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众人不由啧啧称奇,更有如乌雅氏一类存了心思的人,惊呼道:“明明是一样的物什,道了熹妃娘娘的手里,便成了上佳珍品,真真不可思议!”感叹之余,又少不得奉承一番。

懋妃宋氏轻笑不止,那人脸上一阵红白,因问道:“不知懋妃娘娘笑什么,难道熹妃娘娘手里的酒盅,不是比众人的上好?”宋氏掩口笑道:“莫误会,熹妃娘娘案上的酒盅确实上佳。整个宫里只有两套,一套由得皇上用,一套便是熹妃娘娘手中的。”

宋氏的话一出,众人渐是品出味儿,慧珠亦是明白,侧首若无其事的笑对宋氏道:“懋妃此话何解?”宋氏似胸有成竹,娓娓而道:“此盅乃是酒泉夜光杯,洒一入内,仿佛有夜光明照,故取名夜光杯。而取材于祁连山下所产各色玉石,所制洒盅,各色不一,为白如羊脂,为黄象鹅绒,为绿似翡翠,为黑赛鸟漆。”

宋氏为人向来低调,此时居然一反常态侃侃而谈,必有所图。慧珠面似听得仔细,心里却想,与其担忧暗箭相袭,不如主动引出话题。计较一定,慧珠桃粉面上不掩吃惊,口里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语气道:“听懋嫔一说,这洒盅想来不是凡品,又产出稀少,怎么。。。。”说着,频频朝乌喇那拉氏望去。

话犹未完,自有人接了下去,只听乌喇那拉氏接口道“熹妃妹妹不用惊慌,本宫见今日十五月满为华,用夜光杯饮酒最为适合,便让人予皇上和妹妹摆上。”

位尊为后不用,她一个小小的熹妃又岂敢用!慧珠心里冷笑,面色却不变,忙从位上起身道:“酒泉夜光杯宫里只有一对,自是帝后当用,臣妾实为惶恐,当不得用。”武氏眼波微微一闪,状似无意道:“既然皇后娘娘特意准备了,熹妃娘娘领了心意就是。这酒杯您已用了,再说当不当的也没多大意思了。总不能让宫人撤了洗过,再予皇后娘娘,可是?”

慧珠闻言脸色一变,忙解释道:“皇后娘娘,臣妾未有那个意思,怎会让您用臣妾所用之物。”乌喇那拉氏不在意的摆手笑道:“熹妃妹妹为人最是实诚,本宫知道,你快坐下好了。”慧珠不好驳了话,依言坐下。

乌喇那拉氏面上浮起一丝可亲的笑容,眼光一一掠过众人,约片刻后,目光凝向胤真,摇

头轻笑道:“臣妾本就要将这酒泉夜光杯作为贺礼送与熹妃妹妹,只是见此佳节,提前罢了。”

顿了顿,咽下口里的艰涩,喜道:“算了,还有一事,也提前说好了。”

众人面露疑惑,乌喇那拉氏看在眼里却笑而不答,兀自从凤座上起身,朝胤真行一大礼道:“

熹妃妹妹养育弘历、宝莲有功,这两年来,她又一直为皇上打理圆明园,并照顾皇上的生活起

居。而熹妃为人谦和恭逊,皇上与诸位都是清楚,就是先皇也常常夸赞。所以臣妾认为,是该

与熹妃晋位,还请皇上恩准。”

话落,喧嚣的殿内顿时寂静无声,众人皆是难掩诧异的望着乌喇那拉氏,极为不解。

乌喇那拉氏身为皇后,却膝下无嫡子,最当讲的即是宫妃势力平横,她才能安坐后位。而如今李氏身处后宫,年氏无疑也是落败,唯有景仁宫的熹妃能一争高下;因此,现在她最该防备对付的就是熹妃,扶持生有弘昼的耿氏上位,为何会主动请命与熹妃晋位?不得不让人诧异。

熹妃是四妃之一,若再次晋位,只有为贵妃或是皇贵妃。清宫贵妃可有两名,如为贵妃,再加之康熙帝钦赐的封号“熹”,便等同皇贵妃,是为副后!如为皇贵妃,再加之康熙帝钦赐的封号“熹”,不就是平后?众人不由倒吸口气,齐刷刷的看向慧珠。

慧珠也是诧异,不解乌喇那拉氏此举是何意?居然在众人面前,以皇后之尊为她请求晋位,难道乌喇那拉氏不知道,如此胤真于情于理皆会答应。

胤真眼中极快的闪过一缕差异,旋即鹰 锐利的双眸微微半遮打量的目光落于乌喇那拉氏身上,半响,薄唇勾出淡笑,不置与否道:后宫皆为皇后掌管,皇后认为熹妃不错,应当晋位,朕自是同意。:语毕,殿内诡异的沉默了须臾,又恢复了席间的热络,无论个人心思为何,都捧了话什恭贺慧珠。

胤真和乌喇那拉氏出其不意的举动,让慧珠愣怔当场,及至听见众多恭贺的话什,堪堪回过味来。如此,各种复杂的目光亦是察觉,就连下首坐着的耿氏平淡无波的眼里也划过微微的羡慕,她终是按耐不住,起身推拒道:“皇上。”

胤真一剂冷光扫去,见慧珠不再言语,方问道:“皇后贤惠,欲晋熹妃何位?”乌喇那拉氏口内苦苦黄连,话里却透着欢喜,商量道:“臣妾已不年轻,掌管后宫有些吃力了,想晋熹妃妹妹为皇贵妃,好与臣妾一起掌管后宫,皇上觉得可是妥当?”

(上一章真的很乌龙,抱歉来了。。。。咕。。。。。。这章取名无能,想着胤真与皇后对话,又有晋位啥子滴,就取帝后)

第280章 晋位

皇贵妃?此言一出,殿内出现了骚动,先从席次靠前的皇亲宗室,再及至殿内中后席次的大臣及其内眷。

殿内众人的诧异,慧珠也是能理解,毕竟她也对乌喇那拉氏的提议吃惊不已,若她真为了皇贵妃,与乌喇那拉氏实属没有半点好处,那为何还要这般做呢?

慧珠微垂螓首,一副恭敬听候的模样,脑中却极快的转速着,稍微有了一丝的明白,自年前李氏母子一事后,乌喇那拉氏渐有隐退之势,即使现在风波早过,仍是低调行事,并交了大半的宫务于宋氏身上。

而反观于她,相较于乌喇那拉氏的低调度日,她可谓是风头盛足,犹是前月年氏被禁足后,更是如此。既然是这样,不论私底下如何,明面上乌喇那拉氏都该与她交好,甚至是向世人展现二人关系亲密。

就此看来,乌喇那拉氏此举有两处她能猜透,一是做了人情与她,毕竟到了四妃位上,想再晋位是难了。二是向胤真、弘历以及众人显示她一些明面上的虚浮东西,博个好名声罢了。至于其他,一时间也就难以看出了。

想到这里,慧珠稍是放心,可一想起皇贵妃这个头衔,她又忍不住的皱眉。

当下时节,她是避风头都嫌不够,是万分不想再晋了分位。说句不当得的话,不算上年氏,整个后宫除了乌喇那拉氏皇后的身份摆在那,就属她分位最高。若这次真晋了分位,后宫的势力分布也不会改变,于她至多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这一想,慧珠顿觉了悟,眼前一亮,忙是抬头朝胤真看去。

只见胤真听得乌喇那拉氏所言,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面做沉思,隔了片刻,语气里流露出一丝迟疑道:“皇后想晋熹妃为皇贵妃,让她留在紫禁城与你一起打理宫务,也是理所应当,只是。。。”

一听胤真提及,慧珠立时想起前年中秋宴时,乌喇那拉氏就以协掌六宫为由,欲留她于紫禁城里。这下经了提点,前席宫妃随之转了心思,精致的妆容上也渐有笑容浮现。

乌喇那拉氏神色一晃,摇头笑道:“皇上您误会了。”见胤真及众人不解,略一笑道:“圆明园也是后宫一处,熹妃妹妹晋了皇贵妃,有了附后一名位,打理起圆明园也得心应手些。”转头满目笑意的看向慧珠,带了调笑意味问道:“不知熹妃妹妹可愿当了皇贵妃,与本宫一解难处?”

她能如何回答?若是不应承,只怕不过今晚子时,熹妃不识好歹的闲言就会传个遍。可顺着乌喇那拉氏的话走,她又心有不甘。。。。慧珠心下拿不准,偷偷偏头瞅了眼胤真一眼,心一横权当赌上一把。于是从位上起身,分别朝胤真、乌喇那拉氏各行一礼,恭敬回道:“谢皇后娘娘抬爱,臣妾全听皇上和娘娘做主。”

如是,问题几转,又给转了回去,众人殷切切的目光望向上位,只等最后的决定。

胤真双眼危险地虚眯了眯,沉沉的目光直接凝于慧珠,话却是对着乌喇那拉氏道:“皇后,你所言确有道理,朕极为赞成。不过熹妃如今的分位至皇贵妃却是跃级了,依朕看就封熹妃为熹贵妃好了。”微一屯,不容他人开口,径直下了令道:“熹妃端赖淑惠,晋位号为分荣,册尔为熹贵妃。钦天监择吉日,以行贵妃大典。”

金口玉言!皇帝所言不可收回,大抵便是此意。

众人尚未回神之际,胤真已不由分说下了旨,自是不容他人置喙。慧珠亦然,顶着多束炙热的目光,行至殿下,跪行叩首礼道:“臣妾谢皇上封赏,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真颌首道起。

乌喇那拉氏抢先一步扶起慧珠,笑容可掬道:“熹妃妹妹,恭喜了。”

说着,拉着慧珠的手,并排面向众人,笑容越发亲切道:“那套酒泉夜光杯,可是依了本宫的意思做了贺礼,众人妹妹可别眼馋啊。”众妃勉强压下心中酸意,嬉笑开来。

乌喇那拉氏与慧珠各自归坐后,又笑道:“熹妃妹妹晋升,应当把了酒宴,本宫可代诸位妹妹讨酒吃了。”事成定局,多项无益,慧珠也不再思量乌喇那拉氏背后的深意,感激应道:“还要在宫中留上两日,明日臣妾定当下了帖子,宴请皇后娘娘和众位妹妹。”众妃强颜欢笑,连声附和。

西面宗室女眷席上,兆佳氏听得宴请一事,想起允祥提过直隶水患的事,对慧珠不由高看一眼,现在见慧珠得以晋位,也只当是胤真变相嘉奖,对此倒也不意外。遂加入说笑道:“娘娘,明日设宴只邀了宫里的贵人们,像臣妾想给您贺喜都难了,不知您可愿也下了帖子与臣妾?”慧珠难会不愿,也笑应了,并打算明日请了几位交好的夫人同来。

晋贵妇已定,后宫暂且不提,朝廷却的重新洗牌。这般,殿内众人面色不变,依然谈笑风生,心里却多为复杂,后半段宴会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于是时至二更天,宴席也落下帷幕。

于众人眼里,慧珠无疑是此次宫宴的主角,尤为席间后半段,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因此,席毕离开,胤真携慧珠同行,也是于理得当的事。

殿外,月圆皎洁,银白的光华凝于汉白玉石石阶上,宛若一片粼粼的白霜薄薄地笼在台阶,一架前呼后拥的辇舆又负其上。

辇舆四周施黄陵帷幔,胤真坐于幔内右手挑起一角黄陵,露出不耐的神情,道:“上来!“

慧珠踌躇不前的站在辇舆前,听见胤真明显不悦的声音,下意识的脖子一缩,复又不放心的抬头扫了眼四周,见十数名宫人皆低低垂头,却仍觉得面上有些难堪,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这一幕落在胤真眼里,极为刺目,转瞬不豫的面色又黑沉了几分,薄唇一抿,微怒道:”不要让朕重复第三次!“

闻言,慧珠暗暗踱脚,眼里微带焦急的瞟了眼不远处提着宫灯的一群人,借着明亮的月色,清晰可辨众人频频使来的打量,这让她恨恨的收回目光,转向辇舆,仍是摇头拒绝。

常言道事不过三,胤真怒气无疑被点燃,只见他二话不说,一把撩起舆前的黄绫,探出半个身子,作势下舆的动作,威胁道:“看来得要朕亲自相迎!”

如此一吓,慧珠确实不敢不从,心下正犹豫着上前,就被身后的小然子腰上一推,她一个反应不及,直直往前踉跄倒去,眼看就要绊倒,想也不想双手往前一个反推,力道刚好稳住身形,却不想将半倾上身的胤真抽回舆内。

一霎间,黄绫滑落,微微晃动。

一时间,众人、惶恐,屏气凝息。

一丝清凉的夜风轻轻拂过,愣愣僵直站立的慧珠,没来由的感到一陈寒冷。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出黄绫,一把抓住呆愣住的慧珠用力一带。

“啊——”一声呼响起,慧珠跌跌撞撞的栽进明黄色的辇舆。

(俺无言了,时间完,还字数少。。。俺愧疚的闪人)

第281章 前奏

一下瞬,结结实实落入胤真怀抱,辇舆随之稳稳的抬起,慧珠脸上登时涨的通红,想起方才的狼狈样,牙齿磨的咯咯响,恨不得死劲掐上一把

,却始终没那个胆子,只得扭来扭去挣开胤真的怀抱。

“做什么,得不得安生!”胤真手臂紧了力道,大为不悦的喝道,又待慧珠在怀中老实了这才松开手臂,往黄绒坠座上后仰,微阖双目,道:

“弘历宝莲两个也不小了,你不要一回宫里就闹别扭,丢了身份。”

她闹别扭?明明是他性子霸道,反成了她的错!慧珠鼓着双眼瞪向胤真,憋着气道:“皇上,这辇舆是臣妾能坐的吗?宫妃.宗室皇亲都在另一

头看着,臣妾上了辇舆还指不定被说成了什么!”说完见胤真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也懒得再说,索性转过头,单手支起下颌望着外面,口里

却不觉地小声嘀咕道:“被说成杨贵妃......一类的祸水,怎办......”

胤真哑然失笑,后微咳一声掩了过去,道:“......你多想了。”喝!胤真突然出声,慧珠唬了一跳,随即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红潮刚退的脸颊又爬上了抹嫣红,结结巴巴的掩饰道:“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恩,臣妾跟皇上已多年了,在众人面前这样…总是不好的。又不是那刚入宫的新人,这样,就是在兄妹两眼里,也过头了,皇上您还是记着些年纪…再说刚被晋了位…”

胤真反过身子圈住,挑起下颌,沉着脸色对她道:“朕的年纪?你嫌朕老!”一边说着,手里逐渐施力。

“唔——”慧珠吃痛一声,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忙悄悄斜眼觑去,随后眼珠儿一转,也不挣扎了,柔声安抚道:“臣妾怎会嫌皇上老,不

过是怕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伤了弘历他们。您也知道,自经年选秀取消,不好的话都泼到了臣妾身上。现在皇上又晋了臣妾的位,还让臣妾陪着

坐辇舆,不是把臣妾推上了风口浪尖去?”

胤真听的慧珠这样说,手上渐松了松,慧珠忙趁热打铁,继续道:“如此,臣妾才不敢上了辇舆,还以下犯上抽了皇上一掌。”见差不多了,

似是不经意的挪开钳制下颌的手,转开话题道:“今晚臣妾实在很意外,不解皇后娘娘怎么会想晋了臣妾的分位,就是皇上您居然也同意了。

胤真那会未察觉慧珠的小动作,右手往软软的腰肢紧紧一扣,带往仰后枕在了靠枕上,冷哼道:“你不解?不解会将问题踢给朕?这些年了

,倒长了几分小聪明。”这话听不出是好是坏,慧珠楞了一下,不自然的笑笑,也不答言辩解。

胤真略等了片刻,未得回应,也不追究,另道:“朕本意就是要晋你位,不过一时没寻了合适的缘由而已。”慧珠听的只言片语,抓了半截

子话就纳罕道:“皇后娘娘是受了您的意?”闻言,胤真好看的浓眉微蹙,否决道:“不是,朕不过承了皇后的情,顺水推舟。”

慧珠冒了傻气,反问道:“皇后娘娘送了人情予你,而不是臣妾?不应该的?”胤真眼神飘忽,答非所问道:“直隶水患你出力不少,却又

无法直接封赏与你。朕便打算等年节时,将你与嫔以下的宫妃晋位一级,但皇后既然主动提出,倒便宜了不少。”

听言,慧珠微睑下颌,一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乌娜拉那那氏确实心有沉浮,看来是听到些什么,才会在胤真提出晋位之前,抢先一步开

口,还抓住了中秋宫宴这大节上,不但对胤真投其所好,也赢得了众人的赞赏。

想是现下,胤真正认为乌拉那拉氏深明大义!

见慧珠安静下来,微垂眼眸似在想着什么,胤真心下对此不虞,脸上却不显分毫,低下头,薄唇紧贴着温腻的面颊,以一种若有似无的轻触,慢慢逼近圆润的耳垂,喉间发出一丝微哑的嗓音道:“在想什么,告诉朕。”

又来了,慧珠心里无声苦叫,勉强定了定心神,尽量忽略耳根处的灼热呼吸,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就是琢磨着明日何处设宴。”胤

真深幽的眼眸闪过一道不悦的光芒,抬手轻拍了她的后颈一下,声音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道:“景仁宫到了,你起来吧。”

话落,“咚”一声轻响,辇车落地,小禄子在外恭候,慧珠从胤真怀里撑着手坐起身,正欲撩了黄绫下地,又迟疑了下,回首道:“时辰

不早了,皇上早些回养心殿歇息,后日臣妾随皇上回圆明园去。”

胤真略缓了神色与之低应了了声,慧珠见状,展颜一笑道:“臣妾还是要谢了皇上予的晋封。”说罢,也不去看胤真的神色,黄绫一挑,倾身下舆。

转眼两日既过,前一日慧珠设宴款待,后一日便于诸妃随胤真返回圆明园。

又过了几日,钦天监择出吉日,十一月二十三日是为大吉,拟定次日为贵妃册封大典。按照惯例,举行了贵妃册封大典后,众妃公主及命妇要

向贵妃朝贺。但因元年封妃时,胤真以慧珠,年氏分位相等,名号却分为下级和上级,便取消了年氏贵妃的朝贺之礼。

而此次她晋封为贵妃,胤真未下此命,两相比较下,内务府势必会大办一番。慧珠实觉得她亲子三人瞩目过多,便决定在册封大典前深居简出

,有意避开过于的风头。于是回了圆明园后,慧珠命人搬出了留于胤真内书房的一应她的物事,除非胤真亲召,绝不会主动踏入内书房一步。

久而久之,慧珠渐淡出了众人视线,朝堂后宫皆因一事转移注意。

九月初,天气转凉,直隶水患得到扼杀,流民得到安置,只需灾后重建等事宜而已。同月末,京畿之围一解,胤真以俯从群臣所请为名,迫不

得已尽削年羹尧官职,并下令捕拿年押送京城会审。

时光易逝,犹记九九重阳之日,慧珠带着一双儿女随胤真去了西郊静宜园踏青,那时园内古树参天,榕树成行,泉流淙淙,又有亭台层层。慧

珠第一次去,便喜上此地的优雅宜人,后又闻十月至十一月上旬初乃是风光最美的季节,不觉起了心思,一为暂敛锋芒,一为向往自然风光,

便央了胤真让她与宝莲留在此处小住,其间费了多少口舌不必细说。

这一住下,便是一月有余,母女二人乐不思蜀。

眼见时节已至隆冬,贵妃册封大典在即,又隔三差五接到催促返回的口喻,无可奈何,母女二人只好定于十一月二十日,启程回圆明园。

这日指晓时分,小然子、小娟两人早早起身张罗着行礼搬挪,慧珠母女却赖在暖炕上不怠动身。

另一头,弘历率领三十八名宫卫前来接人,待到了静宜园,二话不说勒绳下马,动作一气呵成

,丢下身后众人,抓了个宫人往正院里冲。

来到正房里,一股暖和气息袭来,浑身打了个颤儿,又听到里间屋里不时传来的说笑声,弘历忙一手挥去通报的下人,一手紧拽厚实的幔

帘撩起一角,就见慧珠、宝莲母女在炕上抱成一团,一旁的脚踏处坐着阿杏、荣嬷嬷陪着说话。

宝莲不老实,在慧珠怀里动来动去,一眼就瞧见了在门栏处探头探脑的弘历,大叫道:“坏人来了!”慧珠主仆三人一听,忙转头望去,

竟是弘历来了,眼里皆是闪过惊喜。

冷不丁被宝莲这样一叫,弘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请过安,挤开赖在一旁的宝莲,坐到了慧珠身边。

慧珠望着弘历冻得红通通的脸颊,心疼的责怪道:“这大早的就来,定是天没亮就赶路了。”说着拉过弘历一双冻僵的手,就在怀里捂着

。弘历骨碌的圆眼稍稍调高,带着得意的神情扫了眼宝莲,对慧珠安抚道:“儿子好些日子没见额娘了,想得紧,就求了皇阿玛亲自来。”弘

历嘴甜哄得慧珠一阵欢喜,宝莲不甘受了冷落,硬是要挤在当中,如是,亲子三人又笑闹了一起。

一时,嬉笑了一回,小娟、荣嬷嬷带着宝莲离开,弘历瞟了眼门帘,道:“ 额娘,年羹尧前日被押回京城,现在在刑部大牢关着。依儿臣看来

,皇阿玛 是下了狠心,年羹尧、年家都难逃一劫。”说完,见慧珠似不意外,晓是她 大概知道了,遂有道:“这月初五的时候,宗人府议下

,八皇叔应革去王爵 ,撤出佐领一职。”

慧珠暗暗心惊胤真手脚麻利,又由此及彼,忙不跌连番嘱咐弘历不要与 大臣过于交结,保持适当距离等话,弘历一一应了。待见时辰不

早了,母子 二人方歇了谈话,一行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启程离开。

至申时正抵到圆明园正门,就有耿氏率领众妃前来恭迎,慧珠自是与众人寒暄应酬一番,却不料临至被簇拥回园时,另一条长长的队伍向

过行来。

(六一儿童节快乐!想到是六一,就增加了一点弘历出场的镜头。。。过节票!虽然是过渡)

本章完

第282章 要挟

听到动静,众人停下步子回首看去,之间一辆四柱不加法饰,车轮直径四尺,车辕长一仗五尺,用一马驾驶的仪车在园前停驻,仪车周身漆金黄,雕翟为纹,慧珠对此再熟悉不过,前年她随胤真外出祭祀日,便是乘坐同等规格的仪车前往。

其余诸人也猜到仪车内所坐为何人,心里不由纳闷,年氏被禁于翎坤宫,她又是如何乘坐仪车来此?

慧珠亦是一头雾水,却转念忆起清晨的一番谈话,年羹尧已被关入刑部大牢,想是年氏得到消息,求得乌次那拉氏依允,方乘了仪车前来。

纳罕之际,仪车垂曳下的幔锥被人撩起,两名宫娥搀扶年氏下车。年氏扶着宫娥的手勉强站稳,举目而看,一双雾绕着凄凉愁绪的眸子掠过众人微诧的面庞,最终瞩目凝于诸妃簇拥在中间的一抹暗红色身影上,目光又有一黯,复又收回视线,示意宫娥扶她入园。

“哟,不说行‘下跪磕首’礼,总归得行个‘道万福’礼才是。”隐在众妃之中,一人说到。

“是呀,也不知谁自羽学富五车的才女,怎么连最起码的宫规礼仪也不知道了?”一妃附和,引得众人吃吃发笑

.....

年妃欲拾阶的脚步一顿,单薄的身子自啊呼啸的北风中微微晃动,几欲呼吸隐忍,终是微微侧目,冰冷的眼神扫向那几名宫妃,待她们心虚的瑟缩退下,这才停职背脊,对慧珠轻一颔首,继而微抬下颚,于石阶上睨俯着众妃道:“皇上虽下了册封圣旨,但熹妃一日未行册封大典,一日便知是熹妃。至于行礼....”略有气喘,重咳片刻,目光直直的看进慧珠眼里,轻缓气息道:“本宫不会让那日到来。”

挑衅,众目睽睽之下的挑衅!

弘历此时前挪两步,近到慧珠身旁,悄声喊道:“额娘......”

慧珠明白他的意思,心下却是无奈一叹,争风吃醋势必得在大庭广众下演练一次。

心念辗转间,慧珠已定下主意。裹在暗红洋绉银鼠披风下的素手,不徐不疾的抚着鎏金小手炉,感受着上面挥散出来的温热,满意的仰首笑道:“年妃姐姐,三日之后就是妹妹的晋封大典,妹妹可是恭候姐姐前来——朝贺。”

闻言,年氏双肩剧烈一颤,微有枯黄的面上一阵惨白,却又固执逞强的漾出一身气势,丢下一句:“但愿那日能如熹妃妹妹所想般到来。”说完,转身便走。

慧珠望着渐是远去的娉婷身影,心头掠过一丝迷茫,上次年氏入园请命,太医已隐晦指出年氏命不久矣,大抵不过是拖些时日,至多过了去明年冬天。可今日一见,出了难掩久病的憔悴容颜,还是能看出往日的风华。

年氏身形消瘦的厉害,外罩曳地月白色为底、摆裾绣一株绿萼(绿色梅花)披风,披风色泽清冷,绣样履萼却枝干倨傲,远远看去,年氏宛若一株冰雪中临寒独自绽放的绿色梅花,孤单影只,惹人怜惜。

久卧病榻,年氏的容颜受损不少,今日的她却悉心着妆一番。病容的枯黄擦以米粉所制的妆粉,遮掩了微黄的肌肤;弯眉上了戴粉,描成拂烟眉,倒如《长恨歌》中所道“芙蓉如面柳如眉”;腮间并未涂以胭脂妆点,反是苍白的双唇蜜上一道朱赤色唇脂,彷如“朱唇一点桃花殷”。

众妃同是迷茫,但更多的却是警惕,望着年氏迤逦而去的身影,眼里渐渐被嫉妒所侵蚀,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一丝疑惑——胤真见了似是纤尘不染的年氏,是纤尘不染的年氏,能否不滋生出怜惜之情?

答案,众人揣度不出,不免失了兴致,只得打着精神对慧珠高捧一番。慧珠见众人神情,略猜出一二,遂说笑进了园子,便打发了众人各自离开。

回到院子,慧珠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去了路上的风霜,又换了一身常裳,懒洋洋的歪躺在褥子上,神情闲适地呷了口热茶,缓缓开口问道:“年妃使了什么法子,让皇后甘愿拂了皇上的意思?”小然子冷笑道:“奴才以为年妃她会自持身份,一直清高下去。到头来,还不是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市井泼妇的法子。”

“嗒——”一声翠响,白釉印花茶搁撂在了金漆小几上,小然子心下一紧,忙告了声罪,道“自年妃娘娘得知年羹尧据在大牢内,便以命相要挟,皇后娘娘无法,只得依了她。”

慧珠轻哼一声算作回答,接着又吩咐道:“弘历、宝儿去盥洗换衣了,素心你让厨房备了吃食,晚间一个时辰用膳。”素心应了,后另问道:“主子,您也回来了,怎么不去给万岁爷请了安?”

慧珠把目光调向窗框,望着外面渐渐暮暗的天色,微垂眼眸,道:“这会儿,估摸着年妃正在求见胤真,本宫不愿去搅和他们之间的事。”素心还欲再劝,小然子抢先道:“奴才打听了,万岁爷不愿接见年妃娘娘,直接下命让她回去,不许再踏进圆明园一步。”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的翘高嘴角,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慧珠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倒也顺应改了口道:“去看看年妃被送回紫禁城去没?若是回去了,本宫再去给皇上请安。”小然子笑嘻嘻的应了,打了个千儿便退下去打听消息。

帘子一撩,小然子往外走,正巧与外间急匆匆跑来的宫监撞个满怀,倒坐了地上,小然子“哎哟”一声,揉着身上恼怒道:“没个规矩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闯进来。”宫监被小然子一吼,吓得脸色一白,哆嗦着身子无助的站着。

素心看不过去,出言问道:“怎么回事?”宫监一下回了醒,再也顾不得失利,冲着慧珠喊道:“熹妃娘娘,大事不好了!万岁爷不见年妃娘娘,执意遣她回宫,年妃娘娘不愿,便要自尽…您快去看看吧。”

小然子一直不喜年氏,听了这话,就像没听见一样,从地上爬起来了就道:“没看见主子刚回园子,一路上舟车劳顿,哪有闲功夫去理了这事。你还是去了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吧。”说着,犹自不甘,又道:“园子比起宫里规矩是少得多,宫人也自由得多,倒养出了你这类不顾.......”

慧珠喝道:“小然子够了!你去找了禄公公,就说年妃欲以自尽。。。。再加一句,八阿哥也在一旁。”停了停,转眼看向宫监道:“你退下吧,传了本宫的话,让三名太医一旁待命。”二人领命退下。

素心哭笑不得道:“年妃娘娘这事作甚,不但以命要挟了皇后娘娘,还去要挟了皇上,她也不为八阿哥想想。”想了想,皱眉道:“主子,年妃娘娘那就是一滩浑水,你真是要去?”

慧珠无奈道:“世人皆知,本宫一人独大圆明园,若是年妃自尽的事闹大了,本宫又不出面,只怕过不了几日,本宫刻薄善妒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再来,年妃怎么说也为皇上生了三子一女,还是八阿哥的生母,不去实属不行。”说罢,见素心面有心疼,又莞尔一笑道:“若在不去快些,只怕宁嫔一会就会做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哀哀戚戚。”

素心扑哧一笑,转身揭开柜子取了件翻毛的披风,念叨道:“过些天该是要下雪了,这几日北方吹得就像刀子刮似的,主子缎绣长身至股的常裳髦衣,在外面可是不经冻。”说话时节,已系上了披风,这才亲送了慧珠出去。

众人顾忌年氏贵妃的身份不敢上前,年氏一经杵着胤真所住的院子外面,欲以自尽要挟。于是,慧珠因着她的院子挨胤真甚近,未行片刻就到了。只见院门前方宫娥宫监围成一团,外边还站着前来围观的宫妃。

慧珠将四周情况看个大概,不由蓦然止步。

远远地看见慧珠过来,耿氏连忙疾步到了跟前,觑了眼慧珠的神色,福身道:“臣妾有负娘娘所托,未能打理好一园宫务。”慧珠随意的罢手免了,又见耿氏面有愧色,语气也尽是陪着小心,只好拉过耿氏的手略宽慰的两句,发话道:“此地百余地,本宫不想看到无关之人,若是谁敢违了本宫的话,一命拿下。”听后,耿氏心头一颤,面上却依然恭敬应了。

耿氏处理宫务也是一把好手,不多时一干闲杂人都已离开展.慧珠打发了耿氏回去,心里正琢磨着小然子去传了话没?就见院门前宫卫放行,小禄子、小然子二人出来,扬声道:“年妃娘娘,皇上召您觐见。”

话音刚落只听惊呼声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