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媚不是早就告诉你,她嫁国外去了吗。”梁墨辰心虚的拉开椅子:“怎么,你对她好像还是很上心。”

傅谦然抬起头,如墨的深邃眸子,一瞬不瞬的看他:“她从未出过国,而是回了老家。”

梁墨辰动作微顿,倏地笑了:“你这么着急见我,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谦然,你别忘了,沈嘉柔她只是我前女友中的一个,她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傅谦然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半分其他的情绪,定定看他一秒,转头招呼侍者上茶。

空气倏然沉默下来,梁墨辰慵懒的倾了倾身子,舒服靠进椅背,眯着眼望向茶亭的穹顶,也不说话。

茶水和点心在凝滞的气氛中,很快端了上来,傅谦然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平静道:“嘉柔有个女儿,今年两岁半左右,你觉得会是谁的孩子。”

、第7章 不堪前尘

“谦然,有话就挑明了说,这么云山雾罩的多没意思。”梁墨辰端起茶杯,目光望向庭院里盛开正艳的凌霄,英挺的眉眼间浮起丝丝不耐烦。

傅谦然曲起手指,没设么节奏的在膝上叩了几下,一双总是充斥着冰冷的幽深眼眸,静静的望着他:“如果我没记错,毕业之前你有意避开姚媚,跟嘉柔在一起过。”

“那又怎样?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嘉柔都没找我要说法,你上哪门子火。”梁墨辰的语气瞬间变得恶劣:“再说了男女朋友在一起,不做~爱难道盖被子纯聊天不成。”

傅谦然手上的动作微顿,忽而清浅笑开:“从孩子的年纪看,很有可能是你的女儿。”

“傅谦然我警告你!”梁墨辰压低嗓音,黢黑的眸子瞬间冷了下去:“这事你必须给我烂在肚子里,姚媚还在哺乳期,真出了什么不可控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傅谦然淡定的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悠然控制轮椅转身。

当初姚媚说,沈嘉柔逃走后,第一个找的就是梁墨辰,两人甚至在一起痴缠了整整一个月。他不信,所以这些年,不管上天入地,心里就只有一个坚定而执着的念头,找到沈嘉柔。

若不是无意间,在国外遇到和沈嘉柔同城的刘思琪。他还不知道,沈嘉柔从未踏出国门一步,还嫁给了个一事无成的二婚男。

真是可笑的结果。

梁墨辰目送他走远,心里隐约升腾起古怪的念头。以他对傅谦然的了解,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难道沈嘉柔当初跟自己在一起市,真的怀上了孩子?

突然涌上脑海的念头,吓了他一跳。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热茶下去,慌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自己背着姚媚跟沈嘉柔私会那阵是2月,真是那时候留的种,预产期应该在次年5月左右。照这个算,沈嘉柔的女儿应该是两岁一个月,而不是两岁半左右。

理清思绪,梁墨辰也就安了心,同时迅速将沈嘉柔如今的手机号忘掉。原本他就觉得,突然遇到沈嘉柔有些诡异,这会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她回来肯定有别的目的。

回到公司,梁墨辰到底忍不住,主动给姚眉打了个电话,询问孩子的情况,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底的不安。

姚眉接到他的电话,既感动又开心,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儿子,语气一变,忽然道:“我想见你…”

“让司机给你备车。”梁墨辰听出她的暗示,嗓音沉沉的笑开:“穿漂亮点,我要看你穿丝袜。”

“都老夫老妻了,弄的跟偷情似的。”姚眉揶揄他一句,愉快挂了电话,兴冲冲的去梳妆打扮。

这头,梁墨辰收起手机,想着姚眉胸前愈发汹涌的沟壑,顿时有点心猿意马。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沈嘉柔正抱着女儿,艰难的从他脚底的街道上走过。

天气很热,沈依依身上的衣服没多会就汗湿了。沈嘉柔担心她出痱子,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打开随身的包,拿出一套小裙子给她换上。

“依依很漂亮。”沈依依开心的搂着她的脖子,咯咯笑开:“妈妈也漂亮。”

“可是妈妈好累。”沈嘉柔敷衍的笑笑,收起她汗湿的衣服。

沈依依歪着小脑袋,有些胆怯的靠过去,嗓音软糯的说:“依依给妈妈捶捶。”

沈嘉柔心中一动,难得温柔亲了亲她的脸蛋,跟着牵起她的手,慢慢往前走:“那依依答应妈妈,不要总是哭鼻子好不好。”

“好!”沈依依脆生生的答:“不哭了。”

沈嘉柔偏头看她小小的身子,心底仿佛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妈妈是不是很凶?”

沈依依摇头,两只小手不安的绞在一起:“不是。”

沈嘉柔看着女儿被自己吓怕的样子,禁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回到青旅附近,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她算了下荷包里带的钱,给女儿买了一碗混沌,自己买了两个白馒头,一身疲惫的进了家网吧。

住青旅总不是长久之计,当初之所以要来t市,不是因为她对这个城市有多熟悉,更多的害怕。她选择逃离,但却没有勇气,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网上出租的房子,大多是合租。就算有单间,也是那种用胶合板隔出来的鸽子笼,对她来说根本不适合住。翻了大半天,总算看到就在这附近,有单间可以做饭的房子出租。

打了电话过去,得知只剩一楼没有采光的一间房,租金押一付一,心动之余有有点为难。t市地处南方,这个季节还好,没有采光问题都不大,到了冬季房间里会潮的要命。

考虑许久,她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房子,如果可以的话就租下来。毕竟一个月300的租金,确实不贵。

关闭网页,她耐心喂女儿吃完馄饨,自己就着剩下的汤水,把馒头吃完,立即出了网吧去看房。按照网页上留的地址,沈嘉柔在胡同里走了老半天,才来到那条巷子。

整条巷子破破烂烂,不时有小孩大笑着从身边陪跑过,一个个穿的脏兮兮的五官都看不清楚。沈嘉柔有些发懵,但是还是坚持走了进去。

“妈妈,这是哪里。”沈依依很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并且很想去跟刚跑过去的哥哥姐姐玩。

沈嘉柔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解释,只好实话实说:“妈妈在找房子住,这样依依以后就能每天晚上都跟妈妈睡了。”

“太好了!”沈依依高兴的拍起手,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沈嘉柔牵了牵唇角,勉强露出一丝苦笑。出租的房子在巷子中段,很大的两扇门。朱红的颜色已经有些斑驳,门上还贴着两张凶神恶煞的门神。

沈依依有些被吓到,小脑袋埋到她怀里,鼻音浓重的撒娇:“妈妈,我怕。”

“乖了,没事的。”沈嘉柔拍拍女儿的后背,抬手叩门。

厚重的铁门拉开,一名光着膀子的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番,没好气的问:“你找谁。”

沈嘉柔被他胳膊上的纹身吓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你好,我是来看房子的。”

“看房子?”周泽挠了挠头,视线落到她怀里的沈依依身上:“怎么如今做生意,都时兴带着孩子一起了。”

沈嘉柔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将女儿抱紧,神色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不看了。”

周泽心中疑云顿起,直觉她不是别人故意找来戏弄自己的,忍不住追上去,生生拦住她的去路:“既然都来了,还是看看吧,我这房子还是蛮干净的,而且很安全。”

沈嘉柔还没说话,怀里的女儿就吓哭了:“妈妈我怕…”

“乖,不怕不怕,叔叔不是坏人。”沈嘉柔说这话时,全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生怕周泽一个不高兴,忽然抽刀砍死自己。

恐惧的神色落到周泽眼中,更添疑惑,就这点胆色八成真是来看房的了,也不知道是那个混小子搞的恶作剧!稍稍退开一些距离,他尽量装出友好的样子,笑道:“我真不是什么坏人,你进去看看吧,房间还剩一间,有20平米这样。”

沈嘉柔木木的点了下头,一边哄着女儿一边转身往回走。

进了大门里面豁然开朗,大大的庭院里还弄了个假山摆着,假山底下是一汪水池,数条锦鲤恣意的游来游去。靠近假山的地方种着一颗很大的枣树,树底摆着石凳石桌。

沈依依眼尖的看到锦鲤,顿时忘记了害怕,挣扎着要下来。

沈嘉柔无奈,只好陪着她一起过去看了看,回头冲周泽尴尬的笑了下:“小孩子比较好奇。”

话音刚落,沈依依就笑眯眯的说:“叔叔胳膊的上的鸟会飞吗?”

沈嘉柔吓了一大跳,刚想训斥女儿,就听周泽带着笑意嘶哑嗓音响起:“会飞啊,晚上才飞。”

“我想看看。”沈依依绞着手指,一双干净的大眼睛清清亮亮的看着周泽:“叔叔,可以吗。”

“可以的。”周泽鬼使神差的蹲下去,纹满整个后背的鹰,完全暴露在沈依依眼前。

沈嘉柔见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急急伸手拦住女儿的动作。可惜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只肉呼呼的小手,毫无顾忌的落到周泽背上,她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而周泽亦同样为之一震,从来没有哪个小孩敢靠近他半步,更别说是触碰他身上的纹身了。对于这一片的居民来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地头蛇。

不管哪家的孩子哭闹,只要喊一声周泽来了,保准比什么糖果都好使,而且停了都不带抽抽的。

沈依依不知道大人们在想什么,她只觉得那只鸟长的很大,小手摸了几下感觉不对,便一脸好奇的问:“叔叔,它飞走的时候,疼么。”

、第8章 看见曙光

疼么…周泽也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信口胡诌骗小孩的话,至于纹身的过程疼不疼早就忘了。可那奶声奶气的嗓音,仿佛带着一股力量,狠狠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艰难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的小不点,他牵了牵唇角,极力调动脸部的肌肉,试图呈现出微笑的效果,温和的与她视线齐平:“叔叔睡着了,所以不知道疼不疼。”

“哦。”沈依依有点茫然,肉呼呼的小手又落到他肌肉紧实的肩头,小心的戳了戳,很失望的说:“它没有羽毛怎么飞。”

周泽张着嘴彻底没词,并且刻意表现出来的,尚不能称之为温和的神情,也接近了崩溃的边沿。沈嘉柔从他蹲下时就发现,他有条腿和常人不太一样,眼看女儿就要把他问烦,当下顾不得害怕,一把将女儿抱起来。

金色的太阳光线,透过繁茂的树枝,斑斑驳驳落下。周泽仰着头望上去,依稀有种古怪的错觉,觉得沈嘉柔因为害怕而憋红脸的样子,好像还蛮动人。

下一瞬,他猛地站起来,步伐有些急的往其中一栋楼走去,嘴里不清不楚的骂了一句“操”。沈嘉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倒退几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战战兢兢地跟上去。

周泽开了门,不冷不热的指着一楼楼梯间旁的一间房,让她随便看,便掉头出去外面抽烟。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病,爱谁谁的恶作剧,他是发神经了才非要人家进来看看。

一根烟抽到一半,沈嘉柔抱着女儿退了出来,细声细气的问:“房租要怎么收,您准备租多少钱一个月。”

沈嘉柔的嗓音很轻,轻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周泽狠抽了一口烟,冷峻的容颜在青白的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他本想说你看着给,转念又想,他特么的根本不缺这点租金,平白让个陌生女人住进来,算鸡毛事。

就在沈嘉柔以为,他会说出一个超出自己预期的数字时,周泽淡淡的开了口:“一月一交吧,这间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收你200好了。”

说完,他安慰自己,他是看在那小不点的面上,才做的好人。

沈嘉柔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200块能租到房子,是件很开心的事。只是开心的情绪不过一瞬,转眼就消散的无影无踪。进门至今,这偌大的院子里,好像除了他,再无旁人。

胆战心惊的抱着女儿走出廊檐,她抬头看了看楼上的阳台,发现什么也看不到,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对…对不起,我不租了。”

周泽一听,顿时火了。他不就心血来潮想做个好人嘛,这女人还真是不识抬举。正欲爆粗,一抬眸便看到那个软软的小不点,似乎已经很困了,肉呼呼的小手不停揉着眼睛。

压下火气,他难掩不耐烦的说:“这院子平时没人住,你不租就算了。”

沈嘉柔垂着眼眸,艰难权衡一番,咬牙道:“那我先租三个月,今天可以搬过来吗。”

周泽一肚子邪火,又担心吓到小不点,只好别过脸,冷冷道:“搬吧。”

语毕,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解下其中的两把递过去:“来了自己开门,一把是大门的,一把是旁边那个小门的。”

沈嘉柔哆嗦着接过钥匙,见他黑着张脸,赶紧抱着女儿逃似的往大门跑。

铁门关闭的余音一点点散去,周泽烦躁的踱了两步,又摸出根烟点着,跟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电话接通,他吐掉口中的烟雾,懒散笑开:“来一趟老宅,老子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周泽挂了电话,行动有些不太自然的坐到廊下的躺椅上,闭眼假寐。算算,自从林悦找了个小男友,他好像也有个把星期没找她了,难怪一身火气。

正午的阳光晒的人晃眼,空气里到处都是炎热逼人的热气。沈嘉柔抱着女儿走出小巷,见她要睡,只好背到背上,兴冲冲的赶回青旅。

回到青旅的房间,正好小陆已经回来,让她帮忙将女儿抱到床上,沈嘉柔便开始收拾行李。其实她带的东西不多,林林总总装好,也就半个旅行袋。

当初从韩家逃出来,她什么都没带。娘家这边她也没有什么衣物,算上身上穿着的,她自己的拢共也就四套衣服,剩下的都是女儿的。

“嘉柔姐,你这是要回去还是?”小陆看她很着急的样子,又看看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沈依依,关心道:“你要是有难处就跟我说说,我身上还有点钱。”

“谢谢你小陆,不过真的不用了。”沈嘉柔头埋得低低的,眼眶有点发红,费力拉上旅行袋的拉链,尬尴解释:“我找到了房子住,接下来会努力找工作赚钱。”

“咳,这是好事啊。”小陆见她不接受,便不勉强了:“搬过去后,记得给依依找个好点的幼儿园,这孩子可萌可萌的了,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不知得多美。”

沈嘉柔听了这话,胸口有点闷,鼻子也莫名发酸。

沉默片刻,她长长的吁出口气,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拿出背带把还在熟睡的女儿背在胸前,拎着行李袋别过小陆匆匆下楼。

从青旅到她租房的小巷子,有一公里多点的路程,沈嘉柔到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打开大门边上的小门进去,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辆红色的宝马mini,就停在另外一栋楼的楼下。

沈嘉柔累的双腿直打颤,提着行李袋走到枣树下,靠着树干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院子里一共两栋楼紧挨着,中间有条伸缩缝。她租来的那间房,房门没锁,进去就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本能的往后退了退,头顶的二楼依稀传来女人兴奋的轻哼,还有男人兴奋的低吼。沈嘉柔脊背微僵,慌忙提起地上的行李袋,不顾异味地冲进去。

房门闭合的动静传到楼上,周泽眯着眼,低声骂了一句“操”伸手把身下的女人拉起来,大手狠狠往她的臀部拍去:“你上来,累死老子了,操。”

林悦听话的骑上去,边扭动边媚声问道:“三哥,刚才是谁开了楼下的门。”

周泽眯起眼眸瞪她,没说话,显然很不高兴她在这种时候问不相干的事。

凛冽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吓得林悅背后不禁一凉,更加卖力的扭动起来,喊叫的声音也越来也放肆。完事后,周泽一把推开她,自顾去了洗手间。

林悦忍不住好奇,忍着酸疼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往下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刮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

难道是自己刚才太投入,听错了…她仔细看了一会,没发现楼下有人,一转身就见周泽阴沉着脸,站床的另一边,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摄得她脊背发凉。

“不该管的别管,这是老子的规矩。”周泽俯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烟,抽出一支含到口中点着,舒服躺到床上:“穿上衣服滚吧,没事别找我。”

林悦木然的点点头,捡回自己的衣服,飞快穿上,跟着头都没梳就开门跑了出去。

来到楼下,她下意识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又看一眼,疑云满腹的去开了大门,上车掉头离开。

躲在房里不敢出声的沈嘉柔,听着大铁门吱呀关上的声音停下,才抖着手把门打开透气。房间里只有一扇窗,可惜正对着另外一户人家的山墙,从窗口灌进来的凉风都带着浓烈的霉味。

等了许久不见周泽下楼,沈嘉柔这才把房门虚掩着,解下还在睡的女儿,腰酸酸的抱在怀里。大概是这段时间太累,她坐了一会不知不觉打起盹来,直到女儿哭了才惊醒过来。

“怎么了?”疲惫的晃了晃脑袋,沈嘉柔低头看着怀里刚睡醒的女儿,没好气的说:“不是说过了不准哭的吗。”

沈依依抽抽噎噎,害怕的缩进她怀里:“妈妈我怕。”

“乖,不怕的,妈妈抱你去外面。”沈嘉柔咬了咬牙,抱着女儿开门出去。太阳已经落山,院子的光线也有些暗淡。她把女儿放下来,回头进了屋里拿来路上买的面包和水,味同嚼蜡的吃起来。

周泽一觉醒来,习惯性的走到窗边往下看,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一向冷硬无情的心,竟隐隐生出一丝怜悯。他活了三十几岁,还没见过胆子比沈嘉柔更小的女人,偏偏这个胆子比老鼠还小的女人,居然还带着个孩子出来讨生活。

转身去衣柜里拿来干净的衣服换上,他拿上车钥匙,嘴里叼着支烟,慢悠悠的下了楼。

“叔叔…”房门打开的瞬间,沈依依脆生生的软糯嗓音,顿时飘了过来。

周泽脚步一顿,脸上的线条忽然就柔和下来,有些费力的蹲下,朝她招了招手:“睡醒了?”

“嗯。”沈依依迈着小碎步跑过去,乌溜溜的眼珠子在他身上看了一圈,笑眯眯的说:“依依睡觉也会飞。”

“呃…”周泽觉得自己跟这个叫依依,还是一一的小不点,交流障碍似乎大的有点没边。斜眼朝沈嘉柔望过去,他不咸不淡的站起身,提都不提租金的事:“晚上把门锁好,谁来都不要开,另外这边的厨房你可以用,冰箱里有菜。”

、第9章 举步维艰

周泽说完,转身折回客厅,把停在楼梯下的电车推出来,骑上就走。

出了大门往前骑一段,他想想又掉头骑回去。远远看着老宅的门已经关上,他忍不住又暗骂自己有病,再次掉头,加速驶出巷子。

电车“突突突”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门后的沈嘉柔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楼下,女儿却不见了踪影。

天色昏暗,透着古旧气息的院子静悄悄的,枣树投在墙上的影子,阴森又鬼魅。她茫然的看一圈,顿时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沈依依!”

“妈妈。”沈依依听到叫声,迈着小碎步从周泽住的那栋楼的客厅跑出来,扁着嘴巴抽噎:“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