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丹之下的灵台,也因为金丹的变化开始细微的抖动。

张京墨深吸口气,又取出一颗丹药,再次放入了口中。

丹药入口再次带来了浓烈的灵气,张京墨丹田内的金丹,此时已是离碎裂只有最后一步,张京墨一直闭着的眼睛忽的睁开,口中轻喝一声——下一霎那,那金丹便发出了一声金属断裂般的脆响。

丹碎!

一股浓烈至极的灵气瞬间从碎裂的金丹里喷涌而出,充斥了张京墨的丹田,他喉头冲出一口鲜血,浑身上下的皮肤也都溢出了鲜红的血液。

金丹碎裂,灵台之内便是一片震动,犹如地动山摇一般,灵台之内的建筑物不断的跌落毁坏,眼见就要在丹田之内彻底崩塌。

张京墨眉头紧皱,硬是咽下了喉头里的那口血。

金丹碎裂后爆发出的强大灵气,将张京墨的身体冲击的七零八落,但好在他早已准备充足,这里又灵气充裕,所以在承受下了第一波的冲击后身体没有彻底的崩溃,便算是熬过了最难的一关。

张京墨闭目凝神,将碎裂的金丹碎片聚集在了一起,然后以灵气进行不断的挤压融合。

在灵气对碎裂的金丹进行融合之后,被融合的金丹开始隐隐的浮现出一个小人的模样。

这小人和张京墨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许多,他在张京墨的丹田里逐渐成型,身姿轮廓越发的清晰。

张京墨逐渐生出了一种与这元婴血脉相连的感觉。

随着灵气越聚越浓,那小人逐渐由模糊的雏形,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体,甚至生出同人类一般肉呼呼的身体和四肢,只是依旧紧紧的闭着眼。

张京墨见到此景,却是低低的叹了口气——他果然只能结成假婴。

果然如张京墨所料那般,这元婴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想要睁开眼睛,然而因为灵气不够充足,他却始终无法彻底的睁眼,一番挣扎之后,元婴小人的口中发出一声如孩童啼哭似得悲鸣,眼睛之中竟是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

假婴,指的便是丹田之内元婴没有属于自己的生命。

张京墨知道结真婴的感觉,所以当感到那元婴一寸寸的失去生机的时候,若是说他心中没有失望之感,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真婴同修真者血脉相连,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修真者的神魂可以寄托其中……而假婴,不过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婴儿的啼哭之声越发的刺耳,张京墨口中低低叹出一口气,他道:“去吧……”

那元婴哭声即可止住,眼角再次滑出几滴血泪,就这样断绝了生机。

张京墨再也压抑不住,喉头咳出几口鲜血,他抬起手随手将鲜血擦净,便又塞了第三枚灵药入口。

元婴既结,接下来所行之事便是巩固修为,修补受损的灵台。

张京墨以灵气注入其中,先是将用灵气将元婴包裹起来,然后一点点的将灵台之内受损的建筑重新构建起来。

元婴失去生气,代替金丹悬浮半空之中,张京墨身上的气息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一个金丹后期修士,彻底的步入了元婴一途。

待张京墨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的云海浮动,形成了旋涡状的模样,天空中响起了巨大的雷声……显然便是劫云。

只不过这劫云还未落下,就被禁制一一拦住,一道也未曾落到张京墨的身上。

元婴修成,灵台开明,目光所及之处更加的开阔清晰,五感也是十分的灵敏,张京墨眼神中一片平静之色,他听到不远处有宫喻瑾的声音传来:“恭喜。”

张京墨起身,衣衫被刚劲的风刮的簌簌作响,他道:“同喜。”

宫喻瑾挥手撤下进制,几步上前走到张京墨的身旁,他的眼神在张京墨身上打量了一番,在确定张京墨却是已经结婴成功后,眼里浮现出一缕笑意。

张京墨点了点头:“同喜。”

宫喻瑾道:“需要巩固几日?”

张京墨思索一番后,给出了半月的答案。

半月对于巩固元婴并不算太久,甚至可以说得上一个非常短暂的时间了,宫喻瑾心中也清楚,境界每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若在提升后不巩固一番,极有可能境界跌落。于是他一口应下,叫张京墨不用太着急。

张京墨听了宫喻瑾的话,倒觉的有些好笑,现在最急的本该是宫家双子二人,到他们口里,最急的人却好似变成了自己。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走出了断崖的范围,周围的灵气也变得相对的稀薄了起来,张京墨正说完一句话,耳边却忽的响起了尖利的鹤鸣,他一抬头,便看见一只巨大的白鹤正在天空之上翱翔。它身姿轻盈飘逸,围着张京墨张京墨的头顶上不断的盘旋,像是在庆祝张京墨的突破。

张京墨眼神里浮现出些许笑意,他道:“下来吧。”

他话语一落,便见哪只白鹤朝着他所在之处俯冲过来,然后羽毛一抖,便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穿着羽翼的鹤童,正是那一直黏着张京墨不肯放开的白月半。

“墨墨,墨墨。”鹤童冲上去就抱住了张京墨的一只脚,他的眼里又含上了满满的泪水,哽咽着道:“我、我好担心你。”

张京墨的眉目柔和下来,他嗯了一声,弯腰抱起了鹤童。

宫喻瑾见状,沉默片刻,莫名的道了一声:“鹤童是个好孩子。”

这话已不是张京墨第一次听了,他偏过头,道了句:“是又如何?”

宫喻瑾沉声道:“他没有对不起你。”

张京墨听到这话,半晌后才回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宫喻瑾一愣。

张京墨看了眼还在他怀里哭的鼻子发红的鹤童,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记得鹤童了。”

宫喻瑾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往事不可追,即便是知道了当初发生的事,又能如何呢?第一世那个什么都害怕的清远,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千锤百炼之后,心硬如铁的张京墨。

鹤童一直在哭倒也没听清张京墨在说什么,他哭累之后便在张京墨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待二人走到张京墨住所,宫喻瑾朝着张京墨伸出了手,他道:“给我吧,你好好休息。”

张京墨看了鹤童的睡颜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将鹤童递给了宫喻瑾。

宫喻瑾抱着鹤童,转身痛快的离去了,张京墨看着二人的背影,眼神沉了下来。

在结婴之后,本该至少花个几月时间来巩固修为,但因为时间紧迫,张京墨不得不将这几个月缩短成了半月。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张京墨也是片刻不敢耽误,他回去之后,几乎是一刻也没有休憩,便开始没日没夜的运行功法巩固修为。

这段时间,宫喻瑾来过两趟,第一趟的时候是给张京墨送了不少珍贵的丹药,第二趟则是来同他探讨一些魔界事宜。

他来的时候,鹤童都是跟着宫喻瑾一起,他倒是变得乖巧了不少,看到张京墨不理他也不闹腾,乖乖的呆在宫喻瑾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张京墨。

张京墨也就让他看着,偶尔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却没有同之前那般哄鹤童了。

十分幸运的是,张京墨并不是第一次结婴,所以巩固修为也是格外的有经验,虽然只有半月是时间,但气息却也稳定了下来。

当张京墨说差不多可以出发了时,宫喻瑾还有些惊讶,他道:“本月就已足够?”

张京墨点头。

宫喻瑾皱眉道:“我们可以再等半个月……”

张京墨摇了摇头,他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无须担心。”

宫喻瑾又探查了张京墨身上的气息一番,在确定他的确是巩固好了修为后,终于松了口,他说,好吧,我们明日便出发。

张京墨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了。

第二天,宫喻瑾一大早便到了张京墨住处。张京墨出门后便看到了站在宫喻瑾身边表情怯生生的鹤童,他很快就收回了眼神,道了声:“走吧。”

鹤童听到这声走,重重的哽咽了一声,但到底是没有哭出来。

宫喻瑾没想到张京墨居然如此果决,他叹了一声,拍了拍鹤童的背,道:“去吧,等我们回来。”

鹤童眼泪婆娑望着张京墨,眼神无比的幽怨,他道:“墨墨,墨墨,你一定要回来啊。”

张京墨看着鹤童,隔了片刻后,才道了一声好。

此时魔界和人界的通道还未打开,有了大阵相隔,进入魔界并不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

但宫喻瑾早就开好了后门,所以在准备好了之后,便同张京墨直接穿过了大阵吗,入了魔界。

离张京墨上一次入魔界,已经几千年了。

鼻间带着腥味的风还是如此熟悉,张京墨踏入魔界之后,心中生出一丝熟悉之感。

同人界比起来,魔界格外的荒凉,抬目望去,几乎全是沙漠戈壁和枯萎的草丛,路边的一堆堆枯骨,也在昭示着这个世界的残酷。

魔界分为七城,上三城,下四城,每一城都有一个城主,曾经有段时间,这些城主几乎是月月更换,直到近年来有大魔确定了其地位,才没有如同当初那般混乱。

如果魔界一直混乱下去,或许人类就避免了一场劫难,但世事非所愿,有大魔统一魔界,加上大阵的削弱,便预示着人界劫难将至。

张京墨所在之地十分的荒凉,想来离七城其中任意一城都很远。

宫喻瑾道:“我带你去陆鬼臼失踪之处。”

张京墨嗯了一声。

他说完就御风而行,张京墨跟着他飞了半日,便到了一片十分狼藉的荒原。

从镜子里看的时候倒还没有直观的感受,待张京墨亲眼见到了地上的巨坑,才看出那卷走陆鬼臼的大虫有多大。

这坑直径便有几百米,黑漆漆的泥土还在散发出一种虫类特有的腥气。

宫喻瑾道:“我回去查了典籍,这虫的名字叫做幻天,据说十分的罕见……”

张京墨皱眉,他也听过幻天这个名字,但却从来没有见过。

宫喻瑾道:“幻天入土即融,想要找到它极难。”

张京墨正欲说话,却息了声,然后抬头望向了某个方向,他道:“有人过来了。”

宫喻瑾皱起眉头:“怎么办?”

张京墨眼神在宫喻瑾身上转了一圈,忽的笑了。宫喻瑾被他笑的浑身发毛,正想问他在笑什么,就听见张京墨温和的声音,他说:“宫喻瑾,你演过戏没有?”

☆、第109章 魔族遭遇

陆鬼臼失踪的地方,乃是下四城中的梵城管辖之地。

张京墨和宫喻瑾刚隐去身形,便听大地震颤之声越近,遥遥望去,才发现是一批人马骑着坐骑到了飞奔而至。

那批人马到了此处,一眼便看到了这显眼的巨大深坑。

领头人见到这坑洞后,似乎十分的生气,他大声对着周围的人咒骂起来,还时不时扬起了手中的长鞭,甩在了跟随着他的属下身上。

张京墨仔细看去,才发现领头人是一个魔族之人,他乌黑的皮肤暴露了他的身份,额头上长着的犄角,则是表明了其贵族的身份。

看那角的长度,似乎在魔族之中也算的上有些身份。

领头人对着属下一顿臭骂之后,便下了坐骑走到了坑洞旁边,他蹲下仔细观察了黑色的土壤,发现土壤之上幻天虫留下的粘液已经是干的差不多了……显然,幻天已经离开这里有些日子了。

领头人在发现这个情况之后,明显更加生气了,他转身就冲着站在他身后的人狠狠的打了个耳光,怒骂道:“你不是说你能找到幻天么?这都跑了这么久了,你还告诉我能找到它?”

被打耳光的人,脖子上衣衫褴褛,脖子上系着一根粗大的锁链,他被领头人一耳光打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眼神之中露浓浓的怨恨。然而待他再次抬头,他脸上的表情则变成了谄媚,他道:“大人,不是我找不到啊,您知道这幻天并不喜欢移动,这次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引得它出了洞穴。”

被称为大人的领头魔族,听到这话抬起脚又对地上的人狠踹了几下,直到趴在地上的人瑟缩成一团才停下了动作,他冷冷道:“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城主的生辰就快到了,若是你找不到幻天,我就把你和你妹妹一刀一刀的刮了。”

那人闻言连声称是,不断的对眼前人磕着头。

领头人冷哼一声,对着手下吩咐道:“去给我收集些粘液。”

他说完这话,身后便走出几人,拿出小瓶开始收集幻天留下的粘液。

张京墨和宫喻瑾隐匿在暗处,听完几人的对话之后,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对视了一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神色。

这群人来的真是巧,简直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他们正不知道该如何寻觅失踪的幻天,这就有人送上了前。

不过目前情况未明,暂时还是再观察一番为妙。

魔族手下好几人都在用小瓶收集粘液,他们收集粘液的动作格外小心,好似那粘液是什么极为恐怖之物。

张京墨虽然大致知道幻天是魔界特有的虫子,但并不清楚幻天到底有什么用,他眼里刚冒出几分疑色,便听到身旁宫喻瑾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宫喻瑾道:“这幻天的粘液对人族无害,但对魔族来说,却是剧毒之物,触之即死。”

他话语刚说完,便有一个低等魔族不小心碰到了一点粘液,那魔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竟是顷刻之间便化为了一团青烟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唯有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和收集到一半的粘液小瓶,才证明了这人存在过。

其他人似乎都已经对死亡麻木了,看到同伴突然死去,竟没有一人有反应,神色表情均都十分的淡漠。

领头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关心下属的话,他甚至骂了一声蠢货,然后一脚将那掉落在地上的小瓶踹下了深坑之中。

张京墨眯起眼睛,道了声:“这人可以利用。”

宫喻瑾皱眉道:“你想如何?”

张京墨道:“我们跟着他们。”

宫喻瑾道:“何必那么麻烦,这些人的实力敌不过我们二人,只要我们把他们全都杀了,再将那个可以寻到幻天的人抢过来不就行了?”

张京墨道:“你难道没听到,那人有个妹妹?”

宫喻瑾不语。

张京墨道:“你是可以将他抢过来,但是若他不配合,将我们带去魔族的地盘……”

宫喻瑾沉吟片刻,道:“但若是他们回了魔城,我们怕是不好跟进去。”

张京墨笑了:“所以我刚才问你,会不会演戏。”

宫喻瑾瞥眉看了张京墨一眼。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面前的队伍已是打算打道回城了,颈项上被套着锁链的人,没有同其他人那般拥有自己的坐骑,那根锁链被领头人牵在手中,领头人身下的坐骑一开始奔跑,那人便不得不自己跑了起来。

看他踉踉跄跄随时可能摔倒在地的模样,真是让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张京墨待众人走远了,才忽的问了宫喻瑾一句:“你没有觉的这人有些眼熟?”

宫喻瑾道:“哪里眼熟。”

张京墨看向宫喻瑾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但他没有告诉宫喻瑾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若有所思的道了声:“哦,那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宫喻瑾只觉的张京墨有些奇怪。

张京墨道:“走吧,跟上去,看看他们,是哪一城的人。”

宫喻瑾点了点头,二人便寻着痕迹赘在了那队人马的后面。

陆鬼臼失踪之处,果然是有些偏僻,这对人马行了足足七日都没有到达目的地。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张京墨和宫喻瑾,却是已经完全的换了个形象。

只见张京墨的皮肤也变成了带着浅紫黑色,脸颊之上还有着细细的纹路,他的头上化出了两只弯弯的角,从那角上看来显然是一个身份较高的魔族。

而宫喻瑾的形象和张京墨差不多,只是他的身形比张京墨要庞大不少,从外表看来,便觉的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这两个形象,纯粹是两人运气好捡来的,张京墨在跟了这对人马几日后,便发现跟着他们的居然不止自己,还有另外两个高级的妖魔。

从头上的角来判断,这两个妖魔的身份,甚至比那对人马的身份还要高出许多。

张京墨见到这两个魔族的瞬间,便和宫喻瑾达成了共识,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就偷袭了这两个魔族。在悄无声息的将二人击杀之后,揪出了他们的魂魄,

这两个魔族死的莫名其妙,还未搞清楚敌人到底是谁,就丢了性命,之后更是被揪住灵魂,硬生生的读取了记忆。

读取完了记忆,张京墨便将这两只快要消散的魂魄放入了阴魔窟里。待把灵魂放了进去,张京墨才忽的想起,天菀的灵魂也在阴魔窟里待了些日子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这念头只是转瞬即逝,张京墨很快就把这想法抛到了脑后,他浏览了魔族的记忆,更加明确眼前的一帮人马是在做什么。

原来是上三城最厉害的那个城主千年寿辰要到了,底下的人则开始为他准备贺寿的礼物。

幻天作为一种可以帮助魔族进阶的魔兽,自然是贺寿的好礼,只不过这幻天数量极少又神出鬼没,想要抓住一只,简直就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