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凝促狭地瞧了他一眼:“霍仲祺!”

霍仲祺一怔,随即笑着应了一声:“到!”

顾婉凝掩唇一笑:“你答的慢了,是该罚你绕着陆军部跑上一圈吗?”

霍仲祺看着她蛾眉曼睩,晕生两颊,灯下看来柔艳不可方物,连忙移开了目光:“你罚我什么我都认。”

顾婉凝想了想,笑着说道:“那就罚你老老实实地答我一件事。”

霍仲祺无所谓地一笑:“你说。”

顾婉凝咬了咬唇,迟疑着问:“上次在云岭,你说你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你现在和她在一起吗?”

霍仲祺心头突地一跳,强自镇定着笑问:“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顾婉凝搁了筷子,手肘撑在桌上,虚着声音道:“你先答了我再告诉你。”

霍仲祺看着她,心中仿佛有许多细细的芒刺扎着——那你现在和她在一起吗?他很想说是,却只能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顾婉凝见他摇头,便试探着说:“陈安琪??她很喜欢你。”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

霍仲祺只觉得刚才那一点一点细密微弱的痛楚渐渐绵延开去,他深吸了口气,面上一片漠然:“我对她没什么。 ”

“我也觉得你大概对她没有意思,那既然这样,你能不能不要和她走的太近?她??”顾婉凝轻声道。

“你不用说了”,霍仲祺忽然打断了她,低着眉睫轻轻一笑:“我是个纨绔子弟,轻浮惯了,你怕我耽误你的朋友。”

顾婉凝咬唇道:“我不是说你不好??”

霍仲祺看着她,笑意温和:“我明白。不过,你老想着别人的事情,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事情?”

顾婉凝不答他的话,端起杯里的酸梅汤喝了一口:“太甜了”,说罢,又拣出桌边的一个调料瓶子,倒了一些在面里,霍仲祺看了一眼,笑道:“你不光能吃辣,还能吃醋。回头我告诉四哥,叫他千万留神。”

顾婉凝和霍仲祺吃过东西出来,夜已深了,两人走到巷口,霍仲祺见婉凝轻轻 手,知道她是怕冷,忽然想到方才经过一个卖糖炒栗子的摊子,便对顾婉凝道:“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顾婉凝见他转身要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丝不安,忍不住叫了一声:“仲祺?”

霍仲祺回身一笑:“我去买点栗子。” 他转过脸去,一低头,一抹笑意便止不住地攀上了眼角眉梢。

巷口出入人多,街边也摆了不少摊子,顾婉凝便被挤到了街上,好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车辆。她呵着双手,想着日子竟过得这样快,如今已是冬天了,她和虞浩霆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是夏天。

她想起那对唱儿歌的小姐弟,“高楼高楼十八家,打开门帘望见她”,还有那碗加了什锦菜的豆腐涝,老板娘说“少爷吃了这一碗,必定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他还要怎样的前程似锦呢?

冬日的夜风寒意袭人,那人说,沣南和江宁迟早一战。

迟早一战?

“再过两年,我带你去西澜江看月亮 ”,“我要让这万里江山重新来过”??

他的前程似锦,他的志气,他的人生,却是叫她最惊惧的东西。

她不能和他在一起。

她迟早会成一枚棋,不是他的也是别人的,或者,都是。

她觉得裹在大衣里的身子冷透了,她的手微微抖颤着想要拂在腹上,他那天的话犹在耳边——

“我们先要个孩子,你再去念书,好不好?” “你生个孩子给我,我就由着你走!”

她要怎么办呢?

顾婉凝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迫近,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还未及反应已被人用力推了出去,她完全失控地摔在地上,有人倒在她身边,夜风冷硬地削在她脸上,一抹黑色的车影几乎擦着他们呼啸而过。

她刚刚明白过来,霍仲祺已从地上撑了起来,伸手扶她:“你没事吧?”

他虽然关切,却并不太紧张,他知道刚才她只是被自己推了一把,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磕伤了哪里,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却都在刚才的那辆车上。

顾婉凝摇摇头,扶着他站了起来,不料,刚走出两步,身子便软倒下去,她一只手死死攥住霍仲祺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按自己的小腹,雪白的一张面孔几乎是扭曲的,霍仲祺见状甚是惊骇,连忙抱住她:“婉凝,你怎么了?伤到你了?”

巨大的痛楚让顾婉凝眼中浮出一层水雾,她挣扎着开口,那声音几乎已是 了:“孩子??仲祺??孩子”,霍仲祺一愣,霎那间脸色已变得惨白:“孩子?你??你有了孩子?”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婉凝,你别怕,我们去医院,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霍仲祺一边开着车,一边握着顾婉凝冰凉的手:“马上就到了。婉凝,不会有事的,你别怕??”

而顾婉凝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她只觉得疼,一股冰凉空冷不断下坠的疼,就在她自己的身体里拖拽着她,无处可躲,无处可逃,所有的力气和暖意都被那狰狞的痛楚驱走了。渐渐地,她似乎感觉不到疼了,那痛楚依稀还在,只是她不觉得的了。她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霍仲祺焦灼的面容,她想跟他说“你别急,我好像没那么疼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冷:四少你节哀顺变。谢同学,你知道“渎职”两个字怎么写吗?补一份五千字的检查明天一早交到侍从室吧!你y就是一个扫把星啊!

038、他一定要他说出个不一样的答案来

谢致轩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见埋着头坐在病房外的霍仲祺,他一眼瞥见小霍衣袖上的血迹,愈发惊骇起来。

然而,不管他问什么,霍仲祺都只是摇头,幸好,他没有等太长时间,急诊室的门就开了。

大夫一走出来看见这个情形,有些惑然地问道:“这位太太是?”

谢致轩闻言一怔,霍仲祺已颤声问道:“她人怎么样?”

大夫的声音是一贯的平和镇静:“人没有危险,不过孩子没有了。”

谢致轩听了这一句,惊诧地问霍仲祺:“孩子?什么孩子?! 小霍,什么孩子?”却见霍仲祺 紧闭,脸色一片青灰。

那大夫扫了他们一眼,冷然道:“她家里人呢?也都不知道么?还不到两个月,正是要小心的时候。”

谢致轩此时已明白过来,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霍仲祺艰涩地看了他一眼:“…你叫官邸的丫头过来吧,我去给四哥打电话。” 他走出几步,却又猛然站住,回过头来紧紧盯着谢致轩:“我在这儿,你去跟四哥说。你也不要叫官邸的人来了。”

谢致轩见他目光雪冷地看着自己,先是疑惑,旋即心中一凛:“你疑心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仲祺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看着他:“你要是还顾念跟四哥的情分,这里的事就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他说罢,眼中痛意乍现:“…先别跟四哥说孩子的事。”

谢致轩咬牙点了点头,沉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

“你一个特勤处长,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龚揆则的语气一如平日的沉缓,但却让江夙生背上渐渐浮起了一层冷汗。自虞浩霆北上,顾婉凝在栖霞闭门不出,想要在官邸里造出些意外又不让人疑心并不容易,直到这两日顾婉凝到春熙楼看戏,他才有机会部署一、二。

然而,谢致轩时时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又加上霍仲祺,旁人倒也罢了,这两个公子哥儿却是不好有所损伤的。今晚的事,已经是极费功夫才寻到的机会,却不想又错过了,他只好解释道:“当时霍公子在…”

龚揆则喟然一叹:“只怕栖霞那边更要谨慎了。四少下个星期就回江宁,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

江夙生觑着龚揆则的脸色说道:“或者,从顾小姐家里想想法子?”

龚揆则眉峰一挑:“你尽管去办,只是一条:务必做的像一点,不要让四少马上疑心。”

江夙生点了点头正要开口,桌上的电话却响了,龚揆则微一皱眉,接了起来,不料刚听了两句,脸上竟浮了一片疑云,对电话那边道:“我知道了,再有什么状况,你随时告诉我。”

他搁了电话,盯着江夙生道:“你不是说没有撞到吗?”

江夙生有些不解:“差一点,要不是小霍…次长,出什么事了?”

龚揆则眉头微蹙:“栖霞的人说她出了车祸,现在在慈济医院,似乎情形很不好,小霍已经叫致轩过去了。”

江夙生诧异道:“这不可能。”

龚揆则沉吟了片刻,说道:“这种事小霍不会无中生有。你马上叫人过去,不管她是怎么进的医院,既然官邸的人都知道她情形不好,那就…见机行事吧。”

江夙生衔命而出,已是午夜了,龚揆则却毫无睡意,他端起桌上冲得极酽的龙井,呷了一口,随手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正是汪石卿之前拿来的那叠档案,最上头的照片已经泛了黄,边缘洇了几点水迹,龚揆则侧眼看着,也不由有些感慨。华清池水马巍土,洗玉埋香总一人。与其他日叫虞浩霆自己来做这个决断,不如今日他来做。

然而没过多久,江夙生便从特勤处接了内线电话回来,语气低促:“次长,恐怕已经有人起了疑心。病房外头设了几道岗,查的很严。”

龚揆则拧着眉头问:“是栖霞的人吗?”

江夙生道:“怪就怪在这儿,没有看到官邸的人,都是从卫戍部临时调过来的。”

注:“华清池水马嵬土,洗玉埋香总一人” 是袁枚的诗,全诗是 “空忆长生殿上盟,江山情重美人轻。华清池水马嵬土,洗玉埋香总一人。”

不仅医院里的岗哨如此,连在病房里照料顾婉凝的佣人也都是霍家的。

霍仲祺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那辆黑色福特和他擦身而过之后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更蹊跷的是那车的牌照,6012,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车牌应该是交通部总长蒋庆文家的一辆silver ghost。

霍仲祺先疑心的是谢致轩,他到栖霞来本就有些奇怪,偏偏他一不在,就出了事,况且,他又是谢家的人…若真是虞夫人的意思,那栖霞的人恐怕也都靠不住了。算起来,只有卫戍部一向最是独立,惟奉虞氏父子之命是从,和参谋部、陆军部都极少牵扯,但旁人却也不好轻易动用。只是他和虞浩霆素来亲厚,又人缘极好,才连求带逼的从卫戍部借了人过来。

他坐在床边翻来覆去地想着,顾婉凝仍然沉沉未醒,病房里的床单枕被皆是白色,她纤弱的身子埋在其中,尖尖楚楚的一张面孔也是雪白的,连唇上也看不到血色,只有黛黑的眉睫和铺散开来的一头长发格外清晰。

她的眉头微微蹙着,霍仲祺忍不住伸手抚上去,只觉得一股刺痛从指尖直窜入身体,他想起自己冲进急诊楼,把她放到病床上的时候,才惊觉臂上已染了温热的血迹…

孩子。

她的孩子,婉凝和四哥的孩子。

就在他手里,没有了。

他怎么会这样大意?

她这样精神恹恹,茶饭不思,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他一步也不应该离开她的,他不应该叫官邸的侍从先回去,到底是他私心作祟!他总担心虞浩霆待她不好,又担心虞浩霆待她太好。他想她事事顺遂,无忧无虑,却又隐隐盼着另一回事。他到底是私心作祟!他只想着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多一刻也是好的!

她伏在他怀里,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臂, 着说:“孩子…仲祺…孩子…”

等她醒过来,他要怎么跟她说呢?

他要怎么跟四哥说呢?

谢致轩放下电话,心里却愈发忐忑起来。

他翻来覆去打了无数遍腹稿,然而那边虞浩霆的声音一响,他就全乱了。其实不用霍仲祺说,他也不敢贸然提孩子的事,只说顾婉凝 “出了一点意外”,“你放心,没有撞到,只是摔了一下”,“还在医院,人没有危险”…他知道他说的错漏百出,他想,或许虞浩霆听了这些,大约就能想到孩子的事了。

孩子?

他这些天日日看着这女孩子,却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他想起那天虞浩霆对他说:“你是我的侍从官,那你替我看着她?” 他说:“我尽量。”

今天的事不是意外么?

那难怪霍仲祺疑心他,若是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他明明知道虞夫人对这女孩子动了心思,他还提醒过虞浩霆。他今天就不应该走,或者,他实在是不应该来,大概换过哪个人来都不敢像他这样大意。

谢致轩一路上到病房,却见外头的岗哨全都是生面孔,一问却是从卫戍部临时调过来的。

“四哥怎么说?”霍仲祺听见他进来,嘴里跟他问着话,目光却仍然盯在顾婉凝身上,谢致轩站在床尾,眉头紧皱:“浩霆说,他这就回来。”

霍仲祺犹豫了一下,问道:“他…没有问孩子的事么?”

谢致轩摇了摇头:“我只是说被车擦到,摔了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霍仲祺,忽然觉得他像是换了一个人,病房里的丫头是从霍家叫来的,外头的岗哨也另叫了卫戍部的人,连霍家的医生也来了…他们这一班相熟的世家子弟里头,霍仲祺年纪最幼,也最是单纯跳脱,从来都是纵情恣意的脾气,没想到此时此地他仓促之间竟安排的这样小心。

他说罢,见霍仲祺默然不语,忖度着又补了一句:“我这么说…他可能也想到了。”

虞浩霆知道,谢致轩一定是有事瞒着他。

如果顾婉凝没事,他们根本不必这个钟点把电话打到沈州;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又何必瞒他?她怎么了?意外?撞了车,又没有撞到?摔了一下?没有危险,在医院?

她到底是怎么了?

竟然叫他们不敢告诉自己?他只往最坏的境地去想…

沉夜如铅,他的心事却比铅还重,她一定是出事了,可他却不在她身边。

怎么会?

那么多人,还叫她出了事?他应该带着她的,哪怕她还在气他。他想起昨天,她迟疑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江宁?” 他真应该今天一早就回来,他若是早一点回来,一定不会让她出事。

“四少,还有半个钟头就到了”,郭茂兰走到虞浩霆身边,低声说。

虞浩霆并不答话,只是将拆开又装好的佩枪慢慢插回枪套。

郭茂兰觑了一眼卫朔,知道此刻他和自己的心情多半一样。虞浩霆接了谢致轩的电话,就匆忙动身去了机场,他和卫朔一路跟着也都没有机会再打电话回江宁去问一问。真是最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也不知道官邸那一班人怎么会这样疏忽,这位谢少爷真是…要是云枫在,哪有这样的事情?他转念一想,杨云枫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出过事。他想到这里,暗自慨叹,四少那么多女朋友,却没有一个像顾婉凝这样接二连三出状况的;更棘手的是,每回她这里出了状况,他都不知道虞浩霆要怎样发作。

仙林机场就在江宁市区,离慈济医院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凌晨的街道浸着初冬的寒意,除了汽车飞驶而过的声音,就只有一片寂静。

眼看着慈济医院的楼群影影幢幢越来越近,虞浩霆只觉得喉头发紧,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悬了上去。即便是两军对阵,交战在即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紧张,那些事总归都在他掌握之中;然而眼下,他要面对的,却是一件完全在他控制之外的事。

他一下车,便看到霍仲祺等在楼前:“四哥,婉凝她人没事。”

虞浩霆闻言心神一松,郭茂兰和卫朔心里也都暗自松了口气。虞浩霆虽然放下心来,脚步却一刻不停,一边拾级而上一边皱眉问道:“怎么会出事的?致轩呢?”他还没走进楼门,忽然听见霍仲祺在他身后又叫了一声:“四哥!”

他惑然转头,只见冷白的灯光下,霍仲祺神情凝重,眼里尽是痛色,他心中一凛:“到底怎么了?”

霍仲祺走到他身边,低着头不敢看他,极吃力地说了一句:“孩子没有了。”

虞浩霆一愣,心头顿时漫上了一大片阴影,却仍然没有听明白一般,声音飘忽着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霍仲祺诧异地抬起眼来,颤声道:“婉凝有了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你不知道么?”

他话音刚落,虞浩霆便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下,身形一晃,卫朔连忙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摆手甩开了。

他定定站在台阶上,面上的神色有迷惘,有犹疑,有痛楚…半晌才缓缓问出一句:“她有了孩子?”

霍仲祺心中一片纷乱,他原想着虞浩霆这样匆忙赶回江宁,必然是想到了孩子的事,却不料他竟毫不知情。此时此刻,霍仲祺觉得就算拼起全身的力气,他也说不出一句:“是。不过,已经没有了。”

“孩子没有了。”

“婉凝有了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你不知道么?”

孩子…

他竟然是先知道这个孩子不在了,才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

怎么会?怎么能?

他没有觉得难过,也不觉得生气,他只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就被抽空了,那些应该会难过会生气的地方都不在了,他只是死死盯着霍仲祺,想从他嘴里再听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来。

他想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她真的有了孩子,可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他有多珍重这个孩子,他还没来得及为这个孩子快活哪怕一天,他们就告诉他:孩子没有了。

怎么会?怎么能?他不答应!

他一定要他说出个不一样的答案来!

然而,霍仲祺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他,凄然唤了一声:“四哥…”

他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穿过岗哨缓缓上楼。谢致轩站在病房门口,一见他走近,便愣在那里,连房门也忘记开了,他从没见过虞浩霆这样的神色,他的目光从自己脸上划过,却是一片空茫。虞浩霆也真的像没有看见他一样,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郭茂兰和卫朔都停在了门口,只有霍仲祺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