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李妈她们就到了关北门,还带了两个接生婆子,零零碎碎给苏锦绣补身子的,给孩子的,加起来都有好几箱,这还不包括施夫人让人准备的摇篮,还是施正霖小时候睡过的,这都给让人送来了,寓意美好的很,希望生下来的孩子睡着这摇篮,能和他爹一样聪明。

苏锦绣乐呵呵的叫人装好备在屋后,当时施正霖找的府邸,这会儿都住满了人。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这孩子降临时,九月二十七八,已经到了临盆的日子,苏锦绣的肚子没动静。

几天过去,还是没动静。

大夫早晚都会过来一趟给她把脉,脉象很稳,孩子没问题,倒是把李妈她们给等急了,掰着手指数这都超出临盆日子好几天了,少夫人就是没有要生的意思,每天健步如飞的在院子里散步走动。

其实苏锦绣心里也泛嘀咕,是不是她这肚子里呆的太舒坦了,每天动动手动动脚,就是没有要生。

军营那儿近几日也特别的忙,施正霖和南药经常早出晚归,苏锦绣不能去,又人可说,无聊着只能在院子里多走动,只有住在后院的晏祟偶尔过来陪陪她。

可这孩子不会大魏语,对她又有些惧怕,来了也是干坐着,苏锦绣只能看书来打发时间。

这样一直到了十月初七八,李妈她们的从着急升级为担心,过了临盆日子太久,就算是大夫说脉象稳妥,她们也担心会出问题,商量着要想办法催动少夫人生产时。

这天夜里,苏锦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后院晏祟住的地方走水了。

苏锦绣赶忙让紫茵拉自己起来,披了件衣服后正要过去看看。

前脚刚跨出门槛,腹部传来了一阵陌生的疼痛,这痛来的剧烈又突然,苏锦绣手扶着门槛险些滑坐下去,一直守在外面的李妈见状,忙大喊:“紫茵,你快去请稳婆过来,小姐这是要生了。”

“别慌,让紫茵去后院帮忙,叫清竹来前面,派人烧水。”又是一阵疼,苏锦绣站不直,李妈扶住她,等稍微缓和些扶她进屋坐在坐塌上。

“小姐放心,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您生,外头的事您不用担心,已经派人去营里请姑爷回来了,府里的人够使,您安心躺着,把孩子顺利生下来就好。”李妈沉稳的很,教着苏锦绣慢慢呼吸,等不痛之后扶着她在屋子里来回缓缓走动,直到两个稳婆过来,将早就备妥的东西全都放好,准备就绪。

第170章 喜获麟儿(补全)

苏锦绣腹中的孩子, 还没生下来就格外的有脾气,这脾气就凸显在了不动则以, 动则来势汹汹。

苏锦绣两世加起来虽说没生过孩子,可娘生烨哥儿的时候她就在外头,从阵痛到躺上去也经历了好两时辰, 关阿婆还说过,头胎慢一些,很多疼上一天半宿的才能生, 可她呢, 从发动到躺上去一个时辰都不到。

她不是怕疼的人,受伤时比这更疼的也有过, 可那都是一下子, 像这样连翻上阵的,吃口面填肚子的功夫都不给她,时间一长谁吃得消,亏的她体力好, 最后也是疼到懒得讲话。

施正霖在屋外进不来,见屋内什么动静都没传出来, 心里总放不下。

这时南药从后院那儿过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见屋内有人进进出出,看起来也不乱,便将后院的情况大致说了下:“火已经灭了,烧了半间屋子, 所幸都是石砌的墙,没有蔓延开来。”

关北门的屋子,大到宅院府邸,小到街边的屋子,大部分都是用石块砌的,穷一些的人家没法将石块切的那么整齐,都是用黄泥混着米浆填充在石块缝隙中,外头再糊一层,便宜还能防火。

这边的府邸也是如此,所以后院的屋子只烧了半间,人逃出来的及时,房梁塌下来后没有伤亡,火势也没蔓延。

施正霖的目光依旧看着屋子那儿:“发现了什么。”

“掉下来的房梁上火油味很重。”火灭了后南药进屋去看过,烧毁的房顶掉下来几段梁木,上面都有浓重的火油味,是有人半夜往后院那屋子的房顶泼了火油,继而引了火,“后院墙上发现了翻墙踩过的痕迹,那边的屋子只有晏祟住着。”

这目的是显而易见的,针对晏祟而来,但他们救晏祟的事根本没有人知道,就连军营内都没几个人知晓晏祟的身份,怎么可能找到府上来。

“现在人呢?”

“受了点惊吓在厢房内休息。”

“嗯。”施正霖点点头,南药知道他的意思,是要等苏锦绣生下孩子后再处理这件事。

南药带人离开之后,产房内依旧没什么声音传出来,清竹喂苏锦绣喝下一口碎面汤,心想着小姐再多喝几口等下好有力气生,苏锦绣这边刚咽下去,下腹就席卷上来了一阵疼,清竹忙将碗放到一旁给她擦汗。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苏锦绣才吃下小半碗,后来这疼痛实在是来的太频繁,苏锦绣只能抿嘴忍着,按稳婆所说的呼吸憋气。

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看着外面的天色似乎是有些亮了,一整夜没睡,苏锦绣还剩着的力气都用来对付腹中这个孩子,几回用力后,稳婆说看到头了。

“再来!”

苏锦绣抓着被子卯足了劲,很快的,她感觉下腹有什么被拖拽出去的感觉,忽的一下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痛消失了,剩下的是浑身的酸涩和无力,随着那声“生了”,苏锦绣手一甩,瘫躺。

孩子的哭声随之响起,特别洪亮,苏锦绣余光瞥了眼,稳婆在那儿将孩子抱起来后抱过来在她脸颊上凑了下:“少夫人,是个小少爷,敦实着呢。”

“您这生的可顺利呢,羊水破了之后一个时辰不到就生下来了。”另一个稳婆提醒苏锦绣吸着点气,在她肚子里按了会儿,身子底下接了个盆子,很快胎衣就下来了。

这还快啊,苏锦绣懒懒扬了下眉,她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这孩子风风火火赶着要出来,都不给她一点喘气的时间。

守在外面的施正霖就听见一句生了,走到屋檐下等着,门一开,就听稳婆说了句恭喜,人从稳婆身边绕过去,进了屋。

后头稳婆喊都喊不住,人就已经在塌边了,苏锦绣抬了下眼,没什么力气:“看过孩子了么。”

“没有。”施正霖抬手轻轻抚了下她的脸颊,压了好两个时辰的担忧这时才浮上眼底,“屋里都没动静。”她一声不吭的,他那心就一直悬着。

苏锦绣听出了他的意思,轻哼:“我有这么没用么,我娘生我弟的时候都没吭声。”要是疼起来就哭天抢地的,那她这会儿的力气怕是都给叫完了。

施正霖看她精神不错,这才放心:“嗯。”

“孩子呢。”苏锦绣第二遍提起来,一旁等着的稳婆赶忙把孩子抱到枕头边上,苏锦绣抬手掖了下包裹的小被子,露出了他整张脸,见他紧闭着眼脸颊肉嘟嘟的,轻摸了下他的眉宇,“你倒好,赶着出来,这会儿就知道睡啦。”

李妈哭笑不得:“看小姐您说的,谁家孩子生下来不是这样。”

她当时心里想着可是个女儿,苏锦绣微瘪嘴,抬起头,对施正霖道:“你儿子,抱抱。”

握着她一只手的施正霖愣了下,脸上没什么显露,朝襁褓伸出手去。

之后顿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本来困意十足的苏锦绣看到他那神情后,忍不住笑了,指了指头这边方向:“一只手托住,那边抱这里。”

施正霖微绷着脸把孩子抱了起来,抱起来后神情才松了些,但姿势还有些僵硬,一旁李妈指点了下,让他手肘往下放一些这样小少爷可以靠的更舒服些,施正霖低下头去,襁褓中的小人儿微动了下脑袋,眯着眼,似乎睡的还挺香。

苏锦绣这角度看,施正霖其实很紧张,可他就是这样不露山水的脾气,一旁李妈和稳婆还夸他抱的好,苏锦绣抿嘴笑着,施正霖抬起头,悸动的很。

这画面十分温馨。

忽然的,屋外响起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我曾外孙呢,哈哈哈哈,快抱来给我看看。”

施正霖的手一顿,与苏锦绣对视,有什么预感而生。

几乎是同时的,施正霖怀里的孩子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下施正霖有些对付不住了,李妈却没有从他手里接孩子,而是让他起来慢慢耸一耸手哄:“姑爷您别急,这样来。”

施正霖照做了,抱到外面时已经安静下来,施正霖把孩子交给宋老将军,亲手将女儿养大的宋老将军抱孩子十分的娴熟,乐呵呵的瞅着:“好小子,这么沉。”

宋老将军的声音很大,这一开口,怀里的孩子哼哼唧唧了两声,半张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黑溜溜的盯着。

宋老将军朗笑:“性子倒是沉稳,不错。”抱了一会儿后将孩子交给李妈,宋老将军朝屋内看了眼,“昨晚没出什么乱子吧。”

“没事。”施正霖送他往外走,“南药在查。”

“他们也是反了天了,都敢追到这儿来,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宋老将军沉凝着脸,“既然是冲着那孩子来的,就把他送营里来,你这边蓁蓁才生了孩子,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

“我怀疑那些追他们的人早就在关北门了,这两个月里蓁蓁有带他出门过,被人认出来也说不定。”施正霖摇头,“如果他们把他当做是那个失踪的三王子来追拿,那肯定还会再来,留在这里和去军营都不妥。”

“那就另外找个地方安顿,再设埋伏,先把人拿下再说。”

将人送到门口,施正霖目送他上马,回主院后苏锦绣已经睡着了。

饶是体力不错,熬了一夜也精疲力尽,施正霖留在屋内陪了她一会儿,去了隔壁的书房写信回上都城报喜。

快中午时,苏锦绣被饿醒了。

清竹往她后背添了个枕头,将喜鹊煮的粥端过来,苏锦绣闻着味儿更饿了,从她手里接过碗几口就喝完了,抬头问清竹:“就这些?”

“给你煲着汤呢,我这就去端来。”清竹笑着从她手里接过碗,“小姐还想吃什么。”

苏锦绣摇了摇头:“后院怎么样了?”

“晏少爷住的屋子烧了半间,屋顶塌了得修补,现在暂且安顿在厢房里,姑爷说要另外找住处让他搬过去。”

苏锦绣想了下:“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你照顾他的,他依赖你,你跟着一块儿过去。”

“姑爷也这么说。”清竹端来了汤递给她,“我叫李妈把小少爷抱过来。”

苏锦绣吃饱喝足,精神就好了许多,等下午施正霖回来,进屋时,苏锦绣躺在床上,孩子就在床边的摇篮里,叉开着四肢,睡姿霸道。

“安排好了?”

施正霖点点头,在床边坐下。

“等建昌府那边的人调借过来,就快了。”现在已经是十月,关北门已经是深秋,往年十一月中就开始下雪,这个时段,以前是塔坨族进攻的好时机,如今也是他们打过去的好时机,“央族那些人究竟去做了什么,查到了吗?”

施正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他们在挖山。”

“后面的山。”苏锦绣看了无数遍后,对塔坨族的地形了如指掌,前面不可能,唯有环绕着的后方的山,那边有一段夹着低谷,相对而言山比较窄,对比其它的山,挖通更容易些。

两个人对看了眼,想到了一处去,这是准备留退路了。

施正霖见她眼光闪闪,嘴角微扬,摸了摸她的头发:“外祖父已经有决策了。”

针对这件事,宋老将军已经和部下商量出了对策。

苏锦绣脸一讪,她清楚知道,外祖父征战多年,所拥有的经验远远超过自己,当了解清楚塔坨族的形势后,外祖父和舅舅们很快就能有部署。

但她就是心痒痒,很想参与进去。

可现在她刚生下孩子,还在坐月子,别说是去营帐里一块儿讨论了,就是这门都出不去。

于是,施正霖感受到了来自她的怨念。

施正霖垂头,苏锦绣将视线撇到了一旁。

“坐月子不能生闷气的。”施正霖轻捏了捏她的耳垂,“他们商量了什么,我回来就告诉你。”

半响,床帏内传来闷闷的哼声:“这还差不多。”

施正霖笑了,她对这些的酷爱,就如他当初看书时的不能自拔,她这般,倒是忍的辛苦:“南药去查偷袭的事了,看样子那边派了不少人过来。”

苏锦绣转过头,对于这件事始终存着疑惑:“就算是如你所说,在外面看到了晏祟,要下杀手的话,抛点火油这也太儿戏了,屋子就这么大,府里也有人,很快就能发现动静把人救出来。”

“也许就是为了引起恐慌。”施正霖和南药大致测量出了浇火油的位置,如果真的要取人性命,起码外面得堆柴火,也浇上一圈,把火引到屋子内才可能致死,但他们只在屋顶的一侧发现了火油,就如苏锦绣所说,这样杀人未免儿戏。

“你是说,引起我们恐慌,把晏祟安排到别的地方去。”苏锦绣想了想,按着常人的思维的确应该如此,这边有危险,那就换一个地方藏起来,毕竟晏祟之前一路都在遭追杀。

“这里难动手,军营离这儿也不远,府里又有这么多人守着,如果真是冲晏祟的性命而来,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苏锦绣明白了他的意图:“那多备些人手,要真是和那失踪的三王子有关,依晏黎的性子,他肯定是要赶尽杀绝的。”

“嗯。”施正霖听她分析着,半响赞同,“那边由南药看着,不会有问题。”

苏锦绣微瘪嘴,前世她怎么没发现,这南药还真是哪里缺人去哪里,虽说挂着的是闲差,那这也太自由了些,有些事施正霖不方便出面的,他都能去。

“怎么了?”

苏锦绣轻啧了声:“说起南药,他就没想要成亲?他爹娘就不急?”话说和四哥一样风流倜傥的季璟琛都要娶亲了,他们几个走的近的,似乎就剩下南药一个人了。

“这也是他不愿意回去曲蟮的原因之一,其实他家中早就为他安排好了婚事。”

苏锦绣一愣,之前没听他提起过。

施正霖性子如此,讲故事也是十分周正,没带多少感情因素,简洁明了的提了南药家中的事。

像曲家这样祖上底蕴深厚,祖上庇荫的大家族,规矩和皇家旗鼓相当,甚至更多,南药不想留在家中一来是不愿意继承家业,二来是不愿意接受家中安排娶妻生子。

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娶一个家族相中的妻子,自然能更好的扶持家业,要想更好的发展家族继承家业,那就要娶一个贤内助。

“他就算两者都不选,来上都城中也会遇到心仪的女子啊。”苏锦绣一顿,看向施正霖,不对,南药有心仪的女子么?

施正霖摇头:“从未见过他和别的女子走的近一些。”

也就那刹那,苏锦绣猛然响起周采薇那次扭扭捏捏和自己说的话,难道南药他…不喜欢女人。

苏锦绣追问:“你们认识这么久,他真的没有青睐过别的姑娘?”

施正霖轻笑,这都开始操心起别人的终身大事了,但还是很认真的想了下苏锦绣的问题:“青睐说不上,他倒是夸过别人。”

苏锦绣来了兴致:“他都夸了谁?”

施正霖看她,苏锦绣眨了眨眼:“夸我?”

“嗯,不止一次。”

“那他肯定是崇拜我,我能打。”南药夸她的话她当面也听到过,“我说的不是这种夸,是男女之间的,比如夸她人美啊。”

施正霖笑了:“过去季璟琛常邀他去艺楼听曲,他也夸过那边的清伶女子才情颇高。”

苏锦绣瞪他,这是能娶回家做正妻的么。

施正霖想了下:“他提起过靖西王府的小郡主,说她是个有趣的人。”

“就这些?”

施正霖揉了揉她的手:“替他操心这些做什么,他还说他不成亲。”

往回去想,至少在苏锦绣前世活的那二十二年里,南药确实没有成亲。

夫妻俩又说了些事,天色微暗,苏锦绣挺了半日好精神,这会儿又有些困,便早早睡下了。

月子里的日子总是很无聊,苏锦绣没什么事可做,不能长时间看书也不能出去,感觉自己闲的头上都要长草了,可李妈看她看的很紧,苏锦绣只能老实呆着。

这么一天天掰着数,到了十月末也才过去大半个月,日子还没到,搬出去的晏祟那儿也没什么动静,倒是那边军营内,从建昌府调拨过来的人倒是来了。

几天之后,眼看着出月子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妈她们开始准备小少爷的满月宴。

第171章 可用之材

因为是在关北门, 博哥儿的满月宴操办的很简单,就摆了几桌, 邀请了军营里一些叔叔伯伯亲眷,加上南药他们,拢共也就坐了三桌。

好不容易得以解放的苏锦绣, 哪还愿意留在屋里,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出来,苏锦绣在南药那桌见到了个熟人, 周令瑜。

最初只听施正霖说起过, 建昌府那儿派来的人中有周家人,也没往别处想, 看到周令瑜后苏锦绣先是一愣, 转头看施正霖:“你邀请的?”

施正霖嗯了声:“他代表周将军过来的。”

苏锦绣遂点了点头,转念一向,这不对啊,今天来的都是外祖父一些属下和亲眷, 除了南药之外,别人可都没邀请, 周令瑜要是代表周将军过来, 那今天摆的就不止这几桌了。

走过去时, 宋老将军这桌正喝着酒,苏锦绣扭头就看到周令瑜在看她,正要打招呼,施正霖抱着博哥儿也转过身来, 率她之前道:“多谢周副将今日前来。”

施正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微扶着苏锦绣的腰,一家三口站在那儿,俨然是一幅美眷。

可到了有些人眼里却不是这番滋味了,周令瑜起身,手里还端着酒,他看着苏锦绣,视线又落到施正霖怀里的孩子,最后轻抬了下酒杯,语气微淡:“恭喜。”

施正霖微颔首,扶着苏锦绣的腰用了两分力,往她这儿靠近,低声:“外面风大,你和博儿先进去。”

虽是低声,旁人也听见了,周令瑜眼神微闪,看着苏锦绣抱着孩子离开,半响收了回来,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酒。

下午宴会散时,周令瑜喝的有点多,回去时由人搀扶着。

施正霖送完最后一个客人,站在府邸门口。

“杀人于无形。”

身后传来轻叹声,南药走了过来,站到他身旁,啧了声:“你这招,颇有些狠。”

孩子在这儿出生,回去之后周岁礼时肯定会大操办,到时候才会发帖子去周家,在这儿明明可以不邀请的,偏就送了帖,而这周副将还不好拒绝,来了之后瞧别人一家三口温馨和睦,岂不扎心。

南药虽然没亲眼看到那日陈王府发生的事,却也能猜及一二,再看今日子凛的做法,还真应了那句话,这情爱中啊,可没什么道理讲的,幼稚起来怕是连自己都想不到。

施正霖淡淡道:“今天的酒是有些烈。”

南药笑了,意有所指:“难怪喝倒了这么多人。”

正说时,府外匆匆有人赶来,见到南药后沉声禀报:“大人,有发现。”

当天晚上,在晏祟所住的地方,抓到了偷袭的黑衣人。

距离上次府中走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最初一直没有动静,直到几天前,看守在住处附近的人发现有人跟踪埋伏。

南药让他们按兵不动,等着他们动手之后再抓人,挑着这边满月宴的时候,这些人包围了屋舍,想要直接将人杀死在屋舍内。

苏锦绣跟着施正霖赶过去看,死了的黑衣人都已经被抬到院子里,加上抓获的,十几个人杀一个孩子,真可谓大手笔。

就算是之前一路在逃,见到这样的场面,晏祟还是吓的不轻,苏锦绣让清竹带他进屋,转头问南药:“审问过了?”

“审问了,不过审问出来的结果有些意外。”抓获的几个人送到军营里的审讯后,其中一个招的很快,“他说他是受了王后的命令来追杀叛党。”

苏锦绣微怔:“王后?”越骆国如今的王后不就是娉婷郡主么。

“这不奇怪。”施正霖倒是看的很淡然,“这三王子是越骆先王嫡出,算起来应该是正统,大王子死后越骆国内有很多人支持三王子,他活着就是个隐患,晏黎肯定要除掉他,娉婷郡主嫁去越骆国,现在是越骆王后,自然要为国王着想。”

话听起来有些冷血,但不无道理。

苏锦绣想到了一点:“去年暴乱时他们就逃出来了,那时候娉婷郡主还没嫁过去。”

南药下了个判断:“那就说明她如今在越骆国十分说的上话。”这样的事都交给她来办,这位远嫁而去的郡主,在越骆国过的是十分的不错。

安静了会儿,南药又道:“不论如何,那都是他们的事。”

皇上派人帮晏黎平定了越骆国的内乱,变相的就是支持晏黎做国王,郡主都嫁去越骆和亲了,不说暗地里,起码明面上大魏的立场很明确。

新王登基,铲除威胁对象,镇压反对之声,这些别人都不能去说什么,包括追杀在逃的三王子,身为朝廷官员的施正霖和南药更不适合插手这件事。

可人都救下了,再要袖手旁观,苏锦绣是做不到的,更何况晏祟不是真正的三王子:“这次不成还会有下次,把他送去西平府,对外就说逃走了,免得他们知道是我们救的,还要问我们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