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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之后,那小偷看着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少人围在边上看热闹,纷纷议论,说世界上还有这么迫不及待交代罪行的小偷,这也太稀奇了吧。

列车缓缓驶了出去,最后只变成了一个遥远的车影,远处群山苍翠,边边心头隐隐交杂着一丝未知的期待与担忧。

……

火车站外,白发苍苍的外公外婆翘首以望。

看到边边,他们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赶紧朝她走过去。

边边亲热地挽着外婆的手,问他们身体好不好。外公外婆虽然年事已高,但是精神矍铄,康健硬朗。

祖孙三人走在回小镇的路上。

水乡小镇处地荒僻,群山环绕,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世外桃源,十年如一日地坐落在大山深处,时光以外。

边边时不时会回头望望,身后空荡荡并无他人,但她总感觉仿佛有谁跟着她,望着她……

外公见边边魂不守舍,于是问道:“闺女,看什么呢?”

“没什么,刚刚车上发生了一件怪事,有小偷主动投案自首,还说如果警察不抓他,他会被怪物吃了。”

外婆感叹道:“现在这小偷可真多啊。”

外公说:“可不是,边边一个人出门在外可要小心啊,检查检查身上东西没有丢失吧。”

外公外婆的重点好像全落在小偷身上,根本没有在意小偷的胡话。

边边打开书包检查有没有物品遗失,却发现她的包里胀鼓鼓,被塞满了巧克力糖!

边边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临走的时候,可没有带这么多巧克力糖啊,这些都是什么时候……

边边猛地回头,环望四周,大山苍翠,四野荒凉僻静,并无其他人影。

自从遇到那只狼开始,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真是越来越魔幻了……

回到镇上以后,原本以为僻静的小镇,其实也并不宁静,山脚下有不少戴着工地安全帽的建筑人员来来回回,测量土地考察项目。

外公说,这里很快就要被开发成旅游景区了,东边翠微山整个都会被承包下来,到时候要建一个大型的动物园。

边边诧异地望向外公:“那动物从哪儿来啊。”

“翠微山那一带是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要什么样的动物没有。”

“可是……可……”

可是什么,边边也不知道,但她本能地觉得很不舒服,她又想到了那只从动物园跑出来,游荡在城市的狼。

呆在动物园肯定特别不开心。

外公叹息了一声:“现在已经在着手开发了,所以晚上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别乱跑出去,不少动物都被赶下山了,前阵子还有人说在南庙那边看到豹子……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外婆道:“你就别讲这些事了,边边刚回来,你去杀只鸡,晚上给边边做点好吃的。”

“行。”

糕饼店门口,有个约莫十来岁、戴着绒灰帽子的脏脸男孩,正偏着脑袋看边边。

男孩走路的样子歪歪斜斜,手也偏着,嘴里大喊大叫:“仙女,仙女!是仙女!”

“走开。”

外公上前推搡了他一下,把他赶走,回头对边边解释道:“傻子阿松,这儿有问题。”他指了指脑袋,示意说这男孩精神有问题。

“跟咱们家隔着半条街王婆婆家的小孩,生下来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你外婆心肠好,时不时会给他拿桂花糕吃,所以他总来咱们糕点店外面转悠。”

边边点点头,回头望了男孩一眼,他看着年纪比她还小一些呢,站在街口傻兮兮地冲边边笑,“仙女”“仙女”地叫着。

边边见他可怜,于心不忍,于是从包里摸出了巧克力糖,轻轻放在路边,然后进屋关上门。

傻子阿松立刻跑过来,捡起了巧克力糖,又冲屋子里喊了几声“仙女”。

外婆家的糕饼店总是散发着某种甜腻腻的香味,边边的童年便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味道里,以至于小时候班级里的小伙伴总说,边边身上的气味都是甜的呢。

外婆的手艺极巧,做出来的糕饼独一无二,镇上的人都喜欢吃外婆的糕饼,而且总也吃不腻。哪怕镇上也有很多人开了各式各样的西饼店甜点店,都没能把外婆的糕饼店生意抢走。

外婆说,做糕饼就跟做人一样,做的是心意,每一块糕饼都慢慢地做,让力道渗透到每一粒面粉中,挤压,拿捏,饼子活了,有滋味了,才会好吃呢。

道理最浅显而深刻的,边边自小便浸润在外婆最朴素的智慧里,不急不慢地成长着,养成了她不急不缓温润如玉的性格。

外婆家的第一晚,边边睡得分外香甜,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清冷的月光下,少年蹲在她的小楼窗棂边,为她挡住了窗外飘来的几粒毛毛雨。

他怔怔地望着她静谧香甜的睡颜,又望了望搁在枕头边上的手机。

这小丫头,是铁了心地不再联系他了吗,连回乡了都不肯给他打电话报一声平安。

顾怀璧无奈地坐在窗框边,一条长腿垂在窗外,另一条腿蜷曲着,手肘搁在膝盖上,望着飘雨花子的深蓝的夜空。

巷子口,傻子阿松冲窗框边坐着的顾怀璧挤眉弄眼,皱眉叨叨说:“你找仙女干嘛!”

顾怀璧随手捡起桌上的花发卡,砸向傻子阿松,阿松敏捷地闪身躲开了,还冲顾怀璧做鬼脸。

顾怀璧眼皮微抬,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傻子阿松蓦然睁大眼睛,吓得连连后退,大喊着:“狼来了!狼来了!”

叫喊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小巷尽头,宛如细碎的小石子落于深沉的湖面,惊起一缕涟漪也很快消弭。

黑夜静寂,顾怀璧跳下窗棂,走到女孩的床边蹲下来,望着她……

她眉眼秀气,睫毛顺着自然的眼线微微上挑,长而卷翘,浅粉的樱桃唇微微张开着……

她清醒的时候,顾怀璧从来不会这般深入细致地去打量她,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罢了。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宛如花蕾一般,有的盛开得热热闹闹,每天都要精细地一通打扮,漂亮的裙子,复杂的辫子,有时候还会化点妆,涂点带颜色的唇膏。

而陈边边……倒是开得静悄悄,不动声色宛如空谷幽兰,等到别人骤然发现的时候,那才叫惊艳呐!

以前别人总说1班的陈边边好看,顾怀璧总是不以为然,这小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就美成天仙了?

顾怀璧从来不觉得陈边边有多美,即便是和其他女生进行对比,他也不觉得这小丫头就有什么不一样。

哦,有不一样的地方,拖他的福,陈边边发育得好。

不过此刻,隔着温柔的夜色,顾怀璧凝望着她的脸,感觉呼吸都慢了下来,时间也慢了下来,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

他能听见河边有人打梆子,能听见檐下有鸟儿在咂咂嘴,也能听见轻柔的风吹拂着草木的簌簌声。

或许,这就是陈边边的美,总能让他万千思绪最终划归为一件事,一件他每夜每夜都在肖想的事。

一件他总是挂在嘴上,却从来不敢真的狠心去做的事。

把陈边边变成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情不自禁地凑近了她的脸,嗅嗅她的额头,眼睛,然后,落到她的唇边。

只隔着几毫米的距离,他抿了抿干燥的唇,要做一件天大的坏事,心跳开始一百八十码加速。

就在他即将遵循自然的召唤,闭上眼睛,要将这一伟大而神圣的“仪式”进行下去,女孩忽然翻了个身,转向床的另一侧,呼呼大睡。

顾怀璧眨眨眼,舔了舔唇,又爬到她床的另一边,低下头想要吻上去。

天雷地火、轻擦而过的一瞬间,女孩惊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环顾黑暗的四周,四下静谧无人,只有窗户大大地敞开着,毛毛雨飘进了屋里。

边边觉得有些疑惑,摸了摸湿润的唇,舔了舔。

像是被谁咬了一口,嘴唇都破皮流血了。

她穿上拖鞋,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然后昏昏沉沉爬上床继续睡觉。

如果她关窗时目光下移,就会看到那个偷鸡摸狗的顾二少爷,宛如蜘蛛一般趴在窗下的墙边,脸颊都红成了猴子屁股。

想的只是亲一下,可他本能地就一口咬上去了。

……

第31章

第二天清早,边边独自去了翠微山脚下的公墓陵园。

如果如外公所说,这边真的要开发什么动物园,恐怕公墓陵园也是要搬迁的。

边边心里有些难过,她不想搬迁,妈妈喜欢花,山脚下的陵园周围有樱花树,春天一到,会有粉粉的樱花瓣飘落在妈妈的墓碑上。

不过开发动物园的事,边边也无能为力。

她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相当保守,不喜欢改变也不喜欢动迁,哪怕是重活一世,陈边边也还是陈边边,从来没有改变过。

边边坐在墓碑边,和妈妈说了一会儿心里话,回头还能看见傻子阿松站在陵园门口,愣愣地望着她。

自从她给了傻子阿松几颗糖以后,傻子阿松就总是跟着她,却又不敢靠近她,从镇上一直跟到了陵园。

其实如果他不是个傻子,再把脸洗洗干净,拾掇一下,兴许还是个英俊的少年郎。

边边远远地对他招了招手,叫他过来,自己这边还有糖。

傻子阿松察觉到边边和他打招呼,惶恐地避开她的目光,匆匆跑开了。就像他心底最神圣的东西被玷污了一般,而玷污者,就是他自己。

边边陪着妈妈讲了半晌话,把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上的事,一股脑地向妈妈倾诉了,感觉心胸豁然开朗,悠悠的凉风吹进来,一片清明。

边边走出陵园,傻子阿松不知从哪里又蹿了出来,边边正要叫住他,他张牙舞爪地大喊着:“熊家婆!熊家婆来了!”

边边惊愕地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黑熊从林子里钻出来了!

黑熊体型巨大,爪锋锐利,牙齿坚韧,四肢粗壮,站起来足足有人高!

边边吓傻了,想起外公说的,因为动物园开发的事情,林子里的动物四散奔逃,有些迷路下山,来了镇子上。

傻子阿松还在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熊家婆!是熊家婆!”

黑熊见到人类,本能地当成了敌人,嗷嗷地嚎叫着,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扑过来。

边边一把抓住了傻子阿松,带着他连滚带爬地朝着小镇的方向狂奔。不过他们哪里跑得过黑熊,转眼间,黑熊近在咫尺,咆哮着发泄家园被侵占的怒火。

“装死!快装死!”傻子阿松傻乎乎地对边边说:“熊家婆很笨,装死它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自己已经躺下来,趴在草地上装死了。

边边哪里敢停下脚步啊,什么遇到熊要装死啊,那都是电视上面的情节,谁知道有用没用!

再说那只熊明显就是被人类给惹怒了,就算装死真的有用,只怕它也是要对他们进行一顿惨无人道的“鞭尸”吧。

“喂!别装了,快跑啊!”边边冲傻子阿松大喊:“快跑!”

傻子阿松不动声色,真的就跟死了一样,而熊压根看都不看阿松的“尸体”,径直朝着边边扑过来。

边边跑得没力了,摔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只黑熊近在咫尺,朝她挥着尖锐的利爪。

熊掌上有倒刺,这一掌拍下来,绝对能把她的皮都扒拉下来一块!

边边害怕地抱住了头。

意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耳边只听大熊“嗷呜”地叫了一声,声音无比惨烈。

边边抬起头,看到一只狼扑在它的身上,一口咬住了它的颈子,殷红的鲜血顺着它棕色的毛皮潺潺流下来。

熊震怒无比,一掌拍向身后的巨狼,将他扒拉下来,狼落地之后,前脚往前面跪了跪,但立刻又重新站了起来,挡在了边边和熊之间,非常明显地护住了她。

一狼一熊,喘着粗烈而炽热的气息,对视着。

狼露出了锐利的獠牙和血红的牙龈,低低地咆哮着,威胁着……

虽然黑熊的体型明显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再加上熊掌灵活有力,区区一只狼,本够不成它的威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熊偏偏被它的气势镇住了,然后怂了,原本站立着挥舞双臂的身子也慢慢地蜷了下来,退后几步,带着伤跑开了。

它一跑,狼立刻半跪了下来。

边边连忙爬过去,看到他左边前脚上有一块明显的血肉,是让熊掌扒拉下来的。

边边来不及惊愕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狼,她跪在它面前,拾起他的前掌――

“你……你受伤了!我带你去找医生,想想办法。”

边边说完就像抱狗子一样,想把狼抱起来,可是狼足足两米长的体型,她一小丫头哪里抱得动。

而且就算抱起来了,她总不能带着一只狼去看兽医吧,指不定兽医会直接打电话报警呢。

狼扑开了边边,躺在到地上,然后用殷红的舌头去舔舐脚上的伤口。

边边蹲在它身边,心疼地看着它,小心翼翼地问:“疼么?”

狼偏头又舔了舔她的手,示意她,没事,不必担心。

傻子阿松走过来,看看狼,又看看边边,嘴里喃喃叫着:“人变成狼,狼又变成了人。”

狼警惕地望了这傻子一眼,露出利齿,发出威胁的低吟。

傻子阿松立刻跳开几米,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察它。

边边并没有在意阿松的胡话,她蹲下身安抚它,说道:“没事,他不会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狼自顾自地舔舐着前掌的伤口。

边边看着它的动作,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当初她膝盖手上,那人不是也这样舔她的伤口么,舔完第二天,她伤口就完全愈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边边轻叹一声:“要是顾怀璧在就好了。”

狼尖尖的耳朵竖起来,偏头望向边边。

边边自顾自地说:“他肯定能帮你,可是……”

她看上去有些难过,低下了头,神情失落:“可是我都已经好久没有搭理他了,听说他有女朋友了。”

她是不会和有女朋友的男生交往的,哪怕只是朋友的交往……

狼慢慢地凑近她,伸出舌头舔她的脸,结果给她舔了一脸狼血。

“哎呀。”边边擦掉脸上的血迹,说道:“你是狼,又不是狗,干嘛总舔我啊。”

狼那双晶蓝的眼睛热切地凝望着她,湿漉漉地告诉她:“就是喜欢你啊。”

边边笑了起来:“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不要顾怀璧了。”

狼闻言,眸子里神情有些复杂。

边边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对了,你在这儿等我,我知道有种草能止血!”

她站起身,弯腰在四野里杂草里寻找着:“奇怪,以前经常看到的啊,为什么要找的时候,一根都没有了。”

这时候,傻子阿松走过来,将一把草递到边边手里:“给你!”

边边望向手里的那一把薅草,正是她要找的止血的蓟草,她惊喜地望向他:“哇,你好聪明啊。”

傻子阿松从来没有被夸奖过,挠了挠头,觉得挺不好意思,憨厚地笑了笑。

边边连忙跑到狼身边,顾不得苦涩,将蓟草放进嘴里使劲嚼碎了吐出来,然后敷在了狼前掌的伤口处。

狼愣愣看着前掌上那一团温热的蓟草碎碎,它长鼻子过去,嗅了嗅,然后本能想要伸舌头去舔,边边连忙按住他的脑袋,义正言辞说:“你又不是狗,怎么那么馋啊!这个不能吃,这个是给你止血疗伤的,下次我再给你带肉罐头。”

狼望望边边,又望了望自己的伤口。

——

对于这只狼到底是怎么跟着她一路从江城来到水乡小镇,边边真的是太好奇了,可是狼不会说话,不管她怎么问,它永远都只会用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

边边终于还是放弃了,悠悠地打了个呵欠。

狼立刻侧躺下来,咬着她的衣角,要她挡在自己的肚子上睡觉。

狼浑身的毛都是硬硬的,唯独肚子上软白的一片,长的是细细的绒毛,枕着非常舒服。

边边也不跟它客气了,睡在草地上,枕着它的肚子晒太阳。

狼时不时回头舔舔她的额头和脸颊,边边总嫌他脏,伸手推开它。它倒是挺委屈,又不是狗,不会吃那些奇怪的东西,其实一点都不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