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力的灵师一看就知道,这是请多位灵师一块儿封印过的,看上面的手段,灵师们窃窃私语,都有些不可思议。

“大云寺的戒持大师,万宝庵的光云师太,还有谁?”

“另外几个看不懂,不过也不是一般的手段。”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夏安也没有卖关子,叹道:“此物就安置在千年古墓中枢,我们进去的人都不曾见到它的原貌,只是当时几位大师都道此物虽是好东西,却危险,先上了封印,留待有缘人开启,夏某本来不打算示人,只是有几位大师好奇,希望能看一看…不过,此物可能关系到我夏家剑庐安危,还请恕夏某不能割让。”

那一帮灵师也没有生气,来一趟长了见识,又得了好处,怎么也得念夏家的好,这会儿人家夏安大大方方说了,这最后一样东西是夏家的,别人并非强盗,到是不至于强取豪夺。

就是夏安说话吞吞吐吐,似乎别有隐情,一帮子大师也不在意,但眼前这个东西,的确吸引人们的目光,光是上面封印的手段,就看出好几个名声大到出奇的高人都出了手,那些高人们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为了这么一样法器竟联手行动,想想也让人很难不好奇。

“隔着封印可看不出什么。”

“哪位大师敢上上手?”

“齐老,要不您老人家再去看看?”

灵师们八卦时也和寻常人一样,乱糟糟一片,红尘立在一边看热闹,笑眯眯看着。

曲乌到蠢蠢欲动:“这封印有意思,唔,我想想,暴力破解恐怕显不出手段。”

第四百七十五章 择主

在场的灵师都很是好奇,连曲乌也不免动了心思。

夏安立在前面,目光落到这些灵师身上,视线逡巡不止,面无表情,只是略微低头时,神色不免有些复杂。

他拿出来的这样东西确实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宝物,但也烫手的厉害,早知道是这么个玩意儿,他当初就…但再一想,虽然传闻中这东西厉害的紧,到底也只是传闻,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毕竟是封印在古墓已经有千年的古物,已经没人真正见识过。

再说,剑庐坏得厉害,若是不能解决,就只能看着夏家一日比一日衰落,逐渐沦为末流,如今能得到它,或许便是夏家机缘,有些危险也得认了。

深吸了口气,夏安想到那几位德高望重的灵师都承诺,绝不把此物的传闻告诉旁人。

那几位的德行都值得信任,应该无碍。

夏安心头有些乱,面上到也没表现出来,只专注地看着在场的灵师,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哪位能试探出用法,哪怕不能发挥此物的全部作用,只要能稍稍使唤,好好把剑庐恢复如初,也就足够,他从来不贪心。

想着,夏安就把目光落在夏家几位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长老身上。

如果可能,他当然希望是自家人破解法器的秘密。

夏家的长老们除了留在本家的之外,还有不少常年不见踪迹,这一回要不是夏家危机,夏安也很难把他们都叫回来。

此时在场的这几个,都有一身本事,因为精通炼器之术,炼制出来的宝剑也多为灵器,对于法宝自然相当了解,可以说,便是正经的灵师,在这方面也很难和他们比,毕竟术业有专攻。

“我来看看。”

终于,大长老夏禹一甩长袍,扶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出来。

在场的灵师登时安静。

夏禹年过七十,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衣服上隐隐约约能看到金线流动,显然绘制的是正经的铭文,至于有什么作用不得而知,瞧着却是相当不俗。

他老人家也是气派得很,一双眼湛湛生光。

“没想到他老人家也回来了,老当益壮啊!”

齐老不由笑道,他和夏禹是老交情,过去正当年的时候,夏禹就是他们那一拨人里头的翘楚,各方面都出类拔萃,性子也好,很得人敬重,就是一些王孙贵族,也愿意给他几分颜面,虽然多年来他都在外带徒弟,很少露面,低调得很,这会儿一帮老人们还是一点儿都不敢小觑他。

“这封印不好破解。”

夏禹走过去,细细观察了半天,捋了捋胡须,“族长,您这是找了多少个高人动的手,我看就是把他们请回来原样破解,也要费很大的力气才是。”

一帮灵师都点头,大家谁都不是瞎子,这点儿还是看得出来。

“哎,我先试试。”夏禹慢慢把袖子挽起,又冲周围几个相熟的灵师笑道,“你们也别光看热闹,一会儿可记得搭把手。”

众人笑着应诺。

夏禹整了整衣服,一脸严肃认真,很沉稳地向前一步,走到那一个大木箱前面,双手交叠,轻声念诵咒文。

是他们夏家每次开炉时都要念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代表祝福,祝福炼器成功。

念完了咒文,他才伸出手,谨慎地摸向木箱盖儿,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木箱的时候,整个箱子忽然动了起来,摇摇晃晃,而且瞬间散发出一道白光,光芒璀璨。

所有人都愣住。

夏安更是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

砰一声!

木箱炸裂!

“…”

那本来繁复到极致,让灵师们都束手无策的所谓封印,瞬间就冰消雪融一般,消失无踪。

夏禹脸上破了口子,头上挂着一脑袋碎木屑,目瞪口呆。

夏安也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瞪着箱子里忽然飞出来的东西,那是一块儿大石头,不过,石头正在皲裂,一层一层的石头碎屑落地,瞬间就在地上堆砌成一座小山似的土堆,中间露出一块儿天蓝色的水晶样椭圆形圆球。

圆球抖动了下,轻轻浮在半空中,渐渐散发出一层一层的白光,由近及远,向整个大堂覆盖。

“这,这…”

大家都是灵师,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圆球爆发出来的,强大的力量,夏安一向镇定,可这会儿腿都有点儿发软了,就是在那座墓穴里,这东西也没这般折腾过,弄到夏家以后,进了剑庐剑庐崩塌,也没见它有异常,只是当时只能怀疑它而已,还有几位高人都对这东西万分戒备,他们才知道此物不同寻常。

“这是什么级别的法器?神器不成?”

所有人倒抽了口冷气。

神器什么的,就是一种说法,实际上谁都没见过,甚至从嘴里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可笑。

如今的法器确实自带气场,但也只有灵师能够感受得到,神兵利器或许会有点儿异常,但也没有超出大家能理解的范围,可眼前这个凭空会飞,散出来的能量让人心惊胆战,浑身发虚的东西,他们是真没见过。

“啊!小心!”

瞬间,圆球儿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一震动,飞射而出,嗖一下穿过人群,搅得人仰马翻,然后飞到红尘面前,跟只小狗似的在她的脖子上蹭来蹭去。

红尘:“…”

所有人都愣住。

其实红尘也有点儿懵,那个圆球还顺着她的下巴想往她嘴里钻,钻来钻去让红尘拿手挡住,圆球抖了抖,化成一滩水似的瘫在红尘的掌心,蠕动不停,看那模样似乎在撒娇。

夏安脸皮抽动,嘴角也抽动,第一次露出慌乱来。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夏禹讪讪一笑:“呃,不知郡主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红尘耸了耸肩,没看见才怪,她可不是那么没有存在感的人,刚才明明就对上眼儿了,夏家那边装没看见而已,不过也无所谓,把手举起来,一脸无辜:“这东西你们谁拿走?”

夏家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还是夏安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强忍着众人异样的目光,笑道:“此物对我夏家有大用,我…”

他一伸手,想抓住圆球,他已经万分戒备中,也想着可能会出现意外,却不曾想,那圆球一碰到他的手臂,就变成一个锥子形状,一眨眼的工夫洞穿掌心,鲜血横流,圆球还特别嫌弃地在他袖子上蹭了蹭,擦干净自己,才唰一下,躲到红尘身边。

夏安脸色大变。

红尘也头疼地捂住额角,哭笑不得:“我可不想要个整天捣乱的麻烦精。”

圆球居然好像能听懂,跑到她腰带上一挂,静静地坠在上面,再无异常,个头还缩小很多,似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吊坠。

夏安深吸了口气,脸色变得有些灰败。

夏禹却转头笑道:“也好,宝物天成,自能择主,咱们只能认了。”夏安也沉默下来。

红尘本来不想要,她能猜得出,这是个相当麻烦的东西,不过一摸到那圆球,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很多模糊的画面,看不太清楚,但是她心里一动,就有些不忍释手,也就不再推辞。

半晌,夏禹叹了口气,挂上笑容,招呼在场的灵师一起去用膳。

他们夏家请了这些灵师过来,总不能连顿饭都不管,就让人家走,虽然这场聚会闹得有些热闹,夏家也不知该不该说是丢了脸,自家想留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降服不住的宝贝,哭着喊着要跟别人…不过,所有人都觉得不虚此行。

红尘也成了座上宾,要是以前她想走就走,不给夏家面子也无妨,不过今天她到没半途离席,连曲乌也没走。

酒足饭饱,夏禹走到红尘面前,小声道:“郡主,老朽代表夏家,恳求您帮忙看一看剑庐。”

红尘皱眉。

夏禹这才叹息:“剑庐是我夏家的根本,早些日子就出了事,里面有几尊先人传下的炼剑炉坏了,这还没有修好,那日族长带从古墓中寻得的这样东西进了剑庐的门,没成想刚一进去,剑庐就开始崩塌,天河枯竭,矿山腐朽,我等实在是没有法子,只能寄希望于…您了。”

其实是把希望放在这会儿正在红尘腰带上装死的那个圆球身上。

红尘心里也是一跳。

别管夏家如何,她对剑庐可是很有感情,前世她从没有机会进入,但是特别喜欢剑庐外的那个老榕树,经常蹲在老榕树下面,靠着剑庐的外墙,听里面传来的种种声音。

现在想来,那声音比什么音乐都更能让她心情平静,每逢她难受,伤心时,过去坐一坐,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说来奇怪,她只要坐在那儿,就绝不会有人打扰,有一次夏蝉找她,她不想理会,夏蝉就在她面前晃过去,还愣是没看到她的人。

从那以后,剑庐外,老榕树之下,就成了她的秘密基地,只属于她自己。

夏禹一看红尘沉默不言,心中也有些着急,绞尽脑汁想,看看有什么说辞能打动这位郡主,甚至琢磨着也许要夏安出点儿血,拿出些好东西来,想让人家给自家干活,总不能什么表示也没有。

一转头看夏安那张木然的老脸,心中就恼了,以前选他为族长,看重他冷静理智,很少有激动的时候,显得成熟稳重,如今越瞧他越不是冷静理智,根本就是个白痴,好好的女儿都不认得,白白养了个蠢物,到把亲闺女丢了那些年,之后找到了还不知道尽力弥补,观望个什么劲儿。

这会儿夏禹到不记得,当初夏安做决定时,他自己也是无可无不可。不过那会儿他多少有些心里没底,夏家也是风雨飘摇,说不定就可能沉船,让自家血脉流落在外,并不是完全冷血无情的决定,当然,这种只随自己的心意,完全不考虑别人的做法,也很傲慢就是了。

夏安也在发愁。

“现在就去吧,我很忙,晚上不能回去太晚。”

两个人绞尽脑汁地正想着要怎么让红尘满意,一通话就在嘴边,还没有说出口,耳边就听到红尘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语,登时怔住,夏禹脸都有些扭曲,却还是努力做出个微笑的表情,站起身肃然道:“请。”

红尘就大大方方地上了夏家的马车。

还是那座经历风雨无数的老宅,红尘好几次都觉得她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没想到还是来了。

剑庐在老宅最东面,有一半建在地下,但光是地上的部分,瞧着就比整个夏家还要大。

露出地表的是青黑色的砖石,上面布满了绿苔,一眼看去厚重古老之气便扑面而来。

这会儿剑庐看起来却少了几分活力,死气沉沉的,一点儿声响也无。

墙壁断裂,地上都是碎石。

夏家没找人修理,红尘也不觉得奇怪,整个剑庐上下都布满了阵法,那些阵法环环相扣,一环套一环,夏家传到这一代,最多也就是知道怎么出入,怎么使用,可想要修复,谈何容易。

“就是这儿了。”

夏禹心里难受,轻轻吐出口气。

夏安到有点儿奇怪,按说眼前这位郡主没深入过夏家,更别说进入剑庐,但她对路到仿佛很熟的样子,路上几处机关都不用提醒就避开,似乎不用他指点,就很容易知道剑庐所在。

“前面的大门上头塌方,不能进,我们得走远一点儿,南面还有一个货物进出的小门…”

夏安正说着,就见红尘很随意地走到剑庐东南的墙角处,伸手拨动了两块儿砖。

“郡主,我们…”

下一刻,只见剑庐的墙壁向两侧裂开,露出一个一人通过的通路,夏禹张大了嘴,连夏安都愣住。

这个门…他们夏家人都不知道!

夏安努力在脑子里回想,也许是他老了,老糊涂了,对剑庐不够熟悉,或许确实有这么一道门,只是久不使用,所以他才忘记了?没错,一定是这般!

夏禹却是木然,转头看了族长一眼,苦笑:“其实这位郡主是在咱们家长大的,对吧?”

第四百七十六章 目瞪口呆

夏安很想说不是,但这会儿他却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糊涂了,也许以前的记忆都不对?或许人家就是在夏家长大的,也有可能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觉得她不是?

脑子里胡思乱想半天,夏安猛地一拍大腿:“不对,不能让她一个人进去。”

夏禹瞬间也想起来,剑庐可不是普通人想进就能进的,里面虽然崩塌,但是有一些特别的法阵还在运转中,更惨的是,因为崩塌的缘故,其中一个防护大阵,叫颠倒阴阳局的,整个都改变,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他们夏家自己人都不敢靠近一步。

那个大阵是从祖上流传下来,当代夏家的族人还能稍稍控制,却早弄不清楚原理,当时出事时,还有三个族人被困在了里面,其中一个还是夏安新收下来的徒弟,就因为这个,夏安带着家里所有的阵法高手,在剑庐里呆了半个多月,依旧毫无进展,要不是夏家人都习惯在剑庐里闭关,一闭关十天半月是少数,一年半载的都有,里面不缺食水,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那他们夏家就要闹出大笑话了,自家的人,在自己家里被饿死渴死困死!

真让外人听见只言片语,夏家不要说想着更进一步,发展壮大,能不羞愧得,全体族人主动到祖宗坟前自杀谢罪,就算相当不错。

两人面面相觑,夏安快速追了几步,追到门前,刚想走进去,咔嚓一声,门自动关闭,砰一下,夏安的头撞在墙上。

“…”

夏安脸上忽青忽白,忍住额头的痛楚,板着脸按照红尘刚才的做法,努力做了一遍,使劲拨动砖头,砖头纹丝不动,几乎快让他用力捏碎了,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

夏禹咳嗽了声,也过去帮忙,学着戳戳戳,各种戳,戳了半天,夏安脸上抽了抽:“走另一道门。”

一转头,就见路过的几个晚辈戳在一边,个个目瞪口呆,夏安登时恼羞成怒,气道:“很闲吗?很闲自己去找活儿干,都愣在这儿干嘛!”

刹那间,所有人鸟作兽散!

夏安和夏禹一转身,心急火燎地开始往侧门跑,夏家剑庐很大,想到侧门还真是有一段很长的路,尤其是两个人心里着急的时候,感觉这段路就更加长了。

一路飞奔,这俩年纪都不小,跑得却比十六七岁的小年轻一点儿也不慢,终于到了侧门,点着火把冲进去。

夏安都顾不上矜持,高声呼喊:“郡主?郡主?你在不在,千万别乱走,若是看到墙上有黑色的石头就停下绕开…”

夏禹也一脸紧张。

自从剑庐出事,连他们进来都要面临重重危险,此时精神紧绷,总觉得好像阴影里会忽然冒出什么东西似的,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夏禹不觉苦笑:“咱俩老货这都几十年没害怕过了…”

话音未落,前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夏安一愣,听那脚步声不是一个,到是有点儿杂乱:“是谁?”

“家主!”

“长老!”

就着火把,前面出现了七八个人影,都一身的狼狈相,衣服乱糟糟,脸上脏的不行。

“小郭?你们怎么出来了?”

夏禹登时愣住,这几个都被困在夏家的大阵里,刚才他还担心,万一要是食物都吃完了,人还出不来,那可怎么得了,夏家培养个人才也不容易,就算损失,哪有这等损失法?

“呼,刚才有个自称荣安郡主的女人进了大阵,顺便把我们几个都捎带出来了。”

被称作小郭的年轻人也是一头雾水。

夏安更是不可思议:“你是说荣安郡主把你们带出来的?她能进咱们的颠倒阴阳局?”

小郭苦笑:“不光是能进,大阵根本就被破了,我们出来的时候随便走,一点儿问题都没出。”

夏安:“…”

夏禹也不可思议:“胡说八道,这才多长时间?”

他们即便是走得慢了点儿,可从红尘进入剑庐,到他们找到侧门进来,一共也花费不了一盏茶的工夫,现在有人和他说,自家流传千年,可以视作镇家之宝的大阵,让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一盏茶的工夫就给破解掉,这种事,换做谁谁敢相信!

“走!”

夏安咬牙,他非要去看看。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反正是在自家的剑庐里,再不济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结果这一走,所有人都无语。

许久许久,夏禹才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

夏安没吭声。

到是小郭可怜兮兮地道:“咱们家剑庐里所有的阵法都被关停了…呃,关的有点儿奇怪,咱们还能把它们重新打开吗?”

夏安大怒,一向冷静的他也不免冷飕飕地瞟向小郭。

小郭闭上嘴,耷拉着脑袋,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哼,这是我夏家祖上传下来的阵法,怎会不能开启?你一会儿出去就给我闭门思过,在家好好抄写祖训家规十遍。”

夏安深吸了口气,叱责了小郭几句,就打发一帮小辈赶紧走人,等小辈们走了,他和夏禹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几分凝重。

剑庐何等重要,里面的阵法,除了后来他们晚辈们练手的那些之外,流传下来的古阵法,每一个都珍贵无比,损失不得,这会儿全部被关停,的确解了燃眉之急,至少他们可以修修补补,把剑庐坍塌的部分修整好,也能让被困的族人离开,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只要一想到,竟有一个外人有这么大的本事,把剑庐里的阵法视作无物,夏安就浑身发寒。

夏禹叹气:“如果那不是郡主,我至少要把她终身囚禁。”这话也只能私底下说说,现在的问题是,人家是荣安郡主,还是新皇帝如今最信任的人之一,夏家对付不了人家。

夏安愣了愣,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神色却越发凝重。

“二来来了?”

红尘不知何时出现,脚步声清脆得很,走得十分轻松,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心思。

“现在阵法都停下,你们找人修吧,我看剑庐坏得不算严重,就是阵法都被拨乱了,还有几处需要修补,刚才我顺手给你们修了下,以后应该不会出问题,对了,等会儿你们可以自己调整,这阵法是真不错,不愧是夏家,环环相扣,变化多端,我数了数,一共有二百一十七个古阵,但是至少能有一千多种变化,有意思。”

夏安:“…”

夏禹脑袋更疼,他忽然发现,自己恐怕不光不能把人家郡主怎么样,还得厚着脸皮向人家求教,只是一想到,一会儿他们要和人家说,他们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家的古阵,希望这位能指点一二,最好讲解透彻点儿,他就觉得脸皮发烫。

至于夏安,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两个人看着饶有兴致的郡主,对视一眼,苦笑一声,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也没什么,好歹不是个恶人,荣安郡主应该不会与夏家为敌,再说了,论血缘关系,那可是正正经经的自己人,就是对方不认,大家血脉相连,也比外人亲近得多。

人家确实厉害,是人家自己的本事,他们除了想开一点儿,似乎也别无他法。

“对了,你们有几个炼剑炉上的阵法太旧了,好像很多年都没有修正过,要不就赶紧换炉子,要不然就修补修补,这般放着实在危险,万一遇见灵气波动再炸了炉,到时候要死人的。”

夏安:“…”

沉默片刻,这位夏家的族长,忽然冲着红尘一揖到地,轻声道:“郡主,夏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您应允,请您成为我夏家的下一代家主!”

红尘:“…”

夏安疯了!

半晌,红尘哭笑不得:“我姓陈,据我所知,夏家家主至少要保证自己姓夏。”

以前到是也有外姓人当过家主,不过都改了母姓,姓夏,这是原则性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姓陈,那是先皇遗旨。”

也就是说,连现任皇帝也别想更改,能改变圣旨的,只有皇帝自己,既然先皇死了,这就成了永远的事实。

夏安板着脸,面无表情,却又说了一遍:“恳求郡主!”这番作态,几乎就是把夏家拱手相赠。

红尘心中好笑,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怎么样都会接下来,事实上,夏家确实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它拥有的东西实在让人垂涎,连皇室都曾经垂涎过,那位公主娘娘之所以嫁进夏家大门,除了夏安本身的能耐,未尝没有皇室想通过联姻,控制这个家族的意思。

可以说,朝廷对夏家,那是既要压制,又要笼络,其他人对夏家的观感也是一样,既鄙夷,又垂涎欲滴,估计就是哪个皇子,听夏家家主说,你来当我们夏家下一任的族长家主吧,说不得也要高高兴兴地答应,当然,前提是别想让他成为夏家人,也就是说,夏家要是他的附庸,而不是他变成夏家的。

一个人才众多,能打造出灵器的家族,谁会不想要?

红尘叹气,换成上辈子,夏安愿意说这句话,她能感动得热泪盈眶,高高兴兴地把自己卖给夏家,可惜啊,晚了。

“晚了。”

红尘也只能轻声一笑,眉眼略微地暗淡下来,又道了一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