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却不能参与婚礼了,就连贾敏都不能跟着上京操办,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在扬州本地宴请亲友。黛玉正是求之不得,据她所知,皇室婚礼更像是一场演出,即使双亲都能出席,也不能参与她的婚礼,顶多只是在娘家等候消息罢了。正好林如海的远房堂兄——现任福州参政的有好几个儿子,黛玉被指为十三福晋后,他很自觉地派出了惯常打理家务的长子林子远过来帮办婚事,林子远今年已有三十岁了,老于事务精明能干,最难得却并不过于圆滑,这大半年来贾敏冷眼看着,虽然也有不少油水过手,难得他却极守规矩,从不中饱私囊。因此也就放心地把带黛玉上京的任务交到他的受伤。

林子晏——才刚过了自己的五岁生日,显然不能跟着自己上京,好在贾家什么没有就是人多,到时候临时需要用到小孩的话,直接找贾兰就好了。年前一切都计议妥当,元宵这一日,林家自然是搞了个小家宴,因为林子远在的关系,分了男女席位,隔着一道珠帘各自落座。贾敏隔着帘子嘱咐了林子远无数话语,林子远都一一应了,酒过三巡便起身告辞,言说自己也要打点行装,林如海苦留不住,便放他去了,一家人移入暖阁围坐。

林如海指着酒杯哈哈笑道,“吾儿须当满饮此杯,这一去鹏程万里,再相见时,也当如此时一般,青云在望酒满杯。”

黛玉喝了一杯,也道,“谢爹爹吉言,再相见时,女儿却只愿合家团圆不须分离。”

林如海素性洒脱,闻言大笑道,“怕什么,将来相见之日尽有,此时京中风云聚会,正是是非之地。爹爹在扬州不但逍遥自在,还能少你麻烦。子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正好留在京中帮你,等你到了京里,可以伺机向十三阿哥进言,就让他捐个小官做做,最宜在顺天府内做个书记,却不要到是非地中去。此后京中也多一门亲戚走动,岂不是好?”

“是,女儿记下了,”黛玉笑嘻嘻道,林子晏会意道,“是了,现下的局势实在是乱得可以,好在我们一家人丁不旺,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拉拢,只要在扬州好好做官,料想是不会有麻烦上身的。”

“囡囡只是人小鬼大。”黛玉一把把林子晏搂在怀里笑道,“早些长大,到京里找姐姐玩。”

林子晏挣扎道,“姐姐又抱我,我都开蒙了,是个大人啦!”

黛玉笑道,“你将来为官做宰了,也还是我弟弟,我就抱得。”

贾敏微笑想要说话,泪水却落了下来,哽咽道,“你姐姐明儿就要动身了,到时候你别又想她想得哭起来。”

林子晏奇道,“我为什么会哭?姐姐出门子是天大的喜事,姐姐,若是你想我了,尽管给我写信。我虽然忙得很,却也总能抽出空来回的。”

一家人放声大笑,林如海按着黛玉的手道,“明日我不起来送你了,连带你母亲也不让她来,免得又是泪眼朦胧的坏了兴致。做了人家的媳妇,难免受些委屈,好在你素日就是个伶俐的,我也相当放心,别太欺负十三阿哥,有什么事两个人商量着办,我也就放心了。”

黛玉肃容应过,第二日侵晨,带了十数个丫鬟上了船,林子远在后头押了十余艘船只相随,浩浩荡荡上京去了。

情切切殷勤细问

这一路晓行夜宿,并无可叙之事,林子远为人精细妥当,黛玉也是省事的人,平平安安到了京城,早有人前来迎接,当时紫梨夫妇并没有回扬州过年,而是呆在京城等候,如今黛玉下了车,院子里一应都是现成的,还有一桶刚烧好的热水。

她舒舒服服地洗过了澡,在窗前的炕上坐了,这时贾家已经有人来帮忙了,十几船的东西要一次卸到宅子里,这份活不轻,大部分人都被派出去帮忙了。就是黛玉的院子里也有人在忙忙的安排分派着事情,这倒让她觉得相当新鲜,早早的用过了饭,就站在窗户前看小厮们搬东西。

这时才只是下午,去内务府报信的林子远回来了,屁股后头还跟着礼部的人,他们不住埋怨着黛玉到京太晚,照他们的说法,别的福晋也不是没有住在外地的,哪个不是提早半年就到了京?现在才到,放小定和放大定就得在一个月内主持完毕了,还有纳吉问期什么的,加加减减,基本上三天就有一个仪式要举行,这就给礼部的主事官员带来了很多麻烦!

黛玉先还在帘子后头静听,此时终于丧失耐性,轻轻道,“那是要我给众位赔罪了?先不是找人来带过话了么,我一直在等着日程安排,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想诸位爷忙着呢,一时疏漏也是有的。全忙着九阿哥的婚礼去了,还有谁想着我们这里呢?现在又说起我们的不是了,这个错,我还真的不敢领了呢。”

礼部官员登时说不出话,黛玉咳嗽几声,慢悠悠地道,“我父亲忙着盐运的事,怕是不到三月份不能到京,诸位爷先商量着,不着急。”

“小主这话说岔了,”外头有人不紧不慢地反驳着,“今年我们礼部可累死了好几个人,都是操办婚事把心给操碎了,谁叫十三阿哥是十三阿哥呢,这自然是要先忙完了哥哥们的事才能想着弟弟,有些疏漏也是难免的,可小主这一年忙的就这一件事哇,怎么也不见为我们想想,体恤体恤我们这些奴才呢!”

在皇室婚礼中,女方和礼部打擂台不算什么太罕见的事,但礼部态度摆得这么高是有原因的——归根到底就是看不起黛玉是汉人出身,而且家中人丁不旺。林子远忍气道,“舍妹年纪太小,诸位别跟她计较,这是大喜事,咱们可得高高兴兴的办下来,谁也丢不起这份人呀。一会儿我请诸位喝酒!”

“这还真不是喝酒的事,”黛玉的话还没出口,又是那个不紧不慢的声音,“说不破的一个理字,今儿不辩个明白,明儿传到十三阿哥耳朵里,越发是我们当奴才的不尽心了,林小主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呀?”

黛玉心头火起,淡淡道,“是么,感情今儿诸位大人是特地来评理的?好,那咱们就细说说这个理,当初我们派人来问,满衙门里都在忙九阿哥的婚事,到如今反倒怪起我们林家了。这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家出身寒微,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想必当年皇上是说错了,老佛爷也是说错了,我哪里堪为天家媳妇呢?连个日程都是我人到了京城才来现想,可见得是诸位大人不乐意办?也好,那当初这指婚的旨意一下来,诸位就该叩宫门告状去呀。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真是欺负我林家没有人能在皇上跟前说话吗?也好,那我现在就进宫,竟撕破脸找老佛爷问个明白去,也省得诸位有话说不出,哑巴吃黄连的苦,好不好呀?”

紫鹃在她身边,忙喝道,“还不给姑娘准备车马!”又劝道,“好姑娘消消气,有什么话到太皇太后面前说个清白。”说着两人就走了出去。

那人便缩了不敢说话,林子远微笑道,“小主年纪到底有些小,说话不知分寸,到饭点了,咱们且先喝酒去。”仰脖子道,“去内院传话,就说有我在呢,请小主别动气,真要进宫,明儿再去也是一样的。”

说着就把这群官儿推搡出去喝了一顿酒,一个人包了一百两银,又有盒子菜直接送到各人家里,如此体贴,大家也就都不留难,第二天送了一张详单过来,不但有详细日期,还有个主事跟过来讲解。林子远手笔不小,又是一百两银奉上,如此银钱开路,还有什么人傻得和钱过不去?

二月三日,林如海贾敏到京,他们是忙完盐运漕运诸事才赶过来的,当天就进宫面圣。二月初四,林如海穿戴起来进宫听旨,赞礼大臣隆科多宣旨,列出的名单中,帮办命妇正是章佳氏的亲嫂子瓜尔佳氏,王室命妇则是康亲王世子福晋舒舒觉罗氏。官员们也都是素日与林家友善的满洲大姓贵族,可以说是给足了林家面子。只是因为一年内要忙完八个阿哥的大婚,时间安排得很是紧凑,钦天监就择了二月十三作为皇子亲访的日子,因为同时还有九阿哥回门等事安排,礼部也没说什么就通过了这个日子。

二月十三日一早,贾珍、贾琏等人便赶来帮忙,众人都穿戴起来,又有王熙凤、贾探春等人前来陪伴,至于薛宝钗、贾迎春,一个在备嫁,一个初为人妇要在公婆面前侍候,都不曾来得。

虽然今天完全没有黛玉的事,她却仍然不得不盛装打扮,穿上旗装戴上钿子,活像是还珠格格巡视民间似的,端坐在炕上笑着和亲眷们说话。没过一会儿,舒舒觉罗氏与瓜尔佳氏联袂而至,黛玉忙笑起身相迎,以舅母、嫂呼之,瓜尔佳氏先上下打量了装潢一新的房子,再看看黛玉,脸上堆出笑来,握住黛玉的手说了好一番夸奖的话。

舒舒觉罗氏很是满意这个弟媳妇,对黛玉今天的装束是赞不绝口,吉祥话儿一串串的说着,又有王熙凤在一边凑趣,场面热闹又不失体面。正说着话,那边有媳妇子进来传话:十三阿哥到门前了。

由林如海亲迎,林子远引路,贾珍等人接待同行的内大臣、散秩大臣等,胤祥直入大堂,先向林如海拜了三拜,林如海还礼,又和贾敏依样画葫芦。之后方才让入内室奉茶说话,随从人等自有贾赦、贾政陪伴。

此时黛玉身在房中,心却在内堂,脸上却还是得含着笑文文静静地听瓜尔佳氏和舒舒觉罗氏的赞美对唱,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来人道,“怡贝勒辞去了。”贾敏回到黛玉房中招呼亲友,瓜尔佳氏、舒舒觉罗氏都用过饭方才告辞。还有王夫人、王熙凤等人则尽晚方回。

贾敏这时候才告诉黛玉:“今儿怡贝勒来,是带了些问候给你的,听说你在扬州时病了几场,说是心中牵念,问你可还习惯京中气候,又请你好好休息。”

黛玉听了点头笑道,“还算他有心。”贾敏又告诉她一些前院的热闹,黛玉听来听去,男丁中都没有宝玉的名字,不由好奇道,“宝玉怎么没来么?”

贾敏看她一眼,微笑道,“听说是连日来身上不好,今天就不过来了。也怪可怜的,我们这里这么热闹,想来他在家里却是冷冷清清的了。”

黛玉点头不语,手里把玩着自胤祥那里换来的荷包,贾敏拿过来看了看,笑道,“好出色的手艺,我见怡贝勒也配着一个,倒像是一对的。”

黛玉方要答话,想起自己送给宝玉的那个荷包,一时间竟不知走神到哪里去了,半晌才收摄心神,轻轻道,“这是我做的不错,怡贝勒倒是珍重,想来一年来也没被什么女孩儿瞧了去,否则早就流行开了。统共……也就做了这两个。”

女儿小聚迎春传喜讯

三月初一,一早就有太监到林家把仪仗铺设起来,今天是过聘礼的大日子,却没有黛玉什么事。她如常起床梳洗了,坐在窗前发呆。只有王熙凤因为身上没有诰命,可以进来陪着她说话。

如今黛玉即将嫁入天家,身份不同于以往,熙凤自然不像之前那么无拘无束,但她是极聪明机巧的人,又和黛玉有一些共同话题,两个人聊得倒也热闹。紫鹃随时在两个院子之间走动通报消息,不外乎是某某命妇到了什么的。康亲王世子福晋与瓜尔佳氏是早就到了,帮着贾敏在外招呼命妇们。

巳时中,黛玉遥遥听到远处传来丝竹之声,不多时紫鹃来报:聘礼到了。

皇子婚礼,一切聘礼都有规格份额,其实并不多么华贵,还有一部分是要随着福晋陪嫁到婆家去的。只是虽然这些财物对于黛玉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她也得出去随着母亲一道谢恩。这也是她今年第一次在京城上层社交圈中露面——今天凡是不当班的内务府大臣并散秩大臣并内眷命妇全都到了,人齐得可怕。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黛玉自信她的年纪虽然还小,但人品却还是能算得上八个福晋中顶尖的。即使有人对她的家世有什么意见,也不会蠢得破坏这喜气洋洋的气氛,只是黛玉回头时不小心瞥见了一名似乎对她很有些意见的中年命妇,两人目光相触时,她狠狠地瞪了黛玉一眼。

黛玉顿了顿,想起来了,这人是兆佳如的母亲,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她刻意笑得更甜了点,被婆子丫鬟们簇拥着走到人群前头,自然是众星捧月的待遇了。

放定之后,婚礼正式拉开帷幕,只是这里头已经没有多少事需要黛玉本人亲力亲为了,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绣花读书,也算是享受了最后一段清静的闺中时光。

三月二十六日恰好是惜春的生日,黛玉虽然不能亲自过去,但早打点了礼物。又在二十七日邀姐妹们过来小坐,这次聚会在她心里是当作单身派对来看待的,因此不但还请了迎春,连宝钗湘云都有带话请过来。现在谁敢驳了她的面子?二十七日中午,当时大观园众女儿又聚齐了,只是再相人都是换了心情身份。

宝钗与湘云都是久已搬离大观园的,因为克勤郡王府的世子福晋今年一直病着,宝钗过门的事也就缓了下来,初步是议定今年八月行礼,而湘云则是五月出门,已经有小半年没和姐妹们见面了,如果不是黛玉的身份如此尊贵,恐怕今天她的叔叔婶婶还未必会放行呢。

迎春和孙绍祖成婚后的日子一直不是很如意,黛玉是多次听说了,但这还是一年来初次相见,她果然清减了一些,眼角眉梢的幽怨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对比着惜春的意气风发,实在是相当可怜,黛玉心里早已想好法子了,却不好和迎春说的,此时只是不动声色,招呼着众人落座。

众人能有什么正经事好谈?左右不过是说些闺中琐事,问问大观园诸事罢了。因宝玉素日是在女儿们中间厮混惯了的,湘云先问起他的近况,原来宝玉服丧期去,日夜读书预夫人虽然多次规劝,但无奈贾政是铁了心了,扬言宝玉一日不中举就读一日书,半年以来竟真的只放出来休息了几天,宝玉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苦?正病着呢,听说今日众姐妹齐聚林府,独他无法起身,急得不得了,还托探春向薛林史三人问好。

湘云是个没心机的,掰着手指道,“也有近一年没和宝哥哥碰上面了,虽然大家却不知道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一出,顿时触动了黛玉的心事,就连宝钗也叹了口气,惜春也笑道,“可不是吗,二哥哥成日家就念叨着上回元宵一起制灯谜的事了。那是咱们诗社最后一次一起吟诗,我还画了呢。”

“说起来当年要画,还是那刘姥姥的一句话引得老太太来了兴致。”宝钗也道,“却不想四妹妹全都画好了,我们却无缘得见。”

“如今可不是白收着?倒可惜了四妹妹当时画得那么辛苦。”探春也附和着道,一时间,屋内沉默了下来。

黛玉强笑道,“大家高高兴兴的,最是云妹妹扫兴。大家都是亲戚,又都在京里,什么时候见不得?云妹妹只是闲不住罢了。”

“云妹妹何曾有闲工夫?”宝钗笑道,“她忙着绣嫁衣裳呢,我几次三番邀她来坐坐,都说不得闲。”

提到嫁衣,几人都笑了,那边探春冲黛玉使了个眼色,黛玉会意,寻了个话头站到探春身边,探春低声道,“二哥哥叫我把这东西给你呢,说是当时你落在潇湘馆未曾带走的,恰好被他捡去了。”说着,拿出个荷包塞给黛玉,黛玉不及细看,塞到袖内,想了想道,“帮我谢过就是了,就说改日让十三爷请他喝酒。”

探春顿了顿,点头笑道,“我知道林妹妹素来是极妥当的,必定会把话传回去。”

黛玉也跟着笑了,她心底忽然一阵轻松,虽然也有不舍,虽然她很有把握胤祥在接下来的生命中绝对无法维持对她的忠诚。但她从以前就不是一个会养备胎的人,更别说是穿越到古代之后了,这情债虽然不是她自己招惹的,但会走到宝玉情根深种这一步,多多少少也是有她的放纵和默许在里面,该

尽管有些不甘心,但在时代中,她的的确确是孤寂的不错,想在感情上找一个能共鸣的对象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人选注定只能是她的丈夫。而从她不愿意与贾家共亡的那一刻开始,也就失去了追求爱情的资格,这一天迟早要来,现在正是最后时机。

“宝玉曾说,女孩儿一出嫁,没几年就成了鱼眼珠子。”她笑着对大家说,“我看他也未免太小瞧我们女儿家了,三年后我们在女儿节这一天再聚一次如何?绿叶成荫子满枝有什么不好,宝玉的心胸也太狭小了。要我说,人活一辈子,总是要走下去,除非他一辈子不娶妻呢!否则,何尝不是要亲手把一个女孩儿家摧残成鱼眼珠子?”

众人都大笑起来,探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惜春一口茶喝在了裙子上,宝钗笑得嚷肚子疼,道,“颦儿这话有理,很该当面羞羞宝玉。”

湘云也道,“正是呢,我从小就说二哥哥怪,偏他有这么多奇思怪论。女孩子不变鱼眼珠子,他是哪里出来的?”说得众人又发一笑,迎春掌不住也笑了,黛玉看出端倪,忙悄问,“可是有了?”

迎春含羞道,“还没请医生诊脉,只是我天癸素来月却

绣橘连忙补充,“姑爷也有几个房里人了,却从没有传出过信儿,也是心急得很。小姐怕误会了反倒惹人笑话,因此不敢就叫请太医。照我看是有五分准了。”

黛玉心下大慰,料想孙绍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迎春头上动土——别的不说了,在原书里孙绍祖也就是仗着贾家已经败落了,迎春的娘家硬不起在迎春又有了胎,如果是个儿子,将来就有了依靠,实在是件大好事。

因为有了这件喜事,大家散去的时候都很开心,探春惜春自然肩负着向王夫人透出此事的责任,贾府三春都是庶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迎春有了喜讯,她们也是真心为了这个姐姐开心。

黛玉呢,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珍惜地把玩着宝玉送来的荷包,这是个五福捧喜的大红荷包,透着喜气洋洋的味道。里头装着一张散发淡淡香气的薛楷提着一首诗。

天上人间两渺茫,琅玕节过谨提防。鸾音鹤信须凝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