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忻惊喜:“真的?都有那几家?”

吴淼说:“基本上今天来参加拍卖会的博物馆都来了,不过我有说这个要先确定小师弟你接下来的计划,所以没有都一下子答应。”

徐久照倒是挺镇定的点点头:“那么新作的价格怎么算?”

《光与影的世界》所用材料已经绝迹,所以才能拍卖出那么高昂的价格,但是这不可能是徐久照真正的作品身家。要不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人能买的起他的作品了。

吴淼说:“其实现在市场对于你的作品有一个比较合理的起步估价,一开始四条屏的起拍价就是使用的这个价格。”

“500万欧?”徐久照惊讶的瞪大眼睛。

吴淼说:“嗯,就是这个价格。只不过现在你要控制你的作品数量,而且要尽量的保证质量。”

蒋忻说:“这个价格还是有点低了,当代最红的油画家一张油画最起码也要1000多万欧元。”

吴淼白他一眼:“你也说了那是油画。艺术品里边就属油画最贵了,小师弟这是陶瓷艺术,基础在那里摆着,不可能一下子就给拔高到那种地步。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着急。”

徐久照笑:“我不着急,我才20,已经把有的人一生要干的都干完了。”

蒋忻爱恋的搂住他:“那怎么能一样,我的久照可不是那种凡人能比的。”

这个世界已经阻止不了他们秀恩爱了!吴淼心塞的捂住脸扭头。

法国这边事情处理完毕,吴淼又跟着他们一起飞回了国内。

有了之前的警告和镇压,这一次恶意泼脏水的人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人不长眼的试图从俩人之间的恋爱关系上挑刺,只是因为徐久照这次作品被高价请入卢浮宫博物馆,给国人大大的长脸,人们宽容了很多。艺术家吗,不都是这个调调,就是要与众不同。

然后又有人试图寻找其他的问题,比如说徐久照出身孤儿院,本身是接受社会福利长大的,功成名就却忘恩负义,为富不仁之类的。只可惜这人远隔千里,没有调查就敢胡说八道,直接就被现实打了脸。

等有小报记者狗仔队跑去徐久照长大的孤儿院一看,那哪里是孤儿院啊!

崭新的五层宿舍楼房,精美温馨的装修。办公教学楼虽然没有翻新不过也是粉刷过的,很漂亮。

小操场铺了草坪,两边立着足球门,边上的平地上还有活动设施。对面靠近幼儿活动室的地方外边是沙坑滑梯等儿童器械。

路面被全部硬化过,道路边花池里载满了绿植,门口的铁艺大门前挂着的橙黄瓦亮门牌。

这说是重点院校都有人信。

再一进去采访,一开始吴院长还高高兴兴的,等问道徐久照时不时很长时间不露面,对于这边不闻不问的时候,直接把这些人给打了出去。

紧接着,院里边的大孩子就拿着平板电脑把徐久照捐款的证明给发到了网上,狠狠的扇了那些人的脸。

之前有过警告,却还是不安分跳出来。刘新华这次不客气了。警察直接把这群散布谣言的人给抓起来,为首之人以诽谤罪、寻衅滋事罪最后给判了个三年六个月!

这下这些人彻底的老实了。

而文化部部长在这个时候又出面,代表相关机构颁发给徐久照“高级工艺美术大师”“全国工艺美术高级技师”称号和荣誉证书,并且吸纳他成为美协委员。

这就是完全正面的肯定了,牛鬼蛇神顿时缩了回去,再也不敢闹幺蛾子。

“这么年轻的美协委员,徐同志还是第一个,前途无量啊。”部长笑容可掬没有一点架子。

在一边作陪的是徐久照的师兄刘新华,这好歹让徐久照没那么紧张了。部长长可是相当于他那个时候的礼部尚书,二品高官啊!

他生前尽管见过差不多官职的官员,不过那是被审讯的时候。跟这种直接面对面谈话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徐久照脸上没什么表情,极力镇定的说:“您过奖了。”

部长笑眯眯的说:“年轻人,好样的。将来要多多为国争光,创造更多更好的作品。”

刘新华也能看出来自己师弟紧张,立刻插话进来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会面过后,徐久照单独和刘新华师兄两个一起吃了一顿饭。

刘新华打趣的说:“怎么没见蒋家的那个?我听淼淼说他可是粘你粘的很紧。”

徐久照窘迫了:“师兄,怎么你也取笑我。”

蒋忻如果不是因为年终的事情一大堆走不开,肯定是会跟着一起来的。他几乎恨不得无时无刻跟徐久照待在一起。

刘新华哈哈一笑:“淼淼可是很多抱怨,他说他回家都不用开灯。”

徐久照听不懂他的笑话,呆了一下的看着刘新华。刘新华嗤嗤的乐,他还记着当初不让他叫二师兄,徐久照却愣是一脸板正。他这个小师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

刘新华抿嘴,说:“今年过年你怎么过?”

这一连串的事情完了,也快要过年了。

徐久照迟疑了一下说:“我今年打算在上海过年。”

刘新华说:“那行,你现在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跟着蒋忻那边的亲人过年也是应该的。”

有家室。

这个说法让徐久照不好意思又内心甜蜜。只不过…他这是又被二师兄给打趣了吧?!

等从北京回了上海的家中,徐久照把他跟二师兄的谈话说了说。

“淼淼?”蒋忻诧异:“吴淼竟然有这个这样秀气的小名?哈哈哈!”蒋忻顿时打定了主意下次见了面就叫这个小名了。

“你别光顾着笑。刘师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忻边笑边坐到他身边一起看电视,他说:“这意思就是说他光在咱们身边当电灯泡发光发热了,回家都可以不用开灯直接照亮。”然而徐久照还是一脸不解,蒋忻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他没有接触过这个俚语,又继续解释道:“其实电灯泡这个意思,就是指俩人谈情说爱的时候时碍手碍脚又不知趣的第三者。”

然后他还煞有其事的点头肯定:“没错,说的就是吴淼那样的人!”

徐久照品了品,终于笑着说:“哈哈哈,我说他怎么会那样呢,竟然把自己比喻成电灯泡,回家不开灯…”

蒋忻顿时觉得徐久照这反射弧怎么能长成这样,一个笑话要等酝酿明白了才知道笑出来。跟他那对着洋人就脸盲的特点一样让蒋忻觉得无奈又可爱!

蒋忻凑过去捧着徐久照含住他的唇舌就是一阵深深的深吻。

等到俩人唇分之后,徐久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打断蒋忻舔着他的唇角来第二波的打算,他说:“对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我叫他二师兄吗?”

蒋忻诧异的抬起脑袋:“你没有看过西游记吗?!”

徐久照一懵,他发觉他好像很久都没有注意在蒋忻跟前维护自己对这个现代有些常识性的东西不了解的缺陷了。

不过,对蒋忻的了解,让他知道即使对方发现了他是真的不懂,也是会自动归化为他小时候生长在孤儿院里的悲惨经历。

徐久照说:“我倒是看过画本。”

他那时倒是真的看过带着插画的西游记书本,那一套可是有六本呢。这可是经典的故事书籍,他还曾经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恩师”的儿子。

蒋忻顿时就脑补成徐久照只是看过连环画,没看过电视了。

于是他立刻拿起遥控器,用电视连网,直接点播西游记出来。

“看见没有,这个就是二师兄。”

徐久照盯着电视上肥头大耳的猪八戒,耳边听蒋忻说:“所以现在二师兄几乎成了猪八戒的代称了。”

不出意外,徐久照又倒在沙发上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这反射弧…最起码有2个光年的距离那么长。

西游记是经典老片,既然徐久照没有看过,于是蒋忻很贴心的从第一集开始点播,俩人一晚上就光看这个了。

难得晚上睡的晚,第二天起来已经是上午11点,蒋忻做了点简单的中饭。俩人吃完了就出去采购了一众年货,开车直接去了小洋楼。

这一年蒋家人一大家子仍然是在这边过年,所以蒋忻仍然把家里边所有的贵重陈设物品都收藏了起来。

“你至于连我屋子里边的也要拿走?”徐久照手里拽着端砚的一端,不撒手。他正在写字呢,蒋忻就过来把他的砚台给拿了起来要收走。

俩人在一起之后,蒋忻时不时的会给徐久照填东西,像是笔墨纸砚这些,简直就成了他居住的地方日常必备。他现在光砚台就有十来块,现在被蒋忻拿走的端砚就是其一。

蒋忻手里边拿出一个瓷盘,把砚台里边的墨汁倒了进去:“你就先用这个凑活,乖啊。晚上那几个熊孩子就来了。”

长了一年,听说这几个破坏力更强了。去年就是光把外边的贵重大件瓷器给收拾了,结果他们在老爷子书房里边参观的时候,就把摆在那里的一个清朝粉彩小碗给摔了。

老爷子当时面上没说什么,只是宽慰闯了祸吓破胆的重孙子孙女。可是蒋忻知道蒋卫国肉疼着呢,要不是因为喜欢,那小碗怎么可能会摆在天天看见的地方。

徐久照哭笑不得,他无奈的摇摇头,任由蒋忻把那个民国时期的端砚给拿走,自己则在瓷盘里边蘸着墨汁继续写毛笔字。

晚上蒋家人齐聚一堂,和乐融融的一起吃了年夜饭。

这是俩人过了明路之后的第一个年,徐久照和蒋忻作为一对,郑重的给蒋老爷子敬酒。

同一辈的人因为这俩人的成就都太高了,倒是只有钦佩。长一辈亲戚有老爷子镇压在上边,别管心里边怎么别扭,也只能是露出个笑脸。

守完岁,大家互相道晚安之后歇下了。蒋忻跟徐久照也回了房间。

“喵呜~~~”喵爷不满的冲进了房门的两个人叫唤着。

徐久照歉然的蹲下抚摸它的脊背:“对不起啊,喵爷。大过年的只能把你关在屋子里边,外边的人多手杂,又有小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互相都不好。”

今年过年,孙叔回老家了,他们就只能把喵爷抱过来。

喵爷的尾巴一扫一扫的刷着徐久照的手腕,徐久照蹭了蹭它油光水滑蓬松柔软的皮毛。

他说:“再忍耐两天,过了初三他们就走了。”

“喵呜~”喵爷明亮的眼睛看着徐久照,然后低下脑袋刷刷的舔他的手背,算是同意了。

蒋忻走过来,叉住喵爷的胳膊窝,打开房门把它放了出去:“晚上都睡了,外边没人,跑去吧。”

喵爷落到地面,也不走,就站在那里扭身看着蒋忻。俩人目光对视,噼里啪啦一阵电光交战。

哼,就是要把你这个碍事的给弄走,要不然久照晚上可不让自己碰呢。蒋忻暗搓搓的想着,终于可以在老宅的房间里边做点什么了!

喵爷鄙视的踹了踹后脚丫子,尾巴晃了晃,傲娇的走开了。要不是一天没活动了,它喵爷才不会罢休。

蒋忻满意的关上房门,徐久照有点担心:“明早找不到它怎么办?”

蒋忻凑过去把他往床上拖:“别担心,你忘记有定位软件了?找它太容易了。”

蒋忻终于在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间里边抱着徐久照尽情的翻滚了一个够,等到俩人睡下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三点了。所以,刚睡了没有多久就被凄厉的猫叫声吵起来,别提有多不爽了。

蒋忻呢喃着:“我这次一定要揍它…”他闭着眼睛,挣扎着不想起来。

徐久照猛地睁开眼睛,他弹起身,退身猛推了蒋忻一把:“快起来!!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蒋忻立刻清醒了过来,他坐起身一脚已经跨下了床。鼻尖耸动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着火了?!”

俩人飞奔到门前,拉开一看,一楼的火势已经沿着楼梯蔓延了上来。

“喵呜!!!”喵爷凄厉渗人的叫声,惊醒老宅当中沉睡的人们。

“喵爷!”

第124章

夜深人静的时候,睡的正熟,却被一声尖利的猫叫声吓醒。蒋平建两口子上了岁数,被惊醒时甚至一阵心悸气喘。

“怎么回事?”大伯母迷糊的说:“这会儿就闹春是不是早了点?”

蒋平建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外走廊那头传来一声喊:“快起来快起来!都快起来,着火了!!”

吓得老两口一个激灵的爬起床,连滚带爬的就去开门。

“等一下!”蒋平建厉喝一声,转身去随身行囊抓了两条毛巾,用放在床头水杯里的水打湿。等都用湿毛巾捂在口鼻上这才打开房门:“一会儿猫着腰走!”

等他们出了门,这才发现走廊里边热烘烘的,一阵阵刺鼻的烟味顺着楼梯那边飘过来,能够从这里看见那边亮堂堂,火红一片。

蒋家老宅是砖木结构混合而成,为了保持民国时期风貌,很大一部分装饰都是用的纯木,一旦发生火灾就会蔓延的相当快。他顿时一惊。这栋洋楼他小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这些年又没怎么变,自然是对它的结构无比的熟悉。整栋楼就只有一处楼梯,要是火势太大,他们下不去可全都跑不掉了!

“我的大孙子!”大伯母焦急的就去敲对面的房门。

二楼里一阵吵闹声,所有人都听见了动静,快速的行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阵阵猫叫就跟警笛一样撕扯着人的耳膜。

这时大部分人都跑了出来,蒋峰说:“哪来的猫?不过幸亏猫叫了,要不然咱们说不定就跑不掉了。”

蒋峰大哥脸色很紧张的抱着孩子:“大概是附近邻居家的,没记得家里养猫了。”

蒋平丽夫妇慌慌张张的从后边挤过来:“为什么都挤在这里,怎么不下楼?”

冯书晴脸色青白的说:“楼梯下边的火势非常的大,看样子应该是整个一楼大厅都起火了,那里很危险,不能走。”

冯书晴大姐夫突然挤过来气喘吁吁的说:“我去看了,能直接跳下去的地方下边都烧着很大的火,这火起得不正常!”

通常火势起来总是要从着火点开始蔓延,哪有两头不相干的地方同时着火。

“你是说有人想要放火烧死咱们?!”蒋平建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

“现在怎么办?怎么逃出去?”蒋峰慌张了起来,他想起什么的说:“对了!阿忻呢?!还有徐久照!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蒋平建这时脸色又一下变得刷白,他喊:“我爸!”

他冲着楼梯方向跑了过去。老爷子爱清静,腿脚也灵便,于是便独自居住在三楼。火舌此时已经顺着楼梯扶手烧到了二楼的装饰,空气当中炽热非常,呼吸时让人只感受到滚烫的痛苦。

他捂住头脸,直接冲上了三楼。身后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紧跟着上了楼梯。等他们紧张的跑到三楼主卧室的时候,才发现消失不见的蒋忻和徐久照都在这里。

蒋卫国还算是镇定,他板着脸肃然的说:“怎么都跑到我这里来了?还不快逃命去?”

蒋平建焦急的说:“爸!一楼被火封死下不去,二楼能够跳出去的窗户外边都被人点着了,出去直接就掉火堆里。”

蒋卫国眼睛一瞪:“别慌!”随后他转头对蒋忻说:“阿忻,你觉得还有那里可以安全逃生?”

蒋忻听到竟然是有人放火,脑子里边正有点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可以逃生的路径。

“喵呜~~~~~~”来到三楼主卧室,竟然还能听见喵爷的叫声。这边火势起的这么猛烈,再加上喵爷叫声尖锐,肯定会有邻居发现。

可是因为有助火的燃料,估计没有人敢靠近,等到消防来他们也一时半刻脱不了困,很可能会被活活呛死。

“喵爷在哪呢?”徐久照不安的说,“为什么我听它的声音忽远忽近的?”

蒋忻脑子里边思索,嘴里边说:“你放心吧,喵爷机警的很。动物都有趋吉避害的本能…”

说到这里,他灵光一闪,然后拿出手机——这是他想着要报火警才从卧室里带出来的,打开了一个软件。几秒过后,界面刷了出来,代表喵爷的圆点显示在正中间。蒋忻紧紧的皱着眉头,手指缩放小地图,整个环境立刻换成了老宅的平面图。

“我知道了!”蒋忻兴奋捏着手机,“这四周都是火,猫怕火,它一定会找没火的地方走!后院的回廊顶!!我们从那里逃出去!”

说完,蒋忻就扶起了蒋卫国,向着三楼正对着回廊的窗户走去。这边窗户下是一个飞檐,下边就是墙,因为二楼没有窗户,火势只是蔓延过来,倒是没有烧的很厉害。

蒋峰几个赶紧跑下楼梯,把下边的老弱妇孺都给接上来。蒋忻和徐久照撕扯床单,浸泡透了冷水,顺着窗户垂下去。

蒋忻背对蒋卫国:“爷爷,我背您下去!”

蒋卫国却摆手说:“我最后下,先让动作灵活的年轻人走,别耽误时间。”

蒋卫国的性子有多倔强,完全遗传他的蒋忻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咬了咬唇,扭头对徐久照说:“你先下去,我陪着爷爷最后走。”

“都别争了!”徐久照沉声肃容说:“先让蒋峰书晴他们下去,也好在下边接应。”

这会儿都知道分秒必争的道理,蒋卫国蒋平建夫妇让孙子和孩子先下去,而惊恐的站在一边的蒋平丽尽管摇摇欲坠,却也把逃生的机会先让给了儿女们。

几个大小伙子背着孩子先下去,然后是女士们,再来就是蒋平丽和大伯母,几个男士在下边接了一下也很顺利的就下去了。

“爸!您先下!”站在窗户边,蒋平建坚持的说道:“我最后走。”

越拖越浪费时间,蒋卫国也不再坚持,爬上蒋忻的的背。蒋忻从窗户爬出去,抓着床单拧成的绳子就踩着屋檐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