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院一个安静的小亭子里,四个人坐下了。

高县长的脸皮子八风不动,赵处长一脸的不高兴,刘四柱坐立难安,只有刘老太舔着老脸陪着笑。

“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赵处长并不想听她的长篇大论。

刘老太立刻又把她的无辜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就开始老泪纵横。

“行,你不知情,我晓得了。”

赵处长准备起身,刘老太又拦下她,“还有呢,还有呢。”

接着刘老太把她对福宝怎么掏心掏肺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行,我记着你的好。”

赵处长抬脚要走,哪知道刘老太跟神经病发作一样,依然不让她走。

赵处长抬眼看向她。

刘老太一脸的羞臊:“赵处长,哪里用你记着我的好,你说这样的话,就是折煞我了。”

赵处长继续看着她。

果然,刘老太开始说“但是”了,“但是高县长、赵处长,我这里有个问题……你们能不能不记我们老刘家的仇啊。姚静现在都到局子里去了,我们一家子其他人是无辜的啊,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真的都是好人啊!”

赵处长掀起嘴皮子:“老太太,哪个说我们要记你们家的仇?”

荒谬不荒谬啊,倘若老高家真是这种人,这么多年怎么会任由姚静顺风顺水。

桥归桥路归路,他们从来不是公报私仇的人,何况根本谈不上私仇。

从头到尾都是高玲的选择,真有罪孽,也是她跟老高这两口子的罪孽。

刘老太不知道啊。

她反手一指:“是我这个小儿子说的。”

刘四柱:“……”

啊啊啊啊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刘老太还要补充:“但是他现在不算我小儿子了,他是人家的上门女婿,不算我们老刘家的人。高县长,赵处长,他说的话不关我们的事啊!”

刘四柱:“……”

活到今天他也没弄明白,他怎么就有了这样的妈,别人家的妈怎么不这样啊?

“你们放心回去吧,东西也带回去。以后就不必来了,等我们调整好了,说不定会带福宝回去感谢你们的照顾。”赵处长的声音平平静静。

“那、那敢情好。”刘老太麻麻地吐出这句话。

半晌过去了,高县长和赵处长都离开了。

刘老太还没走、也没动。

“天都黑了,妈,你今天晚上是去哪儿住啊。我先说了,你不能去老叶家,我都没告诉他们我们家的事情。”刘四柱问。

风里传来哭泣的声音。

刘四柱愣了一下:“妈,你怎么了?”

刘老太再也绷不住了,像个孩子那样哇哇大哭。

“我想福宝!”

作者有话要说:

二百二十第220章

刘老太在刘小麦家囫囵过了一夜, 一夜都不得安稳,睡了哭哭了睡,嘴里黏黏糊糊说着想福宝。

刘小麦揉了揉耳朵, 在暗夜里吧嗒吧嗒眨着眼看着天花板。

刘老太是真舍不得福宝啊。

但是里头有几分是出于真心祖孙情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妈, 你就别闹了。”刘二柱躺在地上打地铺,“也不是见不了面了。我看高县长和赵处长都大气的不得了,以前还给我家小麦亲自发奖状, 等他们气消了, 肯定不会拦着福宝过来看你的。”

他越搭理,刘老太反而越来劲,大半夜的发出鸡叫。

隔壁老太太都被惊到了,过来敲刘小麦家的门:“红子,红子你家什么时候养鸡了?怎么这个点打鸣?”

张秀红捂住刘老太的嘴:“妈,差不多行了啊,你还没完没了了。”

刘老太打嗝:“我、我、我……”

张秀红叹气:“我跟二柱在省城跑了一天,腿都跑细了,全靠一口仙气吊着,好不容易看好了房子回来了,也没个好觉睡。妈,你真的是老折磨人了。”

刘老太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什么, 你们在省城买房子了?”

张秀红:“……”

刘二柱摸了摸额头,“妈, 我们之前没告诉你吗?”

他今天跟张秀红去了省城, 转了一圈,把一中旁边的地方都转完了。

一中的前身是个教会中学,建国后被改造了又改造,现在已经是个正正经经、根正苗红的好高中了。但是比起由建国之后被扶植建立的二中, 就显得像个庶长子了。

二中靠着省政府,周围还有省里的大学,特别带劲。

一中靠着郊区,旁边建筑也比较古旧,还有很多老房子。刘二柱和张秀红挨家挨户地打听,问有没有卖房子的。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的,一个是筒子楼,一个是小平房。”张秀红说道,“筒子楼太旧了,我就没见过那么旧的筒子楼,地方也小。那户人家的孩子出息了,要搬到市中心去住宿舍楼,原本还不愿意出筒子楼呢,多亏了我这张嘴说动他们。”

“那个小平房一共有三间,没有院子,光秃秃的,也是老房子了,门和窗到时候都要换。”刘二柱接着说,“这家老两口早年被弄到乡下去了,屋子几年没打理,现在回来了也不想住在这里了,说他们要去找他们儿子去。”

刘小麦适当自抬身价:“可见有了出息的子女,而子女们又愿意孝顺父母之后,确实可以解决父母很多烦恼。”

养了四个儿子,一个都不孝顺的刘老太:“……”

啊啊啊啊扎心了!

可怜唯一愿意孝顺她的假孙女现在也不跟她了,福宝啊,她的福宝哟,说好要给她养老的福宝哟。

刘老太又哽咽起来了。

“奶,你别难受了。”刘小麦安慰她,“虽然我的叔们不孝顺你,但是他们也没多大出息呀。”

……会心一击!

刘老太又躺下了。

刘小虎揉揉眼睛,声音里带着睡意:“我奶怎么比我还一惊一乍的……”

“爸妈,这两处屋子都什么价啊?”刘小麦问。

“筒子楼要贵一点,人家就不愁卖,有个词怎么说的,奇货……奇货……”

“奇货可居。”

“对。”张秀红拍了一巴掌,“倒是那小平房,那对老夫妻急着出手,竟是一刻都不想多留了,说是三千五就行。”

“三千五??”

刘小麦和刘老太齐齐惊呼。

“这么便宜?”

“怎么贵啊?”

“…………”

她们一老一小对视了一眼,夜色里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轮廓,都觉得对方心里没数。

“奶,这个钱真的不多,那可是省城啊。”刘小麦语重心长。

刘老太翻了个大白眼,虽然这会儿也没人看到。

“三千五,那是三千五啊,你们当是三块五?刘二柱,张秀红,你们说得轻松,手里有这个钱吗?”

当然有了。

攒了一千五,借了一千五,外加张老太资助的一千块,买了房子他们还能留五百块在手里造作呢。

但是没必要跟刘老太细说,张秀红张口就来:“妈,这是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

刘老太才想起来了一件事:“你们把家里老屋给老大他们,也是为了筹这个钱?”

可惜那天被民兵一冲,这个钱没拿到手。

刘二柱搓着手:“要是大哥大嫂不想要也行,我们总不能在松梗没有家。”

刘老太冷笑:“你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再想收回就太迟了。”

“先别讲这个了。”张秀红翻了个身,“小麦,你读书多,你说我们两个屋要哪个?两个屋子离一中都近。”

刘小麦撩开眼皮子:“爸妈,你们心里不都有主意了吗?”

——这倒是。

张秀红美滋滋:“你说省城管的严不严,我能不能在平房附近种菜啊?”

“肯定能,我看有人种的。”刘二柱特别观察了,“我看我们还能再用篱笆拉个小院子。”

“二柱——”

“红子——”

“我们的好日子来了啊!”

刘二柱和张秀红热泪盈眶,刘老太哇啦一声又哭了。

“福宝哦,奶的心肝肉福宝哦……”

刘小豆刚掏出来耳朵里的棉花,闻声倒吸一口凉气,又把棉花团子塞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小麦一家把刘老太送上了回公社的拖拉机。

“妈,这是给你打的热茶,你渴了就喝一口。”

“奶,这是从食堂买的大饼,你带着路上吃。”

刘老太扎着三角巾,捏着小篮子,屁股在拖拉机坐的地方磨来磨去,伸下脑袋关心他们。

“你们去省城了,县里家具厂的宿舍怎么办?”

“人都不在这了,宿舍自然要被厂里收了给别的工人住啊。”刘二柱理所当然道。

刘老太一愣:“你们到省城里,还有工做吗?”

说到这个张秀红就忧伤:“二柱继续看仓库,我怕是危险。”

“唉,怎么还能这样呢?”刘老太心乱了,恨不得下来跟家具厂的人讨教一番,“你干的好好的,怎么说没工作就没工作了,你不是正式工吗,这是铁饭碗!”

“奶,你赶紧的坐好坐好,车子要开了,你别摔着。”刘小麦跟她挥手。

轰隆轰隆轰隆——

伴随着掀起来的尘土和烟灰,拖拉机载着刘老太远去。刘老太的声音被运着走远,但是她还在不屈服地把一张老瘪嘴动了又动。

“唉哟,我怎么瞧着去省城念书,念亏了呢?”刘老太心肝真疼了,“亏大了,真的是吃了大亏!”

吃亏的又何止这一件事情啊,刘老太想起福宝就要老泪纵横。

当年她做梦,老神仙说福宝是仙童转世,治好了她的膀子痒之后,还说要给他们老刘家一个什么额外的大福气。

天可怜见,那什么大福气她反正是没享受到,这么多年了也不晓得是什么。总不会是那根大人参吧,刘老太打了个激灵。

现在仙童也不在他们家里啦,刘老太伤心欲绝,刘老太甚至觉得她的膀子又痒起来了。

福宝啊——

刘小麦一家眼前的事情太多,来不及关心福宝。

送走刘老太,张秀红就去找王林林的妈妈林委员了。

她这个职位带不走,也没有亲人能替,林委员倒是用的上,可以拿来做人情。

“要是换在前两年,我这个职位就值钱了。卖一个能有两千块。”张秀红回来都在长吁短叹,“可惜现在不行了,不值钱了。”

原来卖给不想下乡的年轻人,供远远小于求,工作价格被炒的越来越高。现在都不要下乡了,工作价格自然就大跌了。

“也不算不值钱,红子,我们现在就欠厂里六百块钱了。”刘二柱老实道。

刘小麦没说话。

她对那段历史记得不太清楚,但是对□□十年代的下海潮隐隐约约有印象。

在不久的将来,这些国营工厂都要改革,旋即导致的就是大量下岗潮,下岗的工人们很多选择了下海。

张秀红和刘二柱同志作为没什么后台、没什么资历的人,大概率在那样的下岗潮中做不到独善其身。如今张秀红同志只是先走一步,刘二柱同志……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小麦作为一个炮灰,有炮灰的自觉,她从来不指望自己家能怎么把握时代脉搏,成为新时期的弄潮儿,一不小心再成为华国首富什么的。

对于现在的小刘家,小目标就是衣食无忧、小富即安。

至于更高的目标,那是她刘小麦要求自己的,而不是要求家人,为难张秀红和刘二柱这两位好同志的。

“人要往前看,妈妈,你放心吧,省城有更广阔的天地,你肯定是大有可为的。”刘小麦踮起脚尖拍张秀红同志的肩膀。

八月十五中秋节,他们去老张家吃了一顿团圆饭。第二天,小刘家赶往了去省城的客车。

二百二十一第221章

客车上, 刘小麦一家正把一包一包、一袋一袋的东西往里头搬着,车窗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二柱!红子!”

转头一看,苍了天了, 可不就是刘老太吗。

“妈, 你怎么来了?”

刘二柱把车窗扒拉开缝隙。

“我不来,你们走都不打算告诉我?”刘老太拉着脸。

“确实,二哥二嫂, 这是你们做的不对。”说话的是刘四柱, 他骑自行车载着刘老太过来的,“要不是我家小娟儿在运输公司上班,提前打听到了,你们真就不声不响走了啊。”

“四柱,我跟你二哥也是为了你们好啊。”张秀红拉着长长的语调,“我们跟你们说了,岂不是要你们给我们搞送行酒喝?”

刘四柱:“……”这倒不必。

“行了行了,都要走了,我们也不耽误你们事了。”刘老太把一个包裹递进来,“小麦啊,这是是奶给你的。”

刘小麦接过来,哇了一声, 笑眯眯道:“谢谢奶奶。”

“谢我干什么哟,你好好念书就行了, 给我们老刘家、给我们松梗大队长脸。”刘老太突然阔气。

她又告诉张秀红和刘二柱, “你们在松梗的那个屋子,我让你大嫂帮你们看着了,帮你们扫扫尘除除霉,等你们回来还算你们的, 你们就别记挂着了。”

刘二柱和张秀红对视一眼,都受宠若惊。

水往高处流,见到的风景果然都不一样了。

张秀红道:“妈,我们大概不会住那个屋了,我大嫂他们想住就住,我们没意见的。”

转移使用权而不转移所有权,张秀红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晓得了,我回去就这么告诉她。”刘老太沉默了一下,挨个看看他们,“那我就回去了,我猪草还没割好呢,不在这里送你们了。”

“好,奶奶再见。”刘小麦说,“等我们安定下来了,我们给家里打电话,你也别记挂着我们。”

“你奶也不要你们记挂。”刘四柱笑了,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

刘二柱马上顺着他的心意问下去:“怎么了,妈遇到什么好事了?”

刘四柱摇了摇头,东张西望,又压低了声音,搞得鬼鬼祟祟。

“我三哥三婶回来了!”

“…………”

刘小麦率先鼓掌:“恭喜恭喜。”

张秀红摸着头:“什么事情也没有吗,之前搞出那种架势,我还以为这回真要出什么事了。”

刘二柱一脸感动:“我就知道,高县长和赵处长是实打实的好人呐,他们从来不计较,是大气的官,是好官。”

“那也是看在福宝的面子上,我们家没白养福宝那么多年。”刘四柱感叹,“福宝在高县长家里不吃不喝就要三婶、还要我们妈,高县长能怎么办?”

是啊,还能怎么办,还不是要笑着把姚静原谅。

高玲就留下这么点骨血,总不能真让福宝记恨上他们吧。

刘老太接过话头:“也是三柱和静子没犯什么错,那些单子不是他们弄到手的,他们也不清楚,是省城那个女人用关系弄的。”

刘小麦眉心一跳。

怎么回事,这个意思是说刘三柱和姚静全身而退了,但是原锦鲤文里男主顾与正的妈妈被拖下水了?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吃瓜吃瓜,她的快乐又回来了。

刘老太越说越理直气壮:“再说了,现在卖点心算什么事哦,说静子是投.机倒.把,怎么不说他们人人都买过静子点心吃呢,我敢保证高县长家也吃过。静子真倒霉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确实,这不是大事。”老实巴交的刘二柱忍不住说公道话,“不说别的,就电影院门口还有好多卖瓜子板栗的,也没人抓他们了。”

危险发言,这简直是危险发言。

张秀红听不得这些话,连忙打断刘二柱:“坐到你位置上去,二柱,你还要看包呢!”

那是,他们小刘家的钱都在包里头。

刘二柱虎躯一震,坐回去了,抱着包全神贯注一动不动。

刘小豆和刘小虎一左一右给他护法。

“那什么,妈,四柱,我们车子要出发了,就不留你们再说了。”张秀红热情送客。

“我本来就要走了,我家里鸡还没喂呢。”刘老太又给她自己找到了事情做。

“现在晓得家里人都整整齐齐的就好了。”张秀红人逢喜事精神爽,语言得体极了,“这样我们走到哪里都放心,我们每个人都要好好的。”

……这他娘的。刘四柱欲言又止了。

刘小麦眼睛尖,连忙问:“四叔,你要说什么啊?”

“你们误会了。”刘四柱沉重叹气,“其实我们老刘家没有那么整整齐齐,也没有每个人都好好的。”

“?”刘小麦坐直了身子,端正了态度,“四叔展开讲讲。”

刘四柱巴不得充当说书人,脚尖碾地,手势一摆,张口就来:“小麦,你大伯出大问题啦。二哥二嫂,我们大哥,他出事啦——”

刘老太“啪”一下对着刘四柱后背给了他一巴掌。

刘四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被扇懵了。

“妈……?”他回过头,迷茫地看着刘老太皱巴巴的老脸。

刘老太不耐烦了:“都说了要回去要回去,你话怎么这么多呢?果然是嫁出去的儿子不中用了,我说了这么多遍你都听不进去!”

刘小麦一家五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造作。

刘四柱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后把自行车一踩:“二哥二嫂,侄子侄女们,我这就走了啊。”

“四叔再见,奶奶再见!”

刘小麦带着她的大妹小弟积极挥手送别。

这第三回 要走,刘老太终于成功走了。

刘小麦他们一收回目光,就看到刘二柱和张秀红这两位同志正在暗送秋波。

“刘大柱的事……”

犹豫的声音在座位上方飘荡了两下,这两口齐齐拍大腿,果断道:“不管啦!”

去省城去省城去省城,管什么松梗大队老刘家的是是非非啊。

倒是刘小麦的目光飘忽了一下。

这是刘大柱受到惩罚了吗?即使他是原锦鲤文中跟锦鲤一家同一阵营的人士也没能豁免?

怎么说呢,刘小麦的内心情绪有一点微妙。

她琢磨了半天,左右手各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刘大柱值得!

“小麦,你把包裹解开来看看,看你奶今天给你送了什么来。”坐在她对面的张秀红道。

“这次好像没给鸡蛋。”刘小麦说着打开包裹,里头居然有一身衣裳还有一双鞋子,针脚细密平整,做得很用心的样子。

刘小麦比划了下大小,有被惊讶道:“这鞋子显然只有我爸能穿,衣裳也是。”

张秀红一脸的复杂,慢慢吞吞地“哟”了一声。

刘二柱则是整个人都不会说话了,摸了摸鞋子又摸了摸衣裳,客车当当当行驶起来了,他好半天才找回语言。

“这、这是妈拿错了吧。”越想越是这样,刘二柱一下子收回手,“这大概是妈做给四柱的,不可能给我的,妈怎么会给我做衣裳做鞋子呢,妈又不是想不开。”

“做给我四叔,就是我奶想得开了?”刘小麦发出灵魂质疑。

刘二柱闭嘴了,刘二柱想了一会儿又开始了。

“这应当是给你三叔的,你三叔从小喜欢穿新的。”

刘小虎都听不下去了,拍拍他自己的小胸脯:“爸,你不如说是奶做给我的,我长大了肯定能穿。”

刘小豆抿着嘴笑了。

刘二柱充耳不闻,还在那里一个劲的分析:“也有可能是做给你们大伯的,你们大伯的脚跟我差不多大小。”

张秀红“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窗子翻白眼。

“我奶真有意思,都是做给我爸穿的,还把包裹给我,做是给我的。”刘小麦啧啧称奇,“原来是专门给我拿着而已,倒是让我空欢喜一场。”

她把刘二柱的新衣摸了又摸,突然一怔:“口袋里有东西。”

“诶??”

她居然从新衣裳的兜里掏出来一把票子,张秀红立刻激动起来了。

“小麦,你坐好了,我来数我来数!”

娘俩齐心,其利断金。

“三十块,小麦不得了啊,你奶居然给我们三十块钱!”

还都是碎票子,显然都是一笔一笔攒的,一天一天,积水成渊,不像张老太,拿出手的都是整票子。

刘小麦捏了捏她自己的耳朵:“妈,我奶这样我真有点不适应。”

“谁说不是呢。”张秀红小心地把票子又放回去,“小麦,你奶现在不简单啊,没有人能弄懂她在琢磨什么东西。”

她们都看向了刘二柱。

刘二柱还沉浸在亲娘给他做新衣裳做新鞋的氛围里,人都痴傻了。

“我妈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我恨她她恨我……”

这还念叨起来了。

“爸在干什么?”刘小虎悄悄问刘小豆。

刘小豆附耳过去,仔细听闻后,很有把握地告诉刘小虎:“念经。”

原来如此啊,爸是一个有追求有想法的人啊。

省城小平房那里,主人家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刘二柱一到,他们就跟刘二柱钱屋两清了,然后比刘二柱还着急地要去房管所改登记。

登记完,这老两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刘二柱看着他们的背影,唏嘘无比。

“嫌弃这屋呢,那么多人都嫌弃这屋子风水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小刘家占到这个便宜。”

但是他们不怕,他们有文曲星刘小麦护体。

那对老两口走得干干脆脆,什么东西都没带。

“孩子们呢?”张秀红开始找人。

孩子们就没离开那三间平房。

刘小麦振臂高呼:“我们拎包入住 !;”

二百二十二第222章

“妈, 你怎么就不让我把大哥的事情告诉二哥二嫂他们呢?”

送刘老太回去的路上,刘四柱忍不住问。

“告诉他们干什么,他们是郎中会医病, 还是神仙会算命?”刘老太操碎了一颗老母心, “他们去省城还有的忙呢,你说老家那些破事烦他们干什么,不是添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