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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筋疲力竭,他的下颌吃了一记猛拳,嘴角渗出了鲜血,他回身一踢,膝盖反扣,直接将对手压在身下,毫无还手之力......

“谢随!”

“谢随!”

“谢随!”

......

全场都在叫嚣他的名字,他是战无不胜的代名词。

谢随下场的时候,步履已经有些虚浮了,丛喻舟和蒋仲宁连忙跑过来扶他休息,拍着他的脸让他回过神来。

“今晚多少?”谢随偏头问丛喻舟。

丛喻舟刚刚去经理办公室领了奖金,放进了谢随的书包里:“一场一万,五万。”

谢随点了点头,疲劳的肌肉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拉扯着都是一阵生疼。

“随哥,我听说上一个打了车轮战的男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以后咱可不能再玩这种局了,这他妈要钱不要命啊!”

谢随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你懂个屁。”

“我当然懂,钱谁不喜欢,关键咱也得有命花不是。”

谢随指头划过厚厚的一沓红票子,票子上也沾了他指头的血迹。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女孩坐在聚光灯下,闭眼拉琴的样子,她美得不可方物,宛如圣洁的小公主,与他所在的血腥与肮脏的世界截然不同......

他站在淤泥中仰望于她,并且发了疯一样渴望要她。

这些沾满鲜血的钱,是他所有的底气。

......

寂白和闺密们在私房菜吃了晚饭,又逛了街,心情非常不错。

“白白,我对你真的是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的琴技这么好。”殷夏夏很不可置信地说:“我记得暑假你来我家练琴,那会儿拉大提琴就跟弹棉花似的,这短短几个月,进展神速啊!”

“不仅如此,今天还让寂绯绯出了丑,真是痛快!”

“寂绯绯那是自作孽不可活,跟咱们白白可没关系,谁让她舞艺不佳呢。”

寂白没有说话,其实闺密们分析得都很正确,寂绯绯的确是自作孽,一则她因为不甘心,非要穿着那条不合身材的礼裙,二则她在灯光上动了手脚,只想一个人出风头,这是她今天晚上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回想上一世的今晚,她被姐姐算计,演出全程没有露脸,这会儿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伤心难过,而寂绯绯装好人走到她而房间里,安慰她,告诉她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自己身患疾病,这就是不公平的,因此健康的她必须要让着她,父母的亲情,同学的友情,所有的荣耀和奖励,都应该属于身患疾病的她......

那个时候的寂白,还真的信了寂绯绯的胡扯,觉得姐姐真的好可怜,所以她宁愿让着她。

这也是后来她丧失健康的原因,那点伪善的姐妹情谊和她不值钱的同情心,让她被寂绯绯吸干了血。

寂白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陷入了沉思,这一切只不过是刚刚开始,寂绯绯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哎,是他们。”

“真是冤家路窄,又遇到了。”

女孩们停下了脚步,聚在一起像小鸽子般嘀嘀咕咕,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寂白抬头便望见了丛喻舟他们,他们几个斜倚在马路护栏边抽烟,周围路人经过,见到这群不良少年都要绕道走。

寂白看见谢随眼角有淤青,嘴皮的位置好像还结了不明显的血痂。

他又打架了。

当然,谢随也看见了寂白,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针织外套,搭配学生样式的牛仔裤,看上去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中学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谢随只要一看到她,就会觉得燥,像盛夏里雷雨来临之前的燥闷,有一股子热力在身体里□□西撞,不知如何纾解。

他本能地就想硬。

女孩们商量着换了另外一条路走,不要去招惹这帮男孩。

蒋仲宁拍了拍谢随的肩膀:“看吧,那种富家女,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管赚再多钱,她们打心眼里就瞧不上咱。”

谢随望着寂白远去的背影,内勾外翘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透出一丝戾气。

寂白走了两步,看到旁边有一家灯火通明的连锁药店,她对朋友附耳说了几句,便走进了药店,买了一盒创可贴。

就在谢随跳下栏杆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女孩糯糯的声音——

“谢随,你等一下。”

谢随回头,只见女孩将一盒创可贴递到他的手边:“你流血了。”

她指了指自己眼角的位置。

谢随看着她那双清澈无害的眼睛,心底划过丝丝甜意,宛如干涸的泥缝里冒出清甜的甘泉。

他淡淡道:“老子不用那玩意儿,太丑了。”

寂白却固执地说:“不好好处理伤口,可能会破相。”

毕竟是伤在脸上,他容颜英俊,破相了真的很可惜。

谢随他俯下身与她平视,嘴角扯出一抹危险的笑意——

“我破相了,你心疼?”

“......”

她索性低头扯出一枚创可贴,撕开两边的胶纸,递给谢随:“还是贴一个吧。”

谢随闭上了眼睛。

寂白不明所以,望了望丛喻舟。

丛喻舟笑说:“随哥都弯下腰了,还不懂吗,帮他贴啊!”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今晚更2章

谢谢宝宝~

破相

寂白的动作很轻,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将创可贴贴在了他眉侧伤口的位置。

谢随甚至能够感受到小姑娘轻柔的呼吸,宛如一阵幽凉的夏风,拍在他的脸上。

在她抽手离开的那一瞬间, 谢随忽然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寂白心头一惊,她感觉到男孩手掌传达而来热力,本能地挣脱。

而谢随牵引着她的手,让她的手指头,一点点地按在创可贴的表面。

“贴紧一点。”

他似知道自己吓到了他, 所以解释了一句。

透过创可贴, 她甚至摸到了他凸出的眉骨, 带着温度,质感很硬。

寂白抽回了手,甚至还带得身体往后退了退。

谢随挺直了身形, 清浅地笑了声:“谢了。”

“没事。”寂白抿抿嘴, 叮嘱道:“你以后别和人打架了。”

“不是打架。”谢随解释:“是拳击。”

“那也是打架。”

谢随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拳击和打架的区别,索性又凶巴巴喃了声:“少管老子。”

丛喻舟连忙用手肘戳了戳谢随,好不容易人家女孩主动关心一次, 眼瞧着这家伙是又要作没了。

“随哥不是这个意思,寂白同学, 你别放在心上。”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谢随淡淡道:“想管我, 等你当了我女人再说。”

“......”

这家伙,自己都还是个小破孩,就一口一个女人了。

寂白跟他们告了别, 回到了闺密身边。

殷夏夏一路上都在嘀咕:“谢随之前那样对你,你还给他买创可贴,要是我啊,肯定有多远就离他多远了...”

“是啊,白白,那种坏脾气的不良少年,咱们还是少接触为妙,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做出伤害你的事。”

寂白摇了摇头:“他不会伤害我。”

经历过众叛亲离与死亡,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值得寂白相信,那就只有谢随了。

谢随脸上挂彩,冷酷的眉骨位置贴上了创可贴,竟然莫名地添了几分亲和力。

主要寂白买的创可贴,不是那种木色创可贴,而是...卡通创可贴。

每次有女孩经过谢随身边,偷偷打量着他眉间的创可贴,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谢随的气质素来高贵冷艳,现在画风突变,竟然变得有点可爱了。

而他竟然挺舍不得撕下创可贴,贴了整整一周都没换过。

打球的时候,丛喻舟指了指自己的眉毛:“随哥,创可贴掉了。”

谢随额间缀满了汗粒,创可贴耷拉在他的眼皮上,被他顺手一捞,又捞上去贴起来。

丛喻舟:......

恶心不!

直到课间时分,丛喻舟打瞌睡醒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谢随将早已经不再黏人的创可贴上沾了双面胶,重新贴在了早已经痊愈的眉骨位置。

这他妈...有点走火入魔了啊。

丛喻舟终于还是跑到一班,把寂白找了过来:“你随哥现在已经疯魔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小白帮帮忙,把他创可贴撕掉,主要哥几个看着实在太恶心了!”

寂白无可奈何,趁着课间操的时候,在楼梯口拦住了谢随。

“谢随,创可贴还要贴到什么时候。”

谢随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没扣扣子,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的浅色毛衣。

他将左手随意地插兜里,漂亮的挑花眼微微一勾,念了句颇有文艺气质的句子:“直到世界的尽头。”

“......”

几个男孩强忍住要暴揍他的冲动。

操场上的课间操广播已经第三次催促了,寂白三两步下楼,将手伸到谢随眉间,柔柔地说:“撕了噢?”

意外的是,谢随并没有表现得如其他男孩过来扯创可贴时那般暴躁,他温顺地闭上了眼睛,喃道:“嗯。”

于是寂白扯掉了那枚彩虹卡通创可贴。

“咦?”

他睁开眼睛,女孩站在楼梯的上方两级阶梯处,恰好与他身体高度平行,她那乌黑的鹿眼打量着谢随的额头,看了又看,还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谢随感受着女孩冰凉的指头,滑在他眉毛上,一下一下,在他心头激荡起阵阵酥麻的电流。

“眉毛,断了。”

谢随的左边眉毛三分之二处被创口生生截断,成了断眉,更显得戾气很重。

蒋仲宁他们几个围过来,掰着谢随的脸大喊道——

“卧槽,真的断了!”

“完了完了,随哥破相了。”

“苍天啊,我随哥的美颜盛世,毁于一旦。”

......

寂白从兜里摸出小镜子递到谢随眼前:“现在看着有点凶。”

谢随看了看自己左边眉骨,他眉毛本来就浓密飞扬,突兀地断了一截,的确显得凶狠了许多。

谢随好像很在意自己的眉毛,脸色都变了。

“凶…凶吗?”

寂白:“凶。”

一众男孩:“凶。”

谢随低声骂了句:“妈的。”

喇叭里再度传来催促声,寂白匆匆地要离开了,谢随忽然拉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说:“我眉毛还会再长出来的。”

寂白不明所以,却听他道:“你别怕我,行么。”

**

课间操是德新高中每天的必修课,上午课间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全校同学都会聚集到操场上,按照班级顺序依次排开,然后做广播体操。

本来以前一直是由寂绯绯领操,有一次,教务主任在巡视过程中,发现了前排的寂白不仅动作标准,而且特别有精神头儿,看上去令人精神爽利。

而他抬头望向领操的寂绯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做到位,懒懒散散,看上去相当不认真,而且她连校服都没有穿,穿的是一条笨拙的棉质冬裙。

马上学校就要拍招生宣传片了,每天课间的广播体操也都有无人机拍摄,选取最好的视频画面剪辑到宣传片里的,领操员这样无精打采,这怎么能行呢!

“寂绯绯同学,你下来,换寂白上。”

寂绯绯讶异地回头:“什么?!”

“你下来,让寂白同学上去领操。”

寂绯绯目瞪口呆,看了看身后一排同学,脸羞得通红,愤愤地下了场,站在了寂白所站的位置。

教务主任似乎觉得她站排头好像也不行,于是道:“你到后面去站,后面同学以此前进一位。”

“老师!凭什么!”她愤怒地质问:“凭什么我要到后面去。”

殷夏夏几个妹子笑了起来:“还能凭什么,凭你动作难看,姿势丑啊!”

寂绯绯羞愤难当:“老师,我是学校的励志形象代言,我怎么能站到后面去呢!宣传片里也应该是由我来领操才行啊!”

教务主任责备地说:“你刚刚的动作,要我录下来给你看吗?”

寂绯绯不敢和老师发生正面冲突,她气愤地走到了后排站着,听见后面的男生在讥笑她。

她抬头望着台上的寂白,恨得咬牙切齿。

寂绯绯一回到家,便扑倒母亲陶嘉芝怀里哭诉,说寂白抢了她的领操员,是存心要和她作对。

而父母也秉承了过去一贯的原则,包庇寂绯绯,斥责了寂白几句:“白白,你怎么能和姐姐争呢,姐姐身体不好,你应该让着姐姐啊。”

“听话,去跟老师说,你不当领操员,把这个位置还给姐姐。”

寂白正在埋头写作业,闻言,抬起头道:“妈妈,以前课间三十分钟,我可以偷偷溜去食堂吃土豆泥,现在当了领操员,每天都要出操,如果姐姐能想办法让我别做领操员,我就真的谢谢姐姐了。”

她这话说得相当有技巧,既表明了自己并没有刻意和姐姐争,又把皮球重新踢到寂绯绯的手里,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这样父母对她也无可指摘。

寂绯绯指着寂白说:“明明就是你故意挣表现,做操动作比我规范,这才让教务主任选你当领操员的!”

寂白说:“爸爸从小就教育我们,玩的时候好好玩,但是学习的时候,就要认认真真,哪怕你并不想做这件事,但是既然做了,就应该用心把它做好,姐,这有什么问题?”

寂绯绯哑口无言,愣了很久,然后推搡母亲:“妈妈,你一定要帮我讨回公道!”

“寂白!”陶嘉芝说:“你明天就去告诉教务主任,你要把领操员的位置还给姐姐!姐姐身体不好,你应该让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用让,我看她身体好得很,还有精力在这里强词夺理。”

众人微微一惊,寂明志连忙将房门打开,寂老太杵着拐杖,走了进来。

“妈!您怎么来了!”

“奶奶。”

“奶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