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从鼓楼东街的巷子口出来时马车还没跑到这儿,看着远远冲过来根本没打算停的马车,苏锦绣四下看了看,瞄见堆在墙上的竹子顿时有了主意。

街边的众人只听见一声呵斥:“都闪开!”

一根长竹插入了飞滚的车轮中,猛烈的弹击下苏锦绣吃痛脱手,啪的一声因为车轮滚动将竹子的另一端狠狠击在了地上,继而顺着车轮轨迹朝前滚去。

由于竹子太长,冒出在外的那一端直接撞在了路边的大木柱上,马车失控,车身跟着失了方向,斜靠着朝木柱撞去。

马车内绑于麻袋中的人才将将挣脱绳子,砰的一声,整个人连带麻袋撞在了马车内壁上,有些懵,耳中一阵嗡嗡作响。

马车半歪在了木柱子上,车夫受了伤,受惊的马嘶叫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逃走,几个人从马车上跳下来,见又是苏锦绣,直接从车上抽了刀朝她冲过来,杀气腾腾。

苏锦绣弯下腰把插在车轮里的竹子抽出来成矛,和几个人打在了一起。

这回缩手缩脚的变成了他们,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和一个小姑娘打架,看这架势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锦绣一个人哪里拼的过他们,边扛边朝着街上的人喊:“他们是绑匪,大家快把他们抓起来,官府有赏!”

是不是绑匪不打紧,有没有赏才吸引人,苏锦绣这么一喊,胆儿大的好几个一起,拿棍子的拿菜刀的都有,朝那几个人围过去。

苏锦绣这边的压力一下轻了,拍倒车夫后她跳上马车掀开帘子,见那麻袋还会动松了一口气,伸手去解麻袋的口子安抚道:“别急,我这就帮你解开。”

麻袋内的人一静,苏锦绣以为她吓坏了,放下竹棍两只手解绳子,终于将其解开,松了松麻袋口露出她的头来:“姑娘你没事吧?”

四目相对,冷清镇定的眼神撞入苏锦绣的眼底,她呆住了。

怎么是他!

是她,施正霖心底冒起个人影,之所以有些印象是因为那天在斟斋楼里她的眼神太特别了。

苏锦绣倏地松开了还抓着的麻袋,犹如被烫到一般。一双杏眸瞠得溜圆,头皮都炸了。

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她明明是从二府巷那里过来的,难道她中途跟错人了,不可能啊,就是这几个人从二府巷里绑了人,那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艺绣庄里的!

“小心!”

施正霖一声低呼。

在苏锦绣闻声回神之际,已觉察到后背来的凌厉破风,回头便看见那银光直逼眼前却是来不及避让,被人飞快拽了一把,眼睁睁看那刀子落在横伸出的臂膀上,由上自下,横出一截,鲜血晕染。

“混蛋!”苏锦绣双目瞠红,当即踹向那人,在他攻进来时拿起竹棍挡了一下,被逼入马车内,后背直接撞在了施正霖的身上,似听见他闷哼。

那人见二招未成,略过苏锦绣直接砍向施正霖,苏锦绣抵着车顶将竹棍横在了车内阻止那人进来,不容多想,拉起他朝后面撞去。

两个人从马车尾翻了下来。

这时巡逻的官兵赶到了,几个人见形势不对朝四面分散开去逃跑,被抓住了两个,还有一个跳下河没了踪影。

苏锦绣起身,看着被官兵扶起来的施正霖,视线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缓缓撇开。

手掌心有些涨疼,刚刚撞出来的时候还磕了些脚,苏锦绣轻轻甩了甩,耳畔传来孙玉雎的惊呼声。

两个小姑娘也是跑的气喘吁吁,挤入人群冲到苏锦绣身边扶住她,满脸都是担忧:“锦绣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李舜英拿出丝帕给她擦了擦汗,转头瞥见那边官兵在给施正霖处理血流不止的手臂,微皱起眉头:“我还以为被绑的是个姑娘,没想到是位公子,他伤的有些重啊,还好你没事。”

“我们回去吧。”苏锦绣心里翻江倒海着乱成一锅,她知道他在看她,可她只想离这儿远远的。

“好,我们送你回去。”

走了几步之后,苏锦绣停了下来。

心中依旧不平静,可却腾起了另一个念头。

她为什么要走!

人都已经救了,伤也受了,难道把赏赐扔了不领。

那岂不是亏大了!

和过去一样,施尚书的儿子在秋闱第二场考试结束时被绑这件事闹的很大,街上这么多人看到,还一路从西柴市角打到了鼓楼,不到一个时辰就传开了,满大街说的都是这件事,还有人猜测施家大少爷遭绑架并不是意外。

这自然不是有些人故意揣测,而是施家大少爷被绑的时间太过于凑巧,秋闱三场考试,缺了最后一场等于白费这三年的准备,不能中举就意味着来年的春闱参加不了,更别提殿试,也就与官场无缘了。

施家大少爷才刚立下邺池水患一个功,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把他打压下去,一个连举人都没考上的人,又哪有资格入朝为官,小县官都够不上,就算是个人才,他这才能也只能再藏三年,而三年之后的事谁又知道。

而在这之前没多久圣上才因水患的事夸奖过他,于是当晚施正霖就被召入宫,连带着苏锦绣这个救命恩人也跟着被召见。

第13章 013(捉虫)

入宫前在马车上苏锦绣的心里还乱糟糟的,到了玉阳宫外,忽然平静了下来。

领路的太监低声说着宫里的规矩,这年纪时的苏锦绣才入宫过两回,也未曾到过皇上的寝宫,初初抬起头就被那太监提醒了句:“等会儿见着皇上,苏姑娘可千万记得不要冲撞了龙颜。”

苏承南看了女儿一眼,和颜谢道:“多谢公公提醒。”

“苏大人不必这么客气。”

这位太监领着他们到了殿外等候,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出来领他们进去,亮如白昼的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泛着青墨色的砖,苏锦绣垂着头跟随苏承南下跪行礼。

“臣苏承南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苏锦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

父女俩起身后退到了一旁,苏锦绣稍抬头,看到站在对面的是施正霖,飞快的将视线略过,低头看裙摆。

施正霖不是没有看到她飞速躲过去的神色,眉宇微蹙,想不明白他和她到底有什么渊源。

皇上看向施尚书,神情略显严肃:“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的话,今日未时三刻小儿从考场出来,在艺绣庄内休憩时遭人绑架至鼓楼,幸得苏姑娘所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尽管儿子伤的不轻,万幸是救下来了,施尚书也没嚷着要皇上做主,反倒是谢了苏锦绣,把她又从兀自的躲藏里拉了出来。

皇上的视线再度落到了苏锦绣的身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里多了一抹笑意,清朗道:“朕听说,今日有位姑娘在鼓楼外英勇的很,从西柴市角追马车到了鼓楼,一人之力撂倒了马车,救下了施大公子。”

“这么一看,倒有些宋家人的风范。”

这番话苏锦绣耳熟的很,过去皇上也这么夸过她,当年的她在面圣时没有生怯,如今更不会,于是她跪了下来,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皇上的夸奖:“回皇上的话,外祖父说过,女儿家的功夫不用学太好,能防身就行。”

“哈哈哈,那你这防身的功夫学的倒不错,你外祖父教的?”

“回皇上的话,外祖父他们是为了保家卫国,更厉害些,我这些只是皮毛功夫。”苏锦绣小眉眼一动,嘴角莞着,把那骄傲都给露出来了,她的外祖父和舅舅们都是顶厉害的人。

十二岁的小姑娘说这番话,皇上听着直乐:“那你倒是和朕说说,你怎么救的人。”

要不是因为她的外祖父是宋众庭宋老将军,恐怕皇上今儿也不一定会召见她,苏锦绣太了解这位老皇上的脾气,爽快道:“我在二府巷内见有人扛着麻袋出来,初以为是哪家的姑娘被绑架了,这才一路追了去,到了西柴市角他们就上了马车,要不是四牌楼那儿正修牌坊,我也拦不住他们。”

“所以他们是要出城去?”

“西柴市角出来往下一直到清远门,倘若不是出城也不会选这条道,清远门出去之后就是官道,傍晚天将暗,倘若真出了城那就不好找了。”

皇上微点了点头,朝着施正霖受伤的手臂看了眼,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适才呈递上来对几个绑匪的审问结果也是如此,将人绑出城去,越远越好,寻一处僻静之地关上三日,之后放他出来。

到那时候秋闱的第三场考试已经结束了,施正霖正好错过。

而这一错过,对皇上而言,损失的可不止一点点。

想到此,皇上心中了然,看来都当他年纪大了,耳聋眼瞎管不动几年,趁着想只手遮天。

“倒是有些胆识。”皇上抬手挥了挥,一旁太监退了下去,他又和颜悦色的看着苏锦绣,“立这么大的功,你说朕该怎么赏你呢。”

施尚书和苏承南同时抬起了头,两个人心里的想法却不同,前者高兴皇上重视自己儿子,后者担心女儿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来惹怒皇上。

没有任何犹豫,苏锦绣低头伏身:“回皇上的话,臣女斗胆,想要三个赏赐。”

“但说无妨,朕都答应你。”

“臣女想要赏银百两。”

“第二呢。”

“父亲孝顺,为祖母求了诰命,臣女也想为母亲求个诰命。”

皇上眯着眼乐呵呵道:“朕可以答应你,随你父亲,封你母亲为五品诰命夫人,如何?”

“谢皇上。”

“那这第三呢。”

“臣女斗胆,恳请皇上恩准臣女能出入天禄阁。”

施正霖抬起头,眼底浮过波动,她要的最后一个赏赐竟是出入天禄阁。

“你要出入天禄阁做什么?”皇上饶有兴致的问。

“看书。”苏锦绣脸不红心不跳吐露出两个字,神情也是足够的真诚,袒露出求知欲来,“臣女自幼酷爱看书,听闻天禄阁是宫中最大的书阁,藏书千百万,臣女就想进去看看。”

亏的苏承南足够淡定,在女儿说出“自幼酷爱看书”时也仅仅是眼角微抽,还要在施尚书看过来的时候摆出一副我的女儿就是这样“文武双全”的从容淡定。

“天禄阁是宫中最大的藏书阁没有错,不过并非谁都能进。”既许了诺,皇上也不会反口,“朕赐你玉牌,允你出入天禄阁三次,你看如何?”

莫说三次,一次就够了,苏锦绣松了一口气,高声谢恩:“谢皇上!”

从大殿出来后,苏锦绣的神情里藏不住高兴,苏承南看的无奈:“胡闹,这还在宫里。”

“爹,您该为我高兴啊。”当今皇上就是这么个人,她提些无伤大雅的要求,他也乐的顺水推舟做人情,左右不是什么升官发财的要求,有什么不能应的。

谁救的施正霖皇上就赏赐谁,以此表示对他的重视,今天她是借了皇上要给别人下马威的势头才开的口,要不是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苏锦绣也不敢提这些。

“苏小姐请留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叫喊声,苏锦绣笑容微滞,反而加快了步伐走下台阶,可没走几步就被苏承南拉住了,拧着转过了身,正对走下来的施尚书和施正霖。

“今日之事还未谢过苏小姐。”

施尚书朝苏承南拱手致谢,又笑着要向苏锦绣行礼,被苏承南拦了下来,忙道:“尚书大人不必这么客气,小女这么做也是理所应当,施公子的伤不要紧吧?”

“伤了筋脉,大夫说也许会留些疾。”施尚书叹了声,“未伤及右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施大人说的是,如今伤势未愈,明日又要考试,还是尽早回去休息的好。”

苏锦绣微抬了抬头,他替她挡的那一下,刀子自上而下横了一截,几乎占了半条手臂,那时她没注意,如今看着确实伤的严重,倘若伤在右手,今年的秋闱就与他彻底无缘了。

转头间视线与施正霖触及,转念时耳畔响起了自己当初所要的唯一赏赐:“臣女喜欢施公子,想求皇上为我们赐婚。”

这一声掺着愉悦的回想似掌刀将苏锦绣狠狠刮醒,不过一刀而已,她在想什么!

救他不是错,那道圣旨才是错误的开始。

既然这已经变了,从今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再无瓜葛。

苏锦绣扭身的痛快,施正霖那莫名的情绪更强烈了,她刚刚在难过什么,又似是想透了,她与他,究竟有什么渊源。

“人都走了,还在想什么。”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季璟琛忽然出现,朝苏锦绣走远的方向看了下,再看施正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见施尚书已经走下去玩笑道:“怎么,莫非是她英雄救美,你一见倾心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施正霖眼底的波澜浸入墨色,沉寂了下来。

“我来找你啊,知道你要入宫,我在皇奶奶那儿等了好久。”偏生见不得他冷静,季璟琛好不容易找到些能令他动容的,嘴上不肯饶,“喂,我说你是不是真欺负了人家姑娘,我怎么看她一副不怎么想救你的样子,换做是我的话,要什么别的赏赐啊,直接求皇上赐婚得了,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听他这么说,施正霖想起了她解开绳子看到他时的震惊,顷刻间撒了手,仿佛他是烫手山芋,那一刻他真从她脸上看到了后悔。

仿佛在说,如果早知道马车上的人是他,她一定不会救。

“我不认识她。”

“我看她像是与你很熟。”

施正霖朝下走去的脚步一顿,声音清冷:“在茶楼之前,我未曾见过她。”

“行了,不讲这些。”开够了玩笑,季璟琛说起正事,“那几个绑匪我查了,不知道中途转了几回才找到他们来下手,就是被抓也查不到头。”

施正霖大致能猜到对他下手的人会是哪些人:“查查艺绣庄里的伙计。”

“对啊,能悄无声息把人藏进去的就只有庄里的人,可那是张家的铺业,是你外祖家啊。”

“那又如何。”施正霖淡漠道,“他们猜到我可能会就近休息,埋伏的并不止这一处。”

“若是如此,一次不成就还会有下次,还是得尽快把邺池的事解决,否则他们就会一直盯着你。”

送施正霖上了马车,季璟琛拍了下脑袋,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往他手里塞:“险些忘了,她本来要跟我一块儿来看你的,被我拦下了,这个是娇娇亲手做的,送给你,嘱咐我让你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

施正霖没有接,“吧嗒”一声荷包直接掉在了杌凳上,季璟琛忙捡起来想要再塞,施正霖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马车。

“哎,你好歹收下啊!”季璟琛看着帘子垂下,脸也跟着垮了,“你,你好歹收着,回去再扔也不迟啊。”

没人回答他,季璟琛拿着这烫手山芋扔也不是追也不是,忽然,他背后传来略显急促的细柔声,季璟琛赶忙将荷包塞入袖口中,转过身去,笑眯眯看着来人。

“娇娇,你怎么来了。”

第14章 014

宫灯之下站着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姑娘,身着粉色衣裳,腰间配着淡粉色的流苏绢花,纤细如玉质的双手拉着坠地裙摆,一头仅使用珍珠镶白的丝带绾起的青丝,因跑的急了有些松散,随意的挂落在肩头两侧,风一阵轻盈。

未施粉黛的脸上捎带些红,衬的肌肤胜雪,她冲着季璟琛笑着,眉眼间的气韵有着这般年纪的灵动,又不失高贵,气质卓然。

季璟琛被她看的有些心虚,负在身后的不由紧了几分,轻咳了声后正色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这时几个宫女才匆匆追赶上来,为首的忙将披风给她披上,嘴里念叨着:“郡主,您的咳嗽还没好,不能跑这么急。”

娉婷郡主的视线从季璟琛的身上投向他身后已经远去的马车,眼底掠过一抹失望,很快转了笑靥:“璟琛哥哥,他伤的不重吧,可查到是谁下的手了?”

“所幸没有伤到右手,不会缺考,你不用担心。”季璟琛安慰道。

“我让你送的东西?”

“他收下了。”季璟琛忙道,“叫我转达谢意。”

娇俏的脸上露出一抹羞,似是少女藏不住的心思,季璟琛看的心中直叹气,忍不住道:“娇娇,子凛他生性冷淡,就是个榆木疙瘩,你啊,别总想着。”

娉婷郡主一愣,眼波微闪:“你是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季璟琛略感头疼:“他没有喜欢的人,他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娉婷郡主的脸上重返笑容:“璟琛哥哥,那你为何这么说。”

季璟琛最怕的就是这样,想到了什么,干脆心一狠:“假若他真有意中人了呢?”

四周空气微凝,娉婷郡主一言不发看着他,双手拧着衣角,嘴唇紧抿,季璟琛当下就知道坏事儿了,忙补救道:“看你,我就是开个玩笑,他那榆木疙瘩,这辈子还不知道会不会开窍。”

娉婷郡主依旧是不说话,季璟琛的头更疼了:“他那脾气怎么会有意中人,哥哥就是想提醒你,不用对他这么好。”

娉婷郡主的轻声细语中带着一些固执:“可他收下我的荷包了。”

季璟琛一提气儿,最终是没脾气了:“天色已晚,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我送你回缀锦阁。”

到了缀锦阁后季璟琛就离开了,守在门口的嬷嬷将郡主扶进屋,命人倒了水,又叫人把内屋的焚香替了回,轻声道:“郡主,这么晚了您该歇息了。”

“嬷嬷。”娉婷轻咬着嘴唇,下了决心,“我想去施家看看他。”

“万万不可啊我的好郡主。”嬷嬷赶忙阻拦,“您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身份高贵,如何能亲自去施家。”

“我就是想看看他好不好,璟琛哥哥说他伤了手臂,我担心会耽搁这几日的考试。”说了一半她抿着嘴,似问一旁的嬷嬷又似问自己,“皇上亲自召见了救他的人。”

从郡主出生开始齐嬷嬷就在她身边照顾,焉能不清楚郡主今晚的反常是为什么,于是齐嬷嬷安抚道:“救施公子的是苏家的小姐,比您还小了两岁,虽说苏大人官职不高,但她的外祖父可是宋老将军,我想这也是皇上会召见她的缘由。”

“她的身手这么好。”娉婷郡主有些羡慕,“我若是像她这样,也可以常常出门。”

齐嬷嬷笑了:“郡主若是想谢谢她救了施公子,可以赏些东西给她。”

如此一来既表达了谢意又表了身份,娉婷郡主点点头,起身进了内屋休息:“嬷嬷说的有理。”

这厢出宫的马车正在回苏府的路上,马车上,一刻钟的平静被窗外传来的打更声打破。

苏锦绣被父亲看的有些心虚,弱弱叫了声爹。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凹槽,磕顿了下,苏承南看向她的腿,语气淡淡的:“磕伤了?”

“也不是,从马车里撞出来的时候碰到的。”当时情急,撞破马车后壁逃出来也是下下策。

“你娘说你最近总看兵书阵法。”

苏锦绣抬了下头,暗道:糟了,爹一定知道我前几天逃课的事了。

于是苏锦绣顶着头皮道:“看这些比别的有趣。”

“去天禄阁也是为了看这些?”

苏锦绣心中不详感越来越强烈,苦苦挣扎:“皇上问我要什么赏赐,我也不能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