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才记起来,所谓习惯,并不是她的。

杯子落下,轻叩声惊醒了晃神的苏锦绣,只一瞬,便敛去了异样,“都花在看闲书上了。”

话落,苏锦绣笑着起身,“这会儿时间刚刚好,我带你去娘娘庙走走。”

拉开门时,苏锦绣脸上的笑意渐渐凝滞。

包厢外正对着从大堂上来的楼梯,三位少年走了上来,正是从书局溜走的季璟琛他们。

“现在能放心了吧,书局那儿不一定能找得到,我这办法肯定行。”

想到过往种种的不靠谱,南药只信一半:“书局那边的线索可是殿下提供的。”

“他从来不出宫,再灵通的消息都没有我亲自跑来的准。”季璟琛难得正经,“子凛那法子就缺这么一步了,老办法肯定不能再用。”

“你说的可行。”忖思许久的施正霖感觉有些异样,抬眸,正对上了包厢门口的苏锦绣,似有些怔。

苏锦绣就那样静静杵在门口凝着他,眸低暗潮涌动…

仿佛还是昨天,她从苏府离开时向他道别,他站在书房外,双手握于身后,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眼里没什么情绪。

过往只交代她注意安全不要逞能,那一次却什么都没说,想来是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可就算是知道都不愿意和她多说几句,他那时该有多厌恶她。

亦或者,知道即将解脱,连装都懒于装了。

他一直都没变,和年少时一样。苏锦绣扶着门框的手狠狠一握紧。

而楼梯这端,施正霖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里透过些哀伤,心间腾起一股莫名,她认识他?可记忆中却遍寻不着,只那一眼的情绪传递分明,教他下意识…

“不过我想还是别太张扬的好,毕竟过些日子就要考试了,你。”走在前面的季璟琛见跟着自己的施正霖迟迟不说话,转头看他,却见他停在楼梯上,视线朝着楼梯口附近的一个包厢。

“你看什么?”

“啪”的一声,季璟琛顺着视线望过去,才刚看到一个姑娘站在门口,转眼她就狠狠的把门给关上了,震的他一愣,半响才慢吞吞道,“子凛,这姑娘你认识?”

施正霖从那处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季璟琛轻拍了他一下,揶揄道:“那我怎么觉得她那眼神,像是你上辈子欠了人家似得。”

施正霖瞥了他一眼走上楼梯,心底隐隐动,却不知为何。季璟琛笑着追了上去:“我看是个俊俏女子,该不是你负了人家,故意瞒着我们不说吧。”

后头的南药见他又没个正形,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说话声传入包厢内,苏锦绣的心狂跳,扶着门的手有些发颤。

她真是犯了傻了,西市这么多家茶楼,为什么偏偏要来斟斋楼,那是季璟琛最喜欢来的地方,他们今日会出现在书局外就很有可能会来这儿。

“锦绣,锦绣。”

刘莞儿叫了她两声,抓住她的手时一怔:“怎么了?”

“没事。”苏锦绣深吸了一口气,暗骂了句没出息。

“我看那几个像是刚才我们在书局外看到的,你是不是认识他们。”刘莞儿问。

“不认识。”

刘莞儿笑了,不认识还这副神情,瞧着明明是很熟悉才对,于是便玩笑道:“该不是其中有谁是你的心上人,你瞧见了害羞。”

“心上人没有,仇人还差不多。”苏锦绣肃色所说的话,到了刘莞儿这里却是另外一番理解,两回见了人家都要逃,什么仇人呢,这么避着。

“走吧,再晚来不及了。”

确认了他们已经离开,苏锦绣推开门,刘莞儿跟着出来,快走到楼梯口时忽然问:“锦绣,适才在书局外我听旁人说起,那几个人中还有漯河王府的世子,是不是刚刚先上来的那一位?”

脚步一顿,苏锦绣心中那点情绪荡然扫空:“对,怎么了?”

“我在黔城见过他的丹青。”

“他师从孟矶,所绘丹青十分抢手,还有人砸重金相求。”苏锦绣见她有些兴趣,话锋一转,玩味着语气,“不过这些文人墨客多有些癖好,他呢也一样,最喜欢画美人,还会出入画舫绣楼找寻美人来作画,所以有人称他为风流画师。”

“可他不是出身皇族,有诸多规矩。”

“正是因为他出身皇族,世子的身份出生时就定了,王妃又仅有他一个儿子,这才能活的如此肆意。”皇家更看中嫡出和血统,一样是王府世子,季璟琛大约是里头最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夺了世子之位的。

刘莞儿点了点头赞同:“画风坦荡肆意,想来性情也是如此。”

“后面那一位叫南药,是曲蟮北家的少爷,出生望族,他的诗在上都城中受到许多年轻人的追捧,黔城离这儿也不远,应当也有他的诗集。”

“这倒是不知,有机会一定要拜读一下。”

苏锦绣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扬起:“走罢,再晚去人就多了。”

从娘娘庙回来已是傍晚,刘莞儿走的有些累,回到湘菲院后夏至叫人抬了水过来给她沐浴,收拾过后才坐下吃饭。

一旁红珠清点着今天在西市买的东西,摸了摸老夫人差人送来的彩锦,掩饰不住眼底的羡慕:“小姐,上都城真是好啊,这些在黔城可都见不到,这么贵的东西老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您买了,比老爷夫人还疼您。”

“我听底下那些丫鬟们说,府里每月都会送来许多海货,这些在外头可不便宜,厨房内给老夫人炖的汤都是上乘料,上百两的价天天喝,我们在这儿有一阵子了,送过来的菜都没几日重样,都是挑好的。”

“老夫人前些日子送过来的几匹缎面也很好,正好入了秋可以给您添两身衣裳。”

“红珠,你觉得上都城好么?”

刘莞儿看着手里的玉镯子,这是老夫人刚才差人一块儿送来的,珠圆玉润,看着就价值不菲。

“好啊,只不过这儿的东西比黔城贵许多。”红珠说罢神情真挚的很,“小姐,您要是能留在上都城就好了。”

她在黔城时并不觉得刘家差,未曾短缺过什么,也未曾在银子花销上愁过什么,吃穿用度都是往好了去,爹娘和哥哥们又那么疼她。

可老夫人去了之后她就觉得不同了,而来到上都城之后,她更体会到了其中的不一样,她的家世根本算不得什么,刘家的家业恐怕都抵不上苏夫人的嫁妆,而她平日里的养尊处优,到了这儿不过是生意人家稀疏平常的待遇,更不必与苏家相比。

“小姐,这是今天在如意绣坊买的绣样。”红珠从几个匣子内翻出了装绣样的盒子,刘莞儿接了过去,轻轻摸着上面的绣图,绣坊内那小姑娘的话历历在耳。

转瞬,她握紧了绣样。

夜深,苏锦绣拿着厚厚的一沓信纸,翻到一半就有了主意。

刘家在当地算是土绅,与官家搭了些边界,生意又做的大,论起条件来,说亲的人怕是都要踏破门槛。

刘夫人能生养,还专生儿子,生了五子一女,长媳妇进门后第一胎就是双生的儿子,在族里十分长脸。

而这位刘夫人对唯一的女儿教养也十分用心,请最好的师傅来教,还请到了从上都城大户人家退居回去养老的老妈妈教规矩培养气质。

苏锦绣搁下信纸,略有些不解。

按理说,这般培养下刘莞儿的心气儿应该很高才是,寻常男子都看不上又怎么会肯做一个妾呢。

又或者,祖母许下的,不止是妾。

第11章 011

从集会回来的半个月,因为公事繁忙苏承南经常早出晚归,苏老夫人也不再安排一起用饭,苏府里格外的太平。

此时临近八月中,正午的温度也不再如三伏天那样热,训堂内院子里的小书亭中,苏锦绣犯着盹儿,已经打了不下四五个哈欠。

“这几日你在做什么,无精打采的。”陈怀瑾从后头的扶栏上跃下,见她微眯着眼一副要睡去的模样,拍了一下她面前的书,“李先生已经忍了你一上午,下午再如此,他又该上门告状去了。”

“我爹最近没空管我。”苏锦绣强撑着睁开眼,“看了两宿你找来的那书。”

见她实在困的不行,陈怀瑾侧了侧身替她挡住亭子外照射进来的强光:“没空管你岂不是可以溜去云山了。”

苏锦绣白了他一眼,要是出的去还用他教么:“说的容易,夜里还是回来的。”

“那还不容易,你要找什么,我替你跑一趟就行了。”

苏锦绣乐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勤快,她都没开口自己先赶上来了:“说罢,什么事儿。”

陈怀瑾嘿嘿笑着,也不扭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先“数落”了一顿他那望子成龙的老爹,继而巴巴的看着苏锦绣:“我听说你表哥是武学院的监考之一。”

“徇私舞弊啊。”

“也不是,就是有个数,我也好心里有底啊。”陈怀瑾之前见过宋司明,瞧着挺好说话的一个人。

“死了这条心吧,表哥他看着好说话,遇上这样的事不会给你额外放水的。”

看陈怀瑾垮下去的脸色,苏锦绣拿起扇子往他额头上敲了一记:“还没说完呐,上回给你的阵法书,记住了就没问题。”

转瞬那眼神又熠熠生辉,还透着崇拜:“锦绣…”

“行了行了。”苏锦绣忍着笑撇过脸不看他,这副谄媚的样子,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运气,居然娶到了杜小姐。

“果真是好兄弟。”陈怀瑾拍了拍胸脯义气道,“我先过去看看,你要实在困的不行就回家睡觉去,李先生那儿我替你顶着。”

看着他往书堂走去,苏锦绣脸上的笑意越渐放大,自然是好兄弟,还是并过肩作过战的好兄弟,她不帮他帮谁。

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书堂末端出现了孙玉雎的身影,苏锦绣环顾了一下四周,再看她朝这儿看过来的神色,下意识端起了姿势,她是偶像,不能崩。

果不其然,孙玉雎朝亭子走来,脸上是掩饰不去的雀跃小表情,眼神里充满了对苏锦绣的喜欢和崇拜。

“锦绣。”

“玉雎姑娘。”

孙玉雎就这么望着她,也不说话,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苏锦绣撑不下去了。

以前她还嘲笑四哥,在那群崇拜者面前装模作样假正经,可现在她终于能够理解四哥当初所说的不容易是什么,依她的脾气,熬不住片刻怕是要破功,为了保持形象,苏锦绣只能先出声打破了这平静:“玉雎,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啊,我险些忘了。”经她提醒孙玉雎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问问你,十四那日你有没有空,与我们一道出去游河。”

苏锦绣微震:“八月十四?”

“是,正好训堂里休息,舜英和我都有空,我们就想约你一起出去。”孙玉雎望着苏锦绣,眼神闪闪,充满了期待,“锦绣,你有空吗?”

八月十五是秋闱三场考试中最后一场的日子,在前一天,施正霖遇劫。

所以十四这天,她连院子门都不想迈出去。

“我…”

“我们先去游河,靠岸后去娘娘庙,之后去二府巷逛逛,你说好不好?”

实在是无法拒绝那样的眼神,如此望着自己,藏着些期盼和小心翼翼,若是她不答应,下一刻就会黯淡下来,令人不忍伤她心。

游河在西面,娘娘庙在西南边,二府巷在严华寺后头,距离出事的鼓楼都有不少路,饶是那边打翻天她都听不到,也不可能会遇到。

心尖儿冒出了一个声音:她要与他毫无瓜葛没错,可总不至于连苏府的门都不敢出,难不成他在外面的时候她就得躲着?

“不去别的地方了?”忖思半响,苏锦绣听到自己这么问。

孙玉雎抿嘴笑的可爱:“二府巷都能逛上半日呢。”

也对啊,二府巷那儿这么多的首饰铺子,女儿家谁见了不喜欢,没一两个时辰出不来的。

想到这儿苏锦绣松了一口气,答应的也爽快:“好啊,那天我有空。”

答应孙玉雎后没几日,大魏朝寒窗苦读数年的学子们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秋闱,从初九到十七,整整九天,三天一场,连考三场。

训堂里因此给他们放了假,苏锦绣得空陪宋氏回了一趟将军府,其余的时间都留在府内扮乖,好让父亲相信她真的转性了,放她去一趟云山。

很快的,十四这日到来。

和孙玉雎她们约在了码头,辰时三刻上的船,河道上已经有不少船只。

早晨的天带着些初秋的凉爽,风吹开水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河对岸的山庄藏于茂密树林中,露出屋顶尖角,远远地,似还有鸟雀停在上面休憩。

她们坐在船头,苏锦绣含笑听她们讲趣闻,望向码头那儿,船行驶的远了,喧嚣不再,格外清幽。

午时三刻他们到了娘娘庙,这时辰娘娘庙内没什么人,她们拉着苏锦绣一起进去,出来时三个人手上一人一张求来的签纸。

走到了解签的桌前,见苏锦绣看都没看就将签纸折了折收入怀里,孙玉雎奇怪的很:“锦绣,你求的是上上签,为何不解?”

“以后再说。”

苏锦绣推她们去解,两个人也没有想太多,将签纸递给了解签的师傅,苏锦绣看她们一路来开开心心的模样,感慨颇多。

她从小习武,和表哥他们混惯了,倒是不怎么习惯姑娘家的相处模式,不过如此简单些也挺好。

只是这上上签,上辈子她求的还算少么。

从娘娘庙离开已经未时,半个时辰后道二府巷,这儿正值热闹。

苏锦绣小觑了两个人的战斗力,最后连清竹手里捧着的都是她们买的,尚未满足,两个人还想去茶楼里坐会儿后等天色稍暗,夜市开始后再出去逛一圈。

望着满桌的锦盒匣子,苏锦绣笑了:“以后都不出门了?”

“这些都好看啊。”孙玉雎拿了其中几样首饰出来往李舜英头上依了依,转头看苏锦绣,“锦绣,你怎么不买?”

“不是还有夜市么。”

“也对。”孙玉雎将这些一样样放回去,笑的很开心,“刚刚那仙摇簪,要不是拿的快,就让别人买走了。”

“对对对。”李舜英连连点头,“姐姐没空过来,我要多买一些回去给她挑。”

听到她提李舜华,苏锦绣顿起一些念想:“你姐姐她怎么没来?”

“明年大选,姐姐要准备入宫,没空与我们出来。”李舜英说罢有些不舍,“要是入了宫,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那就多买一些回去给舜华姐姐,等会儿我们再下去看。”孙玉雎鼓着脸怂恿,李舜英听罢一扫难过,听到外头有动静,朝着窗外看去一面点头,“没错,我要替姐姐多添些首饰。”

苏锦绣听的哭笑不得,简直是要把铺子搬空啊。

“奇怪,他们在干什么。”

见李舜英看着窗外迟迟不回头,孙玉雎起身跟着朝下看去,小巷子内有些暗,有两个人从对侧巷子内的小门出来,左顾右盼了一番后朝着小门说了什么,紧接着又出来两个人,抬着个长麻袋,朝着长巷深处快步而去。

“那麻袋怎么会动!啊!”孙玉雎急忙捂住李舜英的嘴,两个人面面相觑,意识到了什么,忙转身拉起苏锦绣只给她看,“锦绣你快看,他们是不是在绑人!”

她们只是猜测,苏锦绣一眼就看出了那几个人扛着的是什么:“他们从哪里出去的?”

“那边,我看到他们从那边小门出来。”李舜英指着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一拍脑袋想起,“是艺绣庄!我们适才经过的那家,那里面进出的可都是姑娘家。”

能从艺绣庄悄无声息把人带走,想必还有接应的人,从巷子出去就是西柴市角,这时辰那边人多杂乱,利于躲藏不利于找人,若绑的是位姑娘,等天黑了出了城可就真要大海捞针了,就是找回来名声怕是也毁了。

从正门出去肯定追赶不上,苏锦绣望了一眼窗台下一楼的平台,转头吩咐她们:“我去看看,你们赶紧去报官!”

说罢,她扶着窗台跃下去,攀着窗沿跳到了平台上,不作停留,翻身下了巷子,朝着巷子深处追去。

孙玉雎看着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来不及崇拜,拉着一旁张大嘴惊讶不已的李舜英:“快,我们去报官。”

第12章 012(捉虫)

二府巷这一带住着许多百姓,街里巷弄错综复杂,苏锦绣怕跟丢,挑着台阶爬上矮墙,看清几个人的去向后跃身朝着另外的方向飞奔而去。

绕过两条清巷后,苏锦绣在巷子末拦住了他们。

扛着一个大活人,就算是跑得再快也有拖累,四个人见突然冒出来的是个小姑娘,颇不在意,为首的只低声呵斥:“让开。”

苏锦绣瞥了一眼旁边堆着的杂物,笑眯眯拦住他们的去路:“你们扛着个什么,让我瞧瞧呗。”

“找死!”离的近的男子目光中闪过一抹狠辣,朝苏锦绣的手臂揪来,拿捏个小姑娘能有多难,可就是太轻敌了,在他碰到她手臂衣袖的时候,苏锦绣快速捏住了他的手,指间用力,掰住大拇指狠狠往下压,从他的手臂翻过去,直接将人扭跪在地,疼的说不出话来。

形势变化之快令余下那三个人有些措手不及,扛着麻袋的两个见此即刻朝后退去,调转方向往巷子的另一头跑去,另一个则快步向苏锦绣冲过来。

苏锦绣抬脚踹开跪在地上的,回旋间勾起杂堆里的一根棍子,快挡来袭的刀,“咔嚓”一声棍子从中折开,断成了两根。用着其中一根挡住了第二下,苏锦绣利用比其矮小许多的身形,屈身钻到他臂下,反手握棍,朝他腋下重重击去。

在他弯腰后退之际,手韧成刀,劈向他的脖颈。

将两个人打倒在地后,苏锦绣没有恋战,朝着余下两个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原本绑人离开的方向应该是苏锦绣拦截的位置,被她这么一打断,扛着麻袋的两个人从巷子的另一头直接冲入了西柴市角,这时辰正赶上夜市开始,满地的摊子,人来人往,还有在人群间穿梭来去推着独轮车去码头运货的人。

“站住!”苏锦绣见他们朝靠市角大门的位置跑去,捡起巷子口挂着拿来卖的葫芦瓶扔去,砸中了后面那个男子的腿窝,一个趔趄,扛着的麻袋一歪,重力倾斜,直接砸在了一旁躲避不及的独轮车。

麻袋内传来闷哼一声,不远处,不知砸的是头还是脚的苏锦绣看着也觉得疼。

救人要紧,苏锦绣追了上去,被她打中的男子迎上来缠住了她,还有一个扛起麻袋朝着市角大门奔去。

人一多,动起手来就缩手缩脚,刚刚被打翻的独轮车上装着好几袋的豆子,其中一个袋子破了口豆子漏的满地都是。

苏锦绣侧身躲藏,还得注意不伤及无辜,不小心踩在了这些豆子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扶稳之际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后捂着胸口跑了,苏锦绣正要追,货运的大叔拽住了她的衣袖要她赔豆子,怎么抽都抽不开来,眼看着人要没了,苏锦绣连忙掏出钱袋扔给大叔,转身就追,可就这点间隙的时间,那边已经将麻袋扛上了马车,驱车逃离。

苏锦绣懊恼不已,从这儿要是出了城,那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挤开人群朝着马车追去,出了西柴市角就是东市,也许意识到东市那儿人更多,马车还没有人跑得快,苏锦绣看到马车在太平楼拐了个弯,在大同街上朝着清远门狂奔而去。

横冲直撞的马车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路人纷纷让到两侧,苏锦绣看它朝四牌楼那儿跑去,停下脚步喘气休息了一会儿。

片刻就传来了马车的嘶鸣声,在她的预料之中,马车被修牌匾的路基拦住了,清远门和北门都去不了,往回她在这儿,果不其然,车夫没作考虑,朝南转弯驾车奔去。

苏锦绣见此,快步冲进了一旁的巷子。

刚刚西柴市角那一架已经引起了巡逻官兵的注意,但马车跑的太急了,要想拦下来也困难的很,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无辜,所以几个官兵也只能是追赶,想借此将马车在城门口拦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