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不解缘何我不愿给燕文寒秋回信,却又不敢问,我悠然自得,要回也可,等第三封信来吧…

午膳用过之后丞相带着两个官员来到青园,这次不是为了安置流民,而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来

焉知祸福

见他们来了我就不得中午休息,折子呈上之后丞相杨志带进来的两个小吏就噼里啪啦的开始报告起来

“盘泞江决堤的情况甚至严重,大堤以下方圆数百里农田住所全部毁于一旦,随着雨季降水的不间断,可能还有随时随地溃坝的可能…”

我有些头疼,近来睡眠的时间很短,我常常连正常人睡眠的时间都不能达到,头疼的状况明显,疲乏感,困顿感更是成倍的加剧…

我伸手轻轻揉捏太阳穴的部位,想了又想“流民已经有所安排,伤亡的情况可以得到控制,剩下来的只有水利这一方面了

可水利这部分本宫不是很懂,要研究对策需要把负责水利的官员召集来一起商量对策,眼下一直沿袭的建坝围洪的这个方法可以不用继续了…”

脑袋中的疼痛感越发的严重起来,我慢慢合上眼“丞相去招吧,稍候大殿上候着,本宫一会儿就过去瞧…”

杨志见我的状况似乎不大好,担忧的问“皇后娘娘的身子重要,不然可以迟一些再议也可…”

我摇头“不必,按本宫说的去安排吧…”

一行人应是出了去

菊姑赶紧过来帮我揉揉额头处“公主啊,您要是在这么下去,别说自己的身子吃不消,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也要难过了,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孩子想想啊…”

我赶紧点头称是“菊姑,容我先小睡一会,一个时辰之后叫我起来…”

菊姑蹙眉,点了点头,帮我也好被角,转身出去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几乎都是在做梦,乱七八糟的分辨不清楚到底是我前生的梦境还是穿越之后的梦境,很多梦连在一起,真像是杂乱无章剪接后拼凑起来的电影

情节时断时续,似乎一幕幕疾逝,又一格格放慢…

醒来时候菊姑还没有过来叫我,想来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而已.听见外边滴滴答答的水声,我起身下地,推开窗,一股泥土的芬芳迎面扑来,冰冰凉凉的,沁入我心脾

真好,终于梦里不再有子瑛,不再有燕文寒秋,也不会再有珍珠,原来,没有牵连就不会有纠结,轻轻松松的人生是美好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难得懒散和宁静了,燕文寒秋走了一个多月了,我接替他忙碌了一个多月

都说对于女人来说,依赖是一种美德,可我偏偏不信

如果我学会依赖,那我可能已经饿死在落芳苑;如果我学会依赖,我的感情就会随着和亲之时枯萎在南梁的深宫;如果我依赖,那么北邑的一夫多妻制就会让我重蹈母亲的覆辙,这些统统都不是我要的,我不要,所以,我不能学会依赖别人…

风轻轻吹过,夹杂着凉意和潮湿,落在我的皮肤上舒服至极。

这个夏天并不算炎热,因为这是连绵不断的雨天的缘故,可这也让盘泞江因洪水而溃堤,牵扯到水利工程,造成流民无数…

我探窗远望,不自觉发出感叹…

“公主您醒了?怎么不再多睡一会?”身后推门而入的是菊姑.她端了碗燕窝粥进来,上面热气腾腾,看样子似乎好吃的很…

“自然醒来的,睡不着就起来了,吹吹风也好清醒清醒…”我转身朝卧榻走过去“刚好饿了,知我心者唯菊姑也…”

菊姑笑笑,赶紧把碗呈上小桌“趁热吃吧,补补身子…”

我伸手用勺子舀,味道不错,甘甜可口,嫩滑鲜美…

“公主,您也别太要强了,毕竟您是女人,很多东西很难尽善尽美的…”我点点头,继续喝粥

“我听说珍珠和文贵妃最近走得很近…”菊姑似不经意的问我“公主可否心里有数了?”

我点点头“菊姑是怕我跟母亲当年的遭遇一样吧?”

菊姑有些严肃“宫里的人心叵测,公主不得不防…”

我深叹一口气问“菊姑知道我为何要劝燕文寒秋纳了珍珠为嫔?”

我看她一眼继续道“珍珠跟了我在落芳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姐妹间的同甘共苦的情分是一直有的…

而她奋不顾身的作了傻事之后,我既不能把她赶出宫外,也不能对她下狠手,可若是再继续留她在身边我迟早要吃她的闷亏,这样的事我肯定不会去做。

所以,最体面的就是成全她,把她推走,我也图个清静图个安全,何况凭珍珠的性子和头脑,她成不了大气,一点小骚动足以

退一步说,如若将来珍珠是给赶出宫去的下场,也完全不用借我之手…”“难道公主就不怕珍珠起了歹心?难保这次跟文贵妃交好会不会连累到您啊…”“珍珠的歹心为何?不过是皇上滴水般圣恩罢了,她能有什么作为,但凡要感情这种东西的人都成不了大气候而文贵妃的为人,我自然清楚,她煽动珍珠,必然要用皇上的宠爱当成条件,可如果燕文寒秋并不待见珍珠,她们两个之间的情谊,深不了,长不了…不攻也会自破…”我言毕,外面传来李德胜的声音“公主,丞相大人和其他的几位大臣在大殿等您过去呢…”“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我转头对菊姑说“帮我弄弄头发就成了…”收拾好了之后我准备出门,推门之际,菊姑在我身后幽幽的道“公主还是不忍对珍珠下手吧,您的心太软了,不知以后是福是祸…”我顿了顿身形“菊姑放心吧,我断然不会再走母亲的老路的…”说完我转身出门.大殿上丞相还有几个官员早已准备就绪就等我的到来.“本宫来迟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图纸被展在桌案之上,有主管水利的官员给我解释历年来修坝建堤的工程图…“虽然没有固定的规律,但是每到雨水丰盛的年月就会有一次洪水泛滥,之前的数十年情况都算稳定,只有少数地方有决口的现象,而这些地方都是居上游的高地之处,今年夏季的这场洪水历年少遇啊…”我仔细的看了看图纸“你们历年都有维修堤坝?”

一个年纪不小的官员回我“回禀皇后娘娘,水利乃国之大计,每年都严格按照条文规定在春秋两季按时筑牢维护,不敢怠慢…”“那盘泞江的规模如何?”我又问.“发源在亘古山一带,是高寒无人居住之地,全长数千公里,经戈壁,跨高远,最终经过我北邑的平原,然后流向南梁,并在南梁境内汇入大海…其势奔腾雄伟水流湍急而污浊,而且途径的地方多经冲刷泥沙以及曲折而险峻的地势,故取名盘泞江…”我又仔细的想了想“你们有没有找到造成这次大溃坝的真正原因?今年夏初就开始的连绵雨是一点,而其他的方面呢?”

那位官员十分为难“祖制一直如此,每年的公文条例也都是这么颁发沿传的,小的都是秉章办事,从不敢怠慢,至于这次洪水的爆发,臣不知其因…”果然,连年的外战内争并不是没有弊端遗留下来的,朝内有用人才的缺失和选举智贤的制度的不完善,导致一些基本的技术和知识不能得到广泛的利用.水利乃国事中的大事,关乎农耕,关乎居住,这水利弄不好,以耕种为基础的古人怎么可能发展好生产力,只会越来越忙却忙得丝毫没有成效罢了…可这些不足和欠缺也并给是我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人才要选拔,技术要革新,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把你们历年的兴修水利的图纸送到凤宫去,且把这些设计图纸的人都给本宫找出来,本宫需要从头问起…”我又看了看图纸,心下里嘀咕眼下的水利兴修恐怕没有之前的安置流民那么顺畅了,要费一番大周折才是…傍晚的时候,江太医过来给我探脉,我最近忙得很,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让他过来了。

他探了半晌,我问“如何?胎儿有何不妥?”

江太医笑笑“胎儿安康得很,不必担心,只是最近皇后似乎休息得不够,脉象不够坚实,还是需要多多修养才是…”“没事就好,那太医给本宫开些安神的方子吧,最近虽疲倦易困顿,可睡眠并不好…”他点头“也好,那老夫给皇后娘娘开些安神的方子,喝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好起来的…”江太医刚走,丞相杨志又带着几个人进了来.我困顿不堪,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这些都是绘制图纸的官员,对于盘泞江算是比较了解的,正是皇后娘娘要找的人…”我点点头“好,现在你们把具体的状况都讲一讲吧,让本宫先有个大致的了解…”一个中年人先走上前来“回禀皇后娘娘,这张是前年盘泞江的修建水利图,全长数千宫里,但我们只需要加牢防固途径我们北邑的这一段,尤是车前郡这一段的,所以,日后应该更要加大的修固此处坝口的力度,让它更牢固不可摧…”我听着听着不觉皱了眉头“问题虽然出在车前郡这个郡内,可问题并非堤坝本身的问题,自然力量之大亦是无穷无尽,光靠修坝,怕是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重点…”“皇后的意思是…”那人不解.我犹豫道“会不会是水利的本身建造方式或是疏导方法的不得当而造成的呢?

既然改变不了自然状况,那就要改变我们解决问题的方法和角度,这样才能事半功倍,不然还是一样,会无论做了多少都成了无用功…”“说得好,不愧是朕的皇后…”我一惊,手上的温茶洒出许多,洇湿了我的袖子…“皇上圣安,恭迎皇上回京的…”众人皆跪,都是吃惊不小…燕文寒秋推门而入,神采天成,俊美无俦

我赶紧起身,缓慢的俯下身给燕文寒秋请安“皇上圣安,您何时回京的?怎么都不传召回来,好让臣妾去殿上接您…”燕文寒秋已是一身雪白丝缎着身,一脸的喜悦之情,桃花眼流光溢彩,见我俯身赶紧过来扶我“使不得,使不得,皇后身子沉以后就不用拜朕了…”转过身又吩咐他人“闲杂事等明天让朕来处理,莫要再叨扰皇后休息了,你们都先退下吧…”众人鱼贯而出,屋子里只剩我和燕文寒秋.他看着我笑道“你还真是镇定自若,见了我突如其来的出现竟眉毛不皱,眼睛不眨,了得啊…”我也跟着笑笑“皇上怎么班师回京连个信儿都不给我,害我成了没品性的人了。底下人不知道怎么看我呢…”“你怕这个?怕旁人舆论?”

我仰头看他“难道皇上是希望我有恃无恐吗?”

“罢了罢了,我出征一个多月,收到的嫔妃的书信若干,唯独没有收到你的来信.你不愿写也就罢了,我写还不成?结果,连着两封信送过去,一封也没回过来…”他苦涩笑笑“你这女人啊,真是怪…”说完走上前来拥我入怀“这么多时日可曾想我?”

我倚在他胸口喃喃道“我最近忙的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挺着肚子点灯熬油的看折子,我以为这就是表达了我对你的想念,不是一封信,一句话能替代的…”他慢慢收紧胳膊,把头低了下来,压在我的头顶上,感慨颇深的说“你做的,我自然都知道,而且好到超出我对你的期待了…不管你写不写我的回信,我都一直思念你如初…就像是我信里的那首诗一样…”我连忙出声阻止“别承诺我…”他脸色一滞“怎么了?”

我倚着他慢慢阖上眼睛“别承诺,承诺是一封纸鸢,只能在晴朗辽阔的天空里遨游,却禁不起狂风和骤雨,这样安逸的承诺,我不要,如若日后做不到,岂不是今日最大的讽刺和嘲弄.我宁愿你从来没有承诺过…”“你不信我?”他固执的问…我摇摇头“你问的这个答案现在我还没有办法答你,只有等到我走到世间的最后一刻才能告诉你…”他愣了愣,看了我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燕文寒秋凯旋归来的第一夜就如此安安静静陪在我身边,那是我这一个多月来睡得最安稳而舒适的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燕文寒秋已经去上早朝去了,到我吃午膳的光景他竟然又折回来了 .“我跟你一起用午膳吧…”他亮黄的龙袍在身,皇冠在顶,显得英姿飒爽玉树临风.“不用各宫到处去走走?”我看看他,然后继续看我的图纸…其实说来,燕文寒秋的妃嫔也着实不多,文贵妃下面也就才四个妃子两个嫔而已.还有很多的人压根连燕文寒秋的脸都没见过,他不去,这群人只有在宫里终老此生.而如果比较起南梁的皇帝来燕文寒秋可算是个“寡心少欲”的皇帝,可就算嫔妃不多,也不代表这后宫就消停.“今晚设宴庆祝凯旋而归,自然会见到面的,无需特意走一趟…”他答得轻松自在.“嗯”,我继续研究我的图纸.“昨天我来的时候站在门外听了一会,看来治水一事你有自己见解?”他坐在我案前的对面,抬眼看我问道.“是啊,我觉得是沿袭下来的规矩出了问题,这次决口闹灾的程度甚于以往,如果不是偷工减料玩忽职守所造成,那么一定是治理的方法上出了问题…”他把头侧过来看图纸上的画图“你是说祖制的问题?”

我伸手指给他看“据那个官员说:盘泞江发源在亘古山一带,是高寒无人居住之地,全长数千公里,经戈壁,跨高远,最终经过我北邑的平原,然后流向南梁,并在南梁境内汇入大海…其势奔腾雄伟水流湍急而污浊,而且途径的地方多经冲刷泥沙以及曲折而险峻的地势,试问含沙量这么大的江河,年年如此奔腾不息,想来也知道水流底下的淤积层有多厚

这样一来,水位自然越来越高,就算每年春秋两季不停的筑牢护堤,也无济于事…堤坝建得越高,牢固性就越低,逢上今年的连雨天,再加上上游的地势,洪水的冲击力可想而知,堤坝建得再牢实也没用,照样会被冲毁…”燕文寒秋蹙眉沉思,目光在图纸上来回游移,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终于开口“原本觉得安置流民一事,皇后的才华已经让我刮目相看,如今看来,本事还不止那么一点,让你治理国家也不一定就办不到…”“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我不理他的夸奖认真的问他.“在哪?”

“问题在于,国内多年的外战内争已经没有一个很好的提拔有才之人的制度了,有才人很多,可这样的人不为朝廷所用,隐于民间再大的才华又有什么用?”

我话音刚落,他点点头“的确需要集中更多的人才为我所用才行…”

“也是,能治理好水利工程的人大有人在,就看皇上怎么召集这些人才,退一步说这是利己利民,进一步说,这是摆脱阻力,另建新营…”

燕文寒秋抬头看我,看着看着,笑容渐慢浮现“好个建郡分封,好个另建新营…你的心思不小…”

我回笑凝视他“皇帝心里都很清楚着呢, 我多念叨一句,不过是妇人的啰嗦罢了…”

他笑着摇头“美人是祸害,这不假,可只要男人自己心里清楚孰轻孰重,这祸害就起不来;可聪明的美人就不一样了,就算男人心里清楚也无济于事,男人有脑子,女人也一样有脑子…而你,就是这样的女人…”

“无妨,我在北邑必先之于你身后,你在我自然就在,你无,自然我也无…

而你前路上的沟坎,自然也是我的沟坎…”

我端看他,不回避一分,我要得既不是燕文寒秋的夸奖,也不是一代睿智皇后的英明,这些都是浮夸,要多少有何用?

我要燕文寒秋能彻底摆脱文家,我要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的环境长大,为此,我需要做的东西更多

而才华这东西却又是个双刃剑,用得好名垂千古,用不好,就是杀身之祸,我索性跟燕文寒秋把话说清楚,我至于能这般费力献策,不过是希望他的江山能坐的更稳,他昌我才繁,我才把这么个有可能成为利剑的矛头婉转的推了回去…

事实上我也真没有野心企图做个架空史上的武则天,一是我也没有她那个才华,二来,我还太过散漫,那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罢了罢了,不说了,先吃饭,免得饿着我的孩子…”他伸手过来抚我肚子“一个对月不见,这小东西竟长了这么大了,真想尽快见到它…”遂又抬眼“怎么都不见你丰韵起来?”

我叹气“臣妾没有福分…”

他眼色熠熠“你的福分那是天成的…”

我不再说话,我们两个抬头不禁相视一笑…

晚宴的时候我依旧白衣缎袍,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去世以后我就尤为的喜欢这个颜色,一穿白我就想起白芍药,想起母亲,而恰好白色又素净,我颇为喜爱…

宴上文武百官,后宫妃嫔全部到齐,珍珠坐在下面一列之中,我忍不住朝她望过去,可她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燕文寒秋身上打转

她眼中的企望,爱慕,还有伤口般的疼痛之情深而又深,我看着也是有些心酸,此时的她和曾经的母亲那么想象…

也许,爱情本身并没有分对错,分对错的是时间和对象,只能一错再错…

我不知道就算珍珠最终选择了文贵妃之下又有什么意义,只要燕文寒秋本人不喜欢,不愿意,她又能奈何?何况文贵妃也不过同是一个企望圣恩之人罢了…

许心太早

宫廷里的人就是这么一个怪圈,没孩子的时候女人斗,有了孩子,变成是做娘的拿孩子来斗

燕文寒秋出征一个多月后回来,四个孩子也是争先恐后的被自己的娘亲推到自己父亲的面前,如同展览一样工艺品,不自在的被转来转去,推来搡去的

偏偏燕文寒秋生性比较冷淡,对小孩子的喜爱没有多少热情,燕文卓当年的出生是他第一次作父亲,也就只有三天的流水席庆祝而已.此后,并不见他太过溺爱他

这也只是因为燕文卓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作为长子,在父亲的眼中地位自然与众不同,况且他的身后还有个做宠妃的娘…

燕文朔,燕文雪和燕文婷都已经快两岁了,出落得都有了各自的模样.可惜的是这四个孩子大都像自己的母亲多一些,燕文寒秋那骨子精致妖娆的美确是谁都没继承来

我看着他们就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出世的孩子,我也希望它多像我一些,眉目间多些淡雅清澈,我向来喜欢这样的人,无论男女,总是人淡如菊,干干净净,看起来舒服…

宴上自然是谈论征战的胜利之事,我百无聊赖 ,吃吃停停,听听再跑跑神儿

偶见珍珠跟文贵妃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然后是一派一家人和气融融的景象

慢慢的话题又转到洪灾之后安置流民的事情上来,丞相和几个尚书纷纷夸奖起我来,燕文寒秋也是听的喜上眉梢

我推脱几句见他们不肯罢休没完没了,也不再多说话

偶尔跟珍珠的眼神遭遇,就好像是一块石头掉进无底洞一般,幽幽然 ,静的无声无息

她心知,我心知,不必多说 …

一顿饭吃下来真是疲惫不堪,我要靠燕文寒秋的搀扶才能从位置上站起来,见他作势要跟,我朝他挥挥手“去别的宫走走,让我多安静些时日吧…”

李德胜见状过来扶我,我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一件事又扭头跟他说“和妃那里也走动走动,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回了青园之后,我终于可以得了清静好生休息休息了,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没好好睡过觉,现下我得补回来,早早的喝了药和补品之后就躺下休息了…

隔天的时候和妃老早就来给我请安,来的时候还带了礼物

她把东西伸手递了过来,我一瞧,竟然是和她身上那件湖蓝色同一种料子的小衣裳,手工精湛,图案甚美,让我看了爱不释手

“皇后娘娘,这是臣妾送给未来的皇子皇女的…”

我不禁发自内心的赞叹“真是漂亮,没想到你手还这么巧…本宫非常喜欢,就收下了. …”

和妃一笑嫣然“皇后喜欢就好,臣妾反正闲着也没事,还想再做个小袍子,您看喜欢什么颜色的?”

我没有多想,朝她笑笑“就朱红色吧,看着暖和…”

“也好 …”

这样安静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我稍见丰腴,精神好了很多

近些日子燕文寒秋来的很频繁,不上朝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着我,和妃和于妃也经常过来,我过得也很舒坦,直到有一天,李德胜给我带来的一个消息让我平静的日子又翻覆起来

事情起因是因为有宫女在贯穿皇城的小河里发现一只布偶,捞出来一看竟然是个巫蛊的人偶,上面赫然写着当今二皇子燕文朔的生辰八字,上面还有符咒

这一事所造成的风波堪比飓风过境,古人本就对着巫蛊有着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恐惧和相信,尤其在皇家,巫蛊事件定是每朝每代都会有的

此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大整顿,牵连无数,后果惨烈。

我刚听到这一事时也着实一惊 ,难不成这好日子就要这么结束了?

然后,不出所料的一场后宫内部清查整改,揭出嫔妃几人,都是从未受到过燕文寒秋恩宠的,那些线索无外乎就是布条,眼见,或者耳闻。

可我想来却发现有些蹊跷,论最得宠的皇子,燕文朔根本不是燕文卓的对手,可为何上面要写燕文朔的名字,从查到的几个人偶中,只有燕文朔而已,这太不和情理了。

然而重头戏还在后头,竟然在文贵妃的带领下一群太监宫女逐一的搜查后宫的时候在和妃的宫里发现了巫蛊,上面的生辰八字居然是我…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青园里喝茶,刘成急急忙忙的从外边小跑进来

“公主,不好了,文贵妃带着人在雨和苑那边搜出了巫蛊,要把和妃带走审问…”

“什么时候的事?”我蹙眉,放下茶杯问

“刚才发生的,这个光景皇帝差不多也该到了,现在李德胜在那拖着呢,等您过去瞧瞧…”

我笨拙的撑起快满七个月的肚子站起身来,沉重的如同胸前面挂了块实心秤砣.“我得去一趟…”

菊姑小心给我整理衣裳“公主,您传令过去不就完了,干嘛还自己跑一趟,多费劲啊 ,看现在这么大的肚子千万可别给闪失了…”

“那个…那个…”刘成欲说还罢

我明白过来,开口问“珍珠也在那吧…”

刘成应是

“走吧,你怕她干嘛…”我用手撑腰,尽量快的踱步出去

我赶到雨和苑的时候,里面热闹异常,文贵妃和珍珠站在院子当中,和妃梨花带雨的跪在一边,连于妃跪在旁边,她没哭,正怒视文贵妃

“这根本就是栽赃,贵妃怎能不查清楚就抓人…就算抓人至少也要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吧”

文贵妃妩媚一笑“难不成没了皇后就不能办事了?何况这是皇上的旨意,让我代皇后的职查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人…”转了眼色望过去“人赃俱获还要听你们那么多废话作何,你们等不到皇后来了,都给我乖乖等审讯吧…来人,给他们都拖下去…”

李德胜几步上前跪下“贵妃娘娘还是等皇后娘娘来了之后再带走两位娘娘也不迟…”

文贵妃见有人把我搬出来了,不禁发狠道“别以为有皇后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

“小的不敢”

珍珠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她眼前的李德胜,仿佛与她并无关联一般木然

“又是什么事惹得本宫耳根子不得清静?”刘成搀扶着我上前

我一眼扫过去“文贵妃,本宫让你代职,不是让你夺权,你现下这么做,可让本宫怎么说你才好啊?”

文贵妃稍作收敛“臣妾也看着皇后娘娘七月怀胎实在不适合操心这么多小事才不想去打扰到您安歇的,区区小事就让臣妾代职吧…”

我抬手示意她闭嘴“现下里审问的可是皇上的后妃们,你要带走人也需要有确凿的证据吧,证据在哪?”

“这就是证据”文贵妃摊手把跟巫蛊人偶身上所使用质地和颜色相同的一块布料递到我眼前

我顺手撩了过来,举到她眼前“就凭这?”

“还有这个巫蛊,是皇后您的名字,而且是在和妃的宫里查搜出来的,这是不容狡辩的证据…况且她也有憎恨皇后娘娘的理由…”她抬眼得意的看我…

我朝她宛然一笑“这后宫里面恨本宫的人又何止一个两个,而狡诈阴狠的角色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给逮到尾巴呢?你说是不是,文贵妃?”

她一怔,看着我“这…”

“再说了这种料子青园里很多,还有给没出世的孩子做的婴儿衣服,都是和妃送的.本宫之前也把同样的布料送给过其它的嫔妃,要你这么说,这种巫蛊人偶,岂不是人人都做得…

另外,有人会用给本宫做礼物一样的布料去做诅咒本宫的巫蛊吗?两岁的孩子都知道这道理,和妃她一个头脑健全的大人会不懂?如果不是笑话的话,难道是觉得活的不耐了想寻死…?”

“可只在雨和苑里翻出人偶了,这难道还不够证据?”文贵妃不示弱的问

“搜查 的人都是哪里调来的?”我问“如果是文贵妃你带来的,那可不好说了,后共事事纷繁,说不准有跟和妃有过节的人混了进去,有可能是这些人里面有人动了手脚把人偶放进去的,怎么就能说明一定是她做的,就算是她真想做,也未必就能给你翻出来,风声这么紧还能放在明面上等着你们搜,难不成和妃她疯了不成?”

“皇后这话说的偏袒了…”

“偏袒?之前发现写着二皇子生辰八字巫蛊人偶的嫌疑人现在还留守自己的宫中,偏偏和妃这儿的事就要带走审问,如果就确实是她所为也就罢了,是死是活凭她自己造化,可如果不是她所为,贵妃的这般审问要怎么收场?

难道就当误会一场过去了?贵为一国的妃子,就允许这么个随随便便就给押去审问的规矩?皇上就是这么让你待本宫的职的?况且她可是西乌国的和亲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的私下恩怨难道比国社稷还重要,你竟如此糊涂…”

文贵妃被我说的哑口无言,珍珠抬眼看我,没有说话

“身为贵妃带着珍嫔跑到雨和苑闹出这么个笑话 ,也不怕失了身份,连本宫都可以不放在眼里,试问他日皇上还能不能入了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