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原来这就是杜大人的难言之隐了。你将来的未婚夫是谁呢?”他讥诮地勾起嘴角。她居然有过几次婚约,原来这么的不自爱,他看走眼了她?

“我正在寻找中。”云映绿说道,“刘皇上,你不管是办公事还是办私事,我友情提醒一下,烟花之地梅毒、艾滋甚多,你小心一点,不要把后宫的妃嫔们传染上,我是妇产科医生,可不是性病医生,到时没办法医治的。如果你盘问完毕,我可不可以告辞?”

嘲讽谁不会!

“你要去找你的未婚夫?”刘煊宸不自觉攥紧了双拳。

“我要找我的房间,然后回府。”这一折腾,怕是几个时辰过去了。

“秦公子,姑娘刚刚睡得沉沉的,我就没打扰她,这会儿怕还在睡呢!”门缝里,传来老鸨笑得咯咯的声音。“你是不是趁姑娘睡着时,偷偷打野食去了?”

“不要乱说。”秦论低沉暗哑的嗓音有着一丝无名的心痛。

云映绿听得心中一喜,“刘皇上,我未婚夫来了。再见!”眼中的眸水如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的稻草。

身子一旋,急急就往门外冲去。

刘煊宸眯起的龙目睁开一条缝。

“秦公子,我在这里。”

“映绿,你怎么跑出来了?”秦论回过头,见到云映绿,俊容不禁一痉挛,上前一把就把她拥在怀中,象生离死别后又重逢,抱得紧紧的。

站在旁边的老鸨,站在不远处的江勇,熄了烛火,隐在黑暗中的刘煊宸,全都直直地看着二人。

“我口干找水喝,一出来就找不到原来的房间了。”云映绿不太习惯地挣开秦论的怀抱,“我们回府吧!”

她没有提遇见刘煊宸的事,到不是担心他的安全,而是怕秦论又一轮的盘根问底。

“嗯,回府!”秦论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上没一丝血色,眼神躲躲闪闪。

“妈妈,那秦某就告辞了。”他礼貌地向老鸨拱拱手。

“秦公子,欢迎下次光临。”老鸨追在后面,热情的挥手。

“江侍卫,那边是什么状况?”刘煊宸负着手走进房内,江勇闪了进来。

“如皇上所料,祁丞相在伶云阁与袁元帅接风,座中还有一位陌生男子,北朝口音。”江勇答道,“微臣让两个手下安在祁相隔壁房间,一举一动全在侍卫们的眼皮底下。”

刘煊宸轻轻点了点头,“好,这边你别管了。你现在去查下云小姐身边的那位秦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江勇愣了愣,恭敬地抬手领命。

房间内复归寂静,窗外的晨光一点点的慢慢渗了进来,照在刘煊宸莫测高深的面容上。

第57章 话说女儿家的心思你别猜(一)

“映绿,让你在外留宿,伯母一定急坏了,我该进去向她老人家请罪。可是天刚拂晓,伯母一定还没起床,我日后再来吧!”秦论跳下马车,扶着云映绿跨下车。

云映绿古怪地打量着秦论。秦论今日出奇的礼貌,出奇的话少,象心事重重的。从伶云阁到云府,这一路上,俊眉一直蹙着,她和他说一句话,他发呆,能半天都回应不上。

这太不象秦论秦大公子了!

“我和娘亲解释下就行了,娘亲不会怪你的。”云映绿抬头看看天,雨后的清晨,树绿花红,朝霞满天,空气无比的呼吸,她深深地呼吸一口,笑了笑。

秦论没有转身上车,怅然地站着,神情象有些纠结,“映绿,你在宫里……会不会遇到皇上?”

“会呀,但不是经常,我的服务对象是妃嫔们。”

“他……对你好吗?”

云映绿警觉地竖起双眼,“干吗问这个?”

秦论干干一笑,“都说伴君如伴虑,我担心你呀!说起来,你好象和很少聊宫里的事。”

“没什么好聊的,皇上家的事复杂兮兮,让人心烦。”云映绿摆摆手,“你回药庄去吧,我马上也该进宫上班了。”

秦论温柔地拖过她的手,“映绿,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以后有什么心烦的事就和我说说,别蹩在心中。”

“嗯!你眼中血丝很多,快回去休息下。”云映绿退后一步,看着他上了车,才转身回府。

车帘一合拢,秦论蓦地抱紧了双臂,感到说不出的摄骨寒流从脚底漫起。

他重重闭上双眼,眼角微微泛起闪烁的泪花。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到和映绿在药庄看诊时该有多好!

那样,他还是潇洒翩翩的秦公子,云映绿还是他心底里一块温软的美玉。

就那么一刻,一切都变了,一切都飞了。

人生就此拐了个弯,他甘心吗?

竹青昨晚先行回府的,手托着腮在绣楼里合衣打盹到天亮,才看到云映绿悄然闪进绣楼。

她嘀咕地念叨着小姐现在学坏了,又学男人在外做事,又学男人在外过夜,幸好秦公子不嫌弃,不然一定嫁不出去,所以要格外珍惜着秦公子。

云映绿忙不停地梳洗、换衣,竹青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

“这是什么?”竹青在收拾衣衫时,摸到小姐的袖袋中有个东西。

云映绿一把抢过,小心地塞进衣袖,“我要带进宫的信笺。”

竹青眨眨眼,忽然低下头神神秘秘地说道:“小姐,昨晚我站在露台上时,你知我看到谁了?”

“谁呀?”云映绿把医袍穿好,这厚实的袍子,闷得她往外直冒的汗。

“杜大人呀!好玩不,外面下着雨,他撑了把伞,站在墙边,不知是赏雨还是捉虫,一动不动的,象根杆子。”竹青想到那情景,捂着嘴直乐。

云映绿正收拾医箱的手一滞,“竹青,把医箱提到马车上,我先出去一下。”

“小姐,你去哪?”

云映绿咚咚下楼,转眼就没了踪影。

“云小姐?”杜宅的门倌听到门被拍得山响,拉开门,看到隔壁家的小姐气喘吁吁地立在门外,愣了。

“大爷,请问杜大人去衙门了吗?”

“大公子正在吃早膳,过一会就该走了。”

“那麻烦大爷带我进去见见你们家大少爷。”

门倌惊讶得半张着嘴,“云小姐,你真要……见大少爷?”

“对,对,我有事要和他讲。”唉,她都把他邀她赏月的事给忘了,不过,昨晚没有月亮,不知他会不会原谅她?

门倌不敢确定地引领着往杜家的小院走去。杜员外正在院中晨练,踢踢腿、挥挥拳,一扭过身,看到云映绿,差点仰面倒下。

云映绿微笑地向他招呼。

“你来干吗?”杜子彬身着威严的青色官服,不拘言笑地走出花厅。

她昨晚一夜未归,他的心在等待的辰光,慢慢地冷了、寒了,什么都没必要再问、再说了。

“我来向你道个歉,昨晚我……”云映绿张嘴说道。

“我不想知道。云太医,我该送你进宫了。”杜子彬的口吻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感情。

云映绿是最不会看人脸色的人,“杜大人,时间还来得及,等我把话说完再走。”她扯住他的袖子不撒手。

“我不想听,可不可以?”杜子彬音量突地升高,吓了云映绿一跳。

“你听与不听是你的事,可是我还是要说。”云映绿和他拧上了,不说清,她总觉着对不起他似的。

她不是君子,可也是言而有信的人。

杜子彬盯着她,象看着个不认识的人。

“昨晚我遇到了一些意外,没能及时赶回来。唉,”云映绿挫败地叹了口气,“你说我难得休息下,还遇到了刘皇上,他居然把我当成一个男人,说我欺君,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通,我当然要争辩,这一扯天就亮了。”

杜子彬紧绷的俊容微微松驰了点,掩饰住心中的诧异,“你和皇上在哪里遇到的?”

“酒……酒铺。”云映绿怕一脸正儿巴经的杜子彬再来一通礼仪教规培训,忙跳过伶云阁。

皇上又微服出访吗?

“那件事,你说了没有?”杜子彬问。

“退婚那事吗?”云映绿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般,“嗯,还算顺利,不过时间要挪后一点。”云映绿觉得,不谈三月,就是再相处个三年,她和秦论可能也很难擦出火花来。

杜子彬抿紧唇,转过头,“你……早晨特地跑过来告诉我这些?”冰冷彻骨的心象被吹进了一阵暖风,寒冰消融,春意满怀。

她在意他比别人多吗?

“对,对,我怕你误会,我昨天还特别想着能早点回来见你,希望你能给我一点建议,可是事情总是出人意料。昨晚等很久吗?”她询问地看着他。

“我说过不管多晚都会等你的。”

云映绿看着他冷峻的面容上慢慢地荡起一圈暗红,心“咯”了下,一面静湖乱了。

墙角的一面爬山虎不停地抽出粉嫩的芽,窗下的栀子也开了花,一阵南风吹过,院了里的角角落落都菜漫着清甜的香气。

在这个明媚的春晨里,看得见的改变,看不见的改变,安静地发生了。

“爹爹!”袁淑仪刚起床不久,就听到宫女来禀报,说袁大元帅求见,她欢喜地拎起裙裙,小跑地从卧房往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