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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你会放弃吗?”在酒会上初见她眼内的光芒,他已经明了她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初出茅庐也心怀憧憬。他不想浇熄她眼里明亮的闪光,所以他认真地告诉她,他不可能是她的良人。他不希望她以后痛苦。可惜,她不信,一定要以身相试。

冷缨一愣,是啊?她会放弃吗?不,她不会。单非神是太俊美太吸引的猎物了。所以她拼尽全力也想得到他,她也以为她会成功。

“是的,是我选错了目标。”她承认她以为可以栓住他的心,却没能了解到他是真的无心于她。“可是,我还是恨你!我诅咒你也得不到所爱!”

说完,她象一只黑蝴蝶一样翩然离去。

非神叹息一声,开门进屋。

非佛默默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怎么说。

“你不赞成我的做法?”非神自小酒吧里取出两只长颈玻璃杯,替两人各倒了一杯果汁,将其中一杯递给非佛。

非佛接过果汁,轻轻摇头。

“我想,我只是不能理解罢了。为什么你已经明确地拒绝了她,她还要飞蛾扑火似的一头栽进这场男与女的角斗呢?为什么不肯爽快地转身走开呢?一定要碰到头破血流、浑身是伤、累人累己时候,才愿意罢手?”

她不明白。两性间的游戏,你情我愿才进行得下去,不是吗?为什么总有人不顾另一方的意愿和感受而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人身上?为什么?

她替那个女孩子不值,不是非神不够好,而是她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

“傻孩子,这不是爱情,你难道不明白吗?她要的是征服,征服一个外人眼中的黄金单身汉,她看见的也只是我的表象,而不是因为了解我而爱上我。”非神看懂了她眼里的疑惑。

“我知道。”非佛笑着喝一口果汁,“我只是好奇,你对每一个想要亲近你的女人都那么坦白吗?先直言不讳地宣告自己是花花公子,吓退一个是一个。吓不退,才陪她们玩上一场。”

非神放下手中的杯子,扑身向非佛,双手环住她的颈项,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嘲笑我吗?看我怎么整治你!”

“哇!救命啊!午夜人狼现身啦!”非佛配合地装出惊恐万状的样子,发出一声哀叫,向后退去。

不小心,她的腿与他的腿缠绊在一起两人失去了平衡,直直往后栽倒了下去。

“非!”非神已经来不及阻止两人跌倒,只能在她的身体触及地面之前,紧紧抱住她奋力翻身,让自己做了他的肉垫。在确定她没有被摔到之后,他才惊魂未定地问:“非,你没事罢?”

非佛趴在非神的胸怀里,一只手上还抓着玻璃杯,鲜黄色的果汁老早已经洒了出来,溅得满身,似印象派的画作。

“我没事。”她轻声说,然后想自非神的身上爬起来。

非神却不肯放手,他害怕一松手,她在他怀中的真实感就会消失。

“对不起,我不该闹你。”他低声道歉,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没关系,倒是你,有没有摔伤?”非佛抬头注视他凝眉敛目的表情,暗暗担心。

非神睁开眼,看着怀中有些许担忧的人儿,扯开一丝微笑。

“差一点就成了肉垫的人,担心我干什么?”一手压下她的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却又克制自己,不要加深这个吻。他不想吓坏她,不想在她对男性还怀有很深的戒意的时候惊走她。

“好了,起来罢。”他拍拍她的屁股,放开他的手。那一刻的放纵已经过去了。她是他的小非,他提醒自己。在她还没有一点一点接受他对她的爱是男女之爱这个事实前,他不可以做得太明显,以免惊吓到她。

“我们两个现在都是一身果汁,最需要的就是去洗澡换衣服。”非神微笑,说完,一手托起非佛的肩,让她站起来,他随后也起身,在她脸上吻了一吻。“晚安,我的公主。”

接着,他反身离开客厅,回到卧室,关上门,也将自己的欲望关了起来。

刚才,就在一分钟前,他几乎想在客厅的地板上要了小非,想剥除她身上的衣物,用他的手,用他的唇,用他的身体膜拜她女神般美丽的躯体,狂野地侵占她的身与魂,牢牢地将她嵌入他的身体中去。

可是,他不能摧毁非佛对他的信任,即使他渴望她到连灵魂都叫嚣着爱她!爱她!他也不能如此轻易草率地要了她。让小非留在他的身边,对于他,的确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和考验,他必须日日忍受爱欲的煎熬。他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人,做得到无欲无求,满足于精神层面的餍足。他想要将自己最狂乱甜蜜荒淫的梦境变成现实,悉数施加在小非的身上。天哪,他现在就象一头欲求不满的野兽!

然而,他宁可忍受欲望的折磨,也无法任由小非生活在他的世界的彼端,最终将他忘记。

他做不到。说他自私也好,卑鄙也罢,他都没办法想象失去非佛的生活。所以,他要诱他美丽的小非慢慢爱上他到不可自拔。他展开一个邪魅的笑容,非,看招罢。

非佛恍恍惚惚地走进自己的浴室,呆呆望着镜子中两腮绯红的自己。

是她的错觉吗?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非神似乎想要抱她狠狠地吻上她的唇进而占有她,是她的错觉吗?还是--

不,你别胡思乱想,也别妄图求证。你不能赌自己的运气,否则,如果是你的错觉,而你却去求证了,那你真的会失去他。她苦笑,而她,承受不起这样的结果。正象非神说的,她不能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非佛拧开水龙头,撩起一些冷水往脸上泼。

清醒点!冷静点!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你就继续这样留在他的身边罢。以这种形式拥有他,比永远失去他好。

她稳定自己狂乱的心跳,深深吸气。

谁教她,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呢?

而她,没有以爱的名义,行占有征服之实的习惯。

然后,她轻轻笑了起来。单非佛,你是个伪善者,你对自己不诚实,你恨不能他只看你,只在乎你,在爱你!

第六章

“小非啊,有没有兴趣开一间玻璃工艺品旗舰店?”

非圣找了一个比较悠闲的下午,约了妹妹出来一边打高尔夫,一边聊些兄妹间的体己话,兼且锻炼身体。

“我的工艺品不是量产的,每款多则数件,少则仅仅一件。看在我的眼里,全数是无价之宝,因为灌注了自己心血,所以都象是自己的孩子。”非佛笑着回道,然后静下心来拧腰挥杆击球,将球击上了果岭。

“哦哦,二哥,我可是领先你了哦。”她揶揄兄长,常常出来应酬打球的人,竟然比不过她呢。

“没关系,输给了自己的小妹不可耻。整场球18洞都输给你也无所谓。”非圣笑,完全没有要赢她的意思。

两人慢慢走向果岭,球童背着球具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真的没兴趣?将那些美丽的玻璃放在家里,实在有暴殄天物之嫌疑呢。”非圣游说道。

“主要是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筹划打理,你也知道,艺术家多半不善理财和经营。”

非圣看着非佛的侧面,继续说服她。

“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二哥替你找铺面、装修,聘请专业人士经营管理。你只管专心做你的玻璃就好。”

“二哥,你有阴谋哦。”非佛拄着球杆停下了脚步,笑问自己的兄长。

“呵呵,瞒不过你。”非圣也不否认。“我听辛容说工作室最近接了很多定单,你们都快忙翻天了。人人恨不能多生出一双手来。”

“所以呢?”非佛笑意渐浓,原来圣和小辛容暗通款曲呢。

“与其你赶制客人的定单,不如不再收定单,而是将自己的作品直接摆在柜台上,标上价格,先到者得。你的助手的作品也可以辟一个专区标价出售。你们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去创作,不用再考量其他的因素。”

“是个好提议呢。”非佛同意,最近忙得昏天黑地,工作室里的人因为要分心接待客人,工作质量的确有所下降。这并不是她所乐见的。

“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可行,二哥马上着手进行。”非圣笑着用手摸摸妹妹的头。

“谢谢你,二哥。”非佛不再推却,对于亲人的关心,她不会故做清高地拒绝,以示自己的与别不同。不,那是对她的关切与爱护,她永远不会拒绝。

一辆球车这时候驶了过来,车上坐在两个人,其中一人遥遥地向非圣挥手。

非佛看见了,暗暗叹息,无巧不成书,是不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Saint,真是好雅兴,陪女朋友来打球啊?”高壮如熊的男人自球车上下来,狠狠拍了拍非圣的肩膀。

“这位小姐,只怕不单单是Saint的女朋友罢?”一身米色休闲装扮的冷缨跟在男人身后下了车。“把单家兄弟都握在了手心,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非佛十分无奈地看着非圣的眼神倏然由温煦变得沉冷,唉,这个女孩子,究竟是太精明还是太笨?被带进球场里来,好好交际拉拢关系都来不及了,她为什么要翻一些个不搭界的旧帐?

“老欧!”非圣嘴角一勾,反手捶了熊男一拳,然后替他介绍。“非,这是我的生意伙伴,欧庆洋,叫他老欧就行了。这位是我们单家的小公主,单非佛,她比较喜欢人家叫他Phoenix。”

“欧先生,你好。”非佛礼貌地与老欧握手。

“哦--你就是Sacred和Saint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妹妹啊?令祖父的寿宴因为只邀请年轻未婚男子,我这个老伯伯不在受邀请之列。所以错过了,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出色。难怪他们要把你藏得那么严实了。”

“欧先生说笑了,你哪里似老伯伯?”最多象一头熊。非佛对这个男人印象颇好,只是--

她看见被刻意冷落在一边的冷缨脸色已经变了数变,连忙问:

“这位是--”

“啊。这位是我的秘书,冷缨。”老欧似是恍然大悟记起还有一个人在场般介绍。

“冷小姐,你好。正巧,我打球也打得累了,不如我们到车上去坐一会罢。”然后非佛回身向非圣报备。“Saint,我过去坐一会儿,你们慢慢聊。”

说完,非佛领先走向球车,坐了上去。

冷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她。

将车子驶开了一点距离,确定非圣和老欧应该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之后,非佛停下车,静静等冷缨开口。

“冷眼看我出丑,你们兄妹一定觉得很好玩罢?在背后嘲笑一个笨蛋的无知,很有趣?”冷缨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瓜,他们兄妹俩就那么看着她错把冯京当马凉,却没人解释,一径看她扮演一个没有风度的失败者。

“你听到有人嘲笑你了吗?又或者有人四处议论你?”非佛看着冷缨。她是美丽的,完美的五官与白皙的皮肤,她的确有骄傲的本钱。只是,骄傲过了头,是否是因为自卑作祟?她不得而知。她自己从未有仗恃着美貌目中无人的体验,也从未自信美貌无双而认定男人一定要拜倒在自己的脚下。

“难道没有吗?”冷缨的眉拧在了一起。

“当然没有。”非佛希望她能够放开胸怀看待周围的人。“你不是第一个误会我身份的人。我们并没有因此而嘲笑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冷缨冷冷地质问。

“当时那种情形之下,我的解释,你会认真听吗?其实无论你爱不爱Sacred,你对他从一开始都没有信心,你都认定了他的不专一。那么,无论怎么解释,其实都已经多余。现在你肯认真听我说,是因为你虽然仍很不服气,心里也不快,却因为知道我的身份而能客观地看待当日你所看到了。”非佛慢条斯理地分析。

“我很好奇,既然你是单非佛,为什么Sacred从来都不提起你,你也很少在公开场合出入呢?”

“我?”非佛侧头想了想。“我是个女孩子,无意让自己成日活在媒体的注视下,象一个没有隐私的显微镜下的微生物。我只想有爱我的家人,平凡的生活,自己喜欢的工作,还有二三知己。我不想被‘单非佛’的盛名所累。且,冷小姐,你能保证说Sacred之所以能吸引你,完全没有家世的因素在内?”

冷缨闻言沉默。她能保证吗?不,她不能。

“所以--”非佛径自说下去。“我不要以一个名媛的身份同人相处,我要的是真正的友谊。而冷小姐你应该做的,是寻找真正的爱情,无关金钱与权势,只是爱情。”

冷缨冷哼一声,想反驳她,你一个富家女,当然不在乎金钱与钱势了。

可是,非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按住她的手背。

“我是自己打工赚取学费完成中学学业的,我知道挣扎着活下去的艰辛。然再怎样,也不能没有真情。你与Sacred的这一段已经过去了,好好开始新生活,别自暴自弃。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尖酸刻薄不适合你。”

说完,非佛跳下球车,向走过来的欧庆洋微笑。

“欧先生,我把你美丽的秘书还给你了。以后要好好照顾女士,不要让我知道她受委屈哦。每个女人都是一朵花,再怎样坚强独立,也还是脆弱的呢。”

老欧似笑非笑地睇了一眼坐在球车上表情凝重的冷缨,向非佛讨饶。

“你们女生已经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实人了,我哪里还敢再让她受委屈?不然让你知道了,向Saint说我几句坏话,我的生意只怕就做不成了。”

“呵呵,这您不用担心,家里的生意我是一窍不通,插不了手的。”非佛笑了,这个老欧,也是妙人一个呢,实在有趣。

“你若想,我和爷爷高兴都来不及了。”非圣也信步踱了过来,听见了非佛的调侃,立刻出声表态。

“那就不打扰你们两兄妹了,我们还约了客人打球。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老欧与非圣道别,又张开粗壮的双臂作势要拥抱非佛。

非圣自一旁悠悠格开他的手。“你是老头,死也别想抱到我们家小非。”

老欧听了,哈哈朗笑着开车与冷缨离开。

非圣一只手环上非佛的肩膀,低头问她。

“那女孩子想通了没有?”他顶不屑这种孤高冷傲又尖刻的女人,偏偏那个女人三样皆齐,不晓得大哥是从哪里招惹得来的。

“我不知道,毕竟爱上了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说忘记就忘记的。”非佛喟然叹息。

“那么你呢?”非圣进一步问。

“我?”她不解地仰头看向非圣。

非圣没有再多说什么。球,他们是打不下去了。他与小非,都没有心思再打了罢?他没有追问下去,不问,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毕竟,他与小非,有着一样的眼神。爱上一个人,宁可暗夜寂寥无依,也不想随便找一个什么人填补灵魂之墟的执着眼神。

他和小非是相似的,曾经他有着阳光也似的性格,但因为爱上了一个人,他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小非却比他更傻,执意守着爱情,不肯说出来。而他,却连说的机会也没有。

“小非,你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非圣将下巴压在了非佛的头顶,低声说着。

“我很幸福,二哥,我现在真的很幸福。”非佛小声回应。

可以生活在所爱的人的世界里,与他呼吸一样的空气,看同样的日出日落,享受他所给予的温柔呵护,她真的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非佛在工作室里破天荒地把所有人员都聚集到一起,开一个小小的会议。

“一直,大家都是以我的助手的身份参与了工作室所有的工作,所有的作品也基本都是Phoenix的。但是,现在单氏航运有意资助工作室开设一间玻璃工艺品旗舰店,出售我们的作品。今后,你们除了是我的助手,也可以设计自己的作品,只要品质足够好,都可以上柜标价出售。只是,你们必须先成为爱琴海玻璃工作室的签约设计师才行。”非佛看了看犹豫不决以及跃跃欲试的脸庞,笑。“爱琴海是我们的牌子,每个设计师可以拥有自己独特的签名,以区分各自的作品。我手里有一份草拟合同,你们先拿回去与亲戚朋友商量一下。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如果你们觉得合理,我们就正式签约;如果你们觉得不合理,也可以来找我协商。假如三天后还没来找我签字,就视同自动放弃。大家不反对罢?”

静了一会儿,工作室里爆出一阵欢呼声。这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一展长才了。

所以当傍晚非神开车来接非佛下班的时候,很奇怪怎么所有的人都簇拥着她不肯离去。

“单先生,非姐要开旗舰店了,我们想要请她去喝酒庆祝。可是非姐不肯,单先生,替我们劝劝非姐啦。”辛容马上向非神说。

喝酒?非神皱起了眉头,不甚赞成地望向非佛。

非佛摊了摊手,示意她也没办法,大家都太开心了。

想了一妙钟,非神做出了决定。

“既然大家要庆祝,那就跟我来罢。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我请客。”

“耶!万岁!”众人欢呼一声,今天所有好事似乎都碰在了一起呢。

“走罢。”非神向非佛挤了挤眼睛,然后领先走出了工作室,打开车门。“上车。”

等非佛上了车,他首先将车驶出闹市中的静巷。

“大哥,没道理我们准备开旗舰店反而要你请客的。”非佛拒绝让非神破费。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和他们出去喝酒,有我跟着,会安心一些。”

是的,他的确不放心她与一群年纪相差无几的男男女女去喝酒。

非佛转头看向他,笑了笑,不再试图阻止他。

非神领着大家到一间日式居酒屋,群情振奋的助手们为了表示对老板的感谢,纷纷向非佛敬酒。非神不想她喝酒过量次日难受,所以总是替非佛接过喝了。

“非姐,大单先生被他们这样灌酒,不要紧吗?”辛容看的咋舌,想不到大单先生酒量这么好。换成是她,老早醉得不省人事了罢?

非佛叹息一声,所以她才不想他陪来。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替她挡酒。

终于,非佛看不下去了。偷偷跑去帐台结帐,回来后,出声阻止越玩越疯的助手们。

“好了,未来设计师们,明天都还要上班。喝多了开车很不安全。今天就到这里罢。都回家了。如果醉了,就叫出租车,不要硬撑,安全最要紧。”

说完,她过去扶起已经有七、八分醉意的非神。

“Sacred,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非神放心地倚靠在非佛的肩膀上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