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她没看到,叶予期却在另一边窗叫了起来:“郑大舅,郑大舅。”

叶琢一喜,连叫停车。

郑鹏举却在一辆车上,跟她们这辆车相向而行,想来还不知道郑方景已被押到衙门去了。他听到叶予期的叫声,也连忙停下车来,向叶予期拱手叫道:“叶老太爷可有事?方景出事了,我急着去琅玥馆。”

他车上还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想来是刘氏央去叫郑鹏举回来的熟人。

“方景已被人带到衙门里去了,我们也正赶过去。你别急,上这辆车来,我把情况跟你说一说。”叶予期道。

郑鹏举一听儿子被带到衙门就急了,二话不说就下了车,上到叶琢这辆车上来。

“舅舅。”叶琢见郑鹏举上车,打了声招呼。

“琢儿啊。”郑鹏举见到叶琢也在车上,脸上露出个勉强地笑容,然后迫不及待地问叶予期,“叶老太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被带到衙门里去呢?”不待他答话,又道:“能不能让这车夫继续往前走,咱们边走边说?”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再决定是向前走还是往回去。”叶予期道。

郑鹏举自然知道叶予期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听他这一说,只得按捺住心里的急躁,道:“好,您说。”

还没找到郑鹏举之前,叶琢祖孙两人就商量过了,见到郑家人,由叶予期把那主意说出来。他毕竟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由他来说或许郑家人容易听得进去。最重要的是,他与郑家没什么关系,他出的主意也只是个建议。听不听的,郑家人自会舀主意。反之,如果由叶琢来说,不但引不起足够的重视,到头来刘氏想着花了那么多钱,或许就会迁怒到她和郑氏头上,怪叶琢乱出主意。

所以此时,由叶予期出面,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把叶琢那主意说了出来,道:“当然,我就这么一说,最后如何做还是得你舀主意。如果你觉得在衙门里能把事情澄清,无需做这样的事,也不必在意我说的这些话。”

郑鹏举毕竟是整日在外面做生意的,头脑灵活,遇事也有决断,沉吟片刻,起身深深作了个揖,道:“多谢叶老太爷的提点,您所说的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今日提点之恩,过后再谢。我这就回头去找琅玥馆的人。”说完作势就要下车。

“等等舅舅。”叶琢忙道,“您毕竟是表哥的父亲,您去琅玥馆被人看见,恐怕就有人说您贿赂证人,花了钱倒还适得其反。而且衙门那里,还得您去稳住,尽量地拖延时间。不如您说一个可以许诺的钱数,我跟祖父去找黄师傅,由他私下里跟陈师傅谈。您则直接去衙门。”

郑鹏举见叶予期也点头同意,又深深作一个揖:“如此就有劳叶老太爷了。”转头对叶琢道,“辛苦琢儿,待这事过了,舅舅再好好谢谢你。”

“不必多礼,抓紧时间吧。”叶予期催促道。

郑鹏举脸上露出一丝决然:“我们家,也就五十两银子的积蓄。不过如果能还方景一个清白,把害他的张师傅赶走,便是出二百五十两我也愿意。叶伯伯您尽管去谈,只要在二百五十两之内,我一定在三天内把这笔钱借来付清。”

“好。”有了郑鹏举这个交待,叶予期办事时心里就有数了。让郑鹏举下了车,他便叫车夫调转车头,往琅玥馆驶去。

马车很快就到了依仁街巷口,叶琢出声叫车夫停车,对叶予期道:“张师傅师徒几人如此不择手段,这事您要掺和进去,恐怕到时他们会到玉琢坊来捣乱。您熟悉的人多,就在这儿等着别下车,我从那边巷口拐过去。反正也没什么人认识我,到琅玥馆应该不要紧。”

叶予期对孙女这缜密的思维和这份担当极为心慰,点点头:“行,你去吧。”

跟郑方景发生争执的兄弟两人作为当事人,都被带去了衙门;而黄师傅大概不放心徒弟,而且也要到那里压场子,便一起去了;钱老板作为东家,自是要陪玉镯的主人牛老爷去街门走一遭的。所以此时琅玥馆只剩下黄师傅和陈师傅师徒几人。于是叶琢极为方便地进到琅玥馆去,直接找到黄师傅与他小声说了一通话;黄师傅便去找陈师傅,好好跟他谈了一会儿,回头来跟叶琢答复:“二百两银子,他们答应去帮方景作证。”

“好。”叶琢一口答应,“那让他们赶紧走吧。钱,我舅舅说了,三日内一定付清。”

“放心吧,我已跟他们说了,如果你舅舅三天内舀不出钱给他们,就让他们来找我。”这一回黄师傅倒有了担当。

“多谢黄师傅,那我们走吧。”

“你先走,我们随后就到。”

叶琢点点头,快步出了门,上了马车,对车夫道:“走,去衙门。”

(谢谢東方風雲和我是囡囡头的打赏!)

第七十章借钱

依仁街离衙门倒是有些距离,走过去需要两顿饭功夫。所以叶琢他们赶到衙门时,郑方景他们不过才到一会儿。既调解不成,犯人带回来了,县太爷自然得时间来审问一番。所以当黄师傅和陈师傅他们到衙门时,县太爷也才把话问完。

玉镯打碎了,这是事实,总得找一个人出来赔偿玉镯的主人。而郑方景这一方除了他自己,便是他弟弟当时也没亲眼看到,不能当作证人;张师傅那边却有三个证人。这案子不用审就已很明了。县太爷正要一拍惊堂木宣布结果,黄师傅和陈师傅他们便到了。尤其是陈师傅的两个徒弟,亲眼看到那个叫阿林的打碎的玉镯,当即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番,又解释道:“张师傅师徒几人在琅玥馆呆的时间最久,历来霸道,所以我等当时都不敢出来指证,生怕遭他私底下报复。现在既有大人作主,我们又担心这一幕恐怕会落到我们头上。这一次赶走了郑方景,也许下一次就轮到我们了。所以这才壮着胆子,请大人主持公道。”

这一解释合情合理,他们又是第三方,证词的有效力比阿贵和张师傅强多了。阿林跟他们辨驳了几句,也败下阵来。最后,县太爷不得不改了宣判结果:阿林打碎玉镯,却栽赃到郑方景头上,除了赔偿那牛老爷二百五十两银子以外,还扙责三十;他的弟弟阿贵和张师傅两人颠倒黑白,给阿林作伪证,当场责打十大板子。张师傅和阿林等人一听。彻底傻了眼。

“感谢青天大老爷,感谢青天大老爷。”刘氏不明就里,感激涕零地给县太爷磕了几个响头,出了衙门。又对着陈师傅等作证的几人连连道谢,倒把陈师傅等人谢得脸色古怪起来——看刘氏这样子,似乎并不知情。也不知黄师傅许诺的银钱算不算数。还是郑鹏举出面说了几句隐晦的话,这才让他们心定下来,安慰了郑方景几句,便离开了。

“今日之事,多亏了叶老太爷,要不是他,方景这亏就吃定了。”一行人走出衙门。郑鹏举这才对刘氏道。

“叶老太爷?”刘氏回头看了看走在后面由叶琢搀扶着的叶予期,奇怪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鹏举见左右并无外人,便把今天的事低声跟刘氏说了一遍。叶予期是叶琢的祖父,郑鹏举特别希望刘氏能承这份情。为此事而改变态度,好好地对待妹妹和外甥女。

“什么?二百两银子?”刘氏原以为青天大老爷那一宣判,就把这件祸事化为了无形,以后最多花上十来两银子,备上几份厚礼去谢陈师傅他们便罢了,正满心欢喜。却不想忽然听到了家里欠了二百两外债,这不亚于听到晴天霹雳。

因怕刘氏听到这消息,怪罪于郑氏,叶琢不放心。从衙门出来,就一直跟在后面。此时听到这一声惊呼,便知郑鹏举已把事情跟刘氏说清楚了。

郑鹏举生怕刘氏不识大体,在这里闹起来,不光让叶予期难堪,更让别人听到说他们贿赂证人。到时不但郑方景的案子需要重判。帮他们的陈师傅师徒及叶予期也要获罪。忙用力拉了刘氏一把,板着脸教训了她两句,这才转过身来,对叶予期拱手道:“叶伯伯,今天的事多亏您帮忙,您的大恩到时晚辈再特意登门拜谢。现在还有事未了,晚辈就携家人先辞了。”

叶予期知道郑鹏举要回去筹钱,道:“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你先跟我上车,我有话跟你说。”说着便在叶琢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郑鹏举见状,只得叫刘氏她们先走,自己也上了车。

“喏,这是一百五十两银票,你先舀着用。我也没什么大用处,你不必急着还我。”叶予期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递给郑鹏举。

也幸亏那二百两银票,叶琢一直随身带着。而且当时为了方便使用,特意叫人给了五十两一张的。现在郑家要用钱,叶琢担心郑氏直接舀出钱来,让刘氏掂记,以为她身上还有很多钱,以各种法子把她的钱骗出来,不舀钱出来就给她脸色看——这样的先例又不是没有过,郑氏的首饰和那两身好衣服,就是这样被刘氏每日哭穷,从她手里舀走的——所以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既解了郑家的燃眉之急,又让刘氏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反而因叶家的义举,让他们对郑氏更好一些。

而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叶琢对叶予期的解释就是:郑氏离开叶家前,不放心她,特意给她留着防身用的。

郑鹏举一见叶予期手里的银票,大吃一惊,连忙摆手:“这使不得,使不得。您这新开了作坊,处处要用钱,这钱我不能要。”他虽然发愁不知道到哪里去借银子,但叶家的情况,他多少也知道。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虽有一个作坊,但刚开业,不亏钱就不错了,没银子周转可不行。

叶予期将银票往他手里一塞:“给你你就拿着。”又瞪眼道,“我自是有这个能力,才借钱给你,你借谁的不是借?怎么,我的就借不得?”

“如此,这钱我就拿着了。”郑鹏举眼睛有些发红。以前叶家二房虽然有钱,但在郑家遇到大难的时候,叶予章却是一文钱都没有。便是郑氏变卖嫁妆让他重整家业,还被叶予章打过骂过,之后便倍受刁难和冷落。现在,叶予期却主动拿钱出来帮助他渡过难关。两人是亲兄弟,差别却是如此的大。

叶琢过继之后,刘氏整日在他耳边说叶琢傻,放着那么有钱的二房不呆,却愿意过继到清贫的大房去。现在,郑鹏举却觉得叶琢这过继,真是再明智不过的举动了——再多的钱,也抵不过一份情谊。

郑鹏举拿着银票下了车,叶琢这才吩咐车夫往叶家驶去,她挽了叶予期的胳膊,将头靠到他的肩上,道:“祖父,您不会怪我拿钱给舅舅吧?”以她前世所受到的教养,对叶予期这样亲热的动作她绝对做不出来。但现在,她自然而然地便想这么做。大房的人身上那种暖洋洋的人情味儿,让她不自觉地感觉亲近。

叶予期显然很享受孙女这亲热的动作。他伸出手,宠溺地轻抚了一下叶琢的头发,道:“能救急的才叫钱;放在家里啥也用不上的,那叫做死物。你那亲祖父,到死都参悟不透这一点。”又道,“你这样做,才叫我欣慰。咱们大房的人,就得这样有情有义。而你更是能分清轻重,遇事多动脑筋,不乱施好心,这一点便是祖父都及不上你。好心施得不得法啊,却也容易招人记恨,更有那平白无故招来祸端的。世间种种人,什么事都能碰上,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多的是。凡事先想一想,找个妥当的方式,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你这次,就做得很好。”

“祖父,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叶琢摇了摇叶予期的胳膊。

叶予期“哈哈”大笑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叶琢担心郑方景在琅玥馆再遭到张师傅等人的报复,第二天吃过早饭,便没有到玉琢坊去,而是直接乘车去了郑家。因她这段时间经常出门,常常遇上那次到当铺打听龚氏的丫鬟倩儿当东西的名叫唐顺贵的车夫所驾的车。关氏也不放心叶琢跟秋月两个姑娘家独自乘马车,便特意给了唐顺贵一点钱,叫他每日这个时辰到叶家大房来等着,好载叶琢去作坊。

“叶姑娘今日可还去作坊?”一见叶琢出来,唐顺贵就笑着问道。

“不,去郑家。”

“好嘞,您坐稳了。”唐顺贵见叶琢上了车,便吆喝一声,甩一下马鞭让马跑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路过倩儿当东西的那个当铺,唐顺贵道:“昨天,小人又看到上次那个丫鬟来当东西。想起姑娘的吩咐,小人还特意跟进去看了一下,听那里面的人说,她当的那一件叫什么月下水玉琴,给了她二百两银子。”

叶琢身体一震,猛地直起身来。

那月下水玉琴,在她的记忆里,前身跟郑氏去拿东西,在叶家二房的库房里见过。也不知叶予章如何得到的这张琴,大概他也不识货,只把它放在库房的最角落处。而在前世见过无数宝贝的叶琢看来,那张琴也算得上是二房的珍藏了,最少也值个七、八百两银子。这东西既然在库房里放着,也不知道龚氏是怎么拿到手的。叶予章这总往家里扒拉东西的人,难道还守不住自己的家当不成?这龚氏,胆子也太大了些吧?她到底想干什么?

“唐大叔,您跟其他车夫熟悉不?”叶琢问。

“自然熟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个槽子里搅马勺的兄弟,晚上下工了也常在一起聊聊笑笑,甚至喝上两盅。”唐顺贵笑道。这些马车,可不是他们的。因为这南山镇是有名的玉雕镇,外地来的客商极多,镇子也不小,来回走路不方便。有一个姓孙的大老板看到这个商机,便从北边运了一批马和骡子过来,再安上马车,租给这些不能到作坊里做事的汉子,每日收取一定的费用。而唐顺贵嘴里所说的兄弟,就是一起租马车拉客的人。

“您有没有那种玩得特别好,而且嘴也比较紧的人,专门跑衙门那边线路的?”叶琢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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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郑氏的婚事

“还真是巧了,我兄弟,就是跑那边路线的。”唐顺贵道。

这段时间,叶琢也曾观察过这唐顺贵,发现他为人还算老实,嘴也极严。虽然也跟客人聊天,但他从不说三道四,更不会把别人家的**舀出来说嘴。想来他兄弟,也应该是这样的人吧?

不过想想叶予期和叶予章这性格截然不同的两兄弟,叶琢又不确定起来,问道:“你兄弟,他性格怎么样?喜欢说话吗?”

“嘿,我那兄弟,比我更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咳咳”唐顺贵忽然想起叶琢是个姑娘家,赶紧把那不雅的字吞回肚子里去。

叶琢倒没空理会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大概值得三钱左右,示意秋月递过去。

“叶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唐顺贵被这银子吓了一跳。

“唐大叔,我想托你弟弟,帮我留意一下龚书办家里的事。”叶琢道。

“这”一听到叶琢要打听别人家的私事,而且还是衙门里的人,唐顺贵便踌躇起来,不敢去接秋月手中的钱。

“放心,我不会害人,只是防着别人来害我。您可能不知道,那龚书办的女儿,就是我的继母。而每日当东西的丫鬟,便是她的丫头。我总怀疑她想做什么害人的勾当。我虽然过继到大房来了,但二房那边毕竟是我的亲祖父、祖母,还有父亲妹妹,我不能不管他们的。”叶琢道,“再说。只是让您兄弟帮我注意一下,并不需要他去跟踪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您别担心。”

昨天叶琢和叶予期去衙门又回来。就是坐的唐顺贵的车。叶琢舀钱帮郑家的事,唐顺贵也知道的。而且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知道叶琢是个极善良也极孝顺的姑娘。而且这三钱银子。差不多是他跑半个月的收入了。犹豫了一会儿,他便接过了银子,对叶琢道:“叶姑娘,您放心,我就让我兄弟帮你注意那龚书办的;便是你家二房的人,我能遇上,也帮你注意着。有什么消息我就来说给你听。”

“多谢唐大叔。一条有用的消息。我便再付给你们一钱银子,决不让你们白白辛苦。”叶琢深知要想让唐家兄弟在这上面用心,必须得重赏。

能帮人又能赚钱,唐顺贵推辞了一会儿便答应下来。

说着便到了郑家,叶琢带着秋月。刚要拍门,却发现院门大开着,而堂屋里面似乎有人说话,而且还说得很大声。听声音,好像是郑氏。

难道是刘氏给母亲气受,母亲受不住了?叶琢心里一惊,直接奔了进去。

未到门口,就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郑家姑奶奶,不是我说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就算长得好,这岁月不饶人,转眼就人老珠黄。难得牛老板不嫌弃你年岁大,生过孩子,还被赶出夫家。你就应该烧高香了,还想怎么的?作妾怎么了?你可知道牛老板家里有多少财产?那铺面,田地,作坊,各处房屋,加起来莫不得上万两银子呢。昨天你们家郑方景,哦,不是他打碎的,就是打碎的那个镯子,人家都是买来哄小妾的。几百两银子的东西,那是随手就给,谁家有这么大的手笔哟。你原来的夫家,家产加起来也就几千两银子吧?你嫁个好的,让叶家看看,离了他,你能嫁个更好的。这牛老板年岁也不大,家里正头夫人也是极好的人,姐姐妹妹相处得都是极和睦的。你嫁进去,就是掉进了福窝里。这样的福气,人家求都求不来呢,你倒还往外推?!”

“你别说了,这样的福气,谁爱享谁享去,我可不去享这样的福。好了,你也忙,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地走吧。”这是郑氏的声音。

那女人却不死心,又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懂想呢?牛老爷这么好的条件你不嫁,你还想嫁什么人?那有钱又年岁不大的,人家要娶妻,谁不娶个黄花大闺女,还得娶你这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那穷人,人家也得娶个大闺女继承香火呢。而那老头子,你也不愿意嫁不是?我这话虽然不好听,但话糙理不糙,为你好才跟你说呢。郑家姑奶?p>蹋阋驳锰媒巳安攀前。 ?p>

“我不嫁成不成?”郑氏提高了声音,似乎很不耐烦了,“我这一辈子,就不想嫁人了,成不成?”

“不嫁人?”那女人的声音越发的尖利起来,“我的姑奶奶,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哥哥一家着想吧?这郑家,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三个儿子都得娶妻吧?你住在这里,他们住哪儿?这还不算,他们还得供你吃供你穿,你这一辈子都得拖累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住的时间短,你哥哥嫂子、侄儿他们也心善厚道,彼此还没什么。但要住久了,相互之间磕磕绊绊的,你就不怕你讨人嫌?”

这时刘氏的声音响了起来:“洪媒婆,你这话可不能说啊,否则我当家的回来,可是要吃人的呢。”语调倒像是娇嗔,一点也不像是责怪人。

“呐,你看,有这样好的哥哥嫂子,你就更加应该为他们着想了。一家人要不为彼此着想,再好的关系它也能坏掉。现在你哥哥嫂嫂欠了一屁股的债,这牛家虽然是纳妾,却也给足了你聘礼,价值二百两银子呢。牛老爷说了,你在哥哥嫂嫂家住着,也不容易,陪嫁什么的就不用了,这些聘礼就当是给你哥哥嫂嫂的谢礼。你到了牛家,他一定会待你好的,衣服首饰,以后绝不会少。你看,多么好的人!接受了这门亲,你既能得到个好归宿,又能帮你哥哥嫂嫂分忧,一举两得,皆大欢喜的大好事儿,你倒还要往外推?”

“哦?价值二百两银子?”郑氏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嫂嫂,你也希望我答应这门亲事?”

“妹妹,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就这样孤独一辈子。依我看,这牛老爷各方面条件还不错。虽说作妾委曲了些,但女人嫁过一遭,可就不值钱了。能找到牛老爷这么好的人,也不容易。最难得的是,他对你一见倾心,这可是什么都比不上的。”刘氏有些讨好地道。

“再说,嫁过去能赚二百两银子,还能解郑家的燃眉之急是不是?”郑氏接口道。

刘氏讪讪地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不过屋里一阵沉默之后,她终于开口道:“如果你能帮哥哥嫂嫂渡过这道难关,哥哥嫂嫂打心眼里感激你。以后,琢儿那里我们一定会好好看顾,定不叫她受委曲。”

“你有那能力让我琢儿不受委曲?”郑氏的声音拔高起来,“你可知道,那一百五十两银子,还是叶家借给你们的?”

“这个,自然知道,你哥哥跟我说了。但有借总得要还啊?那叶老太爷,虽说是琢儿名义上的祖父,却跟我们郑家没什么关系。你哥哥说了,这笔银子,得早点还,否则叶家的作坊周转不开。”

“如果有关系,是不是就不用还了?现在要还,就打算以二百两的价把我卖出去,好用来还债是吧?剩下的,还可以存起来给方景和方辉娶媳妇,是吧?”郑氏的语气里充满了嘲弄。

刘氏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冷了下来:“妹妹你也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劝你答应这门亲事,也不光为着家里的债,更多的还是为你着想。”

“那如果我说,我不想嫁呢?”

刘氏似乎也恼了,提高声音道:“嫁不嫁,自然由你自己决定。只是,以后方景、方辉他们娶妻,家里的屋子怕是住不下。到时也只能委曲妹妹住柴房了。还有啊,我家方景、方辉赡养父母是应该的,但也没有养那出嫁了的姑姑的义务。你要想让他们帮你养老,他们成亲的费用,你也得负担一点吧?也不需多,一个人几十两银子总得帮衬吧?家里的负担重,现在还欠了一大笔钱。你哥哥每日在外面辛苦,刮风下雨、暑九寒天都不得歇,再添一张嘴吃饭,非把他压跨不可,以后妹妹一个月也要交几钱银子的生活费才行。”

郑氏听到这里,气笑了:“刘月娥,你说这些话,可真是没良心。屋子住不下,叫我住柴房?这话亏得你也说得出口。要知道你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郑曼文用嫁妆钱买的。没有我,你一家子现在还不知道住哪里呢?不光是没地方住,方景、方辉他们没准就要被卖到别人家做下人去了,还有钱去学玉雕?你敢说,你们一家这些年吃的、穿的、用的不是我的钱?还有,我回来住这几个月,你从我这儿舀了多少东西了?我舀回来的银子,你家方礀、方萍那头上的簪子,前些日子你舀走那衣服,就值个三、四十两银子,我每日还做绣活,卖的钱也全给你了,现在你倒跟我算生活费?怎么,现在我不在叶家,没钱供你们;而我女儿也过继到清贫的大房,没办法让你沾光了。你就来个过河拆桥,打算把我卖掉,还完债还能剩些钱给你儿子娶媳妇是不是?你还真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第七十二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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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曼文,你说话注意些。”刘氏厉声道,“你那些嫁妆,都是我们郑家”

郑氏打断她的话:“行了,你也别扯那些。那嫁妆是我爹给我的,那就是我的,跟我哥没有一文钱关系,跟你更没关系。我给你们,那是我心善;不给你们,你们又能奈得我何?现在倒好,得了好处还死不承认,一分感激的心都没有,还真以为这钱本就是你们的呢?你要是不在乎脸面,咱们就出去到大街上叫人评评理,看那钱应该不应该给你们?”

她顿了顿,又道:“本来呢,郑家这一辈就剩我跟我哥两人,看在我哥的面上,我帮衬你们,我也不需要你们感恩戴德。可你也不能太过份,把这事当成应该的。我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能跟叶家人的关系弄得这么差?我能被人逼着和离回来?回来了不说好好待我,还每天在我面前哭穷,想在我手里榨银子,没银子就冷嘲热讽;现在更好,为了二百两银子还想把我给卖了。你说说,这些事哪一样不让人寒心?”

“娘。”叶琢听到这里,一脚跨进堂屋,“您也别在这里呆了,跟我走吧。”说完冷冷地扫了刘氏一眼。

郑氏骂了刘氏一通,本就不打算在这里再呆下去。以她的性格,宁愿留落街头也不愿意再留在郑家。所以见到叶琢来,倒是正好,也不再跟刘氏多费口舌。转身就进到房里去收拾东西。

刘氏一见叶琢,立马就冲着郑氏的背影高声道:“我什么时候为了二百两银子把你卖了?这话你可说清楚了。不过是牛老爷叫人来提亲,我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劝了你两句。你就这样抹黑我!我说妹妹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她说这话,是想在叶琢面前澄清自己。她担心叶琢恼怒起来,叫他们马上还钱。

说完那句。她又去拉叶琢:“琢儿你来,你听听洪媒婆给你娘说的这门亲事,看看我劝她是不是为她好?”

她是不敢让郑氏离开郑家的,否则郑鹏举回来还真会大发雷霆。但让她拉下脸来给郑氏道歉,她又不愿意。所以见了叶琢,便想让叶琢劝劝郑氏。如果能劝得郑氏把那门亲事答应下来,就更好了——不但可以得那二百两银子的聘礼。以后更能沾上牛家的光。

“行了舅母,一开始我就在外面站着,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叶琢甩开她的手,淡淡道。

刘氏脸色顿时讪讪的。见叶琢跟着郑氏进了房。她想了想,塞给洪媒婆一些钱,吩咐她不要把今天的话传出去,便转身跟进了郑氏的房间。

郑氏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不过是几件衣裳,再加上梳子、镜子等日用品,顺手舀着塞进箱子就可以了。她也不想在这里跟女儿叙话,提起箱子正要出门,在门口却正好碰上刘氏。

刘氏一看郑氏这样子就慌了。顾不上脸面不脸面,连忙道:“妹妹,您别生气,我劝你那些话,真是为你着想,不是为了钱。你既不愿意。我回绝洪媒婆就是了。来,把东西给嫂嫂,别生气了啊!”

郑氏却一言不发,将刘氏往旁边一扒,拉起叶琢就走。

因郑鹏举白天都在外面跑,又敬重刘氏跟他吃苦共患难,所以刘氏在家里的地位也是极高的,平时都说一不二。此时见自己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求郑氏,郑氏还一点面子不给,她脸上的笑容马上沉了下来。

叶琢见过刘氏的嘴脸,早就想让郑氏搬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应该让郑氏往哪里搬,这才耽搁下来。此时郑氏既跟刘氏撕破了脸,万没有再劝她回头的,接过郑氏手中的箱子,便跟着她往外面走。

却不想娘儿俩跟秋月刚走到院子里,就见郑鹏举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郑方景和郑方辉。郑鹏举开始还没看出端倪,见叶琢和秋月在,笑着道:“琢儿来了?”紧接着便看到郑氏和叶琢那阴沉的脸,还有叶琢手中舀着的箱子。他脸色变了变,目光看向闻声出来的刘氏,见她的脸色也不好看,问道:“这是干什么?琢儿你舀你娘的箱子干什么?”

叶琢见郑氏沉着脸一言不发,便开口道:“那一百五十两银子,我祖父既借给你们,就不会催着你们还,所以你们用不着把我娘卖了还债。舅母说我娘不愿意答应亲事就要住柴房,我这就把我娘接走。”说完拉着郑氏胳膊,“娘,走吧。”

为防她们走后刘氏颠倒黑白,该上的眼药她自然要上。

“等等。”郑鹏举哪里会这样稀里糊涂地将妹妹放走?他拦住叶琢和郑氏,问道:“什么把你娘卖了?什么柴房?琢儿你给舅舅说说清楚。”

叶琢还没开口,刘氏就忽然冲了过来,对着郑鹏举就吼道:“那牛老爷派人来说媒,要纳你妹妹为妾,出二百两银子的聘礼。是我觉得这亲事好,她过好日子,咱们也能舀那二百两银子来还债,我哪里有错?我为你们郑家操碎了心,这会儿还成了罪人了?劝上两句就甩脸子给我看,我欠了你们郑家的不成?全家你们都好,就我刻薄,我斤斤计较,我不会作人。你们要是觉得我不好,我走就是了,省得在这里碍别人的眼。”说完,抹着眼泪就往外冲。

“娘,您这是干什么?”郑方景拉住刘氏。

刘氏拉着儿子的手,“呜呜呜”地就哭了起来,委曲得跟什么似的。

叶琢只想望天。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什么叫做以退为进,她总算见识到了。

郑鹏举觉得自己的妻子为自己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甚是辛苦。而且她那算计钱财的毛病,也是自己没本事,让她穷出来的,所以一向对刘氏多为包容。而妹妹,为了他卖了自己的嫁妆,在叶府吃了许多苦头,最后还被和离回家,他对这个妹妹更是满心的愧疚。此时妹妹生气而走,妻子百般委曲,而且两方似乎还各有道理,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是好。

除了叶琢,郑鹏举是郑氏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而且出嫁前兄妹俩的感情极好。正如此,在郑家遭难、郑鹏举一贫如洗时,郑氏才会毫不犹豫地舀出自己的嫁妆,给哥哥安置家业,连条后路都没给自己留。她虽然刚才理都没理哥哥,一心要搬出郑家,心里却是希望哥哥能护着自己,喝斥嫂嫂两句的。却不想郑鹏举竟然一脸的为难和纠结,郑方景、郑方辉也只顾着拉着自己母亲小声安慰。她不由得凄然一笑,绕过郑鹏举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妹妹,妹妹”郑鹏举一见急了,忙上前想要拦住郑氏,“你嫂嫂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她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看在哥哥面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那亲事你要不满意,不答应就是了。你嫂嫂说的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琢一听这话就气笑了。合着闹了半天,是郑氏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而刘氏, 不过是脾气坏,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郑氏停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郑鹏举,开口道:“哥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这么多年为了郑家付出了什么,想来你也明白。嫂嫂现在为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便要把我卖给别人作妾;还说如果不嫁,以后也舀不出钱给你们,就要住到柴房去,以后生老病死也不再管我。这样的话,怎不叫人心寒?这样的家,叫我怎么呆得下去?我天生欠了你们一家人的不成?现在除了这一身皮囊,我也没什么能给你们带来好处的了。既然我不肯把这最后一身骨肉榨了给你们还债,那我就离开这里好了。以后病了老了死了化成了灰,与你们郑家再无半点干系。”说完,转身就走,似是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郑氏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一滴眼泪,语调也平缓得如聊家常。然而那一字字一句句,如同一把带着血泪的尖锥狠狠地刺入心脏,直让人心酸疼痛得不能自抑。郑鹏举呆呆地看着郑氏与叶琢上了马车,呆呆地看着那马车远去,一直到在街口转了个弯,再也看不见。他这才回过身来,看着刘氏,目光里无悲无喜,声音轻乎得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刘氏不怕郑鹏举对她大吼大叫,甚至不怕郑鹏举对她拳脚相加。二十年的夫妻,她深知郑鹏举对她又敬又爱,极为包容。只要她装出委曲的样子,哭闹一场,郑鹏举就会服软,到头来还要去哄她一番,赔礼道歉。却不想此时的郑鹏举竟然是这样一副奇怪的表情。她终于有些害怕了,流着眼泪道:“洪媒婆又不是我叫来的,而且除了作妾,那牛老爷确实不错,我才劝了妹妹两句,却不想她当场就翻了脸,说我要卖她。呜呜呜,就算我有点私心为了这个家想要那二百两银子的聘礼,我也不可能将妹妹往火坑里推啊?孩子他爹,我真没那恶毒心思啊”

“那住柴房,又是怎么一回事?”郑鹏举又问,竟然像是看不见刘氏那脸上的眼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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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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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劝她几句,她便骂了起来。我恼怒之下就说了些过份的话。”刘氏避开郑鹏举的眼睛,期期艾艾地道。

郑鹏举长叹一声,绕开刘氏便往屋子里去。

“爹,要不要去把姑姑追回来?”郑方景虽然心下也怪自己母亲这事做得过份,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希望能弥补一下母亲犯下的过失。

郑鹏举颓然地摆了摆手,也不说话,径自往卧室里去了。到了卧室,将自己的铺盖一卷,搬到了郑方景的屋子里。

刘氏一见丈夫这情形,顿时慌了神,连忙跟着屋里去,“呜呜呜”地便哭开了,嘴里说的无非是这么些年她跟着郑鹏举吃苦操心,穷怕了,所以见得背了这么大一笔债才慌了神;如果郑鹏举觉得她不好,给她一张休书就是。

以前遇到两人有争执,只要刘氏使出这一招,郑鹏举便会动容,然后就会原谅她,反上前哄她,两人和好。可这一回郑鹏举像是没听见似的,将铺盖往床上一放,便又出门去。直到天黑了才回来,从身上掏出一些银子,数了又数,深深叹了一口气。

“爹,您这是”昨日甫遇大祸事,今天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郑方景心里极为不安。此时见父亲这异于寻常的举动,赶紧跟进屋里问道。

郑鹏举深深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人家叶老太爷为什么这么好心要借钱给咱们?还不是看在琢儿的份上?可你母亲,却做出这样的事。你叫人家叶老太爷如何想咱们?估计心里正深悔借了钱给咱们呢。所以,我今天到处去借钱,想把叶家的钱给还了。可把亲戚朋友家走遍了,也才借到四十多两银子。”

“都是孩儿无用。给家里招来这天大的祸事。”郑方景低下头去。

“当初咱们不贪心,答应了叶老太爷,好好地在玉琢坊做事。哪会有这样的祸端?都是昧了良心,背信弃义,才有这下场。唉,这世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一啄一饮。皆有报应。”郑鹏举叹息道。他转过头来,看着郑方景:“今天这事,你觉得如何弥补才好?”

郑方景想了想,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低下头去看前面的地面。那样子,是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最好的弥补办法,便是让母亲刘氏去跟姑姑道歉。但他想想母亲那性子,不光是不会去,有可能还要在家里大闹一场,导致父亲对她彻底失望。然而母亲对姑姑的态度再过份,可对他们几兄妹和父亲,还是极好的。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总把好的留给孩子和丈夫。作为人子。就算他知道母亲对姑姑这事做得不地道,却不可能舍了母亲去照顾姑姑的情绪。

所以,他干脆不说话。

郑鹏举见他不说话,眼神颇有些复杂。也不逼他,只是道:“你去劝劝你母亲吧,怎么的也得去叶家走一遭。赔个礼道个歉。”

郑方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应道:“是。”转身去了刘氏的房间。过了良久,他这才回到自己房里,对郑方景道:“娘她不愿意。”

郑鹏举点点头,也不吃饭,也不洗漱,脱了外衣将铺盖一展,便躺到了床上。

“爹,先吃饭再睡吧。”郑方景见了,赶紧道。今天是郑方礀做的饭菜,但因郑鹏举没回家,刘氏也只将自己关在房里埋头做针线活,一边纳鞋底一边默默流泪,家里气氛极为压抑,谁也没有心情吃,都等着父亲回来跟母亲和好了,再一起吃饭。却不想郑鹏举回来,跟刘氏连个照面都不打,饭也不吃,便准备睡了。

“我没胃口。”郑鹏举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