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悦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所以沉默。

“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点评ClosSaintHuneRiesling1975那款酒时说的话。你说莱克特博士的爱情是这部电影中最深邃、最动人的部分之一。一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头脑爱上了一个最单纯的头脑,一个世界上最黑暗的灵魂爱上了一个洁白如纸的灵魂。

悦,你的爱情是怎样的?你的灵魂又是怎样的?”

辛悦抱紧了双臂,有一丝担忧和迟疑。

“来吧,品尝一下这杯酒。”钟曼玲将酒杯举了起来。

辛悦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她的酒杯碰撞了一下。

深而丰满的红宝石色,优雅动人,闻之则是悦人的肉桂香及辛香,浓度适中。抿了一口,成熟的单宁酸味柔和、油润,木香丰富而且饱满。是能让人感到平和、舒适的完美的葡萄酒。

“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这酒很好。”辛悦疑惑地看着钟曼玲,没有说得更多,想知道她的重点。

“怎么?你今天的点评似乎不够精彩,还是这酒让你平静得回到了初始状态?其实,我觉得这酒很平和,很宁静,很适合在做重大决定时饮用,也很适合长期心理扭曲变态的你喝。也许,只有在喝这酒时,才能体会一下美好的事物,然后,放下酒杯,你将继续做着肮脏的勾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想以曼玲姐的聪颖,总不该只听一方的说辞,就判断孰是孰非吧?”

“你还想狡辩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穆氏的目的?本来是想抢回廉南岳,但是你又发现了更好的目标——穆文冲,他能带给你的不仅是荣华富贵,还能让你时时看到文影和廉南岳的痛楚。这样,你会很得意吧?”钟曼玲一字一顿地说。

“是文影这样和你说的吗?”辛悦的脸憋得通红,她颤抖着说:“也许你说得对,想要抢回廉南岳的念头,我是有过。

当初被他遗弃,没有任何话语,甚至连张字条就没有留下,就消失不见。我以为他出了意外,我以为他死了,我不停地找他。也报了警,在无望地等待中,我几度昏厥,后来被告之我怀孕了。

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不是沮丧、不是懊恼,而是欣喜。我以为即使他不在了,我们的爱有了延续,我要坚强起来,我要活下去。

就在我刚刚振作起来的时候,我却收到了文影的婚帖,新郎的名字竟然是廉南岳。你能想像那是怎样的毁灭吧

我当然想立即回国,挺着肚子站在婚礼现场,质问廉南岳,哪怕是一拍两散。如果我想争,如果我想抢,那时才是对我最有利的。不是吗?”

听着辛悦的诉说,钟曼玲的心一颤,仿佛可以感同身受。但是她依旧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辛悦长叹了一声:“文影和我是一同认识廉南岳的,她当初还很是反对我为了他放弃学业,然而世事难料。我知道文影家是有财力的,我也了解廉南岳渴望成功的心,我更了解文影做事的风格。

她一定要让那张喜帖飘洋过海,就是摆明了,让我放弃,让我死心。

虽然我不能确定他们之间谁是买家,但都不重要了。如是文影,她至少有爱情,才不惜斩断我们的友谊。如是廉南岳,他为了成功,不择手段,亦不是我想要的人了,他不值得让我去做一个泼妇。

我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但也不屑去摧毁。

就算在那一刻,我已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但我还是要活下去,因为我有了孩子。也正是因为我有了儿子,我才更要坦荡地活下去。”

钟曼玲冷哼:“你把自己说得真高贵,既然你不屑抢回廉南岳,也不屑报复,那你来穆氏的目的为何?难道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穆文冲?”

“不,不是。”辛悦感到疲惫万分,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没错,我确实是带着报复廉南岳的心态来到穆氏的。四年的时间早已消磨了爱情,我对他心存怨念。原本不相见也无所谓,可是他们来到了夜丘,用悲天悯人的态度邀请我参与他们的事业。

我当然会拒绝,这事关尊严。

回国后,我找了份侍酒师的工作,却遇见了穆文冲,他邀请我来穆氏,做他的助手。

那一刻,我曾希望用我的成功,将廉南岳彻底踩在脚下。我也希望用自己的成功,告诉他,并非成功必须要靠攀龙附凤才能得到。所以我答应了,所以我来了上海。

但是,穆文冲给了我一个隆德酒业总经理的职位,我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去报复廉南岳,那样我会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廉南岳和我说过,没有任何回忆比未来重要。确实,我已经为他失去了一个世界,我应该努力为自己打造一个新的世界。

所以,我可以放弃对他的恨,我要抓住这个让我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以及努力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很好的狡辩,看来你为了开脱自己,早已打好了腹稿,所以才这般对答如流。”钟曼玲嘲笑着:“接下来你要怎么狡辩你勾YIN穆文冲的事实呢?”

“说我去勾YIN穆文冲的指控,我不能接受。我并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亦有权利渴望真爱的降临,我问心无愧。”辛悦皱紧了眉。

4.8 重伤

“如你这般说辞,你没有想报复文影和廉南岳的心思,也没有故意勾YIN穆文冲。可是凭你的条件,他会这么轻易看上你吗?而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让他带着你和你与廉南岳的孩子一起周末出游?你不觉得你很不要脸,很过分吗?”

辛悦的拳头攥得都发麻了,她克制着,隐忍着。独对这一点,她不能为自己辩解,难道能说是因为穆文冲太美好,他用情太真,所以自己深陷?难道能说,她爱上了他,她们要在一起?她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真是悔不当初,她不该情不自禁,她不该一时忘记自己的处境,她不该让穆文冲陷入如此的僵局。

“无话可说了吧?”钟曼玲鄙夷地将杯中所剩红酒泼向了辛悦的脸。

她盯着那张秀美、充满哀怨的脸上,流淌下血色的酒液,竟然还有受伤的表情。她大笑:“如果不想更难堪,就远离这里。如果让穆文冲受到伤害,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说完,她起身离去。

辛悦任凭酒液滴入眼中,刺激出满面的泪水,颤抖着,呜咽着发出受伤的悲鸣。

转瞬,杨谦就冲了进来,他看到如此悲伤的辛悦,拿着手帕的手颤抖了一下,立即将辛悦拥进怀里,任凭她脸上的泪水和酒水打湿自己的衬衫。

辛悦嚎啕大哭,她终于明白,以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但其实它有时毫无力量。就如她与廉南岳的爱情,克服不了贫穷,克服不了失望一样。亦如她与穆文冲的爱情,克服不了世俗,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一样。她注定是孤单的,她注定是被遗弃的。

良久,辛悦才止住了哭泣,头愈发地痛了。

连续两天,在杨谦的面前,这般被人指摘,又这般肆无忌惮地痛哭,让悲戚过后的辛悦觉得难堪,她有些不安的揉捏的衣角。

看着辛悦渐渐平复了情绪,杨谦叹了口气:“嫁给我吧,我不会再让你这样难过,也不会让这个秘密泄露。”

辛悦抬起清亮的眼眸,看向他,继而摇头:“你明知道,我需要的不是怜悯。你昨天与今日的安慰,我很感激。”

“你也明知道,我说的每句都是真心,我真的希望能帮你做什么。”

“那就拜托你一件事,我知道你是文冲的好友,在我离开后,好好劝慰他,如果能让他忘记,把我说得不堪也好。”

“你真的很爱他。”

“是的,我一度以为自己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没想到遇见他以后,会再次产生这样的痴念。都是我的错,我该克制的,我该拒绝的。可是我没有,才让事情变得如此不堪。就算我悄然消失,对文冲的伤害也已造成了,我该怎么办?

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后悔一切一切发生的事情。如果当初,我没有和廉南岳在一起,一切就真的会不同了。”辛悦哭得肝肠寸断。

28岁的年华里,就算是收到喜帖、得知被遗弃的那刻,就算是生下辛毅,唯独没有他的问候时,就算是害怕归家,又不得不回时,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与廉南岳在一起。她以为爱就是爱了,爱过就要承担爱的喜悦和悲伤,痛楚和分离。

可是此刻,她无比懊悔年轻时的判断与选择,无比心痛地看清明明深爱却要远离的事实。

好在上苍还赐给了她一个辛毅,亦如四年前痛苦万分的时刻,还是要有为辛毅活下去的信念。

也好在还有时间,可以掩埋一切的痛楚和凄凉。

辛悦摇晃着站了起来,眼中的苍怆与凄绝,让杨谦的心揪紧了:“我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我不会。”

“不,不用,我不能再拖累你。我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我会按计划去勃艮第出差,然后消失。

真的很抱歉,你是个好人。也很不好意思,这里被弄得一片狼藉。”

杨谦握着她的手不想放开,但是他又说不出,廉南岳拜托他的事。看着辛悦近乎决绝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走不进她的心,亦为她分担不了任何痛楚。

他懊恼地猛拍桌子:“为什么别人的错,让你来承担,你不去争取一下,就放弃吗?就认输吗?你以为这样是对文冲的负责吗?你错了,这只是对廉南岳的成全。”

辛悦心如刀绞:“他是王子,我却连灰姑娘都不是。我不能让他为我失去整个世界,他的人生不该因我而变得不堪。”说完默默地向门口走去。

杨谦气得掀翻了桌子,却又无能为力。

走出餐厅的门,阳光,一如她的年华,正盛,然而她的心境早已苍老得满目疮痍。

一身狼狈,不想回去公司,让人笑话。不能见到穆文冲,怕忍不住痛哭,不能见到廉南岳,怕忍不住痛斥,也不想看见穆文影,怕她眼中的得意搅乱自己的决心。还不能回家,让母亲担忧,让辛毅害怕,她能去哪里呢?

想来真是可悲,回国还没到三个月,竟然会这般狼狈。该如何向母亲解释?头疼欲裂。

然而,就算是要消失,又能消失到何处呢?不能这样落魄地回到夜丘,蒂安娜和卡特也早已像家人了,怎么能让家人再次失望呢?

如此看来,天下之大,竟无她辛悦可去之处,何等的悲哀。

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让辛悦惊醒,然而,为时已晚,一声巨响,辛悦感到天地旋转,那一刻,她的心澄净无比,甚至露出了微笑…

急救室内,凝重异常,急救室外,慌乱无比。

穆文冲来回踱步,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也无法相信,急救室内会是辛悦,脑海中,还停留着她中午临走前的盈盈一笑。

杨谦瘫坐在椅子上,一身的猩红,是他追出餐厅,却眼睁睁看着辛悦被撞倒。他跑过去,抱起她,大声地呼喊,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穆文影和钟曼玲也来了,一脸的冷淡。原本颓丧的杨谦突然就跳了起来,冲到她们面前:“滚出去,你们不配出现。”

他血红的眼睛,和一身的血腥,让她们吓了一跳,本能地退缩。

“杨谦哥,你这是干什么?”穆文影皱眉,抗议着。

“是我不该帮你保守那个秘密,否则你也不会变成像现在这般任性,这般冷酷的人。”杨谦瞪着穆文影:“你一定要把辛悦逼上绝境,逼她去死才甘心吗?”

穆文影从来没有见过杨谦这样,接连后退了几步,抵住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你胡说什么?”

杨谦的拳头冲着她的脸砸过来,穆文影惊恐地忘记了躲闪,最终那拳头带着凄厉的风落在了雪白的墙壁上,血腥四溅。

穆文冲冲过来,抱住杨谦,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们。

杨谦坐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手上的伤口留着血,他全然不顾。

“你这是怎么了?”穆文冲不得不从担忧中抽离出来。

“没什么,别管我。”杨谦烦躁地说着,又瞪向穆文影:“你最好祈祷,辛悦没事。否则,我一定不会饶你。”

穆文影攥着拳,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钟曼玲惊愕地在他们两人身上扫视,穆文冲更是不明所以。

急救室的灯灭了,四人再顾不得其它,冲到门口。

医生走了出来,穆文冲连忙上前:“大夫,辛悦的情况怎么样?”

进行了几个小时手术的医生,很是疲惫,他嘶哑地说:“脏器没有任何损伤,算是万幸,只是左腿腿骨粉碎性骨折,我们进行了处理,清除了部分碎渣,用钢板进行了固定,等骨头长好后,再实行手术将钢板去除。你们去办理住院手续,病患马上就可以去病房了。”

众人都长出了口气,只是心境不同。

穆文冲立即向住院处跑去,钟曼玲的眼中有一丝失落和嫉恨,杨谦扫了她们一眼:“你们走吧,辛悦醒了也不会想见你们的。”

穆文影有些迟疑,钟曼玲有些气愤:“难保这不是她的苦肉计。”

杨谦一下捏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钟曼玲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穆文影拼尽力气分开他们。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杨谦冷笑着盯着钟曼玲:“被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如果今日辛悦有个三长两短,你是主犯。”

钟曼玲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穆文影则是立即拉了她就走:“别理他,他被辛悦迷疯了。”

杨谦眯起了眼睛,看得穆文影发抖,她们跑了出去,消失在视线内。

穆文冲很快就回来了,辛悦也被推了出来,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推着她向病房走去。

到了病房,护士调整好了辛悦的点滴,和她缠着厚厚纱布的腿后,就退了出去。

穆文冲和杨谦坐在了她的床边,她没有任何感知,徒自昏睡着。

杨谦叹了口气:“文冲,你放弃吧,如果你坚持,她会受到更重的伤害。”

“你什么意思?”

杨谦望进穆文冲的眼底,看着他的焦急、疼惜,他久久说不出话来,最终拿出中午曾交给服务生的录音笔,递给穆文冲。

“本来是随便带着的,没想到会录下这些。你回去听吧,然后用24个小时,冷静地思考,你还要不要继续。”杨谦看向病床上苍白的辛悦:“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2天内她已经受了三次伤,虽然这次貌似很重,其实你不知道的那两次更重。她的心如她现在的身体,早已碎裂了。如果不是你,也许就不会。”

4.9 消失

穆文冲迟疑地接过录音笔,茫然地看向辛悦。她似有感应般,颤动了几下眼睫,一颗泪珠就滚落下来。

他立即走上前,轻轻地呼唤:“悦!”

没有任何反应,原来在昏迷中,仍是悲伤着的。

看护走了进来:“你们回去吧,晚上不能家属陪床的。”

一起走出医院,杨谦拍了拍穆文冲的肩膀:“不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穆文冲面对如此郑重的杨谦,心底的不安迅速扩大了。

回家前,先去了辛悦的公寓,不能告诉她母亲和辛毅,辛悦受了伤在医院的消息,但是要给她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按着门铃,穆文冲总有一种期待,仿佛门一打开,就是辛悦的笑脸。

门打开了,是刘阿姨,她认识穆文冲,于是让他进了房间。

辛毅看见了他,立即跑过来:“威廉叔叔,我今天打针也没有哭。”

“辛毅真勇敢,我要给你什么礼物呢?遥控车似乎不够呢。”

“我喜欢遥控车。”

穆文冲看着辛毅,心底的温柔不断扩大,抱紧了辛毅在怀中,心终是平静下来。

辛亚萍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抱着辛毅,这个温馨的画面让她有一丝感动。

听到脚步声,穆文冲抬起了头,看见和辛悦有几分相像的中年女子走出来,他立即站起来:“伯母,您好,我是辛悦的同事,她今天有急事,去了西安,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因为走得急,而且现在应该已在飞机上,所以让我来和你们说一声。”

辛亚萍点了点头:“谢谢你亲自跑过来一趟。”

辛毅听了,哭丧了脸:“妈妈今天不回来吗?”

“嗯,辛毅会很乖地等妈妈回来吗?”

“会。”

“那叔叔得好好想想,这次奖励辛毅什么了礼物了。”

“我不要礼物。”

“那要什么?”

“你哄我睡觉好吗?”

看着辛毅渴求的眼神,他点了点头。

辛毅笑着跑开了,没一会儿拿了几本童话书过来:“给我念这个吧。”

接过来一看,是《灰姑娘》,穆文冲笑了:“男孩子不应该听这个故事,这个是女生喜欢的。”

“那这个呢?”

“《奥赛罗》,这个还不错,只是你还小,还理解不了呢。”

“我理解的。”辛毅拼命点头。

“那就讲这个吧。”穆文冲抱起辛毅走向他的房间。

辛亚萍的心里有些明了,也有丝担忧。从装束和气质上已经可以看出,这个青年不是一般家庭里成长的孩子。她坐在沙发上,思绪也远了。

穆文冲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是十点了,盯着录音笔许久,终于点开了按键,廉南岳的声音传了出来…

当世界重又安静下来,穆文冲躺倒在地板上,清冷地月光如海边那晚的星光一般,洒在他的身上。然而他的心却已不属于自己…

凌晨三点的时候,辛悦从昏迷中转醒,适应了黑暗后,她判断出自己在医院,再去回想发生的事情,她立即闭了眼。

当车子撞上来的那刻,她没有闪躲,那一刻,她甚至有些庆幸。但是此刻,她又非常懊悔,辛毅的小脸在她的眼前不停跳跃,她怎么可以那样放弃?

经历了生死,辛悦终于不再茫然,以前和以后的日子,都只有辛毅了。

困意再度袭来,她又沉沉睡去,是啊,三天未曾安眠,而以后的日子,亦不会再有如此的清净了吧。

再次醒来,天已微明,辛悦有些担心母亲和辛毅,拨通了公寓的电话。

辛亚萍叮嘱着:“在外面出差注意安全和休息。”

出差?

“你的同事昨天过来了,辛毅管他叫威廉叔叔。”

“嗯。”辛悦只听到这个名字,眼泪就涌了出来,不敢出声,怕母亲听出异样。

“他对辛毅很好,是不是…”

“不,妈,你别瞎猜。”辛悦连忙说:“他是我的老板。辛毅的烧退了吗?”

“已经好了。”

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阵沉默。

听筒里传来一声叹息:“悦,你快乐吗?要不,还是回北京吧,或者出国去也好。”

看来辛亚萍已经有所觉察,辛悦的心颤抖得厉害,她想挪动一下身体,腿上的痛楚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哎呀一下,手机掉在了地上。

正巧,钟曼玲走了进来,她默默地将手机拾了起来,递给辛悦。

辛悦有些犹豫,还是接了过来,电话已经挂断了,她暗自松了口气。看向钟曼玲,不解她为何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