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可想好了?真的要继续探究下去?”

宁侯一愣。

红尘又道:“其实不探究也无所谓,我想办法送小茵姑娘去地府便是。”

她看了薛柏桥一眼,“那事儿,也能了结。”

宁侯陷入震惊中,没发现红尘和他儿子之间的暗话,半晌迟疑道:“郡主是怀疑…此事是我家的人做的?”

随即他就回过味,尸体埋在自家,人是在自家死的,动手的人,难道还会是外人?

“可我家里没人和小茵有这等深仇大恨!”

薛柏桥大声道。

当年小茵死的时候,只是个小姑娘,要说她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被人灭口,在家里有这本事的只有宁侯,真如此,怎么处理尸体不成?埋在自家不是有病!

红尘摊摊手:“要不要探究真相,诸位决定。”

她从一开始就怀疑宁侯府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弄个什么捉鬼的游戏出来吓唬人,不过吓唬了半天,没人真的上钩,虽然,她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

宁侯脸上阴晴不定半天,还是眯了眯眼:“查!”

他决不能容忍家里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那日能随随便便弄死一个外来的小客人,下一回死的是谁,可就不一定,这等心思歹毒的家伙若是不揪出来,他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红尘叹了口气,随手又抓过那小茵姑娘的灵魂,不顾她的阻拦,把她往尸体上推了推,又打开箱子,从里面挑出个玉瓶,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洒在尸体上。

“看看运气,这种手法,十次里面,到有九次不成功,不过,我觉得这位应该能成。”

话音未落,周围忽然起了雾。

薛柏桥吓得一把拽住他爹,拽得他爹爹一个踉跄。

周围的环境变了,不过只有一个角,到能看得出是假的,这地方,好像是很多年前的宁侯府客院。

“爹,你看,小茵?”

小茵就蹲在一块儿大石头上,自己玩石子。

“小茵。”

旁边忽然响起一声温温柔柔的呼唤,小茵高高兴兴地站起来扑了过去。

“是嫂子!”

薛柏桥惊愕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 真相

宁侯和薛柏桥忽然有一点儿不祥的预感,随即又给忽略过去,嫂子是小茵的亲姐姐,两姐妹从小感情就好,凑在一起玩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虽然居然在这个客院玩,还是有点儿奇怪。

这地方当年就因为年久失修,几乎不能住人,宁侯府是陛下赐下的,当年是王府,虽然大体改了下,避免违制,可还是特别大,宁侯又比较简朴,家里下人不多,很多地方都照顾不到,这个院子,后来也被推平。

客院不远处,便是正在施工的石榴院。

世子夫人的脸有点儿扭曲模糊,不过看音容笑貌,依旧能分辨得出。

多年前的世子夫人,瞧着更年轻些,此时正一脸温柔地抱住小茵,拿出帕子来给她擦了擦脸。

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话,都是抱怨姐姐整日陪着爹娘,都不陪她玩什么的。

世子夫人面带微笑,只管听着,并不反驳,等她说了会儿,才笑道:“小茵过来的时候,可让别人看到了?”

“没有,我听姐姐的话了,避开了妞妞她们几个,也没让别人瞧见,姐姐你说的宝贝呢,不是要让我看宝贝吗?”

世子夫人轻轻笑起来,拢了拢她的头发,看了看不远处正一片杂乱的工地,又抬头看了下天色,天越发昏暗,连月光都隐隐约约的,不禁笑道:“就在那边儿。”

她一伸手,用力抱住小茵。

小茵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随即就显出几分惊愕:“…姐姐!”

世子夫人站起身,一松手,小茵胸前爆发出大片的血花,鲜血喷流。

“啊!”

薛柏桥大吃一惊。

宁侯也皱眉:“怎么可能!”

虚幻的景象扭曲了一下,渐渐消失。

红尘的视线落在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小女鬼的影子上,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把视线转移到那一具无论怎么看,都很可怜,也很可悲的尸体上。

虽然接下来的影像已经没有了,但她仿佛能看得到后续。

这位世子夫人,小茵的姐姐,邢家的大女儿邢薇,大概取出针线,很认真地缝上了妹妹的嘴唇,也许还说了很多话,不允许她去阎王面前告状。

缝上了小茵的嘴,她又拿着利器,弄折了自己亲妹妹的四肢,头颅,把她塞到花瓶里,运到刚刚掏空准备填平的湖中。

那个湖一定很深。

她一定很累很累。

一个弱女子,搬着妹妹的尸体走了半天路,还要注意周围,不能让别人看见,不能让人怀疑,说不定还要辛辛苦苦地挖土,等她做完一切,也许还要跑到爹娘身边去,特别着急地告诉爹娘,她找不到妹妹了。

那时候,她身上显得有些狼狈也无妨,她的父母一定以为她是为小妹担心着急,天色又暗,这才磕磕碰碰,说不定那一对父母除了担心小女儿,还要关心一下大女儿,小心安抚。

红尘静静地立着,脑子里有些麻木,忽然觉得最近遇见的事,会让人感到绝望。

宁侯和薛柏桥却是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怎么可能呢?”

“郡主,会不会弄错了,这,这,根本没有动机,我…嫂子为什么要杀小茵?”

薛柏桥满脸不敢置信。

小茵是大嫂的亲妹妹,不是什么庶出的女儿,年纪又很小,两姐妹的关系还很好。

“我记得特别清楚,大嫂很疼爱小茵妹妹的,小茵在家里也很粘姐姐,两人经常在一起,还一起读书来着,小茵特别聪明可爱,家里人都喜欢她,连教导她们两姐妹的先生都说,小茵要是男孩子,说不定能光耀门楣,邢家也就后继有人了。”

薛柏桥恨不得以头撞地,“我要是有个这么好,这么可爱的妹妹,肯定特别欢喜。”

红尘一言不发。

到是宁侯慢慢冷静下来,脸色严肃,面上带出几分阴沉,半晌不说话。

良久良久,宁侯才道:“…我相信郡主的法术,当年她就害死了松儿的孩子,心狠手辣的很。”

薛柏桥嘴唇动了动,垂下头叹了口气。

宁侯又道:“无论如何,我们家不能要这样的儿媳妇。”

何况她还是世子夫人,将来的侯夫人,宁侯很清楚女主人的重要性,他可不愿意自己儿子的枕边人是个能手刃亲妹的女人。

“回头我就去仔细查一查,她能做出那等事,除了小茵,还不知道做了多少孽。”

宁侯皱眉道,“只是这事儿,也不知要怎么和邢兄说。”

现在找到了小茵的尸体,这件事总不能继续瞒着,再说,邢家夫妻这么多年,还是没忘了小女儿,一直再寻找,虽然他觉得,让那两口子抱着希望找下去,比现在的结果好些,可人总要面对现实的。

“行了,大家都很累了,先去休息,郡主…多谢你了,让柏儿送你回去吧。”

红尘点点头。

薛柏桥老老实实地看着红尘收了那小女鬼,送她出门。

红尘拍了拍装小女鬼的玉瓶,笑道:“这女孩子的确特别有天分,可以想象得到,她生前一定聪慧有灵气,你是不是经常在屋里说一些,类似做人还不如做猫好的话什么的?”

薛柏桥愕然,脸上一红:“咳咳咳咳!”

他前一阵子被爹爹管的严,一点儿自由都没有,看着他爹爹那只大猫快快活活的,到是偶尔吐槽几句,什么人不如猫啊之类,说什么估计他要是只猫,也能免去整日被关在房间里的无聊了。

红尘一笑:“小茵大约也是近两年才附在你那个屏风上,听你说话听得多了,她当年又和你交好,就想实现你的愿望,不得不说,小茵的能力很好玩,能引动你的气息,附着在猫身上,还能产生幻境。”

“幻境,那么说?”

薛柏桥愣了下。

红尘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小茵又不能说话,想问什么也问不出来…你也别多想,以后不会了,哎,也是时候该超度了小茵,但还是要让她见见父母才好,否则执念不去,会留到来世的。”

薛柏桥的心神顿时回转,抱着脑袋喊头疼。

他家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大嫂那可是世子夫人,在此之前,从没有劣迹,和大哥也是琴瑟和鸣,最近一段时间,感情更是好得很,不说蜜里调油,那也是一对恩爱夫妻。

“大哥那儿,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这个想必宁侯应该有办法,红尘上了马车,一路回去,也就不打算继续管人家家的家事。

结果不过三日,薛柏桥又沉着脸来请她登门。

红尘也没推辞,既然插了手,还是要把这件事儿彻底给了结了,小茵还在她手里,一直没有处置。

上了车,薛柏桥的脸色略有些凝重:“大哥跟爹爹硬顶起来了…我也没想到,大哥会跟爹爹吵架。”

他大哥可不是他,从小大哥就是父亲最倚重的长子,为人稳重,什么都好,特别听爹爹的话,不像他还有个叛逆期,还会捣乱,总惹得大人们生气。

“大概是爹爹私下里跟大哥说了什么,大哥不肯相信,只说荒唐,也不让爹爹处置嫂…那个女人。”

薛柏桥终于还是承认事实,不肯再叫那个女人大嫂,“红尘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大哥看清楚事实?小茵尸体暴露了,这事儿爹爹没有瞒着,还找了衙门的人过来,正在调查,可我也没看出那人有什么问题,还哭得特别伤心,几度昏厥,我大哥更不信她会杀了小茵了。”

还是大哥没看到那女人杀人的场景,要是红尘能再次让场景重现,估计大哥会信的。

红尘倚在车窗上,略有些沉默,打开箱子把里面的玉瓶取出。

薛柏桥自动自发坐远些。

他可不想和一只鬼离得太近,就算那鬼是小茵,他也不乐意。

沉默片刻,红尘轻声道:“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人要是做了亏心事,无论她再能忍,藏得再深,表现得再不在意,也会在她心上,精神里留下很深刻的印记,她逃不了,也避不开,我看,还是让世子夫人好好回忆一下当初吧。”

说着,红尘看了薛柏桥一眼,“我不去见你大哥,你带我到他们两口子住的地方去走走,这几日,派人盯着那位世子夫人便是。”

……

“夫人?”

薛松桥刚刚吹熄了蜡烛想走,就被妻子死死拽住胳膊,不由一怔,慢慢俯下身,一脸忧心地看着妻子,“怎么了,又做噩梦?”

世子夫人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窗户。

仿佛窗前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她的脸色越发惨白。

这才几日工夫,她就瘦了,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也不停地掉肉。

薛松桥脸色变了变,眉宇间露出几分怪异,一时想起父亲的话,一时又按了按眉心——怎么可能,小薇这么伤心,她们两姐妹的感情又好,一点儿冲突都没有…

“滚,给我滚!”

薛松桥还没来得及安抚妻子,就见躺在床上的世子夫人忽然暴怒,用力地抓住床上枕头,被子,桌上的茶杯,拼了命地投出去,扔出去,满脸的泪水,面孔狰狞。

他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点灯:“小薇?”

这时才发现,妻子的手干瘦干瘦的,脸上也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连忙披上衣服起身,“我去叫大夫。”

大夫早就在府中候着。

也不只是为了世子夫人,因为小茵的事儿,邢家夫妇都来了,一来就昏倒,宁侯请了御医过来盯着。

薛松桥一点灯,外面的婢女就被惊动,没一会儿,不光大夫,邢家夫妻和宁侯都过来。

“爹,你们来了,小薇大概太伤心,这…”

薛松桥把御医,还有父亲,岳父,岳母迎进门,一推门,就看到他的妻子已经站起身,面孔狰狞地冲着窗户狂吼:“你都死了,还回来干什么?滚,给我滚!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一百次,就能让你魂飞魄散,你再不给我滚,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一愣。

邢家夫妇的脚步顿时停住。

薛松桥的脸色也变了一下,轻声道:“夫人?小薇?”

里面的女子却根本就没听到,只盯着窗户,脸色阴沉:“家里已经有了我,为什么还要有你?你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吧?有了你,谁还看得见我?他们都说,邢家的小茵姑娘聪明伶俐,长大以后啊,必成大器,你比我小那么多,可是居然与我一起读书,竟然还能跟得上,还读得不错,你知道我要多么拼命,多么努力,才能不让你落下?你整日出去疯玩的时候,我秉烛夜读,眼睛都要熬坏了。”

世子夫人似乎陷入回忆中,脸色狰狞,目中充满愤怒,“这也就罢了,我勉强忍了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还要毁了我的姻缘,毁了我后半辈子的幸福,你知道我见到松哥有多开心,他夸我温柔,夸我漂亮可爱,别人都看着你,只有他看了我,和我说话,注意我的感受,我当时就想,便是他了,我要嫁给他,和他在一起,快快活活的,可我还没跟爹娘说呢,就听爹娘和宁侯说要把你许配给宁侯那个小儿子,开什么玩笑,咱们这样的人家,从来没有两个女儿嫁到一家去的,你要是嫁入宁侯府,我哪里还有希望?”

“你抢了爹娘的宠爱也就罢了,我决不能让你再毁去我的幸福,你只有死,必须死,给我死!”

世子夫人忽然扑过去,非常用力地掐住了什么,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掐。

外面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邢家两夫妻的脸色铁灰铁灰的,就和死了一般。

宁侯简直不可思议:“就…因为这个?一句玩笑话?”

薛松桥更是整个人都僵硬,站在门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那是他的妻子,他的亲人,他一直想白头到老的女人,将来父母会离他而去,弟弟也要有自己的人生,他的生命里,能陪伴永远的,其实只有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样?

第三百三十九章 醉酒

世子夫人满脸的疯狂。

宁侯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看了自家长子一眼,薛松桥脸色惨白,一步一步走过去,一记手刀,让状似疯狂的妻子倒在了地上,这才回头看向父亲:“爹!”

“你不用说了,是爹不好,给你娶了一个毒妇…看在她和你夫妻多年的份上,给她一个痛快,留一具全尸吧。”

宁侯闭了闭眼,扭头看了一眼邢家夫妇,却又回过头,只当没看见他们二人。

薛松桥整个人都僵硬住,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话,猛地扭头看向岳父岳母:“岳父,您,您…”

邢老爷也痴痴呆呆的,忽然纵声大哭:“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会教女儿!”

他夫人也呆立当场,只是脸上连泪痕都没有,良久才动了动嘴唇:“侯爷,能不能留她一条性命,我只求留她一命,别的就…”随即又闭上嘴,只因忽然想起了小茵。

刚才她刚刚看见了小茵的尸体,那般扭曲,那般凄惨,那孩子还年幼,根本没有长大。

她身体一点一点地瘫软,瘫倒在地,眼睛发红,她的小女儿,小囡囡,捧在手心里疼爱,会心疼娘亲,知冷知热,又乖巧又伶俐。

邢夫人忍不住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大女儿,狂怒,冲上去就是重重的两巴掌。

“为了那么一点儿事儿,你能杀了你妹妹?为什么?你要是有想法,可以跟娘说,娘总不会为了这些,让你们姐妹不和,当时你妹妹还小,我们,我们只是在开玩笑,若知道你中意,中意宁侯家的世子,我们自然不会再提你妹妹的事…”

“何况,何况京城两姐妹嫁入一家的少有,那是因为用不着,没有必要,婚姻结两姓之好,有一个女儿嫁过去便够了,咱们家只你们姐妹二人,只要你们姐妹好,爹娘就很高兴,不必你们为家里谋求权势富贵,只要你们两个都好,爹娘怎么都愿意为你们考虑!”

“别说了!”

邢老爷大声喝道,邢家夫人戛然而止。

半晌,邢老爷才深吸了口气,“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已经入了魔。在她眼里,小茵不是她妹妹,是生下来祸害她的,她这人天性自私凉薄,我看不光是小茵,若有朝一日,我们二人阻了她的路,她也能下得了手!”

“老爷…”

邢家夫人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句,嘴唇动了动,默默低下头去。

“宁侯,是我们夫妻对不住你们家,这个人已经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从今以后,只有小茵一个孩子,就随便侯府处置。”

邢老爷慢慢镇定,扶住妻子,“走,带小茵回家去,小茵已经这么多年没回过家了,我们带她走。”

宁侯也没有挽留。

估计他和邢家多年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这个结果,甚至不知道该去怨谁!

宁侯低头看倒在地上,一身狼狈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意,看向长子,轻声道:“如今也好,提前知道这人的心性,否则让她养大咱们家的孩子,我想一想就后怕不已。”

世子愣愣的不说话。

宁侯也知道他不好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话语却稍显冷酷:“你必须自己过这一劫,去,从药房拿药,亲眼看着她喝下去,这人总做了你多年的妻子,你来结束她的生命。”

薛柏桥看了眼大哥,这会儿却不肯违背父亲的意思,转身扶着母亲离开。

大门紧闭。

良久良久,薛松桥去熬了一碗药,才推门走进去,把还瘫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妻子抱起来,搁在椅子上,让人端水进来,亲自给她洗干净脸。

他笨手笨脚的,弄得邢薇脸上很疼,也让回过神,怔怔看向夫君,露出一抹狠温柔的笑容,到好像把刚才的事情都忘了,把自己亲手杀死妹妹的罪孽也忘了。

“夫君!”

“我给你梳头。”薛松桥一笑,拿了梳子给她把头发梳好,梳的很简单,不过还挺像模像样的,“早就想给你梳一次,练习了好久,就是不好意思。”

梳完头,又给她上妆。

薛柏桥的动作温温柔柔的,声音也轻柔,“小薇,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吧,其实从初次见面,我就觉得和你有缘分,或者说,是同病相怜,所以怜悯你,后来你嫁给我,我就想,也好,以后都对你很好很好,让你再也不会惊,不会怕…你爹爹,娘亲,更疼你妹妹小茵,那种感觉,他们自己也许都不知道,可你是知道的,我明白,你一定觉得,小茵取代了你的位置,你父母有了她,会很自然地忽略掉你,没办法,谁让他那么聪明,那么可爱,那么会讨父母的欢喜,就像阿柏,爹天天都说阿柏不成器,可我知道,他特别疼他…算了,别说这个,事已至此,你便…去吧。”

药有一点儿苦。

邢薇喝在嘴里,却觉得很甜。

这是她的丈夫,亲手喂给她喝的。

一切都结束了。

……

宁侯家世子夫人的丧事很低调,虽然死的人好像在宁侯府满重要的,但毕竟是小辈而已,挂几天白也就罢了。

薛柏桥到是一连很多天都萎靡不振,后来还是红尘送小茵走的时候,他才振作起来跑到这边一块儿送。

红尘已经解了小茵身上的限制,可小茵到最后终究没有说一句话。

薛柏桥心有戚戚焉。

也是,如果有一天他大哥杀了他,那他死后恐怕也不肯说话的…什么跟什么!

终究是大了,不再是小孩子,薛柏桥很快恢复正常,一切都很正常,他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于是又期期艾艾地想去跟云淑君赔礼道歉,他这些日子做的那事儿,云淑君不可能看不出来,肯定伤了心,他不好多解释,可还是该道歉。

可惜,云小姐女中豪杰,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浑浑噩噩的时候,人家体贴入微,并不计较,这会儿却挥挥衣袖带着云家军去训练了。

也该训练训练,如今边疆不稳,云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战场,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薛柏桥天天登门,天天吃闭门羹,至于吃到什么时候,大概要看云小姐什么时候消气。

红尘也不想多理会这对儿小儿女之间的事,人家未婚夫妻,愿意怎么玩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她过问太多,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这日,皇后派人送了一篮子荔枝过来,红尘也不好和卢家这边的人说,这东西属于珍惜品,大概是南边进贡的,京城可暂时看不见,普通人家绝对买不到。

她也只好悄默声地洗一洗,和自家两个丫鬟分一分,赶紧吃了完事儿,结果吃多了,晚上去吃饭,只用了小半碗的白粥,到让乔氏多看了几眼,还怕她生病,让人找大夫瞧了瞧。

红尘多少也被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偷偷摸摸,下回绝对绝对说无意中在市场上看见,或者说宁侯府送来的,大家一起分享算了。

皇后娘娘忽然送荔枝,红尘也能揣摩到她三分意思,这大概是说有点儿想孩子,哄她进宫玩去。

娘娘最近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别扭劲儿,以前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想红尘进宫直接宣昭,最近却不肯了,好像变成小孩子似的,特别喜欢和红尘玩猜猜猜的游戏,非让人猜她的意思不可,你要是猜中了,她就会很高兴,你要猜不中,她便沮丧一阵子。

为此红尘还是受了两回幽怨的眼神,这才摸清楚那位皇后娘娘的小心思。

这日正好天气不错,红尘把自己最近玩的折扇取出来,装在盒子里,上面都是她自己画的,画的是什么七仙女的故事,什么嫦娥奔月,还有一整套白蛇传,最多,一共用了七十六把扇子,还是大扇子,能挂在墙上做装饰的那种,这么多,一般人家都放不开,更别说玩了,当初红尘弄出来之后也头痛的很,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搁

扇子都做得极为精致,扇面也好,若是储藏不当,虫蛀了,老鼠咬了,那可是万分的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