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 作者:舒远/杜南星

文案

出租屋里余声正蹲在阳台上逗猫玩。

梁叙从外头回来天已经稍许暗了些,他带了清粥小菜放在碗里叫她过来吃饭。余声蹦跳着在小桌旁刚坐下,猫就跟了过来甩了一溜儿毛。

“它最近是不是发情了。”梁叙皱眉,“大晚上的叫个不停。”

余声眨眨眼:“发情为什么要叫?”

“…”梁叙舌尖舔过嘴角,脑子里一闪而过毛片里的jiaochuang然后咳了几声不是很自在的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余声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猫:“你知道吗?”

“它知道个屁。”梁叙给余声碗里夹菜,“赶紧吃饭。”

余声:“…”

直到后来她意识到梁叙嘴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小凉庄的地下室里房门紧锁只有温存过后的淡淡味道。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声,梁叙 ┃ 配角:*%…%¥%@ ┃ 其它:舒远

第1章

余声刚跑到阶梯教室门口,铃就响了。

死党方杨的班是最左边挨着墙那两列,女生远远就站起来对她招手。余声弯下腰从过道小跑过去,坐在方杨早就占好的位置后长嘘了一口气。

“你怎么才来?”方杨问。

余声从兜里掏出MP3:“你们这儿太难找了。”

方杨睁大眼看着旁边的女生戴上耳麦,那表情一副‘你不看节目干啥来了’的样子。身边的同学仰着脖子往台上面瞅,幕后走出来两对俊男美女开始校庆5○年典礼你一句我一句的报幕。

方杨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混迹其中跟着鼓掌。

男女主持人的声音一刚一柔,听得余声想睡觉。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方杨忽然拉起她的袖子摇,余声拿下右耳的耳麦看过去。

“要出场了。”女生嘴里激动的絮叨。

那话音刚落,舞台灯光暗了下来。余声不经意的抬眼一望,幕布揭了开,舞台上有两个男生。一个坐在架子鼓前,另外一个应该是贝斯手。

当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余声看了一眼又去摁手里的MP3想换首歌,耳边有打鼓声渐渐传了过来。几秒之后她清晰的觉察到周围有女生倒吸了口气,她瞥了一眼过去。

灯光聚集在那处耀眼的地方。

有一个男生穿着黑色短袖牛仔裤,背着吉他从正后面走了出来。他站定在话筒前轻点着头打着节拍,两手握着吉他低下头,手拨动弦,有曲子一点一点慢慢跳出来。

余声不喜欢摇滚。

她觉得那样会弄得耳朵很吵很烦,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去思考。尤其是对于戴上耳机喜欢与外界隔绝的她来说,摇滚简直就是晴天一声霹雳。

忽然有女生尖叫。

一九九四年郑钧出了新专辑,余声曾经在音像店里有见到过。她现在听到的却是和郑钧不太一样的版本和味道,那人慵懒肆意像喝的烂醉的酒鬼,唱着:

“你踢了我一脚让我跟你走。”

他一开口,全场嗨爆。

余声瞥了眼正看得起劲的方杨,女生已经陷进去无法自拔。她咽下了那句‘你认识他’的话,淡淡的移开眼睛向周围扫了一圈。

一首歌不到四分半。

他弯腰低头弹着吉他,脚跟起伏随着节奏,最后以一段独奏收了尾。阶梯教室里接连不断的呐喊声吼着再来一首,前后左右的男男女女都已经处于疯狂状态。余声默不作声的戴上耳麦,直到晚会结束。

回家路上全是骑着自行车的学生。

路灯打在地面上,他们俩俩一堆,边骑边聊说说笑笑。余声坐在方杨的后座上,目光前后扫着这条学校到小镇的路。路两边有人种着庄稼,夜里被风吹起摇着叶子。

“余声。”方杨问,“你高三真要回咱这儿读?”

她‘嗯’了声。

“那你为什么不在青海上学了?”方杨开心的不得了,又疑问,“哦西宁。”

余声默了一下,说:“想换个环境。”

女生骑车速度不快,十五分钟后到镇上已经八点有半。方杨家在镇子东头,送她到家门口就走了。余声进了屋就看见外婆坐在炕头绣花,外公在看晚间新闻。

她蹬掉鞋爬了上去。

“把遥控器给余余,看孩子想看啥。”外婆抬头对外公道。

外公摇头‘唉’了声:“…”

俩个老人一怒一笑,温暖徜徉在这个屋子里。后来夜深她回房间睡觉,躺下又爬起来,盘着腿坐在床上从跟前的窗户看出去。今儿是她来外婆家的第四晚,这里有漆黑的夜空气新鲜,月光洒满床沿,还有看不见影儿的青蛙叫。

外婆外公把她当宝贝疙瘩。

翌日天还半暗,方杨已经从家里过来叫她一起去学校蹭课帮自己复习,余声却还睡的不知所云。女生趴到床边逗她,余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掀开被子闭上眼吐闷气。

方杨指了指床头上昨晚被她关掉的闹钟。

“六点半了,快点起来。”

余声哀嚎几声,下床洗漱。外婆那会儿正在院子里喂鸡,说要给她们煮粥喝。时间太赶,余声还没梳头发就被方杨拉走了。俩人在校门口买了包子和豆浆,边走边吃。

“我下学期才正式报到。”余声说,“现在坐你们班能行吗?”

“没事儿。”方杨说,“我都和老师说过了。”

余声‘哦’了一声,到教学楼门口刚好解决掉早餐。她一进教室就看见三五成群的学生嘻嘻哈哈,青木桌面上摆的全是零食,一个个嚼着干吃面往嘴里喂。

“后座那几个天天逃课,咱坐那儿去。”方杨说。

有学生擦着黑板,灰尘洒下来前两排全捂着嘴巴鼻子摇手挥。

可能是要放暑假的缘故,期末考前几乎全是自习,每节课都有学校复印的试题铺天盖地的撒下来。方杨学的也是文科,从第一堂课开始就拉着她解决自己的数学遗留问题。

晚修前,女生出去背书。

余声带着耳麦听MP3,在白纸上涂涂画画。前桌俩女生正在聊天说起昨晚那个带劲儿的摇滚表演,她从画纸里抬眼,那些话被空气扫进了耳朵。

五月底的傍晚热浪不减。

教室上头的四个风扇开了最大档,余声还是有些闷。她起身出了教室沿着土操场边沿晃荡,风在空中打着滚儿吹过来。花园里草丛边都是细细碎碎的读书声,是个空地方就有人在。她瞎转悠左拐右拐,在一栋比较空旷的旧楼前站定。

听到有架子鼓的声音。

余声有些好奇,愈往近走才发现声音是来自地下室。她沿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下,打鼓的节奏感强到空气都在颤栗。

地下一层有一排小教室。

余声找到声音的来源,她正要往那边走。隔壁一个教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生,她立刻停住脚视线侧向一旁。板寸男看了她一眼,经过她进了那个教室。

开门关门有一瞬间。

余声看见里头墙角位置摆着架子鼓,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坐在中间。他垂着眼点着头打着鼓,鼓声震耳。门关上后,余声站了十来秒转身。她刚上了一楼,鼓声停了。

有人弹起吉他。

“哥们这段solo怎么样?”教室里刚进门没几分钟的板寸男问。

架子鼓前的那人抬了抬眼懒得出声,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他提了提裤子边系皮带边往外走。一旁的男生没得到回应,又凑到跟前挡住他的路。

“评价几句啊我说?”

被拦的人勾唇一笑,由衷的发表意见。

“天籁之音。”说完出了门。

板寸男:“…”

外头闷热异常,天蓝的不像话。余声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向六点四十。她赶去教室的时候,方杨班的英语老师已经驾到好像在说考试的事儿。她隔空给看过来的方杨做了个回家的手势,然后转身走了。

那个光景,学校门口空空荡荡。

余声出了校门沿着石子路往家里走,路上除了行人没几个学生。她手插着兜一面听歌一面两边瞅,有广袤的土地一望无际的林子。远方几个带着草帽的大爷燃着一堆火,用长棍拨来拨去,那烟雾徐徐而上染红了半边天。风将那火往西边带,送来了草地的味道。她轻轻嗅着那粘土味儿走过庄稼地回到了镇上,街口有一个菜市场。

路两边都是菜摊和忙活的人,还有几条流浪狗。

夕阳直直的挂在远方,每个忙碌的身影都被拉的老长。有大婶吃力的抱着一箱子西红柿往摊位里屋走,发丝掉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颊。隔壁调料店有人喊那大婶,俩人笑着一问一答。

余声放慢了脚步。

她再抬眼看前头,夕阳已经有一半跑到远处房屋身后了。几只猫在已丢弃的菜叶上头跳来跳去,塑料袋被被风扬起飘了一会儿又落回地面。过了菜市场又走了个巷道,余声才到家,恰巧看见老人正要出门。

“外婆你干吗去?”

“买几个馍馍。”

老太太又问她要不要一起,余声立刻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那家馒头铺子有些年头,四处街坊经常光顾,坐落在菜市场的最西头。

店门口围了一圈人。

老太太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走过去,余声跟在后头两边看。四十来岁的老板娘笑着招呼外婆,又看向老人后头的女孩子。

“丫头,你要几个?”

老人扬唇:“我孙女。”

“呦。”老板娘盯着漂亮姑娘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看您这福气。”

老人笑的合不拢嘴。

余声不好意思的微笑点了下头,老板娘已经装好食品袋。她倾身上前去提,身后有声音传过来,小女生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哥,等等我。”

“你太慢了。”那声音不耐烦的样子。

余声接过装好的馒头,转身和外婆离开。

“梁叙。”女生怒了。

男生跨坐在自行车上,单脚点地停了下来。他穿着黑色的单薄短袖宽的能装进她俩条腿的牛仔裤,头发剃的很短,漫不经心的对着店里扬声。

“要两块的。”

那桀骜不恭的调调在眼角扫到一个背影的时候顿了下,他左脚用劲转了一圈车子的脚踏,人侧了下头,又不动声色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小凉庄的风这时候又吹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渣浪@凡人舒远,感谢支持。

第2章

羊城是Z省边外的一个小县,左边挨着哈密,右面是敦煌。中间有一片山,将羊城圈在了里头。县里有四个乡,离山最近人口最少的那个镇子就是小凉庄。

镇上只有一所高中,建在了乡里。

余声从小就是在外婆家长大的,五岁的时候随父母回了青海念书。年少时的她每次来,都要跑到屋顶玩。平房上晒着玉米小麦,阳光从天上掉到她怀里。那时候方杨还没搬家住对面,俩姑娘经常黏在一起,站在高高的屋顶上看遥远的地方鲜花开满山岗。

“我以后会在那儿读高中。”方杨指着北边乡里。

她当时看着女生目光所及的方向,稀奇又羡慕。

院子里外婆喊她吃饭,余声收回所想沿着右边楼梯跑了下来。外公将桌子搬到树下,摆上了清粥小菜,还有刚刚买的热馒头。

“多吃点这个。”外婆夹菜到她碗里。

余声正端着碗喝粥,顺手用筷子拨进嘴里嚼。

一顿饭吃到半山腰,里屋座机响了。老太太放下筷子小跑进去接电话,说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余声隐约听到几句知道是谁,闷头不说话。

老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头摇了一摇。

那几天余声没事儿就跟着方杨去学校,女生做自己的卷子,她在一旁拿着铅笔瞎描摹,也不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

有一堂课老师叫方杨回答问题。

女生站起来嘴巴张不开,余声将答案写到纸上轻轻挪到中间。当时几乎全班学生都转过头看方杨,视线也会落在她身上。

余声将头低了又低。

“嗳。”一下课前排俩姑娘齐刷刷转过头,“你叫什么名字?”

方杨替她答了话。

另一个问:“你不在我们这儿念书么?”

余声犹豫片刻摇了下头。

几人没怎么聊几句,关于她的话题草草结束。方杨继续埋头题海,余声觉得没劲头晚自习前先走了。她回到镇上的时候天色还早来着,便起了兴致想多溜达会儿。

走了一圈到了镇西边的小广场。

几百平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卖部,四周安置了很多锻炼器材,老人小孩各占一平方地儿。还有两三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抱着幼儿拉着家常话,时不时的笑出声来。

她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往两边看。

月亮一点一点爬上梢头的时候,余声该回家去了。她前脚刚走,身后有两个男生从另一边进来停在乒乓球桌边。广场的路灯照下来,梁叙扫了某个方向一眼。

“看什么呢你?”朋友问。

梁叙没吭声,若无其事的弹了弹手里的球。

到屋的时候外婆有留饭,余声一面吃着一面看中央台的黄金八点档。老人晚上睡得早,她慢慢也习惯早睡,就着夜里的风声和虫鸣。

方杨期末考那两天,她一直闷在屋顶。

院子里老头躺在摇椅上听着广播,老太太坐在一边纳鞋底,偶尔嘴里念叨几句‘声音关小点’,然后没一会儿外公又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