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二把顾嘉抱上榻。

顾嘉咬他肩膀,可怎么咬,他根本不听的。

无奈,她含羞抱住他。

王玉梅也真是,哪里来的这法子,也实在是羞煞人也,谁知道管用不管用!她愤而想着,便是管用,也不要用这种法子了!

也怪她自己,好好的,怎么之前竟然不看一眼?

好一番翻云覆雨之后,齐二大口呼着气。

这个法子,他很是喜欢,管它什么子嗣不子嗣,反正这个法子以后可以日日用夜夜用了。

他满足的轻笑着,怜惜地抱着顾嘉,半合上眼睛,想着事。

在这种极度的满足后,他会去想想朝堂大事,想想该如何应对,每每这时,总是有超乎寻常的妙计袭上心头。

不过今日,他想了想去,竟始终围着街上看到的那一幕打转。

“嘉嘉,今天过去你养父母那里了?”本来不想提的,最后忍不住,还是问了。

“是。”顾嘉闭着眼儿,有些懒懒地道:“正好想他们了,便过去看看。”

她找萧越查墨奴儿的事,不太想提了,提了后还得解释为什么怀疑墨奴儿,这个不好说的,只能是含糊过去,若是真有了线索,再找个由头和国公府里提起来。

“嗯,过去看看他们孝敬下也是应该的,不过——”齐二哑声提醒道:“萧越那里,还是得避着些。”

“避着?”顾嘉有些意外:“可他是我哥啊!”

这话说得是那么理所当然。

她从小就是叫着萧越哥哥长大的,纵然后来发现不是亲的,但是心里依然把他当哥哥看待。

齐二揽过她来,捏着她的腰,低哼一声:“叫哥哥可叫得真亲,平时我让你叫一声哥哥,难得很。”

顾嘉本是累极要睡了的,此时听了,不由噗嗤笑出来。

她捶打着他的胸膛,笑他道:“你这是吃的什么干醋,我自小就叫他哥哥的,总不能因为我身份和以前不同了,连哥哥都不叫一声了!”

不过齐二今日提醒得倒是,萧越终究不是血缘上的哥哥,她以后还是要多避讳。自己没那想法,难保别人不多想了去。

齐二一手揽着她,一手枕在脑后:“我不管,反正以后你不要叫他那么亲。”

他是总觉得萧越看着顾嘉的眼神里有些什么的,也许隐蔽,也许压抑,但定是有什么的。

这是男人的直觉。

顾嘉戳他,抿唇笑:“看你这醋样儿!”

齐二捏她腰上的小肉肉:“那你还叫吗?”

顾嘉低声叫,求饶:“行行行,我不叫了还不行嘛!”

这才像话。

齐二低首,闷闷地亲上去。

——

第二日,顾嘉过去和容氏说了去山里娘娘庙的事,容氏自然高兴:“他能请两天假也好,成日里只知道忙朝廷里的事,那都不要紧,眼下最最要紧的是你们的子嗣大事,小二子年纪也不小了,得有个血脉才是。”

顾嘉听着容氏三句话不离子嗣,想想也是无奈又好笑,如今多少放宽了心,暂不去想这些事了。

左右这辈子的自己不像上辈子那般身子的,若是一直没有,那就请大夫看看,再没有,就抱养,容氏这里纵然不高兴,但自己也没法。

这辈子,得齐二之心,足矣,至于其它人,自是应该看轻。

总不能计较着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反而让自己不高兴。

她活了这么久,多少也明白,关键时候还是得自私一些,对自己好一些,非要做那个人人夸赞的全人,白白累了自己而已。

只是光听容氏絮叨,终究觉得烦闷。如今能跟着齐二出去,假借求子之名,逛山玩水的,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么想着,不免露出浅淡的笑意,安静地听着容氏将。

容氏看着顾嘉那一派温和的笑意,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这二儿媳妇模样长得好看,本就赏心悦目,如今笑得让人舒坦,看着自然就心情好。若是像大儿媳妇一般或者哭啼啼的,或者端着脸,那本来心里就不好受,看了就心里更不好受了。

于是她拉着顾嘉的手笑道:“把家里的这些事放下,这几天我来管家,你就放轻松,和小二子出去玩两日,再烧烧香拜拜佛。”

说着,她突然记起来了:“对了,你还得过去你大嫂那里,和她说声。她那个人,你也知道的,本来就容易多想,又碰上这事,别又想多了。”

顾嘉自然应着,便是她不说,她都打算过去翔云郡主那里,试探下看看。

当下从容氏那里出来,过去翔云郡主处,一进院子,却见翔云郡主正倚靠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几日顾嘉偶尔陪着容氏一起过来看她,她都是这样的,顾嘉倒是没意外,便上前道:“这大热天的,你靠里面些,仔细晒坏了。”

翔云郡主慢腾腾地看向顾嘉,见是她,笑了笑:“阿嘉怎么过来这里?”

顾嘉看她笑模笑样,不似前几日悲悲切切,且并没有记恨自己的样子,稍松了口气。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那个人必不会是她的吧?

当下便道:“这几日二郎因朝廷的事太忙,恰好有几日休沐,太太的意思是让他过去山里住几日,清净清净,也趁机散散心。”

翔云郡主微微眯起眸子:“山里,是去庙里吗?”

顾嘉:“是。”

翔云郡主凝着顾嘉,不言语。

王府里出来的郡主,模样自然是不差,虽说才出月子有些憔悴,但那神情间自有一股高贵端庄。

顾嘉含笑,望着她。

善恶有时候就在一念之间。

不管上辈子那个害自己的人是不是翔云郡主,这一辈子,只要她选择了,自己就当忘记了上辈子,她们依然可以是好妯娌。

其实可以没有上辈子的。

第171章 庙里烧香

默了好久的翔云郡主突然开口:“阿嘉去庙里拜拜,也好。”

顾嘉颔首:“是,这也是太太的意思,出去走走也好,嫂嫂什么时候有了闲心,也该出去散散心。”

去庙里烧香拜佛必然是有所求,求的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只是当着翔云郡主的面,顾嘉不愿意明白说出来。

别人生下孩子有个残缺,婆婆说让你赶紧去烧香拜佛求子嗣,这是让人心里不好受。

翔云郡主显然也想到了,笑了笑,却是道:“你们就去吧,我是没那心思。说起来我是命不好,你看上去是个命好的,断不会像我这样。”

顾嘉听她这话说得倒是坦然,仿佛看透了,便笑了笑:“嫂嫂,那我先出去了,嫂嫂要用什么,我在外面看到了,给你带回来。”

翔云郡主淡淡地道:“谢谢弟妹了,只是不必了,我一时也没什么要用的。”

顾嘉听此,颔首,就要离开。

待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她却停下来:“嫂嫂,有件事,这几天一直想着和你说,只是没机会罢了。”

翔云郡主眯起眸子,瞧过去:“弟妹有什么事,说吧。”

顾嘉:“那日大夫的事,是我得了消息,告诉了太太的。”

如果她不告诉太太这件事,太太怕是还不会知道的,翔云郡主依然可以瞒下去。

至少上辈子她到临死都不知道这件事的。

只是她如今掌管家中前后事,遇到这种事,不好给瞒着,她也做不得那个主帮她瞒着。

真出了事,你这个二房的曾经得了信却没禀报太太,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她告诉太太了,问心无愧,是职责所在,但是却也让翔云郡主没能继续保守这个秘密,让她的伤疤暴露在众人眼前。

翔云郡主望着她,没说话。

顾嘉继续道:“于公,我问心无愧,于私,是我对不住嫂嫂。”

翔云郡主望着眼前这个妯娌。

这个妯娌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在王府时就听说过她的种种,知道她献棉花得诰命,也知道她曾经让鼎鼎大名的莫三公子并南平王世子抢,这样的女人,到了哪里都得掀起风浪。

不过一直以来,她都是抱着听故事的心思,觉得那是别人的事。

不过现在,这个女人成为了自己的妯娌。

她做了自己的妯娌,这风浪就到了自己身上。

她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借着管家的功夫,是怎么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翔云郡主不知道多少想法从心中拂过,不过眼神却是波澜不惊的。

她轻笑了下:“阿嘉说笑了,这事我想瞒也瞒不住的,早晚他们都会知道的。其实这事就这么瞒着,我也心累,想着要不要和大家伙说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可倒好,不用藏着掖着了,太太那里也没怪我的意思,大郎那里……他挺好的,他反而安慰我。”

说着,她望向顾嘉:“阿嘉,我心里反而是感激你的,这么捅破了,我也终于松口气,接下来孩子怎么治,怎么办,大郎那里会操心,也省得我在那里偷偷摸摸地请个大夫来,也未必顶用。”

顾嘉望着眼前的翔云郡主,她神态轻松,语气真诚,看样子是根本没把这些当回事的。

顾嘉见此,心中敬佩:“嫂嫂的胸怀,顾嘉佩服,顾嘉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嫂嫂定要指点。”

翔云郡主笑:“说哪里话,你我妯娌,都是一家人,自是要互相包容着,若是成日里计较,那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说的,何尝不是顾嘉所想,当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想来,之前倒是自己多想了的。

——

因这几日实在是天气酷热,要赶路的话自然得趁早。外面太阳还没露头的时候,齐二和顾嘉已经收拾妥当,坐了马车出门去了。

到了郊外的时候,太阳也不过初初升起罢了,丝丝缕缕的阳光扯开那淡薄粉软的云雾照射在郊野上,露珠尚在枝叶上流淌,晨间田野里的虫鸟依稀还在鸣唱,一切都是朝气蓬勃的。

这次出来,轻车简行,连个丫鬟都没带,齐二也没骑马,就陪着顾嘉坐在马车里的。

顾嘉软软地偎依在男人臂膀上,撩开帘子看着野外的风光,不由笑道:“没事出来走走真是好,比闷在家里强。”

闷在家里,眼里就盯着那一亩三分地,每日都是丫鬟婆子的,抬头都是那青砖绿瓦,便是再大的心胸,渐渐地也窄起来了。还是出来的好,看看这青山绿水,看看这朝露花草,吸入鼻间的都是清新。

齐二道:“我在乡下有一处庄子,里面风景摆设比你之前那个要好,且还邻着山,有活泉水经过,到了冬日还有温泉,没事的时候我带你过去看看。”

顾嘉听着,自然是知道他那处庄院的。

上辈子去过一次,住过两日。

那是当年容家老太太养老的地方,里面的山石风景都是请了当世名匠精心布置的,自然不是寻常庄子可比。

她睨了齐二一眼:“你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每日你都是忙得天不黑不见人影,又怎么可能有那时间陪我过去?”

齐二看她眼波流转,委屈可怜又娇软,一时自是心疼,且想想自从她嫁过来,也就半年的时间,周折经历了倒是不少,若说带出去闲散地游玩,却是根本没有的。

当下揽住她,温声道:“嘉嘉,你说得也是,等下个月重阳节,我再设法请几日的假,到时候请母亲和你一起过去庄子里避暑散心。”

顾嘉听着这个安排,倒是妥当。

她抿唇笑:“这样可以,到时候太太那里也高兴,必说你有孝心,太太房里的丫鬟都说,自打你成亲,就越发懂事了。”

齐二听她这话,倒像是揶揄自己。

他确实没事想不起来请容氏过去散心的,如今也是想让顾嘉去,才说要请容氏,不过——

他轻咳了声,揉揉她的脑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顾嘉轻哼了声,之后自己也笑了。

他平时看着挺老实,但是小心思还挺多,至少这件事上,思虑周全,把自己可能顾忌的想到了。

当下心里喜欢,便又道:“对了,等过去庙里,看看有那当地稀罕土物,你去买一些,带回去给太太,给太太尝个稀罕。”

齐二应着,笑道:“嘉嘉想得对。”

夫妻两个人说着话时,又谈起顾嘉那几个商铺的事。

顾嘉当时在利州颇挣了一些银子的,这些银子如今带进了国公府,都是她的嫁妆,她的私房钱,齐二从来没过问过的。

不过那么几万两银子,她一时也没个好出路,少不得问起齐二来:“总是要盘一些商铺田地来,才能长久,让钱生钱,要不然手里现成握着那么一大笔银子,总觉得不踏实。”

齐二听着也是,只是成亲后,家里大事小事那么多,根本无暇顾及罢了。如今细想之下,却是道:“我倒是认识几位大商人,是去海外走船的,每一次回来,利润颇丰,只是一条船出去,带水带粮又要雇人,更不要说购置货物,所费颇多,若是无本,这买卖是不能成的,不如把你这几万银子投到商船上?”

商船?

顾嘉倒是第一次听说。

她想了想道:“这个倒是好,我也听说有些船只从海外来,带来的稀罕物,都是能卖高价的,只是一时半刻没什么门路罢了。不如这样,你看看给我找几个这方面的行家,最好是出过海的,我雇了他们来,用这些钱来购置一艘船,先走一趟试试。”

齐二自然同意,一时又和顾嘉说起凌州一带因为临海,来往商船众多,虽然获利甚丰,但是也因为引来了一些倭国的贼寇,那些贼寇抢夺船只,来去无踪,是为一害。

不过他最后道:“这个嘉嘉也不必太过担心,因为倭贼而落得空空一场的毕竟是少数,我们可以多雇一些壮丁。”

顾嘉倒是觉得没什么,要想挣钱,哪有那么稳妥的,少不得担一些风险,特别是挣大钱。

越要挣大钱,风险也就越大。

而她现在不缺那点吃饭的银子,所以能拿着银子去冒险。

当下两个人便商量着,这商船的买卖该如何如何做,商量得细致。

说话间,外面天也热起来了。

八月天是燕京城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马车里又觉闷热,很快就如同蒸笼一般。

齐二打开了车窗,车门前也只留一处珠帘儿,马车跑起来风一吹,就舒服多了。

顾嘉舒服地坐在铺有竹垫的马车座椅上,看着这男人又是开窗又是开门的忙,心里自是有些感动。

没了丫鬟,倒是轮到这政事堂的齐大人亲自动手伺候自己,那心里感觉自是和丫鬟伺候不同。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来了,那娘娘庙是在山上的,山路崎岖,马车自然上不去。齐二扶着顾嘉下车,准备上山去。

本来是有软轿的,不过求子的妇人们图个心诚,都得爬上山,都不坐轿的。

齐二便握着顾嘉的手上山,一路上自有不少人上山,都是趁着八月初八求子娘娘生日好去求子的。有为自己求子的年轻妇人,也有为儿媳妇女儿求子的老太太们,至于穿戴,可以看出有锦衣华服的,也有寻常粗布荆钗的。

顾嘉看着这情景,心中自有一番感慨,想着无论贫富贵贱,这子嗣看来都是大事。也许唯独自己和齐二,这醉翁之意不在酒,上山来竟是为了图个自在悠闲。

走到半途,有一处平坡,树荫满天,不少人就在那里坐着歇息一番。

齐二见了,看顾嘉也有些气喘吁吁,面颊上都透着薄红,当下便说坐下歇歇。

他看看那石头,挑了处干净地,让顾嘉坐下,自己则去旁边寻山泉水来,好给顾嘉喝,临走前还嘱咐一番,好生细致周到。

这边齐二过去了,恰好有几个妇人正说着话,其中一个也是身穿月白绫罗的,身边跟着个丫鬟,看着顾嘉,羡慕地道:“夫人真是命好,好生让人羡慕。”

顾嘉见对方面善,且出身应是良好,便笑道:“夫人说笑了。”

那女子听此,笑叹道:“须知这上山求子的,多半是苦求子嗣而不得,我们这种女子,不见弃于夫君就已万幸,又怎么能得夫君前后照料。夫人的夫君,在这酷热之夏一路陪伴,且对夫人悉心照料,这是难得的好福气。”

顾嘉听到这话,看过去时,这才发现,原来由夫君陪着上山求子的竟然只看到自己这一份,其它要么是几个妇人结伴,要么是丫鬟同行,也有的是家中老人同行,唯独缺了男子的。

而恰这个时候,齐二回来了,他取了一葫芦水,递给顾嘉:“先喝一些吧,等上山进了庙里,再去讨要一些热茶来给你喝。”

顾嘉接过来喝,只觉那山泉水清澈甘甜,边喝着边看旁边的齐二。

齐二跑去取水,来去匆忙,身上穿着的蓝布衫后背几乎湿透了,黏在背上,袍角那里也洒上了些许泉水,看上去狼狈得很,哪里还有政事堂最年纪最有前途大员的气势。

这时候,也就是个陪着妻子上山游玩的寻常男人罢了。

她想起刚才那妇人的话,不由抿唇轻笑了下。

他待自己是极好的,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只是上辈子的他不怎么爱说话,而自己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罢了。

如今重活一世,有他陪在身边,真好。

以后有子嗣也罢,没子嗣也罢,风也好雨也好,他总是会陪着自己一起想办法来解决的。

旁边的几个妇人,见齐二回来,都不由羡慕地望着顾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