犀香,又取出一张符燃烧,向空中抛去。

那鬼影顿时尖叫出声,面孔扭曲,红尘伸手取出一只玉瓶,刚想收了她,她竟瞬间消失。

红尘也愣了愣。

最后只看到那鬼影的身上湿淋淋的,又冒出一团团白气,身体隐隐发红。

红尘叹了口气:“罢了。”

半晌,周围才渐渐安静。

薛家的人气喘吁吁地东倒西歪,宁侯看了几眼,也喘息了几声,皱眉吩咐众人赶紧回去歇着。

一时间,众人却不大敢动,身体也有些虚弱无力,好半晌,还是世子强提起精神,先扶起他夫人。

邢氏的脸色苍白,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

红尘站在一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二三,鼓了鼓脸,笑道:“侯爷让人点灯吧。”

此时是夜里,院中虽也有几盏灯,可今天却显得不太够。

宁侯也没反对,高声吩咐了几句,外面就有人应下,不多时,满院子灯火通明。

众人这才举步离开。

薛柏桥非要送红尘,红尘顺手拉上云淑君,宁侯看了一眼,虽不知年轻人又闹什么,到是没有反对。

这一夜,院中的灯火都没有熄。

就连卧房中的灯,也没有灭。

薛柏桥本来想送红尘回客房,红尘轻声道:“去你那儿。”

去就去吧,很快到了薛柏桥的房间,进了屋,这位小侯爷还是死命扯着红尘的袖子,死活不肯让她走,眼巴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

红尘笑了下,先给云淑君倒了杯热茶,又让薛柏桥自己倒,这才慢吞吞坐下,轻声道:“你的屏风呢?”

“不敢摆了。”

薛柏桥叹了口气。

虽然白日里红尘没多说什么,可看了半天他那屏风,他就觉得心里发毛,转头立马让人把东西给收到库房去。

“拿出来看看。”

薛柏桥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吩咐人去办。

屏风没多时,又出现在房间里。

红尘弯下腰看了两眼,指了指。

薛柏桥一看,顿时身体僵硬:“是她!!”

这下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小茅屋中,窗户后面的女孩子,就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

那发簪,那衣服,一模一样。

而且,画还有了变化,白日看画,这女孩子脸色红润,健健康康,今日再看,却是神思恍惚,脸色青白。

其实茅屋的窗口很小,女孩子也很小,但只要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很清楚。

薛柏桥浑身发冷,向后退了几步:“这么多年了,我竟然没发现!”

“你认不认识这个女孩子?”

红尘沉下脸,轻声道。

薛柏桥犹豫了一下:“有点儿熟悉,可我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当当。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薛柏桥吓了一跳,一时竟不敢过去。

红尘瞪了他一眼:“你还怕被鬼给叼走了不成?”

云淑君已经走过去开了门。

云家小姐从来了薛家之后,表现很是沉稳,但一句话也没有和薛柏桥说过。

大门一开,宁侯居然进了屋。

薛柏桥一看他,反射性地眼角余光乱飞,宁侯不觉皱眉,怒叱:“什么样子!”转头看了眼云淑君和红尘,苦笑道,“郡主见谅,这小子是越来越不像话。”

红尘失笑:“无妨,反正都习惯了。”

宁侯又白了薛柏桥一眼,对云家小姐道:“淑君啊,以后你可要好好管着他点儿,别让这小子闯祸。”

云家小姐向来大方,今日也稍稍有些脸红,只是不知是害羞,还是当着长辈的面,必须应该脸红一下。

说了几句闲话,宁侯犹豫片刻,看了看红尘,轻声道:“郡主,不知今日那女…鬼,您可能再把她招来一见?”

红尘一愣。

薛柏桥蹭一下跳起来:“我就说很熟悉来着,爹爹,您认识她啊!”

“没大没小。”宁侯一巴掌把薛柏桥拍开,皱眉沉思,“我其实也不大确定。”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那都是多年前的事儿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们家出过一件事,你邢伯伯来家里做客,结果丢了个女儿?”

让宁侯这么一提醒,薛柏桥登时反应过来:“啊!”

那年他刚十三岁。

“我想起来了,是小茵妹妹!”

薛柏桥一把拽过屏风,仔仔细细看:“还真是小茵妹妹,这么多年过去,我差点儿没认出来,她,小茵妹妹难道死了?”

他记得特别的清楚,因为当时在家里,他就是那猫厌狗烦的那一类,正淘气,父兄见他就训斥,骂他不学好,后来家里来了客人,他就去逗弄那个小女生,没想到小女生一点儿都不怕,还反过来作弄他,竟然也是个小淘气,两个人很自然地就玩到一块儿去,开开心心的,玩的特别好。

连宁侯都有些诧异,实在是人家小姑娘长得又可爱,特别乖巧懂事,在家里也颇受宠爱,是爹娘的心头肉,居然能和薛柏桥那个混小子玩到一起,一块儿恶作剧,一起胡闹,还真是听不容易。

“我想起来了,那天早上我起来,还想去找小茵妹妹玩,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我记得大家都特别着急,爹爹还派出府兵封锁了京城各大城门,邢伯伯和伯母哭得眼睛都肿了,嫂子当时还没进门,急得火冒三丈的,我也特别担心,出去找了半天…小茵妹妹就那么丢了。”

宁侯点头:“当时我们以为她自己淘气,溜出去玩,结果被拐子拐了去,为此我还一状告到陛下那儿,把事情闹得很大,整个京城到处抓拐子,可谓风声鹤唳,可惜,最后你孩子也没找到。”

他长长叹了口气,“你邢伯伯为此落下了病,若不是你嫂子衣不解带,服侍在侧,小心宽慰,恐怕你邢伯伯都要熬不下去了,更别说他夫人,他夫人就生了两个女儿,最疼的便是这小女儿,如珠如宝般宠爱,痛失爱女,何等悲哀!”

“我一直以为,那孩子被拐了去,可今日…哎,怎么看那个小女鬼,就像那个孩子。”

这也是宁侯的记性好,换了别人,这么多年过去,哪里还能认得出?更何况,也没人敢盯着个女鬼仔细看。

红尘若有所思:“我听这意思,这位小茵姑娘,是世子夫人的妹妹?不知她可认出来了?”

薛柏桥想了下:“看样子好像没有,要是认出来,我嫂子早说了,她很疼爱小茵妹妹的。”

房间中的气氛一时凝滞。

红尘轻声道:“大家先不要胡思乱想了,今日已经招过鬼,虽然我做过处置,但大家身上沾染的阴气,也要过一阵子才能消弭,这样吧,等明日找个好时辰,我再招那小女鬼过来,到时候仔细盘问,也许能知道究竟。现在,大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才好。”

宁侯叹了口气:“只能如此。”

薛柏桥心中还藏着事儿,欲言又止,只是父亲在,也不好和红尘多说。

红尘就当没看到他眉眼间的忧虑,挽着云淑君的手,大大方方地出了门。

两个女子一起回客院,云淑君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道:“如果是我的妹妹丢了,我必然****都想她,片刻也不断,不要说看到她的魂魄,就是看到她的发丝,她的衣角,我也能认得出来。”

红尘勾了勾嘴唇,轻声道:“是啊,怎么可能忘记!”

自家的妹子,同父同母所出,血脉相连,骨肉至亲,若是丢了,那是一辈子都要记得的,即便是时间久远,记忆渐渐丢失,可一旦见了,绝对能马上想起来。

“也许当时世子夫人也年幼吧。”

云淑君眉眼有些黯淡,轻声道,“我也有个弟弟,只要想到他有可能不见了,我就…揪心,真是连想也不能想。”

红尘笑了笑,先送她回房间。

第二日一大早,宁侯府的众人都凑在一起吃早饭,红尘大体看了看,不亏是宁侯的家人,都够厉害的,没有一个显得忐忑不安,好像昨夜见到的不是鬼,就是个阿猫阿狗。

当然,稍微有一些神色疲惫,那也不算什么。

那世子夫人到是神采奕奕,没看出昨夜有没睡好的迹象。

到是薛柏桥盯着黑眼眶,吃饭的时候恨不得把脑袋埋到饭碗里去,有点儿不像话。

吃过饭,宁侯难得也不出门,把红尘邀到书房坐下,红尘也不卖关子,叹了口气:“不瞒侯爷,昨夜我又试了一下,但是大约小茵姑娘有了防备,一直不肯出现,您先不要急,让我再想想办法。”

既然红尘这般说,宁侯也只能听了。

这等事,他心中不安,也不愿意再让外人插手,与其请别的灵师,还不如全权托付给红尘。

打发了宁侯,红尘才把薛柏桥和云淑君拎到房间里,让罗娘她们准备准备。

“实话告诉你,既然小茵姑娘的鬼魂附在你们侯府,她肯定是死在了侯府,这事儿,不弄清楚还是别随便告诉侯爷了。”

红尘叹道,看了薛柏桥震惊的脸一眼,“虽然,侯爷心中恐怕也有数,人要是死去,也要有尸体留下,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尸体再说,把这事儿解决了,小侯爷你的那个毛病,可能也就不药而愈。”

第三百三十七章 挖掘

薛柏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难得神色严肃,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治好自己的那个毛病。

要说每夜变猫,自是让他烦恼的很,可若是真的,并非幻觉,他觉得自己能知道更多别人不肯让他知道的事。

红尘瞥了他一眼,失笑道:“有时候知道太多,并没有好处,小侯爷虽然长大成人,不年幼了,可宁侯的事情,还是没必要多管,再管出问题来,恐怕有你后悔的。”

按照薛柏桥的说法,宁侯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已经做了,若是没做之前,还能阻止一二,既然做了,那他们唯一该做的,只有全当不知道。

将来若是此事揭破,爹爹赴死,他们一家人跟着便是。

别说什么忠孝,天底下能勇于大义灭亲的都是疯子,薛柏桥是正常人,虽读圣贤书,却从小叛逆,皇帝对他来说,连他亲爹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更不要说什么首告免罪,真首告了,一家子都折进去,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若非了解眼前这位郡主是什么人,他绝不会在她面前透露半个字,相反,不小心让人知道了,说不得他还要做个辣手之人,斩草除根,以免消息泄露。

“红尘要怎么做?”

薛柏桥皱起眉。

先不说自己的问题,如今家里寄居了一只鬼,还是他大嫂的小妹,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那女鬼都不知在家中呆了多久,对家人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妨碍?她为什么留在薛家?

如今满脑子都是疑团。

红尘想了想:“能不能找到一点儿那小姑娘的遗物之类?”

要想把她的魂魄困住,不让她乱跑,再找到她的尸体,还是需要一点儿遗物才好。

薛柏桥迟疑片刻:“邢家伯父一家子如今都没在京城,回乡养老去了,不过,也不算难。”

他隐约记得,当年那女孩儿丢了,邢家伯母一下子就病了,病得起不来床,爹爹还从宫里求了好几个御医给她看病,结果都没看好,只是想到大女儿,硬撑着一口气,看着他嫂嫂嫁入他们家,这才去了,邢伯父后来也没有续娶,****都想找到小女儿,多年过去,始终没有消息,整个人都衰老许多,连朝中的事也不想管,早早就告老还乡去。

“哎,不知道我大嫂那儿有没有,我当时年纪小,多年过去不太记得,现在想想,因为那个小妹妹在我家丢了,家父家母总觉得亏欠邢家,对我那个大嫂,一向纵容。”

他没和红尘说,当年他大哥养下的庶子,一个都没活过三岁,家里都怀疑是大嫂的手笔。

这事儿不难查,大嫂的手段再厉害,可宁侯府是自家的地盘,要想查,怎么会查不出来。

只是查出来了也不了了之了,孩子已经死去,伤心无用,但若是换了其他女人,做出这等事,不想闹出来,也会私下里处置,只是他们家多多少少还是觉得亏欠了邢家,就给了大嫂一次机会,只暗中警告一番罢了。

幸好后来大嫂幡然悔悟,把两个小侄子养的不错,大约也和当年那两个妾怀了孕就疑神疑鬼,总觉得自己要被害,不好好养身体,最终没熬过生产这一关有些关系,两个一出生就没娘的孩子,养好了就是自己的。

红尘盯着薛柏桥看了两眼,皱眉道:“我再说一次,这事儿要办得隐秘,你去找遗物,也要隐秘,最好谁都不告诉,你那大嫂,也最好不要知道。”

薛柏桥怔了下,还是应下。

这种事,人家郡主是专家,他听话便是。

没多一会儿,薛柏桥就拎过来一个小笔筒。

“这是邢家那小妹妹的,她当时留在我们府里的东西,家母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了,就放在库房。”

薛柏桥对此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邢家的小姑娘那么讨人喜欢,他可是已经想起来一点儿,那就是个淘气包,整天恶作剧,弄得她爹爹哭笑不得,打也打不得,骂也舍不得的,只能在外人面前抱怨几句。

来了他们家,和他玩得特别好,上树爬墙,无所不能,比男孩子还淘气十倍。

红尘不管这位小侯爷想什么,拿到东西,让他悄悄把宁侯请来,准备些东西,正正经经地设置法坛。

“这小女鬼是只积年老鬼,得用点儿手段才能困住。”

红尘做这种活,算得上轻车熟路了,宁侯刚一进门,就感觉到阴风扑面,地上白色的蜡烛包围的圆圈里,出现一小小少女,少女一脸的懵懂惊恐。

宁侯:“…”

薛柏桥也吓得抓了护身符默默念经。

红尘看了两个大男人一眼,站起身走过去一点儿,轻声问道:“你是邢小茵?”

那小女鬼猛地抬头,呜呜了两声,却张不开嘴,说不出话。

红尘一愣,举起蜡烛照了照,脸色顿时变了变。

薛柏桥也顾不上害怕,凑过来小声问:“怎么回事?”

宁侯眯了眯眼,也看过去。

红尘沉默片刻,叹气道:“有人杀死她的时候,用特殊的针线缝住了她的嘴,是为了让她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能向阎王申诉冤情,这种手段,知道的人到是不少,能用成功的,肯定有几分能耐。”

薛柏桥吓得一哆嗦。

红尘摇头:“别担心,只是有些知识的普通人罢了,不是灵师做的,要是灵师,没必要这么费力,直接让她魂飞魄散更简单有效。”

说着,便转头盯着小女鬼,沉思片刻,轻声问道,“你可是被人害死,若是,你就点点头。”

这其实已经可以确定了,要不是被人害死的,何必把嘴给缝上,做这等事,也不怕遭报应。

那小女鬼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忽然低头开始四处乱撞,想要逃跑,动作相当剧烈。

红尘眼看着自己用蜡烛设置的结界,让她一撞之下,竟有破裂的迹象,也是哭笑不得。

“你这是闹什么?”

只好两张符拍出去,把这小女鬼给缠成一团,扔到地上,那小女鬼还不停挣扎,嘴里呜呜呜呜的。

薛柏桥眼巴巴看向红尘,一脸期待。

红尘耸耸肩:“看来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先找到她的尸体,等有了尸体,到是有一个法子,能看到她死前的场景,至于能看多少,那就要看她的执念有多深了。”

有了魂魄,找身体也不算难。

红尘拿了张符纸,把魂魄一收,向上抛了下,那符纸便浮在半空中,轻轻盈盈地飘向外面。

一行人连忙跟上。

一路走,穿过游廊,绕过花园,飞到一个院子门前钻了进去。

连宁侯一时间都有几分紧张。

薛柏桥更是吞了口口水。

这院子是石榴院,是宁侯和夫人住的地方,从世子成亲,宁侯就搬道这边新建的院子里,这都住了很多年。

父子两个面面相觑——怎么可能在这儿?不过,还是咬了咬牙硬跟上去。

一直走到一大片牡丹花圃附近,那藏着小女鬼的符纸才落下来。

红尘四下看了看,指了指那片最枝繁叶茂的牡丹:“挖吧,就在这底下。”

宁侯:“…”

薛柏桥吞了口口水。

没办法,宁侯悄默声地吩咐下去,整个石榴院暗地里封住,不许人进出,让他的亲卫亲自负责,顺便拿来工具,开始挖。

也幸好这是石榴院,宁侯的地盘,没人敢造次窥探,省去了不少事儿。

十几个人拿着工具,拼命挖,辛苦了差不多得有小半个时辰,挖到后面,连宁侯都皱眉,心里琢磨红尘是不是弄错了。

可惜没有。

小半个时辰之后,亲卫忽然停手,高声道:“侯爷,有东西!”

一个大大的深坑被挖开,里面露出个黑漆漆的,半人高的大花瓶,花瓶被弄出来,上面覆盖了黑泥,瓶口也被堵住,宁侯看了两眼,挥挥手,自有亲卫过去弄开,几个人一起推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里面的东西倒出。

扑通一声。

所有人吓了一跳。

“天啊!”

薛柏桥一瞬间脸色发白,肚子里翻江倒海,本能地站过去挡住红尘的视线。

但他挡得太晚了。

那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尸体,脖子被折断,四肢扭曲,整个身体都怪异的蜷缩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没有完全变成白骨,还能隐隐约约看得出来女孩儿的面貌,正是小茵姑娘。

宁侯的脸色铁青,手背上青筋毕露的。

红尘闭了闭眼:“先不要泄露消息。”

宁侯吐出口气,吩咐了声,底下人便去办了,想必这里发生的一切,外面都不会有人知道。

“是谁?为什么要杀这个孩子?”

薛柏桥却很是不可思议。

这里是宁侯府,那个小茵姑娘只是跟父母来做客的客人罢了,和家里人完全没有任何牵扯,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在他们府里杀了人,还埋尸于此。

再一转念,这石榴院可是爹娘住了很长时间的地方,这一片花圃,更是受母亲喜欢,平日里经常过来玩的。

他想了半天:“…我记得,石榴院是新建的,以前是个花园,这里本来是个池子,因为母亲担心以后孩子们玩会掉到水里去,特别把池子填了,弄出花圃,肯定是建院子的时候出的事。”

宁侯也点头,那一年,邢家人带着两个女儿来家中做客,正好就在建这个院子,当时两家的关系好,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他一时也不免感伤:“哎,那会儿,我和你母亲还有心把小茵说给你呢,小茵那么可爱,又和你玩的好。”

薛柏桥脸上一红,有些尴尬,他现在到想起来了,母亲开玩笑逗弄他,说让小茵做他的媳妇,他还跳着脚喊好,说没问题,以后可以天天一块儿玩。

当年他也不算小了,却还是小孩子的性子。

宁侯猛地回神,转头看红尘:“郡主,还请您施展手段,还小茵一个公道。”

红尘沉吟片刻,这时符纸碎裂,小茵的影子显得有些虚幻,坐在尸体身边,低着头缩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