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很伤心,因为她也是,心口痛得快要接不上气。他对她的好她全记得,但她终于把分手说出了口。

以后该怎么过呢……她已经习惯有他在背后,即使最困难的时候她知道如果开口,他总会帮她的。不管他要她生多少个孩子,那也是因为他喜欢她;他父母再反对,他也没认真逼过她;就算他看不起她家人,他还是照顾他们。

他很好,给了她他能给的全部的信任和爱护。耿梅觉得自己在作死,到底自己想要什么,模模糊糊地说不清,但绝对不止这些,也许是懂得?尊重?她是不是太贪心?一个家里不受重视的老二,能吃饱穿暖不被打已经很不错,还敢要求其他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温饱,开始追求虚无飘渺的其他?她会摔死的,掉进自己给自己挖的坑,不满足的人不是什么都可以得到,更可能的是什么都失去。

可那么难过的同时,为什么又会有种轻松的感觉,还有自由。一直害怕的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真的去做了也就如此,即使失败也算试过,好过留下遗憾。

外头起风了,楼高风大,风拼命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发出呜呜的咆哮。耿梅面前是空荡荡的房间,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显示着GAME OVER,它的主人没有回来开始新的一局,于是屏幕始终停留在那里。

☆、44第四十三章

无论好过还是难过,时光总会流逝,耿梅的头晃了晃,从瞌睡中醒来。

一夜过去了,已经是早上的五点半,陈立始终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

她有气没力地打了个呵欠,在沙发上坐了整夜,疲惫得麻木了。本来应该想一想去哪找人、以后怎么办,但大脑就是不愿启动,呆滞得像一团浆糊,搅来拌去。偶尔转到分手这件事上,心口还是痛,痛到让她怀疑那里是否插了把刀,而血已经流尽,余下的是寒冷和抽搐。

她害怕即将到来的白昼,然而有些事总是要做的。

耿梅洗了把脸,打算下去找陈立。镜里的她眼泡发肿,眼下明显的黑气,浮蜡般的脸,一下子老了十岁。

外面有走动的脚步声,耿梅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咙口,是陈立回来了?她扑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却没有打开的勇气。

该如何面对?她垂眼看着地上,昨晚地毯上的泪痕早已消失。

门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耿梅屏住呼吸,不敢动,怯意丛生。

门外的也好不到哪。两个人,隔着一道门发呆。

陈立几次举手想敲门,又几次放了下来。如果可以,他真想就此消失,从此不再相见。然而不是十八、二十,成年的同时也失去任性的资格。

轻轻的敲门声才响了两下,门就开了,尽管才过了一夜,两人却陌生了许多。陈立脸色沉静,直接进了浴室。

沐浴的水声哗哗响了很久,耿梅一放松,靠在沙发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得不熟,陈立出来,拖了椅子在沙发对面坐下,她立即醒了。

视线接触,两人几乎同时移开视线。陈立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问得很突然,耿梅却迅速明白他的意思,“考注师那会。”那晚她始终没能睡着,听着身边他均匀的呼吸声,心灰意冷到了谷底。在那以前,在她心里他和别人是不同的,他给了她连父母都没给的温暖,虽然也有种种不如意的地方,但人哪能十全十美,能够并且愿意照顾自己就已经不错了。为了回报,她替他留守公司,大大小小的事,不敢有一丝松怠。只要他需要,她万里奔波,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学业。然而那些在他还有他的家人眼里是应该的,他打破承诺,即使她反抗了,还是要她让步。

“那么早……”陈立失神,她闹过以后再没提起过,他以为过去了,原来在她心中却是重要的转折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说了。我说过许多,但你从来没听进去,也许你只是觉得不重要,但对我来说,很重要。”耿梅没有算旧账的想法,过去的已经过去,如果陈立不问她可以烂在心里,但既然他问,她就说,稻草是如何压垮了骆驼。她能想象不分手的话将来会是怎样,无论她做什么、达到什么高度,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依附他的存在。

他的是他的,他愿意给她才有。算她贪心,她要的是平分。那年夏末是她最不愿回想的过往,开学在即,睡得很少,也睡不着,闭眼就梦到考卷发下来,她却一个字也看不懂。咖啡像水一样灌下去,除了看书做题其他的事都停了,连好好吃饭都是奢侈,白馒头就白开水。头发大把、大把掉落,手腕细得像柴,像鬼一样怕见到日光。

一次通过在别人看来是传奇,是强人,但在当事人却是噩梦。

不堪回首。

她不知道自己憋着什么劲,但当时就是不肯认输,好像非此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她也不明白自己委屈什么,比起家人陈立给她的已经很多,但那不一样。陈立是生命中的一道光,她以为可以取暖,靠近时才知道不过镜里月光。对家人她早已失望,而陈立的再三毁诺,对她来说是再一次踏进希望-失望的恶性循环。只不过这次容易想通,也多了点掌控的能力,拿不到就走开。

“能不能不要提了。”她扭过头,泪光闪烁,说一遍是把往事回忆一遍,重新揭开凝结好的伤疤。她习惯独自舔平,不想血淋淋地拿出来乞求怜悯。太有可能了,得不到怜悯,得到的是鄙视,好像她生来就该捧着残羹冷炙感恩庆幸,怎么还可以要求更多。她咬住下唇,不要了,行吗。这种时候该说什么,“你会更幸福的。”

陈立久久没有说话。耿梅不知道他的想法,回头看向他,在那一秒他毫不犹豫侧过头,留给她的是侧面。

“你不后悔就行。”他冷淡地说,起身自顾自地换衣服,收拾行李,把耿梅晾在那里。

“以后别来找我。”他提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

心口绞着扭着,恨不得哭一场,眼眶又干又疼,泪水却不肯流下来。耿梅举起拳头塞在嘴里,用牙狠狠地咬下去。

痛,可比不上心口的痛。她知道自己会后悔,这么斩断和他的联系。爱不爱他?被他摇醒,递上一包衣物和卫生棉的那刻;他从后面抱住她,说“喜欢她,喜欢死了”的时候;在机上他那烫手的泪水;……那么多时刻,她爱他,真心真意希望和他永远在一起。为了什么,在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抵不过啊!可她不是生来就被深爱着的人,她只能更爱自己。

壮士断腕,失去的只是部分,再拖却是全部。

耿梅感冒了一场,不过没影响她加班加点地赶报告。新学期又来了,春天到了,花又开了。

夏初初至,耿梅卡上收到一笔汇款,八万,陈立汇来的。

他说过的,“我要跟你算利息,此一时彼一时,能一样吗?”

她欠他。

她知道他想提醒她。他就是这样,不管商场上有多搏,骨子里有股傻气,看不穿她的真面目。

“去哪里,送你?”一辆奔驰在耿梅身边停下,后座的窗缓缓放下,露出赵正阳的脸。

“不用了。”耿梅摇手拒绝,前面几十步路就有公交车站。不过,和赵正阳也有将近半年没见,有件事要跟他提一提,她手一伸,“赵总,年报的审计费。”

出纳跟她提过两次,说赵正阳那边的财务推三阻四,上门几次都没收到钱。那边财务一口咬定,公司统一规定,所有应付款的账期起码得半年。

耿梅因为事情多,暂时没亲自去催讨,反正她还不信了,有本事明年年报不审计,否则就欠了的早晚要还。

赵正阳想了想,“规矩不能破,我回去看看,满半年的话就打款。”他上下打量耿梅,“你生病,瘦成这样?”

耿梅无语,哪有一见面说这种的,好歹也说两句好听的。

然而对方并不以为失礼,若有所思后缓缓地说,“好像你还欠我一顿饭。”

你……狠。

☆、45第四十四章

那晚之后发生的事并不愉快,但赵正阳的表现实在出色,够朋友、够义气,所以耿梅认了,“行啊,您老什么时候有空?”

“就今天,现在,怎么样?”

“今天不行,我约了我老板吃饭。”耿梅歉然。有钱人能折腾,半年来肖宇成为了婚事忙得脚不点地,连婚纱照都要飞去国外拍,她也是好不容易抓住他的空档,算公私两用的晚饭,既送上人情份子,关心下师兄兼朋友,也聊工作,向老板汇报半年度收支,还有下半年发展计划。

“拣日不如撞日,一起不就行了?我无所谓,你问问他介意不?”

在赵正阳炯炯的目光下,耿梅只好打电话问肖宇成,后者自然没问题,“应该的,客户第一。事务所的事你看着办就行了,今晚我们就当一起招待客户。”他又问明了地方,“我一会就到。”

地方是赵正阳定的,西餐。坐下来他点了枝白葡萄酒,给耿梅倒上,“你应该喝点酒,脸色很差。最近有烦心事?”

耿梅哪会跟他聊这些,“对啊,穷人烦的事多了。”

“要不过来帮我做事,我给员工的待遇很不错,胡悦买房了。”

在不易居的大城市买房?赵正阳给的待遇还真不错,但胡悦单纯是员工,还是有其他情况?耿梅心里一动,脸上不变,从容地说,“我没她能干,又不会说话,到时气坏你,就被你一脚踢走了。”

赵正阳以为然地点头,“那倒是,又笨又倔,还喜欢自下定论。”

耿梅被噎了下,别把客气当实话好不好。

“不过我那正缺人,只好收到什么是什么。”说到这,赵正阳有些消沉,“好的技术骨干难找得很。”反正总有办法解决的,他打起精神,“你去人才市场干什么?”

“拿考试订的书。”耿梅报了注册评估师,辅导教材塞得她的单肩包鼓鼓的。

赵正阳失笑,“考完这个考那个,什么时候是尽头?”

“万里长征呗。”耿梅想得很开,一年考不完就分两年考,现在不比从前,不急等着用证换机会,但固步自封也不行。事务所规模小,总要有人出头考多几本证,放着备用。

你当努力就有回报?赵正阳不愿打击她,做得臭死也不过是别人挣的一个零头,就让这傻丫头为她的目标奋斗吧。

两人工作生活的不是同个圈子,赵正阳又有些懒懒的,耿梅聊起天来有点累,幸好肖宇成没让他们等太久。他到了就和赵正阳彼此认了出来,“原来是你。”以前同桌吃过几次饭,“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肖宇成的爷爷以前在财政线上,早几年有人帮赵正阳牵线,拜见过老人。

“年纪大了,头脑还算清楚,就是身体的各项机能不行了,老是跟我说他小时候做学徒时的事。”

赵正阳又提了点老人的功绩,跟肖宇成越说越投机,吃过饭还要进行下一场,“找个地方喝个尽兴。”被两个半醉的人卷着,耿梅也只好跟去了KTV。

他俩一打一打啤酒地叫,临了赵正阳的司机来接走了他,这头耿梅等肖宇成的未婚妻来接人。

肖宇成去洗手间吐了两次,喝着热茶神志慢慢清醒,只是有些管不住嘴,“这个赵正阳,从前盘子滚得挺大,堪称意气风发,平时有点吝啬,但场面上出手很大。”

老板有了倾诉的欲望,耿梅坐着细听,好在她也挺想知道赵正阳背后的故事。

“他家里挺穷的,他靠勤工俭学念完大学,投机取巧,什么生意热门做什么生意,胆子很大。倒卖钢材时赔了,穷得白天上班,晚上去开出租。人的精力有限,他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终于有次疲劳驾驶撞上转盘,车子来了个底朝天。深夜,等有人发现报警,他差不多去了半条小命。养好后不敢开快车,据说他让司机高速开80,路面最高60,算笑话一桩。”

“他还有个大哥,家里集中精力培养老大,对他难免有所忽视。穷的时候还好,等有了钱事情就来了。大概两三年前吧,爆了场大新闻,他妈指证他精神有问题,要求代管他在公司的股份,找的证人是他未婚妻。能人都有遗传,他自己很有能力,他大哥据说也是聪明人,能生出这俩兄弟的人也不弱。一个老太太,居然懂得收集证据,还请了律师做军师。他一手创出来的事业,当然不肯束手待毙。闹得轰轰烈烈,差点两败俱伤,最终公司分割,他带走一部分人和钱,把产业留给老太太。”

耿梅听得是呆了,“他真的有病吗?”

肖宇成一口热茶喷出来,慌忙抓起纸巾四处擦,边擦边笑,“你看他哪有病?还不是钱惹的祸。他家老太太,很厉害的一个人,经常去公司视察工作,在办公室当着员工面骂儿子不会管理。”

“那未婚妻呢?她干吗要那样做,有什么好处?”

“他未婚妻我也知道,出身特别好,脾气特别差,也不懂他俩怎么搭上的,完全没有重合的轨道。最早他应该从她家里得到不少□消息,所以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等翅膀硬了,不愿意忍了吧。到了那个时候,他未婚妻反过来求他不要分手,估计因爱成恨,得不到就毁了之类的。”

耿梅更呆了,“他到底结婚没?”

“谁知道,后来他销声匿迹,谁会去特别关注他的消息。直到今天,我进门时觉得他面熟,他倒还叫得出我名字,认人的本事比我厉害。”

原来是这样,耿梅一直以为赵正阳跟她说的虽然是真话,但多少夸张了,没想到真相还要更苦涩。

被两个亲近的人联手对付,即使赢了也没什么可开心的,何况被逼走的人是他。

下一次见面时,耿梅面对赵正阳那张脸,忍不住会想起肖宇成说的那些。

这厮,真没变态吗?某些方面不一定正常吧?

“你老是看我,是我脸上开了花?”赵正阳问。他没有生气,只觉得耿梅战战兢兢的样子挺好玩。

“这种展览好看吗?”耿梅瞧不出好看的地方,要是书画还能看出个美,远古的灰烬骨针有什么意思。

“不错。”赵正阳侧过头打量橱窗里的陈设,“起码这里空调够足,人也不多,还免费。”

主要是免费吧?耿梅真心想跪,不是说大老板一秒钟多少钱上下,您别浪费在这里,啊?

☆、46第四十五章

从博物馆出来,两人遇上一场大雨。

天空被翻滚的乌云统治住,四下里暗得仿佛傍晚,云层中时不时闪过一道光,随即轰轰作响。雨点先是大而稀,到他俩上了车,还没来得及擦干身上的水迹,雨变大了。跟倒下来似的,雨刮器已经开到最快档,然而挡风玻璃上仍然覆盖了一层水膜。伴随着骤雨来的还有大风,树枝不堪蹂躏弯下腰。叶子们携风而起,在马路上追逐,最后被积水席卷着流向低处。

“雨停了再走?”赵正阳试探地问。他约耿梅时,她说只有三小时的空。

雨太大,耿梅再怎么急着走,牵涉到他人的安全,也不能不郑重。再说,整天忙忙碌碌,偶尔被困住了有一阵子的闲暇也不错。

车里空间虽小,但空调音响饮料齐备,反而让耿梅庆幸有躲雨之地。

“今天是我生日。”赵正阳放低座椅,他躺了下来,双手互握放在身上,“本来还想和你去吃碗面,看样子来不及了。”

“不早说,我什么礼物也没准备。”耿梅仍然老老实实坐得很直。

“改天补也行,不要忘记就好。”

耿梅装作没听清他的话,拿起CD的壳子打量上面的简介,念了出来,“白日梦?”她不懂音乐,但乐曲确实很美,细细碎碎地直往人心里钻。

赵正阳做出中枪歪倒的姿势,“不就讨个生日礼物,不想给也算了,何必批评我做白日梦。”

耿梅知道他是装的,但过生日的人需要顺心,她耐着性子,“我说的是这张CD。”

赵正阳恍然大悟状,“原来说的不是我。”

去你的。耿梅对着车窗翻了个白眼,为什么男人爱做无聊的事。

赵正阳一只手伸到自己的脑后权充枕头,另一只手玩着一枝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剩在车里的,悠哉游哉地说,“我怕你无聊,跟你开个玩笑。”

这有什么趣味呢。耿梅还是不吭声。她再心软,也不会迈上同一只船,像朋友一样聊天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看在他有点可怜的份上。她闭上眼,不搭理他的搭讪。

“什么时候再去赛车场玩?”

“不用。”耿梅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毕竟人家一片好意。她补上一句,“最近在复习,不想大脑太刺激。”

“哦。你真相信努力就有好结果?”

耿梅没好气地说,“我只知道不努力就全完了。”起码现在不可能坐在一辆好车里,静静地看外头大雨如注。

赵正阳光是笑,笑完了说,“我喜欢你,你有种……”他认真地想了想,“打不垮的乐观,而且有底气。年轻是好东西。”

耿梅讨厌他说话的样子,太老气横秋,配上车里空调的效果,让人起鸡皮疙瘩,“今天的事今天努力做完了,明天自然知道结果,想多了也不会变好。你也没有那么老,不要一付七老八十的模样。”

赵正阳还是笑,她要是过十年还能这么想就好了,他真想看看。

“晚上究竟有什么事,可以给我一碗面的时间吗?”他问。

“恐怕不行。”自从跟陈立分手后,耿梅一直想找套房子安置她爸,总不能老让他住在分手男友的房子里,虽然陈立并没有出声赶人。她自己没空去找,只好把要求告诉给耿希,让他去跑。耿希说看中了几套小户型,今天过来跟她商量。

耿希输掉老丈人给他买车的钱,被岳父母管了起来,一家三口住回徐琪琪娘家,除了办正事轻易不准早出晚归。把耿希拘得浑身发酸,但岳父放了狠话,再敢浑下去,就不用再做徐家女婿了。

耿希叫苦连天,耿梅听了叫好。这次他也不是一个人过来,徐琪琪奉父命贴身跟随,不让他有溜出去玩的机会。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耿梅偷偷看了眼赵正阳,不知道他和他母亲最终是怎么达成协议的。

***

赵正阳收到她的眼神,有同情有好奇。他“嘿”的一声笑,突然觉得无趣,逗她玩的,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他的生日在11月。女孩子就是天真,以为他孤独到吃饭都找不到人陪?

雨渐渐小了,风也跟着渐止,赵正阳收起座位,“送你回去。”

“啊?”耿梅没料到对方的情绪转换如同夏季的天气,一时拿捏不住赵正阳是真的淡然,还是不习惯被人拒绝。

赵正阳探过身,帮她绑好安全带,“听不懂普通话,要我用方言讲?”

耿梅看了他一眼,“谢谢。”不管他是怎么个心情,与她无关,她是又犯傻了。

因为大雨耿梅迟到了,所以也没拒绝赵正阳的周到,请他把她送到长途客运站。进进出出的乘客忍不住对车子投以注目,耿梅匆匆下车,赵正阳却没马上走,“别忘了欠我的礼物。”

“噢。”耿梅应了声,“你想要什么?”

“随便。”赵正阳没给耿梅再问的机会,踩下油门,车子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

“二妹,有你的。”耿希也是目送者中的一员,耿梅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耿希吓了跳。耿希盯着远去的车影,恋恋不舍地问,“这人干什么的,我看他比小陈更有钱。不会是因为他才和小陈分手的吧?似乎年纪大了点,比起来可能小陈更配你。不过既然分都分了,没蟹虾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