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瑾万分仗义的拍了拍胸脯:“行,交给我了。”

苏锦绣笑了:“那行,我先回去。”

“去吧去吧。”陈怀瑾送她出门上了马车,脸上的神情渐渐沉凝下来,要救人的话这火药也不好使啊,用不好还容易伤着自己,不行,他得再想想别的。

————————————————————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眼就是月末。

今年的大雪还迟了些,等到二十五开外才下,接连下了四五日,十二月开外,上都城中已经有了新年即将到来的热闹。

日子最近的就是腊八,街头巷尾的铺子里已经摆出了煮腊八粥的果料,马车经过的时候,甚至能闻到那些香气。

这阵子进出城的人也非常多,赶集采买的,出去省亲的,大雪一遍遍遮掩着路上滚过的车轱辘痕迹,很快又添了新的。

施府内,施夫人替儿子收拾好了包袱,又一一检查了箱子内放着的东西,对儿子这时候出发去邺池十分的不赞同。

“眼看着就腊八了,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往后延一延,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什么日子都给落下了。”

“那边的工程不能拖。”施正霖低头将一些图纸收起来,正要放到箱子内,施夫人已经在里面添满了衣物,遂他转过身找了个匣子。

“我就这么两个孩子,你弟弟远在胶州没办法,你呐,也整天往外跑,这下好了,这半月你也不在,你爹也不在,合我这年我也一个人过得了。”施夫人说着说着就伤心难过了起来,把丈夫和长子都埋怨了一遍,继而道,“既然你们都不在家,不如你早点成亲,让儿媳妇陪陪我。”

起了意后施夫人便觉得此主意甚好,让儿子早点成亲,娶个儿媳妇回来她们也有个伴,要是能早早把孩子生下就更好了,到时候她养她的孙子孙女,他们爱呆不呆。

越说越离谱了,施正霖微皱着眉头:“娘,您要是想正烨,今年我们就去胶州陪他一块儿过年。”

提到小儿子,施夫人神情柔和了许多,将箱子合上:“不用你们陪,我明年开春就去胶州看他,你还得准备春闱,哪有时间。”

“也好。”施正霖将放图纸的匣子交给随从,出了屋子朝前院走去。

正准备上马车时施夫人追了出来,替他披上披风,一面念叨:“多大的人了,自己都照顾不好。”

施正霖扶上马车,在施夫人继续往下说之前开口道:“等邺池那儿忙完,我就去胶州看他。”

“你和你爹都忙的脱不开身,有这个心就够了。”施夫人说完后施正霖进了马车里。

目送马车离开后施夫人才反应过来,这小子,知道她要提成亲的事,故意转移话题。

“夫人,大少爷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丫鬟打着伞扶她进去,知道夫人心头牵挂的是什么,出言安抚。

“我也不求他做多大的官,只求他平平安安的,正烨他…”想到小儿子施夫人的心里一阵阵难受,很快又将心情调试过来,笑着自言自语,“他这三天两头往外跑的,找个能陪他折腾的儿媳妇也不错。”

“我听说上都城中许多人喜欢大少爷,到时夫人您可有的挑了。”

“那还得他自己中意。”施夫人太了解儿子的脾气了,从小到大就不可能拧着他去做什么,凡是他答应的,必定是他愿意,要不然啊,十头牛都拉不动。

出城时雪小了些,马车朝邺城方向的官道跑去,过了一会儿后周边遇见的马车少了,车夫朝下拐了另一条路,如此行了三个多时辰,天色渐暗时才看到不远处有村落。

这条路与上次去邺池的不同,走的是山间的道,错过这个村落后就得夜宿在外头,如今天寒地冻的,怕是受不住。

于是车夫询问施正霖的意思:“少爷,要不在此歇脚?”

掀开帘子往外看,施正霖点了点头:“就在这儿歇一晚。”

马车下到小径后跑了一段乡间小路,眼前出现了几间草屋,应该是为了看管田地时夜宿用的,再往里一些就看到了房子。

这是个不大的村子,落错着几十间屋子,如今的时辰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做饭,马车进了村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

车夫找了一家,询问得知有空出来的屋子,付了些银两后送施正霖进去,继而外出将马车绑好,讨了些草喂好马,天已经暗了。

“少爷,我问过了,从这儿到邺池快一些半日可以到。”车夫在门口拍了拍衣服上的雪粒子,接过随从递给他的碗,吹了吹热气喝了几口,“明天若是雪停了,傍晚就可以到邺池。”

施正霖放下书,指了指桌上刚刚主人家端来的馒头和小菜:“吃完早点休息。”

“少爷,您为了这么都已经忙了好几个晚上,今天早先歇着,明天还要赶路。”随从将两张炕床收拾好,催着施正霖赶紧休息。

翻到的那一页书讲的正是水渠修缮的内容,施正霖轻放下,想到如今在邺池监工的人就是苏锦绣的父亲,不由的,想起了那天她反复问自己身边有没有侍卫。

回去之后他仔细想过她所问的,却依旧如最初见面时那样,找不到答案。

那天她和宋家四少爷去定北王府是为了什么。

桌上的油灯有些昏暗,透出窗外后却在夜色中照亮了一方雪地,在这民宅的不远处,一个偌大的稻草堆后头,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儿正接连不断打着喷嚏。

什么情况。

苏锦绣揉了揉鼻子,又一个喷嚏来袭,打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做足准备过来的,这才刚到,哪可能着凉,苏锦绣犯着嘀咕,在手心哈了一口气往稻草堆里钻了钻,猫着身子看逐渐都熄灭了灯的民宅,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的上都城也许还很热闹,但对于这样的村落而言,夜幕降临,万籁沉寂,雪下的悄无声息,偶尔有家犬吠叫,更显安静。

这时,距离苏锦绣几十米远的民房巷弄间忽然冲出两道身影,他们的脚步极轻,踩在雪地里几乎没有声音,两个人警惕的四下张望过后,朝后招了招手,紧接出现了七八个黑衣蒙面人。

苏锦绣的心一沉,靠在稻草堆上没有动,直到他们朝施正霖所在的民房过去,苏锦绣猫着身子后退了几步,贴墙绕过一旁的屋子,从后面朝那儿赶去。

施正霖所在的民房太好辨认,除了外面的马车,唯一一间还亮着灯的必定是他的屋子。

这些黑衣人悄无声息进了园子,两两分散将这间屋子四周包围住,还有两个人攀着旁边的矮房上了屋顶,拔出剑,守在门口的上方,伺机而动。

这时苏锦绣已经到了这座民房的后面,隔着后面那一排房子,苏锦绣掩着身贴在墙边朝前面看去,他们把屋子都围住了,看来是要想办法逼他们出来再动手。

此时苏锦绣不宜冲过去,一个打三个也许有点把握,一个打十来个肯定是赢不了,她得等他们动手后露出空隙才行。

屋内还在看书的施正霖忽然抬起头,窗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施正霖放下书又看了眼窗外,随之而来的是上一回马车即将翻车时的感觉,沉闷,没由来的压抑,像是风雨欲来,有事要发生。

侧上方的房顶有了动静,刚躺下的车夫和随从听到后坐起了身子朝上面看去。

这时屋顶上突然破了个洞,在他们的注视下瓦片掉落了下来,在地上摔裂,打破了平宁。

车夫赶紧穿好衣服下了床要去外面看看,施正霖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让随从将放着图纸的匣子绑到身上再穿外套,随后轻手轻脚穿戴完毕,目光直盯着门窗。

外面这些黑衣人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低声交流了几句,朝上面的人打了个手势,正准备再闹出些动静把人逼出来。

屋内的灯忽然灭了。

第33章 033(捉虫)

月初的大雪天, 没有路灯的村子里黑漆漆一片,灯这一灭, 四周更是寂静。

原本要再制造动静的黑衣人打了手势,按兵不动,这时屋内除了灯灭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里外都在等,谁先耐不住性子。

不远处躲在棚子后的苏锦绣微松了一口气,就是没有林牧在, 他也个聪明人, 灭灯后屋子里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要这些人等不及冲进去, 就能趁乱出屋子。

他们不会在施正霖出来前制造更大的动静, 否则事儿没成先引了村民注意,得不偿失。

过了一会儿,等候在屋顶上的两个黑衣人给底下打了个手势。

他们从屋顶直接攻下去,两个人从正门冲进去, 其余人守在外面。

苏锦绣见此,朝身后伸出手…

力求速战速决, 屋顶被捅破和破门声同时响起, 四个人冲入屋内, 苏锦绣见窗户的偏角处有亮光闪了一下,隔壁的屋子里灯亮了。

民房的主人披着衣服推开门,抬起头看到隔壁站了四五个黑衣人,原本还惺忪茫然的眼睛徒然瞪大。

“啪”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很快有了挪桌子凳子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闹声。

这时那边的屋子内已经有打斗声传来,窗户的一角再度闪起亮光,被踹破的门口倒出来一个人,在外的黑衣人蜂拥而上,才发现是自己人。

就这时,一根长凳破窗而出,裹着披风的人跟在长凳后跳出窗户甩过两个人往院门口逃去。

看不清样子,但施正霖的穿着与车夫和随从都不同,露在披风外的锦衣袍子给了黑衣人指示,一半的人追了过去。

屋内咣当响起陶瓷砸碎的声音,砸在了一个黑衣人的脚边,他横着劈过去听到了闷哼一声,打的却是自己人。

继而一旁的桌子被人顶翻,两个人躲闪之下朝着墙边靠去,窗户那儿又是一闪,正当他们望过去时,从桌子后边有人快速往门口跑去。

跑出去的是个随从,其中一个追了出去,留在屋内的那两个黑衣人终于摸到了扔在地上的火折子,吹亮了之后四处照了下,就在刚刚冒光的窗户下,角落里缩着个裹着被子的人,一脸恐慌的看着他们。

露出的是那个随从的脸,浑身发抖吓的不轻。

“不好!”

得知上当,人已经换了衣服逃出去了,两个人没管这个随从,急急追了出去。

与随从调换衣服的施正霖跑到院子的水井边上被拦了下来,三个人朝他围过去。

施正霖退到水井前,再往后就要跌下去了,他却显得很冷静:“谁派你们来的。”

“你的命真够大的,劳的兄弟几个一而再再而三动手。”为首的蒙着面,看着施正霖的眼神犹如狼看羔羊,“这回哥儿几个让你死的痛快点。”

收一条命的钱,接连几回都没把人解决掉,还折损了几个兄弟,这此倾巢出动,就不信还弄不死他!

“杀了我你们也活不成。”施正霖朝那主人一家住的屋子看了眼,不由担心这些人会滥杀无辜。

为首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眼底闪着嗜杀:“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他们,明日你死的消息传回去,会有人来替你收尸的。”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周围的注意,施正霖看许多户的灯都亮起来了,心中权衡着再拖延点时间,好让那些村民赶过来。只要人多了,只为取他性命的这些人不会多耽搁,就能将这家人的性命保下来。

“那也得让我死的明白,谁派你们来的。”

“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要带着去阎罗殿那儿告状。”确信他肯定跑不掉了,在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是大内高手知道了也赶不到,不免笑的猖狂:“还是你要找人托梦,帮你报仇。”

他这话说完,几个人都笑了,命都要没了还想要死的明白:“我看你还是求我们留个全尸,等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也好给个体面,别等到时缺了什么,到了底下就是想告状,也没嘴说。”

“这话说的在理。”

话音刚落施正霖身后的墙外传来了略显低沉的声音。

几个人抬头看去,一抹略显娇小的身影跃上了墙,蹲着的姿势看着他们,最过显眼的。

是她脸上套着的一只斑虎面具。

那是街上的大人为了哄孩子才给买的玩样儿,看起来别说是凶神恶煞,就是正儿八经的样子都没有,那些孩子戴上纯粹是逗乐用的,放到这儿,似乎是误闯进了地方,与现在的气氛格格不入。

趁着他们看楞的功夫,苏锦绣从墙上跳了下来站到了施正霖的身后,手上没有半点武器,口气倒不小:“托梦也不必了,不如你们多给自己准备些纸钱,以免到了下面,逢年过节没人给你们烧纸,也怪可怜的。”

刻意压低的声音,再看这娇小的模样,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站着还比施正霖矮了一个头,别说是这十个黑衣人,就是对眼前的这三个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哪里来的小娃娃,不在家呆着跑来这儿。”几个人哄堂大笑,要不是半边脸让布给蒙着,那脸上的神情别提多嘲弄了。

院子里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也围了过来,二对五,嘲笑过之后为首的黑衣人沉了脸,抬手下杀令:“自寻死路!”

五个人手执武器速朝他们冲过来。

已经被逼退到了井边,除非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才可能逃的出去,施正霖已经抱了死的决定,早算好了这些人被他和车夫引开后随从就能及时逃走将图纸送去邺池。

可不能让这个人陪着自己一块儿死。

心念一动,施正霖想要伸手将他推到自己身后去,苏锦绣却快一步拉住了施正霖往旁边用力一拉,躲过了横劈下来的那一刀。

将施正霖拉过来后苏锦绣机警的从水井上踩过去,反手抽出了一根链棍抵了一记后交叉束缚住了刀身,跳着用力一扯,连人带刀往水井中央扯去,快速松手后在他脑袋上用力砸了一下,蒙圈时再叩他的后背,将黑衣人打到了井里。

噗通一声响起后随即就是底下粗声喊救命,苏锦绣将施正霖护在了身后往墙角退去,视线飞快瞥了眼搭在不远处的鸡窝,低声道:“我数一二三,你跳上去翻墙。”

施正霖贴着苏锦绣的后背,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飘入耳中,从他这角度看过去,扎起来的长发下,面具背后露出来的两只耳朵上清晰可见女儿家才会有的耳洞。

心中一震,眼下的情境却由不得他往别处去想,见一个同伴被他这样逼到水井里,这些黑衣人的招式越发的狠,他们原来就没有要手软的意思,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格杀勿论。

那刀尖不过距离他们几寸远,苏锦绣拿着锁棍挡了一记后被他们的大力震的手疼,不做任何犹豫,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正好包裹进拳头大小的铁球,朝着冲过来的人脚下用力扔去。

“轰”的一声,那铁球在黑衣人脚下炸了开来。

泥雪飞溅,苏锦绣转身抬起手遮挡了一下,与施正霖碰了正面,斑虎面具底下的双眸沉着冷静,将他推上了鸡窝架子,催促他赶紧上墙。

铁球炸开后的白烟很快散去,那被炸到的黑衣人躺在地上抱着脚一脸痛苦,炸开了的靴子内,他的脚掌被炸的血肉模糊。

一连折了两个人,该杀的人连根汗毛都没揪到,黑衣人彻底怒了,朝着要往鸡窝上踩的人冲过来,刀横向苏锦绣的腰间,企图将她拦腰砍断,喘息的性命都不留。

苏锦绣抬起左脚上了鸡窝后右脚踮了下踩在了刀上,伸手握着铁球要朝黑衣人砸下去,那人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手中的铁球变成了链棍,噗的一下直击脑门,打出了个偌大的淤青。

黑衣人手中的刀脱开,扶着额头踉跄往后退了步,后面的人很快扶住了他,却见那个站在鸡窝上的人已经跳上了墙沿,又蹦又跳还将手放在眼睛旁,像是扮鬼脸。

怎么可能吃一个小孩子的亏,一帮人还打不过他,这已经不是丢人的事了。

为首的黑衣人低声吩咐:“把他们都叫来。”

翻墙下去后一刻不停,苏锦绣拉起施正霖就跑,后头的人追的也很快,夜里不会有马车经过这个地方,除了自救没有第二个办法,往前跑的苏锦绣一个急刹车,拐进了屋子间的巷弄,却不想这儿并排搭起了许多的鸡窝,经过时闹的鸡飞狗跳。

后头追过来的这群黑衣人经过的更困难,人一多还引来了家养的狗,冲着他们狂吠不止,这时村子里被吵醒的村民已经集中到了一起,抡锄头的抡锄头,拿砍柴刀的拿砍柴刀,家里的扁担,镰刀,还有扛着长凳过来,几十个人气势汹汹的朝着这群扰民又破坏家畜的人冲过来。

以一敌十打不过,闹的满村子皆知才好,一个两个的村民怕死,可人多了呢,有时候比他们死还要可怕的是养了一年的家畜,就等着过年时候卖个好价钱,这会儿要是给捣腾坏了,简直是要拼命。

他们跑着经过了几个猪圈,苏锦绣扯开了嗓子大喊:“杀猪了,抢东西了,你们快来人啊。”

正在路上找人的这群村民一听声音是从田埂边上传来的,再听有人要抢猪,纷纷冲了过来。

施正霖听出了那声音里的一丝作弄,又让他觉得无比的熟悉。

“你在这儿躲着,我去找马车。”苏锦绣一把将施正霖推下田埂,这儿刚好有个掖角处,紧靠着藏着,上面跑过的人就发现不了。

将施正霖要抬起来的头不客气的按了下去,听身后声音近了,苏锦绣起身飞快跑向原来那家民房,嘴里一路喊过去。

不怕正儿八经的打,就怕人出损招,同样是练武之人,他怎么这么没有武德。

后边儿的黑衣人一面追着一面后悔,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刚才把人堵住的时候一刀捅死不就完了,这会儿的功夫说不定已经在回上都城的路上,把余下的银子领了,分一分各自逍遥,怎么还会像现在这样。

为首的黑衣人面露狰狞,就是今天完不成任务也要将这个戴着斑虎面具的人千刀万剐,他压着怒意吩咐:“不用管他们,不惜一切杀了施正霖和那个人。”

这群人果真没有注意到藏在田埂下的施正霖,黑灯瞎火的,他们也没注意到被人刻意划拉乱掉的脚印,到了拐角口时,发现出现了两个方向的脚印。

果断兵分两路,为首的带着几个朝着原来的民房追去,听到不远处传来马的长啸声。

苏锦绣已经顺利找到了马。

追到时苏锦绣驾着马车朝他们四个冲过来,这会儿就变成了他追他们,未免他们拿刀伤了马,她伸手往他们冲过来的脚下扔了个铁球,“砰”的一声炸开,他们朝后避去,就此时,有些受了惊吓的马拖着马车从他们旁边飞驰而过。

“他们在那儿!快追!把他们抓起来!!!”

不远处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出现,见到这几个黑衣人后朝着他们快速跑来,而黑衣人又朝着马车追去,刚从屋子里出来的随从抱着大少爷交代要死死护住的匣子,眼睁睁看着马车被人拉走。

车都没了,那他不是要走着去邺池。

这厢马车已经跑到了田埂这儿,苏锦绣扯住缰绳长长“吁”了声,马蹄子在雪地里蹭出了长长的四道痕迹停了下来。

“快,快上来。”

施正霖从田埂上来的这点时间,他们已经绕近路追上来了,来不及上马车,两个人朝后退去,后面又有围堵,要再下田埂逃的话就算是再远都会被追上。

略显狼狈的施正霖跨前一步将苏锦绣挡在了身后,凛着神色:“你们要杀的是我,放了他。”

“你们都得死,杀!”比他还要狼狈的这群人,此时别说是给金山银山,就是出口气也要将这个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的小子给杀了,“你们一块儿死也好底下有个伴儿。”

这回他们学聪明了,话不多说先将人杀了,七八个人一起冲上来,被施正霖拦在身后的苏锦绣抓住施正霖挡起来的手臂,用链棍挡了一下后飞起一脚踹向那人下三路,下手之狠比他的刀都来得快。

即刻将人踹倒在地后,前面的刀直朝着她心口方向刺来,似乎是避不了了。

面具底下的人微眯了下眼,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身影,将她整个人往墙上推要替他挡这一刀。

错愕不过两秒,苏锦绣用力推开了施正霖,下意识伸手去挡,到那刀快砍落在她手腕时才发现链棍是在另一只手上。

身子被人扯了过去,刀子从手腕上划过,她撞在施正霖怀里,两个人倒在了雪地里。

血从手腕上飞速淌落下来,渗入雪地像开了一朵朵妖艳无比的花。

这时她才感觉到疼。

“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快抓起来!”

“快,别让他们跑了!”

“快追!”

这群村民终于追上来了,浩浩荡荡上百人,举着火把,手里什么武器都有,更甚着锅碗瓢盆,将这七八黑衣人给团团围住了。

就算是有武器又能如何,百来个人还堵不死这七八人,圈子围的越小就越伸展不开手来,其中几个身强力壮的举着锄头直接朝他们威吓,趁着他们自顾不暇时,还有几个将施正霖他们从墙角拖了出去。

她手腕上的上被施正霖死死按住。

面具下的脸有些苍白,那刀割的深,血流了不少,要不是拉的那一下,可能整只手都没了。

自觉高估了能力,又庆幸那一招管用,人多力量盛,最后关头还是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你别动。”施正霖扯下一段内袖,压在伤口上,很快用手按住,抬起头时才发现她在注意他,不过那视线很快就避开了,这样的反应像极了一个人。

直到回到那间民房,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受惊不小的主人家端了水还拿了干净的白布来给他们包扎伤口,随从抱着匣子冲回屋子,险些没有抱着施正霖哭,在一旁找已经掉在地上的箱子,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起来,挑了套干净的要施正霖换上。

大少爷平日里最整洁了,现在这样子,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过的狼狈,那回从水里捞出来也比现在好一点,也不知道上哪儿躲过,头上衣服上乱糟糟的。

施正霖起身看向这家主人的妻子,语气恳切:“今晚连累你们受惊真的很抱歉,这里的损失我会赔偿,还得麻烦你帮个忙,替他包扎一下伤口。”

说完之后施正霖出去了,随从拿了件披风赶紧追了出去。

按着伤口的苏锦绣怔了怔,那妇人已经坐下,看到她的手后自己先心疼上了:“哎呀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伤的这么厉害,快别动,我家里刚好有药,给你止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