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后,慧珠当下无语,想起昨夜翻来覆去想的事,更是对好生妆扮了自个儿,只为迎合胤真提不起兴致,府里有年轻貌美的安氏摆着,她就是怎么收拾打扮也比不过的,何况她也根本不喜如此作为过逢迎任何人。

不过,这些话慧珠自是不会说出口的,又加之她昨夜入睡的晚,今早便贪了睡,因此睡的久了些 .倒有些头疼,人也恹恹的没开腔,就由着阿杏服侍她盥漱梳妆。

梳洗毕,小娟挑帘进来,见慧珠正让阿杏拿着把镜在后,对着梳妆台看头上的发髻,忙将手里的衣裳递给身旁的小丫环,顺手接过把镜,凑身笑道:“阿杏这丫头手上活计越发巧了,尤其是挑的这只白玉蝴蝶簪子,恰好配了衣裳摆上的彩蝶。到时主子这一身打扮,就是弘历阿哥站在身边,也只会说您们是姐弟,谁看出是母女呢。”

慧珠从镜子中见小娟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只差没大张旗鼓的喊道:“胤真要来了”不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随即又想到胤真一月未来,小娟,小然子背地里暗自着急,但怎么说也是为了她,也就全做不知,坐起身,任小娟为她穿上那件簇新的琵琶襟果绿色绣花蝶纹半长夹衣,下身系白绿色长裙,裙摆下方镶阔栏,又换了双白色绣鞋,方收失踪妥当出了外间。

上房里,宝莲由荣嬷嬷一旁侍候着用食,荣嬷嬷一见慧珠进屋,先是怔了下,忙快步上前请安道:“主子,今天这身装扮看着新颖,可是要带着格格趁佛诞热闹,出去走走。”宝莲一扣,小脸蛋上光彩熠熠,拉着慧珠就道:“宝儿要去,宝儿要出去。”

慧珠含笑看着女儿,点头应了,也坐下来用早饭。可低头一瞥,就见自个儿这身着装,蹙了蹙眉头,她心里是存了几分顾忌的眼看也快三十了,这身打拆毁有些汉味不说,还不衬她的年龄,就像初成亲的小妇人打扮似她,想着胤真到时候见到必是要沉脸不悦的。一翻计较后,慧珠寻思着等用了饭,还是回房里换了好,免得招了训斥。

一时,母女二人边说边笑的用着早饭,忽见小然子跑了进来,打了个千儿笑禀道:“主子,爷过来了。”话语刚落,胤真带着小禄子就进了屋来。

慧珠放下碗筷,迎上前去请安,就着宝莲也噌噌几下,跑到胤真跟前行礼请安。

过了礼,胤真上位坐着,看了眼食桌上的吃食,冷眼扫向慧珠:“现在都什么时辰,你们才食早饭?难道这些个奴才都由着你们。”一屋子下人忙跪地俯首,慧珠是坐不下去了,只好起身解释道:“今日时辰是有些晚了,都快已时一刻了。昨日妾娘家内弟来了的,所以今起来晚了,平时最迟也不过辰时。”

胤真当着下人面,也得给慧珠留脸面,对此算是接受了慧珠的说辞,便想接着话儿问几句俊贤的事,只是刚一抬头,就注意到慧珠一身装扮,不由细细的端视了一番,却是越看面上越黑,直接将手里的茶盏合上搁置了,又打量了半响,沉声问道:“你何时做了这衣裳?”

果然不悦了,慧珠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摆,余光瞅见小禄子引着下人无声退下,用完早饭的宝莲也被荣嬷嬷哄着抱了下去,嘴角不由溢出一丝苦笑,看来还是小禄子比她更摸清了胤真的性子,已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倒也给她留了些许薄面。

胤真见慧珠好似知了错,在跟前低眉顺眼站着,底气越发足了,纠了个错便继续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个性子,一句话憋个半天不出气。眼瞅着你是好生生应了,知规矩的做了,背过身子,你是想做何事,还是照样去做。。”

慧珠低头直直的瞧着自个儿的脚尖,俯首贴耳的应着胤真的训斥,可到了心里面,她却纳罕着胤真为何一来就这般大的火气,难得他有心浮气躁的时候,他不是快随康熙帝去热河了吗?

想到这。慧珠就忍不住想问胤真这次随侍他的是哪一位?虽说弘历是和康熙帝同吃同睡,可还是去同一个地方,她仍是忧了几分心。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耳边微显一板一眼的训斥声消失,慧珠诧异,悄悄抬眼,即刻对上胤真看不明情绪的双目,下一瞬,忙咬唇挪开视线。

胤真对慧珠小动作未予理会,缓了会儿气氛,语调清冷的陈述道:“皇阿玛定的这月十三启程去热河避暑,弘历由皇阿玛亲自养着,自是也要跟着去的。你是弘历的生母,你陪同一起去出是应该的。”慧珠惊讶的望向胤真,胤真也不回避,牢牢的锁住对方的双眼,接着道:“弘历被皇阿玛亲自教养身边,同食同睡,在京里起了多大的波澜,想你已有所耳闻。”

慧珠点点头,康熙帝此举,短短一月,已在各大王公府邸引起巨大反应,同时深受外界关注的府里也因此事旋起了风波。如是,也可以想见,胤真压力不小,一方面必会受到追捧,一另一方面也有来自政敌的迫害。

胤真见慧珠点头示意明白,又道:“既然你也清楚这些厉害,避免麻烦,你带着宝儿在此地消暑就是。不过因着弘历的要去,我还是给你吱个声,年氏和乌雅氏也会随侍我同去。”

原来是年氏。

慧珠已隐隐猜到随侍之人,只是。。。。这时由胤真亲口说出来,让他竟生出撒手不及之感,一时间,纷然不清,可谓百味杂陈,各种滋味难以言喻,但也让她对乌雅氏也将随侍的惊讶,淡去不少。

胤真毫不掩饰眼里的猜光,目光 如炬的盯着慧珠,不轻不重的“嗯”一声,语调里带着浓浓的询问。

慧珠勉强一笑,避开胤真灼灼的目光,含糊应道:“妾也没想到这点,乌雅氏妹妹也要去。”胤真不可置否的反问了二字“是吗”,起身到慧珠身边,又打看了一眼慧珠的穿着,语气有些不悦道:“算了,你就穿这身吧,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打点一下,带上宝莲一起去寺庙那。”慧珠应了,稍作收拾后,便跟着胤真出了庭院。

今日是佛诞,平时人烟烯少的寺庙前,这会儿是门庭若市,往来人群众多,小摊小贩也齐齐聚拢,比之背郊那地的达官贵人常去的大庙宇,这座也在商人富户人家的捧场下,热闹非心,香火鼎盛.

此时,慧珠牵着宝莲的手与胤真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禄子,小娟伺候。然后宝莲驻足不前,两眼发光的望着台阶上的小摊子。慧珠无奈的笑笑,这庙前上人来人往,石阶两旁又 有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充斥眼球,看的人眼花缭乱,饶是她也想逛上一逛。

小禄子眼尖,明白慧珠母女两的心思,来到胤真跟前,指着一旁的推贩道:“爷,这地多是老百姓常来的地,那小贩卖的东西也有新意,不如带钮祜禄福晋和宝莲格格去看看。”说着,又回首看了下不远处的侍卫,道:“那杂卖的地方人多,爷若是担心,让侍卫们跟着可好?”

慧珠感谢的向小禄子笑笑,但心下只道胤真八成是不愿的,便欲开口回绝,却听胤真淡淡的充道:“青天白日,不用叫侍卫紧跟着,就你俩(小禄子、小娟)跟着就是。”言毕,又皱眉看了几眼台阶下人挤人的摊贩巷子,略思索了片刻,弯腰抱起宝莲,吩咐道:“走吧。”

慧珠犹自不信的看着胤真的举动,不由呆愣住了,直到宝莲回过头唤她,方回过醒,就着小娟的搀扶,满眼笑意的跟着父女两身后,如一般去庙会的寻常夫妻,逛了街摊,又去了庙里观看佛诞仪,添加香油钱,然后因而获得响午斋菜素食,最后再去山上踏了。直至日头偏西,胤真才送了慧珠母女回了庭院,并当日晚间返京。

随后几日一晃而过,又至四月十三日,康熙帝往热满足要求避暑。当日天明之时,慧珠带着宝莲乘了马车去了北郊城门外,远远的就见御帐浩浩荡荡的队伍驶过,也看见了胤真、弘历父子一人一匹骏马随着明黄色的马车慢慢驶过眼前。。。

(今天写的很晚,传的晚了,因为快写四四登基,便写下子民间的事情。。。。昨天那章丁忧出错了,不过很快会有其她情节圆的。。。。明日加更,谢谢投票的亲。)

二百一十二 等待

康熙帝御驾远行后,又是一年暑下如期而至。每日天明时分,已有似火骄阳横空于上,赤日炎炎,灼热的人酷暑难耐;再时不时一场暴风骤雨而过,地面热气全涌沸腾,更是气闷滞缓。然而,越来越烦躁闷热的天气,之于皇权下的京城,却俨然凉凉秋意一般,淡淡的,瑟瑟的,犹如无痕的秋水,掀不起,一丝波澜,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慧珠不知京城时如何的宁静,或是平静下掩盖着怎样的狂风暴雨,她一如一位寻常的八旗贵妇人般,在这座僻静的江南庭院里避暑游乐,优哉游哉的过着奢侈雅致的小日子。

八月的一个午后,知了声声,蝉声阵阵,白晃晃的日头最是灼人,人也懒洋洋的卷缩在室内,避阳挡日,抑或神情恹恹的午睡小憩。

绣楼里,流火般的日光被挡在檐壁冷窗下,绿油油的繁枝密叶给屋室投下一片阴凉。

精致奢华的正屋里,靠着阴韵影壁后,置有一张紫檀五屏式大罗汉床榻,中间用一方紫檀卷云纹小几左右隔开。慧珠和索卓罗氏二人正一人一边,歪躺在床榻上,隔着小几面上燃起的缕缕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拉扯着闲话,神态闲适安逸。

忽然,竹帘随声撩起,小娟亲自托着捧盘而入,行至罗汉床前,稍是屈膝行礼,就一面把捧盘上的吃食摆桌,一面轻声说道:“想着主子和二奶奶还没歇晌午,就趁着格格和表小姐午睡的当头,做了些消暑的吃食端上。”说着就将两只五彩琉璃小碗摆在二人面前,又取了两只小银勺置于碗里。

慧珠看了眼对面矮塌上酣然入睡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四五岁女童,随手打了下扇子,便回过视线,坐起身,舀了勺搅拌着红豆的碎冰送进口里,随即眼睛一眨,眯米笑道:“秋老虎正厉害,吃着这个最是不错。”

索卓罗氏用扇半遮,看着对面一脸享受模样的夫姐,抿嘴轻笑。她这位夫姐有些不同常人,时而有种身处高位的威严气势,时而又如闺阁少女般无忧世事,看似简单朴实,却总在你毫无防备之时,洞察一切,实在让人看不透。

慧珠见索卓罗氏望着眼前的刨冰微有怔住,摇头轻轻一笑,然后挪开小碗,抬眼说道:“你肚子都七个月了,还是少吃些凉的好。唔,就用些江米藕好了,对了还有这凉粉儿,上面浇了酱油,米醋,芝麻酱,蒜汤,辣椒油,腌胡萝卜丝等调料,酸辣适口,你也该入口的。”

索卓洛氏不好意思的笑笑,对慧珠一一道出面前吃食的佐料有些傻眼,半响才在慧珠、小娟主仆俩的讪笑中,回过味儿,就着勺子舀了口,品尝道:“确实好吃。”说罢,又连食了几口,疑惑道:“这个该是宫里才有的吧,奴婢从未见过。可是看着食材并不名贵,倒不似贵人所用。”

慧珠不由分说兀自笑起,好一会儿,方止笑道:“这是京里西南边小巷子人常吃的,是那些家境并不富裕的百姓家用来消暑的,他们撒一把辣椒和些醋就吃了。你是宝贵人家出身,自是不知道了,我也是四月上香的时候,爷他。。。在庙彰的小摊子上吃过,便差人学了做法,自己做了吃。因是你前几月害喜得厉害,我不敢拿出来,这日见你都快足月了,才吩咐做了。”

小娟接话道:“二 奶奶您来这小住的三个多月,主子都是亲自交代了厨房做补食,前些日子您无食欲,主子暗下可是担忧急。。。”话犹未完,见慧珠怪责的瞪眼看来,忙话锋一转道:“主子和二奶奶可能不知,这凉粉儿还有一俗名叫‘拨鱼’,您们看碗里的这凉粉儿可像一条鱼儿?”

慧珠瞅了几眼,点头道:“确实相像,比起凉粉儿,这拨鱼的叫法更为生动。”索卓洛氏心下感动,又见慧珠不愿多谈,她也只好敛了心绪,陪话道:“这拨鱼婢妾知道,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首打油诗云‘冰镇刮条漏鱼窜,晶莹沁齿有余寒。味调浓淡随君意,只管凉来不管酸。’看了后,婢妾就一直想食,不想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多年,至今才得一见一尝。”

慧珠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她知道这个弟媳妇儿完全是个大家闺秀,现在看来也是个阅览群书的,随后拈来都是一首诗。想着,慧珠生出些许汗颜,正欲夸赞几句,便见竹帘被掀起,小然子兴冲冲的走来。

慧珠问道:“何事?”小然子来不及行礼,忙人衣襟里摸出一封信菡双手呈上道:“主子,刚才京里的驿站送信了,是弘历阿哥写的,没有经过府里。”听后,慧珠和索卓洛氏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接过信封,忙是拆开,定睛细看起来。

信函不长,不多时慧珠已阅过一遍,小然子性子急,忙问道:“主子,弘历阿哥说什么了?可是有事发生。”慧珠叠好信,微叹了一口气,道:“信上书,本定于这月底返京的,延迟到九月,估计要十月的时候,他们才会返京。”小娟,小然子一听,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焉了。

索卓洛氏劝慰道:“弘历阿哥陪驾万岁爷是圣恩,也就晚了近两月,您莫悠。弘历阿哥不是专门写信回来了吗。”慧珠神情有些落寞道:“再过三日就是弘历的生辰,她已经有两年的生辰,都没在我身边了。”

这几月的相处下来,索卓洛氏见慧珠一直是嬉笑晏晏,恣意的享受生活,何时见过她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愁绪,倒让她不知如何劝慰。正语塞时之时,却听对面矮塌上的两个小人嘴里咕咕哝哝的说些什么,似要醒来,她忙坐起身欲下榻过去,慧珠已收拾好了信,一脸淡笑的向矮塌走去。

索桌洛氏望着一瞬间又似无忧少妇般的慧珠,有些不解,有些好奇,更有着许多许多看不表摸不透的感觉,直到她五岁大的小女儿奶声奶气的唤着“额娘”,她方从这个似迷雾却又似清泉的女子身上挪开视线,一手撑着后背,一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也向矮塌踱去。

接下来的日子,并未因弘历的迟迟未归,而有所影响。每日,慧珠就知索卓洛氏闲谈些话,说些孩子的事,说些女子永远感兴趣的事情,美容衣饰之类;而从小小长在王府大院的宝莲,也和岁数相仿的小表姐玩的甚是愉快。京里、府里的一切风波都也暂时未波及这个幽僻奢华的庭院。

期间,中秋节至,慧珠还是带着宝莲回府了一趟,看着阔别许久的府院,也感觉出来了平静表面下的不安,奴仆们个个小心翼翼,决不多言一字,只是安分的做着手里的差事。就连言语里会争峰吃醋的府内女眷,也极为难得的融洽相处,眉宇间也对乌喇那拉氏流露出某种依赖。

慧珠不清楚她们惶恐不安来至何处,但从马车进城时,城门口把守官兵的增多,连着她雍亲王府侧福晋的马车都要严厉盘查的情况看来,一个巨大的漩涡许是正在京里慢慢酝酿,等着爆发的那一刻。

至八月过后,暑热退去,乌喇那拉氏常派人询问她何时回府,慧珠见局势似乎有变,想着还是回府的好,可临决定前,耳旁不期然的浮现上香那日,胤真最后那句话,等他回来再做安排,还有信函里弘历末端写的“额娘,等弘历回京去宅院接您和妹妹回府”。

如是,二人相同的话语,让她终究否定了乌喇那拉氏的提议,以宝莲病情反复为由,推迟回府的时间。但众人的紧张,京里细微处的变化,在她民主里还是起了波澜。

于是九月间,慧珠在索卓洛氏回府待产后,就紧闭宅院大门,轻易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但中下旬的时候,这座宅院还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后面的每日,都有七八名做农夫装扮的生人在院子不远处走动。慧珠闻之,心里惊惧,平复了许久,才忙是安排了侍卫日夜轮值把守,连是平时必要的采买出门都被取消。

这日晚间,用过饭食,慧珠站在窗枢前,借着婆娑的夜影 ,望着微有泛黄的树叶,正是出神。忽然一阵秋风刮起,身上有了凉意,慧珠不禁打了冷颤,随即就感到身上一暖,接着就听小娟轻声说道:“主子,秋夜凉,还是披了风衣的好,免得感染了寒风,要是弘历阿哥回来时,看到了肯定会难过的。”慧珠扭头看了眼小娟,又撇开,风不可闻的溢出一声叹息:“都初八了,怎么还没返京。”

小娟张张嘴,还未出了声响,只听一阵重重的脚步声踏来,心里一惊,紧张 的抓住慧珠的衣袖,唤了声“主子”。慧珠强制自定,安抚的向小娟点点头,厉声问道:“外面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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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惊吓 【完整版】

月光如水,晚风徐徐,斑驳的叶影在月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伴着越来越重的脚步声,刺激着屋内二人的每一根神经。慧珠深吸口气,身子微微往前凑,急于知道外面的情形,却又不敢迈步踏出房间,只能支耳倾听。

“啊——”短促的惊叫声此起彼伏的暮然响起,还有铁器撞击的声响、覆履落地的重声也夹杂其中,在耳膜边慢慢凌迟。

慧珠死死的盯着轻轻晃动的竹帘,再一次厉声问道:“来者何人?”只见话音落下的同时,竹帘被人从外撩起,一个单手持剑的手臂挑撑着帘子,伺候身后之人进来。

“额娘——”声起的瞬间,一身劲装的弘历出现在眼前。慧珠当下一阵虚脱,人顺势跪坐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着喘息不止,直至一个带着少年稚气的身影扑到身前,一把抱住她,才堪堪回过神,随即也紧紧回抱少年。

弘历闻着母亲怀里的馨香,不知是委屈,还是历劫而归的欣喜,声似哽噎道:“额娘,儿子真怕......”一语未了,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高喝道:“弘历!”弘历瘪瘪嘴,动了几下双唇,到底是没再吱声,却怀着一股赌气的心里腻在慧珠的怀里不怠动弹。

在见到弘历的那刻,在胤真淡青色的声影出现的那刻,慧珠的心不自觉的归回到实处,有了思考的能力。她抬起右手,轻怕着许久未有撒娇过的弘历,目光却顺着眼前黑色长靴往上看,见到了胤真阴沉冷硬的面庞,以及竹帘角缝下一字排开的持刀枪的侍卫,好像有些明白了。

屋内无一人开口,正一片安静时,一个身形健壮的蓝领侍卫大步流星的进屋,看也未看跪坐在地上的慧珠母子,直接行至胤真跟前,单膝跪地道:“回爷,周围人俱以擒获,八人位于明处,二十六名劲装位于暗处,奴才粗略检查过,与京里王府四周潜伏之人视乎是同一拨所为。”胤真面色一冷,挥手道:“下去吧,我随后就来。”蓝领侍卫应了声“喳”,即刻退出屋室。

慧珠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尤其是在听了暗处竟然埋伏了二十六名劲装之人,还有那位蓝领侍卫衣服下摆的残缺,手背上血迹未干的伤口,让她不禁暗捏了两把冷汗,这大半个月下来,原来她是在别人的监视下过活。

胤真见慧珠面色发白,两眼无神的盯着竹帘,目光掠过一抹别样的情形,却未待它扩散开来,已消失无踪。然后他自寻了椅凳坐下,继而厉眼看向呆愣一旁的小娟,沉声吩咐道:“去扶你主子起来。”小娟打了个激灵,忙低头弯腰到:“主子,弘历阿哥还请您们起身。”说着,颤抖的双手扶住慧珠的手肘。

慧珠将视线移到胤真身上,顿了半会,又拍拍弘历的后背示意他起来,这才就着小娟的搀扶站起身,有些强颜欢笑意味对着胤真蹲安行礼,道:“万岁爷回京了吗?怎么爷和弘历这时过来?”

胤真没有答声,紧蹙的眉头似显出此时的不悦,慧珠又笑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事情有些突然,妾怎么忘了,让小娟打了热水进来,再端些吃食茶点过来。”小娟应了,刚要退下,胤真已阻止道:“不用,我马上就要离开。”

慧珠惊讶的张口,未及吱了声儿,弘历却抢先答话道:“阿玛,皇玛法的御帐还在北郊六十里外,儿子已请示过了,皇玛法也允诺儿子再三更天之前回去就是。儿子有些饿了,想用些吃食再回去。”

慧珠闻声看去,见弘历虽然结实多了,但也黑了许多,也瘦了不少,不觉鼻子一酸,眼眶里泪水直打转儿,忙转过头出言请求,就见胤真允话道:“再留一个时辰,去备了吃食过来。”小娟一听,急忙答了声是,快步出了屋。

慧珠听了,忙向胤真福身到了谢,又简单说了几句道安的话,就拉着弘历一个劲的问长问短,弘历也详细的回答了,只是在说起康熙帝时,不由语气黯然道:“皇玛法年龄大了,这次受了伤,却又要掩饰伤情,所以才...”

“啪——”一声骤响,只见胤真抚掌在几上一拍,饱含怒气道:“弘历,你在说什么!”弘历猛然噤声,不知想起何事,脸上刷的一下变了脸色,避开慧珠急切的视线。

这声巨响,惊得慧珠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惊惧不已的理着弘历模糊不清的话语。胤真不想慧珠涉及此事,也不欲多谈,唬着眼瞪了下弘历,便简单的交代道:“皇阿玛的御帐还在北郊外扎营,明日再返京。唔,今晚我之所以来,是弘历求了皇阿玛要来看你。我正好回京有事便来了。”

慧珠脑袋有些糊涂,这些日子来的惶惶不安,今晚又 连番突变,一时也理不清思绪,正要问个明白,就见帘子一掀,小娟、阿杏二人领着七个丫环鱼贯而入,她们手里分别捧着水盆、洋巾、吃食等物。

这般,慧珠只好咽下要问的话,看着风尘仆仆的父子二人,叹息一声,亲自绞了帕子伺候他们净了面去了风尘,又屏退了左右,照料父子二人用食。许是二人都饿了,本以为是借口的话,却成了真,一人两大碗粳米饭食下,并把桌上八碟菜也食用了大半,方驻筷不食。

夜食后,盥漱毕,胤真问了下宝莲的情况,就带着弘历和同来的侍卫离开。慧珠一路亲送到院门口,听着渐行远去的长长队伍,才知胤真居然率领近一百名凛气逼人的侍卫来。

一大队侍卫杀气腾腾的过来,宅院上下人等无不被惊。慧珠无暇顾及他们的感觉,回到屋内,就让富贵、小然子、小娟领着众人收拾行装,明白天明时分启程回府。

吩咐了事情后,慧珠靠在矮塌上想着进来发生的事情,却每明一分,骇然就增加一分。随后,大概是精神过于紧绷了,竟在后怕骇然的心情下,靠在矮塌上睡着了。至听见声响,噌的惊醒,天已经麻麻亮了。

慧珠擦了擦额际上的冷汗,稳了下心神,再次睁眼,就见小然子面色不好的侍立在旁,便问道:“收拾妥当了?”小然子颤着嘴皮子道:“主子,您。。。。您放心,再过半个时辰就可动身。”

慧珠满意的嗯了一声,瞥见小然子仍惊惧着,纳罕道:“你怎么了?魂不附体的样。”小然子噗通 一声跪地,匍匐在矮塌前,便是低声哭喊道:“主子,奴才看见了,全部看见了,昨晚院门外,全是打斗声。后来被强行开了院门,外面好多尸体,奴才不知是十具,还是二十具。。。他们头和身子都分家了。。。。全部分家了。。。可是爷却让奴才带了院子里的侍卫清理尸体。。。。尸体还有和尚,就是前面寺庙里的和尚。”说到这里,小然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声不止。

慧珠听了小然子的描述,身子晃了几下,又倒入矮塌上,大口喘气,良久,直到天明之时,才镇定下来,一把抓起抽泣的小然子,直直盯着小然子写满惧怕的脸,一字一顿道:“都过去了,今日就要回府了,一切都与我们无关。那些人都不是你杀的,所以把它忘记了,把你昨晚清理尸体的事,全部忘记,一定要全部忘记。”小然子抽泣声骤失,在慧珠坚定的目光 下,渐渐平缓了心神,最后重重的点头应了。

少时,主仆情绪渐稳下来,福贵在外躬身禀道:“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可是动身?”慧珠起身,在地上跪坐的小然子肩上拍拍,应道:“如此,福公公辛苦了,就动身吧。”随后,慧珠便抱着尚在睡梦中的宝莲,在天刚明时,乘马车回了王府。

当日午时,慧珠去了正院,向乌喇那拉氏言明了今日回来的原因,乌喇那拉氏却好像早已得知般,毫无诧异的拉着她问话,并留了吃午饭。又至晚间,乌喇那拉氏带着全府女眷行至府门前迎接胤真回府,然,恭候了半个来时辰,从马车上下来的只有年氏和乌雅氏,以及代表胤真传话的小禄子。

如是,众人脸上这也遮不住的失望,但府里四周的诡异气氛却随着康熙帝御驾返京而解,众人倒也舒了口气,重新捋了下心神,也就在乌喇那拉氏的安排下,笑脸盈盈的参加了为慧珠、年氏、乌雅氏回府举办的宴席。

(这个是真有其事,康熙最后一年,刺杀。窥视。政变都有发生,,,,只是不知道行刺伤到没有,,,,咕。。。()~~())俺就编了伤了。。。。求票啊。。明天加更..)

本章完

【手打】第214章 后宅

翌日清晨,天也不过平旦,至迷迷糊糊听见院子里晨扫的声响时,慧珠已睁眼醒来,望着拔步床榻垂下的轻纱幔帐,床檐雕刻的并蒂缠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在心底滋生。恍然间,初入府的第一日清明,她也是这般早早的醒来,望着陌生的房间独自惆怅。然而时至今日,情境依旧,奈何早已物是人非,当年的她只求在王府一隅安生,现在的她好像已走上了另一条路,平淡的安稳生活也离他越来越远…

思绪间,外间的扇门被人推来,慧珠从神思游移中回过省,目光从床檐移到门帘,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厚布门帘一掀,素心端着金色铜盆进屋,让她不由呢呢唤着:“素心…”

素心手脚利落的放下水盆,“哎”了一声,几个快步走到床榻旁,目不转睛的盯着慧珠,糯糯双唇却颤抖难言。慧珠支着手肘坐起身,笑道:“素心,我不在府里多时,这段时间全靠你打理园子了。恩,以后端盆打水的粗活,让小娟他们去做就是了。”

素心自持下激动,连连摇头道:“还是奴婢伺候主子起身吧,奴婢伺候惯了,以后就一直伺候主子可好?”一番话说的慧珠难以言语,收起似有酸涩的情绪,眼珠一转,打趣道:“那好,以后就劳驾素心嬷嬷了。”

慧珠可谓是素心一手带大了的,这会儿见慧珠眉眼间又一股开阔之气,观之仿佛回到了出嫁前的开朗,又听了这话,烦郁一扫,不由“扑哧”一下,笑出声道:“主子,怎的拿调笑小然子的话,来说奴婢了。您啊,还是快起身吧,今个儿是回府的第一天要去正院晨省,晚不得。”说着就服侍慧珠穿鞋下榻,又高声唤了小娟她们进屋伺候。

梳妆毕,又简单食过早饭后,已是一个时辰以后,慧珠左右带着小然子,阿杏两人,就想正院行去。一年半未在清晨时分行走,看着一路上熟悉的一草一木,听着来往奴仆恭敬地问安行礼,发至骨子里的习惯,让慧珠又是心安又是感叹。

小然子许是心里亦有所感,待两个行礼的嬷嬷离开后,忙感叹道:“虽说庭院那边日子过得闲适惬意,也是极其富贵的生活,比府里还犹胜三分。但奴才却觉得还是回到府里,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就算府里比奴才位高的公公多了去,可还是回府里心安自在。”

慧珠斜睨了眼感慨万分的小然子,心间跳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西大院门前等候的耿氏,又歇了欲说的话,上前至月洞门处,与耿氏有说有笑的相携去正院请安。

一行人到了正院,慧珠见上房里除了低等侍妾外,年氏,乌雅氏也早早来了,顿了顿步子,随即又作势不知的上前行礼。

乌喇那拉氏颔首,又关切地拉着慧珠说话,好一会儿,至人都来齐了,方正了脸色,眉目含笑的一一看过众人,说道:“昨个儿半夜,爷回来了一趟交代了几句,便赶去了圆明园,众位妹妹不必惊慌,是万岁爷器重爷,今日天一亮就下了圣旨,命爷率领隆科多等人查勘通州粮仓。所以需得在忙上些日,随时向万岁爷禀报情况,就住在圆明园了。”

慧珠听了这活,当下响起回府的前一晚上弘历说的话,看来胤缜留在圆明园一半该是为了粮仓一事,另一半与康熙的身体状况怕是脱不了关系。

念及此,脑海里的一个念头闪过,说句不当的话,康熙帝已经六十九高龄,任何一个小闪失都能让他难愈,而胤缜留在圆明园暗下照看,弘历又心绪不佳的要陪在康熙帝的身边,莫不是康熙帝已有日薄西山之兆?若不出意外,历史没有偏差,胤缜就要登基为帝了?

慧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她猜测不假,要不然这些时日来,京城里的怪异,乡间宅院的潜伏之人,从何而来!

思绪翻转间,只见乌喇那拉氏话锋一转,满眼欣慰地看了眼年氏。这才一派喜庆的予话道:“我这还有件喜事要说,年妹妹承受恩露,为府里添得一喜,现在估摸着也有两个月的身子了。”

话一落,无疑是晴天霹雳,众人皆是脸色变了又变,其中李氏,乌雅氏脸色最为难看,眼神妒恨交加的射向年氏,恨不得能生吞活剥了他。

年氏脸色也是好几变,不过终究还是镇定下来,轻声说道:“妾是在回京路上晕倒时,得太医诊脉才得知的,本想今个儿请了安,再向福晋言明的,不想福晋早已知晓,还请福晋恕妾隐瞒之罪。”

乌喇那拉氏不在意的笑道:“哪有什么罪,这可是喜事。昨夜里,我听爷说了妹妹有喜的事,可是欢喜,连夜就派了嬷嬷收了几样食材,等会妹妹若不嫌弃,就拿回去用。”年氏脸色瞬间一白,低首沉默了片刻,抬头又是展颜一笑道:“谢福晋关心。”乌喇那拉氏似被年氏苍白的笑容晃了眼,遂眯了眯眼睑,笑应道:“年妹妹不必言谢,好生养着身子就是。”

慧珠先是被康熙帝的事一惊,这会儿又听年氏又有身孕,诧异的看向年氏,见年氏身形消瘦,白皙的面庞带着微微的蜡黄,一看就知是气血不足之症。常言道,久病成良医,年氏也该知道她现在的状况,还是将养一两年再怀孕也不迟,就是胤真也略懂医术,这起码的医理,胤真也该明白才是。

年氏心思纤细敏感,不着痕迹的顺着看过来目光一一掠过,至见慧珠也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忽的目光一沉,随即挺直背脊,朱唇微微上翘,紧拽锦帕的素手同时抚上肚子,再抬眼迎视上慧珠的视线,点头一笑。

慧珠一愣,不解年氏为何事先向她点头微笑,至见年氏眼里闪动的骄傲神采,慢慢的抚摸着肚子的动作,蓦然一明,原来如此。古代女子最大的骄傲便是身怀有孕,这就是年氏向她炫耀的凭借,也是受宠的标志。如此想来,慧珠觉得好笑,对这个认知是不置可否,遂扬扬眉,也回以一笑。

乌雅氏看着年氏得意娇艳,心里的不平,满心的嫉妒,如野火之势将她燃烧殆尽,止不住的刻薄话脱出口内:“年福晋就是身子芊芊,一副我见犹怜的样,才最得爷的怜惜。若是身子养好了,那爷不去怜惜年福晋的病中带媚怎么办啊,不是苦了年福晋的一番心思。”说着,捂嘴轻笑。

这话暗讽她特意弄坏身子,来博取胤真的同情。年氏恨咬牙齿,水眸一道厉光划过,就要严斥乌雅氏,却听乌喇那拉氏抢着喝道:“乌雅妹妹,知道你是关心年妹妹的,可话却没说对,不过念在你向来心直口快的份上就算了。”乌雅氏这些年吃了不少暗亏,也明她以下犯上了,忙借坡下驴,站起身应了话。年氏见状,不好再予追究,心里冷哼一声,便作不知。

借由乌雅氏开腔,乌喇那拉氏想起一事,蹙眉道:“前几日去宫里请安,德娘娘有些不愉。昨年十月的时候万岁爷就下圣旨召十四弟回京。谁知如今都第二年十月了十四弟还未回京。听西陲那边传来的消息,好像是十四弟路行一半,年羹尧又连是伤了消息,西藏那边事又不妥,就把十四弟给拖住了,为此德娘娘很是恼怒。所以十五那日,年妹妹还是陪我去宫里一趟,亲劝下德娘娘。”年氏笑应了,乌喇那拉氏满意的夸奖了几句识大体的话,又与众人说笑一阵,才道累了,让众人各自散去。

慧珠从正院离开,晌午留了耿氏,安氏午饭,由她们陪着说了半下午的话,一起商量了送年氏传喜的贺礼后,立即命人准备了,打发各自的人送了过去,全了礼,便不再予理会。这般,慧珠一下子清闲了下来,除了每日清早需要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应付一些必要的应酬寒暄,日子过的倒也不错。

后面时至中旬,在一夜北风呼啸后,天骤然冷了。又过几天,竟俨然有入冬的趋势,外面一片萧瑟寒冷之景。慧珠担心弘历受寒,连着几日几夜,紧赶慢赶给做了几件冬衣,却在完工的时候,突然想起弘历在康熙帝身边,胤真又不在府里,她如何将冬衣送到弘历手上。当下,就好似外面的天气,直直冷到心尖上了,少不得唉声叹气一番。

素心见了,劝慰打:“主子急什么,弘历阿哥在天底下最好的地方,还能冻着饿着他吗?再说现在都初七了,福晋不是说爷快回府了吗,到时央了爷带去宫里也是可行的。”

听后,慧珠也只得无奈的等将冬衣围冒细细收好,等胤真回府了。不想未过两日,忽传康熙帝不豫,命皇四子胤真恭代祀天。

第215章 宾天

慧珠从正院请安出来时,灰黄黄的浮云遮天蔽日,暗沉沉的一片,扰得人心烦意乱,使她脚下的步子也下意识的快了些,却犹不自知.身旁的耿氏以为慧珠是嫌天气恶劣,笑了笑道:"北京的早上是有些冷,尤其是刮风的时候更是冻人.看这日头,估计要不了几日,必有场大雪来袭."

慧珠渐渐慢下脚步,偏头瞥了眼耿氏,见耿氏笑的自得意满,眉里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看的她只觉心里更是烦燥,想也未想便直接开口道:"您今天怎的?掩也不掩一脸的高兴气儿."耿氏一怔,继而摇头笑道:"今个儿早上传来的消息 ,府里谁不一脸喜色,就是福晋也难得露出悦然."慧珠被耿氏的话堵的语塞,牵强的笑应了几句,到了月洞门前,便与耿氏分开而行.

冷飕飕的北风越刮越紧,扫到面上一阵刀削般的生疼,慧珠踱了几下脚,裹紧了身上的石青抽丝刻银鼠披风,再缩了一半的脸颊进毛领间里,就行色勿勿的往院里赶去。

这时,素心早听了胤真被康熙帝授命代为祀天的事,顾不得院门外的寒风呼啸,站在朗下,伸长了脖子等着,忽一见慧珠回来,大老远的就跑上前去,嚷声喊道:“主子,您回来了。”说着,忙一面迎慧珠回屋,一面打发了阿杏去准备热茶吃食。

进到屋里,热呼呼的暖气和气儿一个劲的往身上串,慧珠舒服的呈了一口气,没去理会素心一旁殷切的嘘寒问暖,径自解了披风,脱鞋上了炕,凑到在炕边上玩耍的宝莲身边。

素心也没在意受了冷落,待阿杏端了茶点进了,忙不迭屏退了左右,亲自到了碗还冒着烟子的杏仁茶弟给慧珠,然后福身笑道:“恭喜主子了!”慧珠捂着热碗,抬眼问道:“怎么了?”素心瞅了瞅门帘,嗔怪道:“主子,您不用瞒了,奴婢刚个儿已经听说了,爷被万岁爷派去祀天了!”

一语毕,不及慧珠开腔,素心又自顾自的说道:“奴婢看爷这势头,八成就是了,您想啊,这祀天可是只有当今天子才能做的,现在让爷代为去了,这是何意呀!这老话说,夫荣妻贵,爷至荣,主子不就跟着尊贵了。。。”话到一半,素心已双手合十,口里直直叨念着“阿弥陀佛,佛主保佑”。

慧珠何尝不明白代为祀天的的意义,可一想起今早上太监来禀消息 时的情形,心里硬是觉得堵得慌,没来由的认为这事过了,后面会有应接不暇的一连串事儿。

慧珠将茶碗往几上搁下,抚了抚额际,只道是最近闲得慌了,才会疑神疑鬼,胡思乱想起来。如此,心思一转,稍是好了些,便注意到素心适才的言语,不由拧眉说道:“素心,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谨言慎行该是知道了,有些话再高兴,也不能说的。”

素心赔笑道:“主子说的是,奴婢妄议了,再也不说了。”说虽如此,可翘高的嘴角,挑起的眉峰,和耿氏她们几乎是一个表情,分明是止也止不住的得意。看着看着,慧珠忽的想起一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下一瞬,立马一声轻笑溢出口里。

素心听了,疑惑的唤道:“主子?”慧珠轻咳一声,道了句无事,就佯装注意力移向了小几上的吃食。素心见慧珠视乎有些饿了,也不再多言,福了个身,便出了里屋。同一时候,慧珠放下筷子,回首看着素心离开的方向,又兀自笑了起来,心里面那股憋闷气儿竟去了大半。

笑声过后,心头却又空落落的,说不表是因为胤真回府的事给耽搁了,以至于她不能给弘历捎冬衣去;还是胤真授予祀天,为他风光尊荣的表面下,是隐隐的忧患凶险担心?又或是二者兼有?

想到这里,慧珠晃首甩去满腹心思,低头亲了亲宝莲粉嘟嘟的面颊,不愿继续往深想去,只是心里却生出个念头,盼着康熙帝能早日痊愈,胤真、弘历父子俩也能早些时候回府。

然,慧珠心里刚升起的念头,却在四日后被一个消息打破,而胤真、弘历父子从此以后,是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刻有“胤亲王府”的府邸居住。

这日,未及酉时一刻(下午5点15分),天已经黑了下来,幽暗的夜幕下是“呼呼”狂响的烈风,一种别样的压抑随着天色的暗淡愈发浓烈。

里间屋里,宝莲惊恐的望着窗外模糊不清的狂乱身影,至又一声树枝抽打声夹杂着风声而来,宝莲吓得一下子扑进慧珠的怀里,颤抖着嗓子道:“额娘,宝儿怕。”慧珠怜爱的拍拍怀里女儿的后背,柔身诓哄。

一旁侍立的小娟,也望了下外面的天色,笑禀道:“天色不早了,看格格似乎有些害怕,奴婢这就出去让嬷嬷燃了院子里的灯,再吩咐厨房摆饭可好?”慧珠点头道:“今个儿天冷提得厉害,估摸着夜里就要下雪。吃了饭,早些睡下也好。”小娟应了,福身退下。

不多时,撑杆燃了灯,黑乎乎的院子一片明亮。

小娟、阿杏等人端着饭食进屋,宝莲也噌着脑袋从慧珠怀里钻了出来,笑咯咯的爬上暖炕,坐在慧珠对面用饭。小然子、素心二人也在一旁伺候着,时不时捻些趣事来讲。

忽然,只听震耳的锣鼓声紧密的响起,似乎边响还边有人在放声吆喝。慧珠停下筷子,忙让小然子出去看看。片刻间,小然子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公公,慧珠讶异的刚说了一个“你”字,小然子和那公公还在门栏边,就一下跪倒在地上,哭喊道:“万岁爷宾天了!”闻言,众人俱是一惊。

慧珠猛的站起身,大呼道:“什么?”那公公道:“钮祜禄福晋,是真的,万岁爷她在畅春园里驾崩了。还请您和宝莲格格快点换了衣服,好去奔丧啊。”

慧珠四顾了眼众人,压住惴惴不安的心,忙厉声交代道:“公公你回禀福晋,我母女俩即刻就到。素心你去把丧衣拿出来,还有小然子、小娟你们速去换了衣裳随我同去。。。。”

整个雍亲王府忙成一团,半个时辰后,在茫茫夜色中,乌喇那拉氏、李氏、年氏母子、慧珠母女、弘时夫妻、弘昼已坐上了前去畅春园的马车里。

车厢里,慧珠安抚下了面有恐惧之色的弘昼、宝莲两兄妹,方才撩起车帷打眼看去。

不过一更天,街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街道两旁已披上了白绸,挂了白色纸灯。慧珠放下帘子,闭眼缓了缓心绪,慢慢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哟。。。。”一声叫唤,马车停下,慧珠即刻睁眼,前世的记忆不遗余力的提醒她,康熙帝驾崩后,皇四子胤真登基,是为雍正!

慧珠没见过前一任皇帝逝后,遗招指定下一任皇帝的情形。但她一路畅通无阻,甚至穿过其他亲王福晋所跪之地,来到康熙帝宾天的殿门前时,出现在眼前的是剑拨弩张的紧张气氛,一种异于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甍逝的悲凉之境,完全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

慧珠不敢多看,紧紧的抓住宝莲的小手,就着乌喇那拉氏等人一起在一列皇子阿哥的身后跪下,屏气凝神的绷硬住全身。心下却仍不可避免的翻转,初八那日就有消息传进府,康熙帝亲自口谕道:“偶感风寒。本日即透汗。自初十至十五静养斋戒,一应奏章,不必启奏。”可为何短短不过素日,康熙帝却突然猝死?

正疑惑的想着,诡谧的殿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只听“哐啷”一声重物碎地骤响,随即就有几人从殿内喧哗而出。此时,慧珠头死死的压在裙摆上,未能见到殿门外的情形,但争论声却极为清晰的传至耳膜:

“隆科多是你的人,皇阿玛弥留之际,只有你们在场,凭什么隆科多所言就是可信,他手里的遗诏是真的。。。。”话犹未完,“老九!”、“九阿哥!”、“九哥!”各种叫唤声已纷纷斥道。

“有何好听的,九哥说的就是,今个儿白日,四哥你可是被皇阿玛叫到身边三次,为何前几日还好好的皇阿玛,就突然猝死了!你和隆科多先把这事解释了,要不然我胤礽我头一个为服!”

“十阿哥,您这是何意,当初万岁爷叫老臣进殿内,可是亲口对老臣传的口谕!”

一个声音嗤笑道:“口说无凭,原来一贯讲究隆科多大人,在这上头,也能以口传旨。”

适才那个声音连道三声“好”后,怒道:“若是不肯相信老臣传的命,由皇四子即位的话也罢,老臣手里这个还未开封的盒子,乃是万岁爷下的遗诏,皇倦黑墨写的,还有玉玺加盖,它可证老臣清白!”

此话一出,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慧珠听到“皇四子即位”心里也不禁一颤,与跪地的众人齐刷刷倒吸口气,随后脑海里只明白一件事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这位名垂青史的帝王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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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16章 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