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朔风依然在继续,殿门前却异常的平静,彼此羊的疑云随着隆科多口里的“遗诏”越滚越大,但无一人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韦,出头质疑这最后的圣旨真伪。但与胤真为敌的势力朝党又叫他们如何去相信?或者他们根本 就不愿去相信?胤真就是康熙帝指定的下任继承人。于是,他们毫无选择的紧紧抓住康熙帝昨日还无恙,今日却突然病危,晚间又猝死的疑团,死咬不放!

也许是太静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慧珠有种草木皆兵之威,深深的紧绷情绪下,她不期然的陷入了未来的迷茫中。

她不知道在胤真登基为帝,成为雍正时,会生出这般变故;她更不知道前世历史上是否真有这场即位风波;还有这转瞬间,四周极快涌来的侍卫是为何而来?那他们又是那边的人马?

此时此刻,一个个疑问如喷涌的泉水在慧珠心里冒起,而对这段历史一知半解的无奈,对不见弘历出现的焦虑,对胤真微微泛起的担忧,让她终是摒弃了一贯为人处世的原则,悄悄的打眼看去,一窥究竟。

然,不待慧珠看清殿门前的情形,忽听一个哽咽抽泣的声音从灯火煌煌的殿内传出:“阿玛,皇玛嬷她真的走了,殡天了!”话语陨落的瞬间,一个少年的身影撞开半掩的门扉,跌跌撞撞的走出大殿,在亮如白昼的殿外,茫然四顾片刻,然后身子陡然一颤,向背手而立的胤真扑去,旋即跪倒在地,忍不住失声痛哭。

极欲忍下却又隐忍不住的哭声,似唤醒了这些天潢贵胄、文武朝臣。只见一位气质儒鸦的男子上前移了几步,搁开胤真、隆科多和皇九子胤唐、皇十子胤我之间,有意无意的瞟了眼骤然增多的皇宫侍卫,意有所指的看向胤真,不急不缓的道:“弘历侄儿尚且悲痛万分,我等乃是皇阿玛亲子,岂可在皇阿玛的殿外争论不休。”话语一停,声似严厉道:“老九、老十还不快向四哥陪罪。”

被点到的二人不依,何奈皇八子胤共眼锋如鹰,二人只得向胤真抱拳道:“四哥见谅。”胤真颔首,胤共又道“现在众位兄弟还未到齐,此时言遗诏未免急切了,不如等十四弟回来再说。”胤真冷眼看向胤共,不置一词。

侍立一旁的另一位朝士上前禀道:“皇十四子枉顾万。。。先帝旨意,迟迟不返京城。古训,帝驾崩,新帝即位乃是万事之首。老臣听闻皇十四子现在还在千里之外,难道还要等他回来,再宣读遗诏,让先帝不得入土为安?”此话过于严苛,胤真一声大喝,朝工立马跪地死谏,场面顿时又陷入一片紧张氛围之中。

这时,电闪火石之间,一道刀剑相撞之声响起,对峙住人皆侧目看去,慧珠咬咬牙从弘历身上挪开视线,亦回首而看。远远就见四名身披丧服素衣的男人被侍卫拦截在外,一名年长的斥道:“狗奴才,不看我等是谁,就敢随意阻拦!”侍卫不及答言,隆科多已喝道:“还不快是放行,没看见是几位爷吗?”侍卫领命放行。刀戟一打开,皇三子胤祉、皇十二子胤陶、皇十五子胤顒、皇十六子胤禄四人即刻快步上彰。

来时,胤祉已听明情况,又想起适才的被拦,向来谦虚迎人的面上亦起了烦忧,遂看着眼前几个心思深沉的弟弟,深吸口气,拿出勇气道:“我虚长众位几岁,若各位兄弟能卖个面子,就听为兄一言。”胤真迎向胤祉深显的目光,拱手道:“三哥年长,是为我兄弟的长兄,胤真定当一听。”

胤共探究的看向胤祉,不明他有何言,但眼前的情况却容不得他不充,只好妥协应是。

胤祉身鞠一躬言谢,复又直身道:“今日丑刻(凌晨1点到3点),皇阿玛急急召见我等兄弟,见完了我等,才至白日见到远在斋舍的四弟,更是连连召见三次。昨日,皇阿玛的确精神尚可,而我听闻,遗诏是我兄弟前脚离开交予隆科多的。”说完,见脸色几变的兄弟,心里叹息一声,又目光灼然于隆科多手里的锦盒,闭眼说道:“现在除了奉旨前去祭典东陵的五弟和远在西垂的十四弟在京城,我众多兄弟现在年俱齐。皇叔,请按祖宗规矩作为,是否现在宣读遗诏。”

三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赞许的看了眼皇三子胤祉,捋须道:“按祖宗规矩,先帝去世的当天,需宣读遗诏,指定下位继承人。现在先帝的大部分阿哥都已到了,是时候宣旨了。不过不是不信任隆科多大人,而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我等一看遗诏究竟,再请大人你宣旨。”

此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无人能与辩驳。隆科多亦依言而言,当着众人面上,双手奉上锦盒。老者眼里精光大盛,同样于众人而揭开盒子,三人细细研读。

慧珠低头咽了咽唾液,口里的长气还未出来,忽然眼前一道白光反过,她忙转头看去,就见侍卫手里的银白刀剑在晃动间,放出晃眼的厉光。慧珠只道虚惊一场,忙又回过首,正要朝弘历看去,余光就见乌身边的乌喇那拉氏、李氏、年氏三人都不可仰止的浑身颤抖。

看到这,慧珠不知为何,心里当下一松,紧绷的情绪也同时缓解了,但下一瞬,只听老者言道:“隆科多大人,遗诏无误,还请大人宣读遗诏。”短短一句话,又将众人的心高高吊起,难以言谕的沉寂再次无声的蔓延。

慧珠亦是心神俱凝,抬头的动作生生止住,与乌喇那拉氏等人一起下意识的埋首冰凉的地上。

隆科多尊重的接过圣旨,阔步凌与众人之前,大声喊道:“众人听旨!”胤真众兄弟退到殿外石阶处,下摆一撩,齐齐跪地;随即富有节奏的铁器重响声,“喀啦啦”响遍子时的夜空,成千上万的侍卫应声跪地。

转眼前,整个畅春园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科多一把打开皇倦,望着眼下黑压压的众人,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胤真,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极,即皇帝位。。。钦此。”

沉默片刻,众人又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科多卷好皇倦,亲自上前扶起胤真,继而一手高举皇倦,喊道:“先帝遗诏在此,命皇四子胤真为帝,还有谁人不服。”言毕,又停顿半会,接着喊道:“今日,先帝弥留时分,在四皇子返城前,已命众位皇子在殿外等候,亲口喻下‘传位于皇四子胤真’,不知为何有人硬将‘于’牵强与‘十’字。不过现在已有遗诏言明,众人可是听旨?”仍是静默一片,依旧无人开腔。

皇七子允右起身,上前一步跪下道:“臣弟当时被召于殿外,闻之,皇阿玛口谕:‘传位于皇四子胤真’!”允右一声‘臣帝’如石破惊天,惊醒众人,只见三位宗室长者附和道:“传位于皇四子胤真!”话落,众侍卫齐喊:“传位于皇四子胤真!”再一顿间,所有人皆喊道:“传位于皇四子胤真!”

一声声纳罕惊天动地,至一刻钟后,隆科多抬首示意,方喊声终止。

胤真退开隆科多身边,接着双膝跪地,双手高举,接旨道:“儿臣胤真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隆科多将皇倦弟予胤真,胤真接倦起身,正面迎视脚下众人。隆科多忙退开一旁,喊了一声“皇四子胤真接旨,乃为新帝!”,便于石阶上跪下,又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附和“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

高呼“万岁”的声响一直持续着,后面的琐事繁多。胤真稳定全局后,忙命侍卫接宫里的主位娘娘前来,又向朝鲜等附属国发出告讣敕书,并准备康熙帝卤薄、大驾等设备,以至于康熙帝大殓后,至紫禁城办丧事。

胤真带着亲信为之忙碌,慧珠带着宝莲跪于殿外露天,耳边响彻的是鸣鸣哭声,与悠远传来的鸣钟声。慧珠知道,康熙帝驾崩的事已传遍京城内外,现在各寺,各观都已鸣钟,直至三万次后,才是停止。

风狂烈的怒吼者,雪肆虐的飘落着,慧珠眨了眨睫毛上的雪花,垂下一片焦急的恐慌!是的,此刻随着一波波的寒流袭来,风雪不停的散落人间,然后慢慢化成雪水,她的心是焦急万分,恐慌万分·!生怕寒冷的冬夜里,宝莲染上风寒,以至发了高烧。。。。

正强忍着忧心焦急时,身旁蓦地惊声连连,慧珠怀抱住宝莲,偏头看去,就见年氏歪倒在石阶上,雪白的素摆上是抹抹鲜红的血迹。。。

(这章写的狗血了,大家见谅,咕~~~~~o(╯□╰)o,上一章的章节名错别字了,应该是殡天,唉,,,,,还是继续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冷然

呜咽悲鸣的哭叫声小规模的渐是止住,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声却不绝于耳。以年氏为中心的人群纷纷站起身来议论不止,慧珠也毫不免俗的拉起宝莲站于一旁,看着场面的突变。

“啊~~~~”年氏痛叫一声后,一双水眸扫过众人,最后牢牢地定在乌喇那拉氏身上,喘息道:“福晋,救我。。。。”

乌喇那拉氏环视了眼呆愣住的众人,气急败坏的唤了个小太监去请太医,就忙扶起年氏,抚慰道:“年妹妹你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了。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说着,忙是吩咐慌乱的众人各自跪好,又唤了太监宫女过来抬年氏进屋。

迷糊不清的宝莲被眼前的大人吓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慧珠忙紧搂住宝莲诓哄,但手刚一抚上宝莲的面颊,心尖便猛的一颤,怎么会这么凉?不行,绝对不能再在雪夜里跪了,否则宝莲一旦风寒发烧,左耳必定是毁了。

慧珠咬咬牙,就算将她治个不敬、欺瞒先帝的罪,她也要让宝莲装病,去有炭火的屋子里待着。心里计较一定,慧珠不再思前顾后,趁着年氏被抬往屋里之前,让乌喇那拉氏看到宝莲也是身体不支。

慧珠再次看了眼怀里受了惊吓的女儿,开口喻欲喊道,不想未及出了声,只听另一道哭喊声抢先喊道:“皇上,您怎么就这般走了,您这让臣妾如何自处啊。索性就让臣妾随您去了,免得愧对列祖列宗啊!”这是何话,众人不禁皱了皱眉头,转头却见身着素衣的德妃一面向大殿跑来,一面叫屈似的喊道。

这会儿,饶是向来以端庄温和示人的乌喇那拉氏,此时听了这番言论,还是出自胤真嫡亲额娘德妃的口内,也气得面如冰霜,顾不得下身见血的年氏,向德妃走去。

慧珠咽了尚未脱口的话,诧异的随同众人齐看向撒泼的德妃。她万万也想不到,就算德妃是再怎么不喜欢胤真,也不可能说出要以死相珣康熙帝的话,这不是给胤真来了个下马威,要至胤真于不孝之地吗!

慧珠正不解的想着时,乌喇那拉氏已派了人去后殿寻了胤真,又压下了满腔怒火,含泪劝慰德妃。

德妃悲凉一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乌喇那拉氏,几个快步跑向殿门前,喊话道:“什么皇太后,这个位子岂能有胤真加封予本宫,此乃名不正言不顺!皇上,您就这样走了,臣妾来陪您了,免得被这不孝之子给活生生气死。”说完,眼角恰是瞥见一行人勿勿赶来,又吸气高喊一声:“皇上,臣妾以死相殉了!”话章未落,人已往朱红色圆柱上撞去。

众人惊惧的看着德妃撞柱一幕,慧珠不愿去看,眼疾手快的捂住宝莲的眼睛,母女两一起撇开头。霎时间,“娘娘。。。。”“皇上。。。”的惊呼声响起。

皇上?怎会喊皇上?慧珠忙睁开眼看去,就见胤真挡在圆柱前面,德妃正撕打着胤真,并口里抽泣道:“你这个不孝子,让开,我要去陪皇上,我要去陪皇上。。。”

胤真眼底闪过一抹沉痛,却又极快的被满眼冰冷所取代。德妃每撕扯扭打一下,哭喊一声,胤真眼里就冷一分。

在德妃胡搅蛮缠下,众人不敢上前,毕竟 一个将是新帝,一个又是新帝的亲生母亲,那容他们这些外人质疑。如此,场面僵持不下,尴尬异常。

乌喇那拉氏看着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德妃口中的话也越来越过分,就是胤真已开口乞求了,德妃仍是执意寻死。

正一筹莫展之际,就见太医急忙赶来,乌喇那拉氏当下灵机一闪,忙大声说道:“爷(还没改口),年妹妹她在雪地里跪着,下身已见血了,这会太医过来,可是把年妹妹抬进屋里?”

胤真会意,先允了乌喇那拉氏的话,又跪在德妃跟前说道:“额娘,现在快四更天了,正是寒冷的时候,儿臣恐慌怕额娘身子吃不消,还请额娘先去后殿,有事一会再说。”德妃冷笑一声,她要的就是大白于天,岂会去了后殿不让人知道。正欲吵闹时,她四周涌来七八个太监嬷嬷,像是搀扶实则钳制的将她围拢,掩在抬年氏离开的后,向后殿而去。

胤真见情况得到控制 了,命了隆科多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就对乌喇那拉氏说道:“福晋,额娘因皇阿玛离世,悲痛欲绝,就随我同去安抚额娘。”

乌喇那拉氏应话,与胤真同是离开。

慧珠心下一急,不禁思索的冲上殿门前,焦急道:“爷,福晋,宝莲病犯,请准许妾带着宝莲,让太医诊脉”

胤真止步,头也没回的“嗯”了一声,慧珠一喜,忙抱着宝莲跟了上去。

来到后殿,胤真留了两名太医分别给年氏、宝莲看病,再留了两名宫女一个进偏殿照顾年氏,一个留在德妃身边,其余皆被打发下去。此时,后殿正堂只剩下德妃、胤真、乌喇那拉氏三人。

慧珠抱着宝莲在左偏殿待在,由太医诊脉,小半个时辰后,太医诊断完,禀道:“您请放心,小格格身子还好,只是小有风寒,只需服上剂药就是。”慧珠心安,忙谢过太医,太医却不敢在这多待,以熬药为由,求了慧珠送他出殿。

慧珠心下一软,应了太医的请求,将宝莲放在矮塌上,又盖了被子,就带着太医出了偏殿。

正殿里,乌喇那拉氏和小宫女跪地一旁,德妃指着背手站立的胤真怒骂不止。忽的,德妃见慧珠和太医走了出来,叫住道:“你们站住,好好看一下这个不孝之子,是如何逼得本宫不得选择以死殉先帝!”慧珠和太医对视一眼,暗叫一声不好,忙原地跪地。

胤真双拳紧握,转过身背向德妃道:“额娘,您何出此言,儿臣是皇阿玛钦定的继承人,即位后,又要尊您为太后,何来逼您?”德妃嗤笑一声:“万岁爷钦命本宫长子为继承大统,实非梦想所期。这遗诏,这口谕,又从何而来?你若是孝子又为何不敢等了胤贞回京再言?”

一语毕,德妃见胤真毫无反应,连退两步,指着胤真道:“好,你个不孝之子,与其见你大逆不道,将来害了本宫的胤祯,还不如本宫先下去陪了先帝。只可惜,不能见到我爱子的最后一面,胤祯你何其无辜啊!”长叹完,德妃又欲寻死。

慧珠不敢相信德妃居然会如此言论,这不是陷胤真与凶险之地,同是德妃的亲子,德妃为何如此偏心?竟逼胤真到这般境地。

胤真沉重的垂下眼脸,再次睁开双叟里布满阴鸷,然后回过身,直直的看进德妃的眼里,好似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般:“皇阿玛以天下托付于儿臣,但如今既然额娘执意寻死,那儿臣就陪额娘一同去死,省得我以后无颜面对天下臣民,蒙受不孝的恶名。”说着,就要欲寻剑自刎。

胤真这席话吓得倒坐在地上,她本来就不是真心寻死,这会见胤真真要出殿寻殿,忙尖叫道::“本宫不寻死了,不以死殉先帝了!”乌喇那拉氏一听,忙站起身,跑到殿门口就喊道:“传话下去,新帝至孝,免慰其母之心,德娘娘不以死殉先帝。”德妃听了乌喇那拉氏的喊话声,人瞬间苍老了十岁,就如她实际年龄般,已然成了一位老太太,颓然的坐在地上。

胤真氏头眸视了眼德妃,半垂下眼睑,掩盖住所有的情绪,另命了太监嬷嬷将德妃扶下去休息,又让人将殿内的一名太医一名宫女带下去,这才吩咐道:“社晋蚕食鲸吞和钮祜禄母女就待在此处,天亮之后,我后让人来通知你们的。”话是对乌喇那拉氏所言,眼睛却虚眯盯着慧珠。

慧珠垂眼,驱除太监临走前祈求的眼神,与乌喇那拉氏一起福身应是。胤真“唔”了一声,算是满意,后迈步离开。

一时,胤真刚及殿门口,为年氏医治的太医步出偏殿。胤真驻足,问道:“年氏情况如何?可是小产?”太医感觉殿内气氛滞缓,又趋于胤真气势下,不敢隐瞒,直言不讳道:“年福晋这次有喜,已是伤身之举。现在又受寒受惊,这孩子是保不住了,就算是现在勉强保住,这足月怀胎生下来也是死胎!”乌喇那拉氏与慧珠面面相觑,眼里皆写着惊疑。

胤真未加思索,往前踱了两步,冷声道:“死胎也罢,活胎也行,我要的是年氏肚子日渐变大,直至足月的那天。”太医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抬头望 向胤真,见胤真神情冷然,深邃的眸子里平静无波,才知自己未有听错,心下凄凉一叹:只愿家宅无忧!

胤真见太医已接受,又言道:“以后年氏养胎的事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离开。

(胤真当皇帝这几章不好写,写的有些乱了,请大家见凉,,,,不过还是求月票啊,谢谢,求票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迁宫

慧珠一直目视着前方,直至胤真孤傲决绝的背景消失在长长的朗道里,才撇开目光,却一回头就对上乌喇那拉氏清明的眸子,愣了片刻,忙低头掩饰道:“福晋,您也跪了一宿,却眯一会眼也是好的,早上可是有的忙。”

乌喇那拉氏神情确实有些疲惫,听了慧珠的话,点头谢道:“劳妹妹关心,我知道了。。。。不过这以后咱们姐妹就是在深宫里住着了,有些事你也该习惯,”慧珠诧异的抬头,乌喇那拉氏却微微一笑道:“年妹妹那我不放心,我先去偏殿看看,妹妹也去守着宝莲吧。,”慧珠应了,与乌喇那拉氏左右分行。

至天明时分,弘历同小禄子一起过了后殿来。慧珠见弘历双眼红肿,神情衰弱,知他真真是为了康熙帝驾崩难过伤心,也没多做安慰,只是如弘历幼时被胤真训斥受了委屈般,搅了怀中轻抚。弘历一触及慧珠的怀里,双臂一张,牢牢的抱住慧珠,就放声大哭。

随后母子二人在畅春园的后偏殿相处了个把时辰,便被分开。弘历作为胤真的子嗣被要求身披丧衣守灵,慧珠自是随乌喇那拉氏回王府,打点院处琐事,务在康熙帝灵枢抬去乾青宫举行国丧之前,搬入皇宫.

接下来的几日是忙碌,宫里的掌事公公,嬷嬷过府禀告各宫事宜,以为她们一群内眷迁入东西六宫做准备,期间,宫室的选择入居让胤真一应妻妾暗自较足了劲。因胤真搬入宫殿之前,就以康熙帝初逝,做儿子的若即刻搬入乾清宫居住是为不孝为由,便让侍者安排养心殿作为生活起居室。如是,众人皆对养心殿周围的宫室红了眼,只望能入住周边,是为得宠的标志。但何奈在争论了一天后,乌喇那拉氏一锤定音,按王府个人的身份地位,由内务府总管自行安排。

这般,迁入宫室的事一定,就是各院自己的内务整理,像是遣了何人离去,又带那些人进宫伺候等事的安排打点。

但以上这些琐事还尚属其次,最让慧珠不耐烦的就是宫里那位胤真的生母德妃。康熙帝驾崩第二天,胤真给康熙帝上了尊号后,就下了旨让德妃搬进太后所居住的宁寿宫,可德妃偏偏不予理会,非要一直住到永和宫,丝毫不给胤真颜面。

乌喇那拉氏见状,甩了手,直接将阖府上下的内务交给了慧珠与李氏,便进宫劝德妃,把慧珠累的忙里忙外,时不时还得跟李氏含沙射影的争锋几句。到最后,乌喇那拉氏规劝不了德妃,又让她和李氏连番上阵,却被德妃吃了闭门羹,只见永和宫宫门紧闭,索性后来胤真派人传了话,就由着德妃住在永和宫,乌喇那拉氏才就此作罢。

然,德妃的事情解决了,已是康熙帝丧礼的前一天,慧珠根本歇不上一口气,忙着入住后宫。这日下午,慧珠乘马车,在玉林侍卫的护送下,一行近二十名内卷浩浩荡荡的行进了紫禁城。

车厢里,慧珠撩起席子,似是迷茫似是好奇的看着外面红墙黄瓦、画栋雕梁的宫廊暗暗出神,一时间,说不清自己心下怎般感觉,这个平时一年也来不上几回的皇宫,从此以后她就要住在这里了。

马车徐徐前行,不多时只感车身轻轻一晃,随即就有一个尖着嗓子的人谄媚道:“娘娘,景仁宫到了,请您和小格格下马车。”娘娘?慧珠没有反应过来,至一旁素心抿嘴轻笑,才恍然大悟,忙掩饰的笑两声,下了马车。

吃屎天寒地冻,自康熙帝离世那晚下过雪后,天越来越冷了。慧珠一下马车,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先会儿说话的太监眼尖,见了忙打了个千儿,笑道:“娘娘,外面天冷,您和小格格是金贵的身子,还是先进了内室再说。至于其他的行李之类的,都是后面要重新打做的,又有奴才们打点,用不着累了娘娘和嬷嬷的。”说着就招呼慧珠进了宫殿。

这景仁 宫慧珠从未来过,因康熙帝是在这里出生的,便无妃子在此居住,倒是后来和硕亲王福全丧,康熙帝为悼念其兄,自己在此宫暂居。

一路上,慧珠听着这个自称良福的人边走边介绍景仁宫,她又自个儿打看了一番,也大约摸清了景仁宫的方位。

景仁宫是个大二进院,正门朝南,门廊上挂有“景仁”二字的扁儿,进了门内就有石影壁一座。此宫第一进是正殿即景仁宫,正面明暗五间,黄琉璃瓦山式顶,檐角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拱,慧珠被良福的话扰了打量的兴致。想起除了乌喇那拉氏被安排进了储秀宫正殿,其余皆是偏殿,而这会却引她到正殿?念头一闪,眉眼微挑,眸向良福道“我记得在王府的时候,我已经给内务府的人说了,要没住后院正殿,要没住前院正殿,你去擅自拿了主张,在爷。。。皇上封前给我安排了一宫正殿,这是何意?”慧珠话说的不清不重,气势却拿捏的极好,唬得良福双膝打了个颤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就是周围收拾的宫人也忙是跪地。

求饶了会儿,良福偷偷把眼,见慧珠冷眼看着,忙解释道:“娘娘,您可冤枉了奴才了。奴才哪有那狗胆啊,这都是万岁爷的意思,让您和李、年二位娘娘都入正殿。”慧珠听了,方让了良福起身,就着台阶往正殿走去。

甫一迈进正殿,淡淡的表松百合香若有似无的飘来,至往里走,一股暖和气儿也迎面扑来。慧珠刚惬意的吁了口白雾,就被兴奋的宝莲接着在正殿逛了一遍。这一逛,却让慧珠不禁感慨,真不愧是挨着乾清宫上的宫室,殿前已是金碧辉煌了,有宽广月台做门面,走进了里面一看,这檐开门,次、梢间均为槛墙、槛窗,门窗双交四宛菱花隔扇式,天花图案为二龙戏珠,内檐为龙凤和玺彩画,并方砖墁地,处处金雕细琢,旮旯之地也无一不精致。

眼里好奇劲过了,接连素日来的疲乏齐涌上身,遂沐了浴,简单的吃了些饭菜,也没见一下景仁宫宫人,在一更天刚到的时候,就打着呵欠睡下。这一觉睡得极沉,翌日四更天被唤了起身,也是精神奕奕的。

小娟捧着素服进内室,见慧珠已穿戴了棉衣用着早饭,瞅着精神不错,便拿了乾清宫外的事道:“皇亲国戚的就是好,除了当天跪了一夜就可以各自回家单行斋戒,可外面那些大臣啊刚从各自衙门里食了几日大锅食,昨晚又 是跪起了,这会怕是昏倒的人不少。”

素心一听,拿过衣裳就斥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说。主子现在身边就只有你,还有小然子,阿杏,荣嬷嬷五人,其它的都打发了,你断不能给主子添麻烦。”小娟自知错了,忙啉声不言。

慧珠母女食的差不多了,见五更天将至,便换上了素服,吩咐道:“素心你和小娟打理宫室,小然子,阿杏随我去储秀宫。”二人应了。一行人出了景仁宫。

路上,阿杏疑惑道:“为何福晋不是住在坤宁宫,奴婢以前看大戏的时候听说嫡室就住那。”慧珠不在意的笑道:“也后别再问了,这刊宁宫在前朝的确如此,不过现在的坤宁宫已是萨满祭祀的地方了。”阿杏称是。

说着话,已来到了储秀宫外,随即就有太监喊话道:“景仁宫娘娘到!”闻言,慧珠抬脚进宫门的步子一颤,有些不自在的蹙了蹙娥眉,方带着宝莲进了正殿。

正殿里,已站满了一屋子人,慧珠想着刚才的称谓,行礼时不由语塞,乌喇那拉氏忙上前一把扶住慧珠道:“妹妹还是按着府里的称呼,叫我姐姐或是福晋吧。”慧珠依言应了,站起身,就见李氏面上僵住,口里的“本宫”二字也尴尬的停在那里。

少时,众人到齐,乌喇那拉氏又说了几句话,就领着后宫众人至乾清宫做吊唁。依着规矩,先由皇室宗室,再及朝延大臣,一一从乾门进宫,到康熙灵柩前行“三跪九叩”之礼,同时由礼部大臣们往地下波酒白酒。

一时,随着紫禁城的后门景山处大量的冥器冥钱的燃烧,浓浓的黑烟缭绕之际,众人高着嗓门的号啕声也越来越响,声震苍天。这日,康熙帝的辛宫也终是从乾清宫离开,在举国的哀悼下迁入景陵。

第二日,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康熙帝入土为安,皇四子雍亲王登基为帝。

(有些卡文,今天传的晚了,不好意思,请见谅。)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招嫉

康熙最后这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慢慢扬扬的雨雪没日没夜的下个不停,不消两三日,地面上、廊道里、树梢间全是厚厚的一层积雪铺盖,屋檐下,窗枢前,阶台边也皆是薄薄的一沓水柱坠挂,东的渗人,冷得唑骨,已然进入了数九寒冬天。

这日晨省过后,慧珠嫌正殿冻人,让人在内堂铺了褥子垫子,燃了银碳盆子,就和素心、小然子待在内堂处理景仁宫宫务。至迁进这里,她就命了素心和小然子二人为景仁宫的掌事,掌管阖宫上下大下宫女太监,因此二人也被敬称为姑姑和总管。

此时,小然子正拿着一本小册子念道:“前院左右偏殿各宫女四人、太监二人;左右偏殿各宫女两人、太监一人,共二十七名。宫里另有公中的精使嬷嬷六人,宫女四人、太监四人,厨房食库嬷嬷三人、宫女两名、太监两名。宝莲格格身边的嬷嬷…”

慧珠斜靠在紫檀木雕云捧寿纹地座里,脚在两阶梯上稍挪了一下,方罢罢手,打断道:“好了,别再念了,你就给我说说,连着分到我殿里的两名嬷嬷、八名宫女、四名太监,整个景仁宫一共多少人。”小然子想了想道:“回主子,加上主子从王府里带来的奴才几人,景仁宫一共七十六名宫人。”“七十六名?这么多?”慧珠微有诧异的反问道,见小然子一脸兴奋的点头,皱皱眉吩咐道:“现在这景仁宫里还没住其它人,其余五殿也没什么事,不过年一过,明年按规矩就该选秀了。所以得在有了份位的新秀女住进来之前,你和素心仔细查了,莫让人钻了空了,给景仁宫添麻烦。”

话音未肖,只见西稍间前的万字锦地凤鸟落地罩被人扇开,随即就见小娟在一小宫女的侍候下进了几内堂。随后小娟又打发了小宫女,一面向着慧珠行去,一面咛咛笑道:“主子,您就放宽了心,三年之内是不会有其她主子入主景仁宫的”

慧珠拿眼无声询问,小娟答道:“奴婢刚个儿去给承乾宫的耿、安二位主子送主子赏赐的皮毛料子的时候,听内务房公公们说的。前几日早朝就有大臣上奏皇上,新帝登基,要广选秀女以充后宫,不想却被皇上以为选皇守孝三年为由给驳斥了。如此,这景仁宫三年内也只会有主子一位主了。”说完,眼皮一眨,和素心、小然子齐笑开了。

慧珠听了,也不由起了几许愉悦,若是没有其他人住进来,她也就不用每日给乌喇那拉氏请[完安后,回到宫里还要接受他人对她的请安。省事不少。

小然子察言观色,见慧珠面上有几分高兴,只道慧珠欢喜选秀被取消了,便暗自琢磨了一番,笑呵呵的挑了喜事恭贺道:“奴才恭喜主子双喜临门。”话一屯,见众人目光投了过来,这才继续道:“一贺选秀取消,景仁宫主子独大。二贺主子不日高长虹。宫里按品级来算,只有贵妃、皇贵妃可配宫女八人,这次这内务府分来宫女八人伺候主子,显然主子即将为尊。”

说完,小然子得意一笑,下一瞬却又记一事,忙道:“还有一事,清宫自古以来,先是子以母为贵,再是母以子为贵,主子为尊,那…”犹言未完,已被慧珠厉声止住,只得摸了摸鼻子退到一旁。

慧珠无暇理会小然子的委屈,径自飘远了思绪。从胤真登基以来,自今已有月余,却未蹋足后宫一步,就是乌喇那拉氏那也没有去过,整日就在养心殿召集群臣,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而也正是为此,后宫女眷迟迟等不到分封品级的旨意下来,又见胤真不涉及后宫,心里那把尺是早就断了,连素来小心翼翼的耿安二人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急躁。

尤其是腊八过后,内务府重新选送宫人分配伺候,因她和年氏人数为八人,李氏只有六人,这后宫的风言风语就起来。

想到这,慧珠不由想起耿氏、开氏两人分配下的宫娥皆是四人,可耿氏生有一子,怎么就和无生养的武氏同份额?难道真如宫里传的消息,是因了武氏住在年氏羽坤宫后院正殿的由头?不过莫真是如此,按着子以母为贵,弘昼就要硬生生的矮上一个头了…

正想着,忽听殿外守侍太监高声通禀道:“四阿哥到!”声落,参差不齐的请安声从外传来。

慧珠一听,以为是胤真,霍地起身,不待素心等人吱声儿,已快步迎了上前,至帘帐前,只见帘帐一掀,弘历大步流星的走进内堂,惊一见她亲自迎接,诧异的瞪大那双圆溜溜的黑眸。

慧珠脸上闪过几抹不自然神色,片刻间又恢复过来,亲手为弘历去了斗篷围冒,又从架子上去了掸子给弘历边掸了皇子蟒袍,边是迭声问道:“今个儿怎么过来,你没去上书房吗?入宫都一个月,额娘就见了你三面,你也不省省得来看看额娘。对了,毓庆宫还住得惯吗?”弘历笑答道:“都二十五了,皇阿玛明日就要封笔准备过年了,所以今午时前就下了学。”说着,母子二人就往屋里回了。

至地座处,慧珠重新归了坐,弘历单膝跪地前安道:“儿臣弘历请额娘金安,额娘万福。”慧珠看着弘历一本正经的全了礼数,正欲说笑几句,却观弘历似心里端着事,要予她说来,便发话道:“响午留弘历在这用饭,小然子,你去厨房做几道弘历爱吃的。小娟你去看宝莲还在教习嬷嬷那学规矩没。”二人应声退下。

素心寻了一方矮登子于弘历,弘历坐下后,欲言又止道:“额娘,二舅母上月初可是生了个哥儿,这月满月您也给小哥儿做脸,下旨赏赐了东西。”慧珠与素心诧异的互看了一眼,慧珠迟疑道:“可是有问题?”

慧珠正色道:“确实如此。”慧珠一愣,随即脑子里极快翻转着,忽的念头一闪,想起刚才小娟的话,怔然道:“是因为皇上言及为先皇守孝三年,而俊贤夫妻却在服丧一年后…”弘历点头道:“也可以说是因为皇阿玛坚持守孝的原因。但额娘你也是知道,虽说是三年孝期,朝延明文颁布的,可这也是一项手段,为了满汉同治。所以不少八旗子弟丧服百日,就有娱乐之事,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

不及多言,慧珠已经有些明白,接着说道:“皇上初登大宝,你我母子贵及皇宫,招人所嫉。于是,就有人拿位卑官低的钮祜禄府开刀,而索卓洛氏生子正是最好的把柄。尚且当今天子为了守孝,都摒除祖宗规矩不选秀,何况区区一个低阶官员。”

弘历担忧的看了眼慧珠,起身跪在慧珠身边,一一道来:“十一日的时候,皇阿玛向八旗都统下了一道禁令,禁各旗下八旗子弟酗酒妄为。二舅父正处于丁忧,并无他时。可昨日有人上了折子…”

十二月二十一日,胤真言道为康熙帝守孝三年,取消雍正元年的选秀。同月二十三日,第一批八旗惩治人员列出。又过两日,乃为今日二十五日,早朝就有大臣匿名道:“某宫主位,恃宠而骄,借子谋权,是以权势贵重之人。其嫡亲胞弟属镶黄旗旗下,于十二月初八在家中摆宴设酒,其后宫言未予苛责,另包庇奖之,并赐内造之物,是以为罪。后经查之,其胞弟又是为丁忧期间,行私房之事,得嫡子设宴,是为不孝。”

如是,一个折子引起惊天反应,朝延众臣各自起了心思,便无论是否相和,皆同声同气,将俊贤之事上表赞同。

慧珠听弘历讲完了,心里暗恨自己不小心,以为自个儿在宫中谨慎行事即可,不想却有人将手触及到钮钴禄府,真是好手段!二十二日内务府才派了八名宫里前来,二十五日就有人上奏揭短,换做其她人也就毫无此举,到了俊贤身上,却是大罪。

慧珠越想越是惊怒,却不知现下不是生气的时候,遂忙是问道:“今日早朝发生的事,那皇上是如何做的回应?”弘历摇头道:“皇阿玛说今日已是二十五,就先将二舅父暂押,等年后再说。”

暂押?也就是还有和缓之处,慧珠心稍安,不料弘历又道:“额娘,二舅父的事不过是个起头,后面论及的还是后宫的事,也就是不您,据儿臣派去的人回说,说是大臣引经据典,拿了前朝后宫高位不贤的事来说…并且隐有人指出,这次查出酗酒的八旗子弟之所以没有二舅父,是因为宫里有贵人下了话,才有包庇的事出/”

听后,慧珠心里疑团云云,此事听来可见是有人早已开始撒网布置,就算没有俊贤一事,也有其她事为凭借,只是不知这圈套是李氏弘时母子下的,还是年氏所为?还是跟风的大臣又是为何,是等三年后的选秀送上族内女了?

第220章 事明

是日响午,用过午饭后,慧珠就打发了弘历去永和宫和储秀宫请安,又屏退左右,单留了素心、小然子二人,吩咐道:“小然子,从明日起皇上便有五日不用处理朝堂之事,你去打听下,后面几日敬事房可是安排了侍寝的事,还有...”说到这,慧珠猛的忆起这已经不是王府了,如今她初入宫闱毫无人脉可言,比起弘历在宫里养的几个小执事太监也无,又让小然子怎般去打听了回来。如此一想,只得无奈道:“你下去吧,在暗中注意下敬事房的事就行了。”小然子领话退下。

素心担忧道:“主子,二爷被关押了,不会有事吧?”

慧珠头疼的抚上额头,不知如何作答。现在俊贤被诬赖酗酒,告之不孝,已不是俊贤夫妻。钮祜禄自个儿的事了,可以说此事的揭发紧咬不放,最终的矛头是指向她和弘历的。但她母子二人在朝堂之上根本无人可依,宫内又无所掌事,早在搬入宫里的那天,已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地,稍稍不慎,便是万丈深渊,钮祜禄府的安危,弘历的宏愿,宝莲的未来,怕是已成了那水中泡影。

素心见慧珠眉头越来越紧,忍下心里的焦虑,劝慰道:“主子,皇上是重视您的,又疼爱弘历阿哥两兄妹,这事。。嗯,皇上应该会维护主子的。”慧珠苦笑着反问道:“素心若皇上真会维护,你又为何说的如此不确定?”

素心急急叫道:“主子?”慧珠摇头道:“皇上登基不过余月,皇位未稳。再说皇上与太后。十四叔的纠葛已闹得厉害,许多人都等着看戏,他又怎么会分心到我这里来。更何况就算他有心维护,可朝堂之上是瞬息万变,并不是皇上偏颇就行。”素心处理王府的勾心斗角尚可,现在却听慧珠如此一说,惊得连连摇头道:“主子,您还有弘历阿哥啊,他可是先皇钟爱的,母以子为贵,无论如何也该给您留体面的。”

慧珠阖眼靠在背枕上,任思绪渐渐散开。正是因为弘历得康熙帝钟爱,他又快要进差上朝,才会有今天之套。而母以子为贵,那不过是皇子能独挡一方之后的时了,现在却是母以子为贵,若是她因俊贤之事被贬,弘历又如何谈贵。。。

“不对!·”慧珠倏的睁开双目,大喊出声。素心讶异的看向慧珠,还未及开腔,就听慧珠语气微重的说道:“俊贤一事,是李氏母子所为。弘时进差几年,朝堂上该有人脉,且他的泰山是户部尚书,要办此事绝非难事。可又好像还有疑惑,光凭这二人的势力,朝堂上不会引起这般大的反响,他们还没有那个实力,该是还有人帮他们。但是谁有那个实力,必须在朝堂上倾轧浸淫多年。。。难道是。。。”

胤共、胤祯他们一党暗中相助?目前有这个实力煽动群臣的,只有这位在朝上一呼百应的八贤王胤共。

慧珠对她想出的这个结论大吃一惊,想起康熙帝驾崩当夜胤真与胤共他们剑拨弩张,后来与胤祯的水火不容,不免心有余悸。这多年的相处,她何尝不了解胤真,尤其是某些方面胤真是甚为记仇,涯紫必报。她相信胤真忍不了多久,就会向当初与他为敌的胤共等人下人。

而李氏母子居然和胤共、胤祯他们勾结营私,胤真也必不会让她们有好日子过,说不定为此,胤真还真会护了俊贤,护了钮祜禄府,也护了他母子。。。

慧珠心思每转越安,到后来浮躁之气消散,心下一片波澜不惊。素心观慧珠面有好转,以为慧珠想到办法,惊喜的问道:“主子,您已经想了法了,该如何作为?”慧珠安抚的笑道:“后宫不可干政,你、我要相信皇上是明君,决不会听信了谗言重治了俊贤。好了,今都二十五了,就好好准备过年了。”

停顿片刻,慧珠话锋一转道:“无为而治,这四字正是适合。当下我只需尽嫔妃的本份,稳了我地位,才能子以母为贵的护了弘历、宝莲,从而也护了钮祜禄一府安然。”素心惊异的看着慧珠眼底的坚定,本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觉咽了回去,听从慧珠的话准备年节。

第二日,腊月二十六,四更天未至,慧珠已起身收拾妥当。取了内务府发的《燕吉梦兰图》宫训图让小太监张挂后,才回到内堂,带着刚睡醒的宝莲一起贴窗花挂线。同时,整个景仁宫十分忙碌,众人爬上爬下,张挂门神、列用白纸,缘以红边、蓝边桃符等物。

后时,乾清宫内,无昨日朝堂之争,众大臣早已上表对胤愼的歌功颂德的奏章,胤愼也颔首应下,并行封笔,封玺仪式,赐赏事先备好的福,寿二字。

腊月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日,胤愼踏足后宫应节,开始得禄祈福。接连三日早晨,慧珠备了三套应节的图寿,福,禄,喜式样旗服,这一换穿后,至中正殿旁侍立,与二十几名宫妃看着胤愼身穿皇帝吉服,站得老远命令三十六名喇叭跳布扎,唪迎新年喜经。

最后一日,慧珠穿着厚重的朝服,拖着疲惫了步子回到景仁宫。换衣服舒洗后,慧珠说道:“弘历,今我就留你晚饭了,然后你食过饭,就早些回去,明日除夕要忙上一天。”弘历笑呵呵的应了,高兴的赏了内堂伺侯的六人一人一个装有四个金如意,六个银如意的荷包,喜得几个人笑眯了眼。

晚间,小然子领了几名太监撑杆点灯时,小娟也领着宫女在暖阁摆时。届时,慧珠正和弘历兄妹说着笑往暖阁走,忽见窗外亮堂堂的,片刻功夫就有太监喊道:“皇上驾到,景仁宫主位接驾。”

慧珠,弘历征愣得互看一眼,随即只闻跪地请安的声音近了,忙醒过神,快步出了内堂,来不及多想,便直接跪地行礼道:“臣妾(儿臣)给皇上(皇阿玛)请安,皇上(皇阿玛)吉祥。”胤愼目光在母子三人的身上扫过一遍,颔首道:“起来吧。”慧珠牵着宝莲起身,与弘历谢道:“谢皇上(皇阿玛)。”

行过礼后,胤愼随慧珠母子来到东暖阁进膳。因胤愼的突然到来摆桌被打乱了,御膳房又另加了盘碟,厨房只好再拼碟两份,与正位下首的弘历,宝莲兄妹摆桌。一时,胤愼趁摆饭之际说道:“皇考虽然走了,上书房的功课要求没以前严了,但你不可偷懒妄为,也不能因晋为皇子得意。”弘历恭敬的应是,胤愼满意的“恩”了一声,便不再多言,用起吃食。

慧珠面对着胤愼而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对食桌上的一百道菜式很感兴趣,只低头细细的用食,末去抬眼看一身明黄服饰的胤愼。

晚饭罢,弘历有眼色的带着宝莲告辞退下。不多时,小禄子也遣退了众人,于胤愼,慧珠独留内堂。此时,慧珠仍低头沉默着,心下虽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进两个月的末见,再见已是身份巨变,面对帝王身份的胤愼,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脑子里心里面更是不断的闪现一句话:“胤愼是雍正皇帝。”

胤愼也不指望慧珠开口,遂白底青瓷茶碗往几上一搁,便向慧珠看去,却见慧珠肩随着茶碗的碰撞声微微颤抖,不由又沉默了一会,方不咸不淡的问道:“在景仁宫住的可惯?”慧珠无声“啊”,一了下,回道:“谢皇上关心,妾…不,臣妾住得极惯。”

胤真听了回答,没置一词,反是度起身,似极有闲心逸志的打量起宫室,许久,不明其意的说道:“这话是朕问怪了,你在那住,都能把自个儿的地方收拾的舒服,倒是会享受。”这话说的别扭,慧珠也分不清是夸是贬,只好诺诺的站起来福身道:“谢爷谬赞。”

闻言,胤真的眉峰轻轻一跳,回过身,目光烁烁的看着慧珠,至慧珠头仿佛又低了几分,才拿开视线,转过身前行几步,背向慧珠问道:“你胞弟的事可是知道了。”此句似询问又似称述的话,成功的让慧珠抬起头,直盯盯的瞅向前方背光处,见胤真如以前那般习惯的背手站着,予她心底却又是熟悉又是陌生,脑海里有些模糊的想着这个浑身散发着孤寂冷冽气息的人,就是那个她嫁了近20年的男人?

胤真许久等不到的回答,转回身一看,就看慧珠双眼泛着迷倪的望着他发愣。

慧珠惊觉的发现她算是失礼于御前,忙醒过味儿,低头回道:“臣妾前些天已知道了,俊贤酗酒…当日,妾还赐了几匹内造料子的小衣过去,是弘历告诉臣妾的。”

说到后来,慧珠渐渐的底下了声,话语也迟疑起来。

话音虽是几不可闻的小,却一字不差的落入了胤真耳里,让他的心底竟升起了诧异,不过也只是转瞬即过,一下瞬已听他开口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