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来的巧,不是来赶集的,就是来办事的,周边这么些族,你们觉得他们要去哪里。”

南药来的时候也撞见这两个人了,进客栈的时候那股子嚣张劲,恨不得见人都抽上两鞭:“那还不简单,薛公子,你那里可有什么药,能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的。”

薛定奕从药箱里找出一瓶,介绍起来神情特别温和:“倒在吃食里,屋子塌子都不会醒。”

苏锦绣揉了揉拳头:“我看他们那身衣服不错,倒也省了再去找。”

第69章 069

入夜, 客栈里静悄悄的。

后院这儿,东侧一间最好的客房内, 睡的好好的两个塔坨人忽然醒了。

他们觉得有点冷,还觉得身上有点紧,想伸手时才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 黑暗中两个人四目相对,想说话呢,嘴里都塞着东西, 只能发出呜呜声。

屋子里黑漆漆的, 他们朝着四周看去,忽然瞪大了眼, 呜呜呜叫的更加大声。

黑漆漆的屋子里, 他们在床边看到了两抹人影,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板着脸孔,目光凌厉, 像极了索命的魔鬼。

还蒙圈的两个人呜呜的喊着,哪里还有今天在外的气势, 那两抹人影不出声也不动, 越看越像是魔鬼, 把他们吓得不轻。

挂在墙角上的灯亮了。

塔坨人终于得以看清站在床边的是两个人,再各自看对方,五花大绑在那儿动弹不得,于是他们挣扎的更激烈, 看人的眼神却变的凶狠,只是人而已,哪来这么大胆子敢帮他们。

见他们有话要说,南药拿掉了塞在他们嘴里的布,布刚一离嘴就遭到他们的威胁:“放开我们,否则你们全族人都得死。”

用的还是大魏语,这猖狂狠毒的口气,难怪今天集聚点里的人看到他们就躲。

南药却不吃这一套,朝着他们身上的绳子努了努嘴,好意提醒:“眼下好像不是你们能讨价还价的时候。”

塔坨族这几年在漠北愈发猖狂,对各族的人也是不屑一顾,南药的话没让他们认识到这会儿的境地,反而更加猖獗:“你们是何族人也,现在放了我们,还能饶你们不死!”

南药笑了,就这么两个人,五花大绑在这儿,衣服都被脱了还嚷着要将他们全族消灭,他虽没接触过塔坨人,但看他们这样,要都是如此,岂不是一群蠢士。

“一口大魏语说的倒是不错,不过我想你们总不会忘本。”苏锦绣甩了下手里的信,在南药身后看着他们,“是你自己念,还是我先打你们一顿,再念?”

两个人朝放置衣物的地方看去,别说是那几件衣裳,就连外头两匹马也已经被搜了个底朝天,两个人顿时怒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是让我们族中知道,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不说是吧。”苏锦绣朝南药示意了下,两个护卫走了过去,将布重新塞回到了他们嘴里,抬手就是一拳。

打了一顿后将嘴里的布拿掉,苏锦绣将信取了出来,摊开在他们面前:“念不念?”

“你们妄想,我告诉你们,你们整族的人都别想活下来…唔…唔唔唔。”

塞住嘴后又打了一顿,两个人被绑住了手脚,连反抗都不能,鼻青脸肿靠在一起,瞪着苏锦绣,把她给记恨上了。

苏锦绣这一看明白了,还不肯说,朝着后面抬了下手,清竹从那边的衣服堆里翻出鞭子递到苏锦绣的手里,随后从门边那儿拎过来了一个木桶,掀开盖子,里面飘出了一股浓重的辣椒味,南药低头看了眼,呵!这是把客栈里所有的辣椒都搜罗来碾碎了煮啊。

平日里欺负惯了人,这两个塔坨人怎么会猜不到苏锦绣要做什么,骨头硬是一回事,想到那会有疼又是一回事,可再退都不能往墙壁里嵌啊,他们恶狠狠瞪着苏锦绣:“我们是塔坨族的人,弄伤了我们,你会遭到整个族的追杀!啊!”

苏锦绣抬手就是一鞭,他没有忍住叫出了声,不能他喘口气,苏锦绣鞭子挥的利落,来来回回十来鞭,把两个人给抽懵了。

接着,苏锦绣把鞭子浸到了木桶中,慢悠悠划拨了几下,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念不念?”

等了几秒,苏锦绣见他们不回答:“看来是不肯念。”

浸过辣椒水的鞭子抽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大抵只有这两个人能够体会的深刻,可就是想缩,绳子绑的这么紧也动弹不了分毫。

南药的心跟着一抖,光是看着他都觉得皮肉疼,苏姑娘这办法,痛不晕还止不住,比剁手跺脚的威胁还要来得狠。

抽完这二十鞭,苏锦绣抬脚踩上床板,福下身子看着他们,将信纸移到他们眼前,一字一句问:“念,还是不念。”

两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浑身的伤,那辣椒水渗入进了伤口,比鞭子还疼,两个人的气势也比刚刚减弱了许多,再嚷都是一张嘴,说错一句就打一顿,打到他们不敢再嚣张为止。

塔坨族人是有骨血,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不怕死也不怕受伤,不过眼前这两个,看年纪也就只有十二三,身上有的只是身为塔坨族人自认为的高人一等和瞧不起,没有上过战场的凶戾,他们没有杀过人。

没杀过人就好威胁多了,苏锦绣扯了下他们身上的绳子,冲着他们浅笑:“凉河上游有一处沙地,但无人敢去,经过哪里的牲口十有八九会死在里面,听说里面有一群魔鬼,它们所经之处,寸草不生,任何活物一瞬间就会被啃食的只剩下白骨。”

“等会儿我就派人把你们送到那边去,送到的时候正好太阳下山,是它们回窝的时候。”

在漠北生活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凉河上游的沙地是什么鬼地方,对占据沙漠的那群魔鬼蚁更是清楚,就算是赶十头牛过去,它们都可以啃食干净,人在那里同样没有活路。

塔坨人好斗,更喜欢欺负人,这两个塔坨人没少干欺负俘虏的事,曾和其余一些族人一起,将两个俘虏扔到了沙地里,看着它们被魔鬼蚁吞噬,那样的画面既吓人又刺激。

可现在轮到自己要被丢到那里去,他们彻底的慌了。

“听说这些魔鬼蚁咬人的速度很快,还会让你们麻木,咬着咬着也许你们就不会觉得那么疼了。”苏锦绣笑眯眯看着他们,极尽详细的为他们描述了一下被这群魔鬼蚁咬中后的感受会如何,一旁的南药觉得瘆得慌。

身体加精神上的摧残,他们还冷的战战发抖,苏锦绣将信纸挂在他们面前:“上面写的什么。”

彻底没了白天的嚣张气焰,两个人眼中露出了惧意:“我们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见他们松了口,苏锦绣将信收起来:“你们要把这封信送到哪里?”

“要送去驱兽族。”

“把这封信交给谁?”

“交给大…大祭司。”

“是谁让你们交给大祭司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转头对上苏锦绣的目光,其中一个忙道:“是拓将军让我们送的!”

苏锦绣眉头微蹙:“拓英。”

“是,是拓将军。”

苏锦绣拿起鞭子抵住那人的下巴:“拓英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两个毛头小子去驱兽族送信。”今日换过别人抓到了他们,也能拷问出这些,依照拓英那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派这样两个人。

怕再挨上几鞭子,都不用苏锦绣等,他即刻回答:“拓将军安排了别人,是…是殴将军换了人,让我们来的。”

“原来是他。”这下苏锦绣能理解了,这个被塔坨族人称为败类的人现在还活着,还没被拓英杀掉,“那可真要谢谢你们这位殴将军的帮忙。”

两个人看着苏锦绣,嘴上没说,眼神里就是那意思,他们都已经说了,是不是该放了他们。

“清竹。”苏锦绣离开床边,后面清竹端了两碗水过来,一人一碗给他们喂了下去。

咚的一声两个人倒回到了床上,昏迷过去。

苏锦绣推开门,屋外施正霖和薛定奕站在那儿等着,她扬了扬手中的信:“正愁没有理由,拿着这个去驱兽族,即刻就能见到他们的大祭司。”

“信中写了什么?”

“这是密信,上面的字我们看不懂,那两个人也不清楚,不过既然是拓英送给大祭司的,肯定和哧兽有关,之前那场仗就是此人领兵。”信上的内容虽然看不懂,苏锦绣也猜得到,无外乎就是下次突袭的内容,那回驱兽族中出了四百的兵力,拓英肯定是要与大祭司商议此事。

“不急,等到了驱兽族,交出这封信后也有机会知道内容。”施正霖朝屋内看了眼,“我们明日一早出发,把他们关在这里,不用理会。”

“过两天这里的老板会发现他们的,到时候就会把他们扔出去。”苏锦绣笃定他们不敢报复,别说是找救兵,就是被他们偷袭这件事都不敢往外说,否则拓英要是知道他们中途把信弄丢了,会直接剁了他们的脑袋。

留了个人守在这边屋子门口,各自回去休息,施正霖进屋后,看南药一直在叹气:“还有什么事?”

“今天我算是见识了,苏姑娘真的是女中豪杰。”南药忍着心中的措辞,她那股狠劲,那两个塔坨人要真的不说,她就能把人直接拖去沙地威胁。

虽然施正霖在外面,但也听见了里面的哀嚎声,对此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刑部审问犯人,无所不尽其用。”

“她审人挺有一套。”这句话南药是真心实意的,这些可都是她安排的,他倒是想帮忙,没用上。

施正霖将信摊开,临摹了一份后让南药把信按着原样封好:“再准备一下。”

第二天清晨他们离开了集聚点,出发前往驱兽族,两日不到的行程,在快接近时,宝音让他们在一个林子口停下,将马车藏匿起来,指着林子中依稀可辨的路:“你们骑马进去,淌过小河后不要动,会有人出来接你们。”

三个人扮成了塔坨族人,两个人扮成驱兽族人,五个人进了林子后,宝音带着苏锦绣和紫茵从林子外绕过去,将近走了半个时辰的路后看到了山坡,三个人爬上山坡后沿着最陡峭的一段路往里走,越走越狭窄。

这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宝音带着她们最后停在了一堆乱石后,示意她悄悄伸出头去看,原本一路来都是杂树,就在这乱石堆外,出现了下凹的平地,靠着山的就是宝音所说的水潭。

这时水潭附近还有人,看了会儿后宝音拉着她靠到乱石上,悄声道:“我们再呆一会儿,等天黑了下去。”

水潭附近都是些驱兽族的女人在打水,天色越暗,水潭这边就越安静,宝音再度探出身子去看,等了会儿后都不见人来,拍了拍苏锦绣:“好了。”

陡峭的山壁对苏锦绣和紫茵来说并不难,将宝音接下来后,三个人躲到了水潭旁的树丛后,不做停留,宝音带着她们,沿着那树丛往里走去。

一路过去,苏锦绣觉得有些闷,这里地势较低,入夜的空气里还有水雾,朦朦胧胧会让人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舒服,走了一会儿后宝音在一间石屋的后面停了下来,仰头看一人的窗户,脸上闪过一抹欣喜:“太好了,她还没回来,我们从这儿进去。”

攀上墙后,紫茵打开窗户,苏锦绣在底下托了宝音一把,三个人很快进了这石屋,正要找地方躲起来,屋外有了脚步声。

听仔细只有一个人,苏锦绣将宝音推给紫茵,闪到了门旁,当门缝裂开,有光亮透进来后,她飞快抓住扶着门的手,将人拖进了屋子,捂住她的嘴,抬脚将门踢上。

“唔。”暗色中,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四周,瞥见桌旁有身影,她唔了一声,眼底滚着泪不敢动。

“阿娣,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桌子那儿亮起了一抹微弱的光,等她看清楚是宝音后那光又熄灭了下去,苏锦绣松开手,她直接朝着宝音冲去,两个人抱在一起,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70章 070

苏锦绣听不懂那个姑娘在说什么, 但听语气急切,想必是在说宝音回来的事。

宝音啜泣着擦了眼泪, 朝苏锦绣这儿看了眼,没忘记她们此行的目的,问了阿娣几句, 随后告诉苏锦绣,傍晚的时候族中来了几个塔坨族的小伙子,被请到大祭司那儿去了, 好多族里的姑娘过去看, 说那几个人生的英俊。

苏锦绣点点头,看来他们进来的很顺利。

屋内始终没有点灯, 苏锦绣推开窗户朝外面看去, 这个时辰族里十分的热闹,许多人团聚在不远处的篝火堆旁,也不知庆祝着什么,还有阵阵的香气飘过来。

再看独自回来的阿娣, 似乎不怎么合群。

苏锦绣靠到墙角,让紫茵把灯点起来, 窗外映衬出去的也只有一个人影, 宝音跟着苏锦绣一起坐到地上, 打量着屋内,眼眶又红了:“塔娜带着我逃出去后,阿娣一定常被她们欺负。”

屋内的摆设很陈旧,盖在柜子上的布都有了破洞, 这个阿娣看起来十三四的年纪,以前在宝音身边照顾她的起居,后来宝音的哥哥被关,塔娜带着宝音逃走,留下来的阿娣虽然没有被一并关起来,在族里的处境却是非常尴尬,时常遭到排挤,也没人愿意和她交好,快一年的时间里她都是独自出入,就算是有一天不见了,也要过阵子才会被人发现。

“没人会来她这儿,躲在这里也安全。”苏锦绣询问现在族中还剩下多少族人,阿娣说有三千多人,苏锦绣细算了下,禁不住几回折腾,这个本就人数稀少的外族,很快就会只剩下老弱妇孺。

“明日我们想去族中走走。”苏锦绣让宝音翻译,“她脸上那样的图案,能不能再画的复杂一些。”

阿娣一听她们明天要出去,急忙摇头,显得很着急,快速的讲了一堆的话,宝音和她说了几句后才安抚下她,但她的眼神里依旧满是担忧。

“到现在大祭司还在派人找我们,要是让他发现的话,我们逃不出去,会被架在火上烧死,先给山神。”

苏锦绣不会在信仰上和她多争辩什么,指了指她脸上画着的图案:“让她帮我们也画上。”

宝音和阿娣说了几句,阿娣起身,从墙角端了个石碗,不放心她们留在屋子里,又和宝音说了几句,大意是叫她们千万不要出屋子去,这才开门去水潭那里取水。

半个时辰后,阿娣在苏锦绣和紫茵脸上画好了族内女子喜欢的图案,再将头发编好,苏锦绣看向窗外,篝火旁的人少了许多,看起来还是挺热闹的,让紫茵留下来照看宝音,她从进来的窗户那儿翻了出去,趁着夜色打算探一探驱兽族内。

从石屋后面绕出去后,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并没有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同,还冲着她笑了笑。

苏锦绣回了个笑意,按宝音教的做了个回礼的姿势,待他们走远后,苏锦绣加快了脚步,朝着篝火南边走去。

驱兽族处在一个盆地内,四周都是山,因为地势较低的缘故,这里反而像是漠北的绿洲,就是空气有些潮热,苏锦绣走的快一些就会觉得闷。

再朝里面走,苏锦绣遇到的人多了,但这些人都没有额外的注意她,像是平常这样打过招呼,苏锦绣注意着附近的屋子,比外面看到的要好一些,应该是族内身份更高的人所住的地方,按着这样的安排,最里面应该就是族长和大祭司所住的。

塔坨族来的客人,势必也会安排好一些的地方。

苏锦绣朝四周看着,不远处有笑声传来,她走入房子间的小巷,借着夜色将自己藏起来,微探出些身子朝声音由来看去,几个驱兽族的男子步履蹒跚走了过来,摇摇晃晃的样子,像是喝醉了。

也不知道他们说着什么,苏锦绣只听懂了牧仁二字,那是宝音的哥哥,几个人走到苏锦绣所在的小巷附近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家,其中一个朝苏锦绣旁边的房子走来,走到房子前,台阶都爬不上了,干脆趴在了屋前,呼呼大睡。

等到还有几个人走远,苏锦绣走出巷子,抬脚轻轻踹了踹,见他不动弹,在他身上翻找了一下,在腰兜里发现了一把钥匙。

将钥匙藏到怀里,苏锦绣快步朝里面走去,快走到底时发现了几间看起来相当豪华的屋子,其中还有亮着灯的。

苏锦绣折身绕到了这些屋子的后面,朝后面那些窗台看去,在其中一个窗台上,看到了一条挂出来的红色布缎。

他们住在这里。

他和南药拿着信过来,明天那个大祭司肯定还会找他们,她得先把钥匙给他们,万一有机会打探到牧仁的被关之处,这钥匙可能用的上。

想到这儿,苏锦绣决定爬上去。

屋内施正霖刚进来没多久,忽然听见窗户那儿有响起,走过去正要看看,关的并不严实的窗被苏锦绣从里向外拉开,她从外面爬了进来。

“不是让你们晚上不要出来。”施正霖不赞同她夜里在这里走动,万一遇上什么事,他们都来不及过去帮她。

“明天这么多人更难走动,我也怕宝音被人认出来。”苏锦绣把钥匙拿出来交给他,“我听到这个人提起宝音的哥哥,他们这边的屋子都没见锁门的,这钥匙肯定另有来头,那个大祭司现在还要巴着塔坨族,对你们肯定客气,明天你们提出四处走走,这钥匙说不定就有用。”

说罢,她在屋子内四下张望了下:“南药和薛公子呢?”

“他们还在前面的篝火堆。”

“你们进来时可有发现什么?”

“那个大祭司看了信后很高兴,南药借提了下拓将军,大祭司就说了驱兽族会竭尽所能帮忙。”

“他竭尽所能帮塔坨族,那他有什么好处。”

“他看起来和我父亲年纪相仿,但却比周围那些驱兽族人来的更为精神,我想塔坨族首先许的就是治好他的病,再者,驱兽族内这样的形式,要是能把人都治好,塔坨族拥护他上位做族长,就接连替他解决了几件心事。”

苏锦绣哼笑,塔坨族拥护他做族长,最后是亲自把肉送到狼嘴里恐怕还不知晓:“拓英这个人很狡猾,惯用的伎俩就是许诺,他会为了达成目的表现出最大的诚意,之后翻起脸来,他后悔都来不及。”

听她的语气,就像是和这个拓将军交手过许多回,才有这样笃定的判断。

施正霖没有表现出来,只嘱咐她回去之后不要再出来走动:“明日我和南药会去打探。”

“我过来时找了一下,没有发现哧兽的踪迹,他们肯定有另外豢养的场所。”苏锦绣一路看过来,遇到的那些驱兽族人都不符合那时在战场上看到的样子,太弱了,如此平和,怎么驱使那些哧兽。

话音刚落,屋外忽然传来了朗笑声:“你说他睡了,我可不信。”说完之后,推门声响起。

“是大祭司!”施正霖神色微凛,苏锦绣忙朝窗户冲过去,可这距离远不如那边开门来得快,苏锦绣才摸到窗沿门就开了,施正霖即刻站到她的身后,握住她的手,从门口这儿看过去,就像是他搂着她,嬉闹呢。

站在大祭司身旁的南药呆了下,反应也是极快,语气里顿生不满:“我说你怎么就醉了,原来是急着享福。”

施正霖顺势将苏锦绣抱住,握着她的手朝窗户那里推了下,佯装是开窗,继而靠坐下来,搂着苏锦绣,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遮住脸孔,微眯着眼看着南药和大祭司,还显着醉意:“去,你这么快回来做什么。”

大祭司酒红着脸,双眸清醒无比,在苏锦绣身上扫了下,看她挣扎着要起来,又被施正霖按了回去,哈哈大笑:“何时瞧上的,刚才都不见你拉人。”

“路上拉的。”施正霖神情有些嚣张,霸占似的搂紧了几分,“怎么,大祭司是不舍得?”

“怎么会,你要是喜欢,十个八个我都给你送过来。”大祭司笑意一滞,随即对一旁的南药道,“看来今晚你不能留在这里了,我让人另外给你安排地方。”

南药和施正霖交换了个眼神,语气依旧是不满,又是羡慕又是恨的:“离这里远远的。”

大祭司语气里充斥着暧昧:“要不也给你带几个过去。”

“喝酒!”南药拍了下大祭司的手臂,“叫什么人,今晚不用睡,喝酒。”

两个人拥着出去了,门一关,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听着外面再无动静后,苏锦绣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突发状况,刚刚那大祭司进来时惊了她一身冷汗,再慢上半步,他们就都要折在这里了。

幸亏他是信了。

走到桌旁倒了杯水后喝下,苏锦绣深吸了一口气:“这大祭司可真能伪装。”喝酒玩乐,是要让拓英觉得他不足为惧,完全不值得忌惮么。

不知道他们等下还会不会折回来,苏锦绣现在还不能离开,但留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她还想再出去找找看。

见她坐不住,施正霖隐隐猜到她不会这么老实回去,起身理了下乱了的衣服:“一个时辰后我送你回去。”

第71章 071

在外晃荡一下能很快过去的时间, 在屋内,一个时辰却尤为漫长。

尤其是现在的情形, 谈完了要谈的事,本该出去的,又不能在屋里晃来晃去, 让外面的人察觉什么,苏锦绣站在靠窗位置的桌旁,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外偶尔有动静, 打消了苏锦绣想要翻窗出去的念头, 她心想,也许把灯灭了, 就不会有人注意这里。

“要不把灯灭了, 这样外面就以为你歇下了,不会再来打扰。”

施正霖抬手,将挂在墙上的灯掐灭。

屋子里一下陷入了漆黑。

人看的见的时候喜欢用眼睛去视物,看不见的时候, 只能够用别的去感受。

气味,呼吸, 接触, 鞋底轻轻触及地面时发出来的声音, 还有窗外偶尔的动静,很快会陷入寂静,黑暗的环境里,没有了眼睛观察, 反而听得更加清楚。

气氛不太对。

苏锦绣光心里想着等会儿出去该怎么走,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别的,这时,坐在那儿的施正霖走了过来。

是先听到了脚步声,快走到她身前时她才注意,苏锦绣不由绷直了身子,朝着门口那儿撇去,算了算距离,一会儿不对还能逃出去。

所幸施正霖走到她几步距离时停了下来,伸出手,将她旁边的窗户推开了些往外看,透进来的光衬了两个人的侧脸,她也朝那缝隙往外看去,他回过头,四目相对。

苏锦绣其实是有些心虚的,想到那天在客栈后面草棚里发生的事,后来被南药说出来后,到现在她还在装做梦,就怕他提起来。

可有些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见她躲开视线,施正霖合上窗,屋内又陷入了漆黑,也看不仔细他脸上的神情,苏锦绣只听他说了一句:“你是不是以为这也是在做梦。”

如果可以,当然好啦。

苏锦绣心里默默添了一句,最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和宝音在一起,她只是过来送了个钥匙,送完钥匙她就回去了。

就算是看不清,施正霖也能想象到她是什么神情,靠在窗边,恨不得自己陷进墙里面去,平日里的张牙舞爪,大着胆子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每每谈及这些事时她却总是要避,只要是能躲过去,绝不面对。

半响后,那儿又传来了一声:“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