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道:“那右相就在城边放下我,可以么。”

宁景徽微微颔首。

之后又是长长的沉默,杜小曼再没和宁景徽对过话,宁景徽取了一本书看,杜小曼百无聊赖,迷迷糊糊靠在车厢上打了个瞌睡。

朦胧中,身体猛地一震,她猛一惊,睁开眼,发现马车停了,她正躺在座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宁景徽仍握着书,杜小曼茫然问:“到了?”

宁景徽颔首。

杜小曼打起车帘,抱着包袱下了车,环顾四周。她正在一片旷野内,眼前就是一条小河,不远处,绿树掩映中,是高高的城墙。

车夫一甩鞭子,掉转马头,向着另一条路而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杜小曼在原地站了一时,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辆马车,方才走到河边,掬起河水,洗干净脸。

天色渐渐转亮,鸟雀在头顶的树梢上鸣叫,她拎着包袱,迎着第一抹晨光,向城门走去。

杜小曼到达城门口时,城门刚开,挑着菜筐推着车进城卖的小贩与她擦肩而过。

这座小城叫河东县,城不算大,但地处陆路要道,又有个水路码头,十分热闹。街上熙熙攘攘,多是旅人打扮,行色匆匆,亦有单身的女子赶路,杜小曼一个人走,倒也不显突兀。

杜小曼捡着人多靠街边的地方低调地走,瞅见路边有一家旧衣铺,就进去买了几套旧衣裳,一个大众款式的旧包裹皮。到客栈开了间房,换了一身男装,头戴旧巾,半短薄衫,扎了裤脚,一双方口布鞋,涂黄了皮肤。临出门前,对着镜子左右照,自我感觉,俨然就是一个行走在外,送信赶路的大户人家小仆役模样。

杜小曼对自己的变装很满意,出了客栈,特意绕到路边的小摊边吃了一碗凉面,她装不太像男声,一般只说一到三个字,吃完了面离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目光。

吃面时,她从其他客人的谈话中听到了两种赶路方法,一种是搭船,杜小曼对自己信心不足,觉得走水路危险系数比较高,还有一种,貌似是县城南关有个私驿,专为帮忙送信什么的,通往各处,花点钱就能搭一段车。

杜小曼没想好该往哪里去,但觉得在古代,应该是西南或西北一带更偏僻一点,适合藏身。她决定往西南走,真不行就跨个边境,出个国啥的。

拿定了主意,吃饱之后,她在街边向摆摊面善的老太太问了往南关去的路径,顺便买了几个馒头做干粮,再买了一个水囊,灌满茶水。

南关的私驿紧挨着南城门,杜小曼看到私驿大门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门上挂着的那个旗帘儿,写着一个硕大的谢字,竟然是白麓山庄的。

杜小曼第一反应是回头就走,又硬生生止住了。假如谢少主不满意谢夫人的做法,来追她,应该不会想到她搭白麓山庄的马车。

白麓山庄的马车,靠谱度和保险系数都挺高的,干吗不坐?

杜小曼遂踏进了私驿的大门。

刚进去,就看见竖着两块牌子,一块写着书信货运,旁边站着两个身穿白麓山庄统一样式,黑白相间服装的年轻男子,将凑近这块牌子的人往一边引。另一块写着“车运”,杜小曼凑过去,牌子旁也一般地站着两个男子,问:“搭车?”

杜小曼为图保险,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点点头。

一个男子又问:“往何处?”

杜小曼开酒楼时,常听客人说各处见闻,听过有个叫南濯的地方,盛产蔬果,民风淳朴,物价不高,有商贩从那里带些易储存的干果之类到杭州卖,利润能翻数十倍。

琢磨南濯这个名字,杜小曼猜想,应该在西南一带。她沉声道:“南濯。”

询问她的男子皱了皱眉,打量了她一下:“敝庄近日没有去那里的车辆,但有一趟马车到高州,可巧你赶上了,晌午就走。到那边往南濯去的货商多。”

杜小曼这辈子第一次听说高州这个地方,但还是装作一脸淡定道:“如此便可。”

那男子转头唤了一声,“高州一个!”

杜小曼再沉声问:“车费多少?”

那男子向某个方向一比:“先过去看,要搭了再谈。”过来一位三十余岁的壮年男子,领着杜小曼穿过人群。

这间驿馆颇大,竟有几分现代长途汽车站的架势。搭车这块儿,不同方位的马车停在不同的地方,挨挨挤挤都是背着大包小包,脚边堆着箱笼的行客。

杜小曼被领着到了最里面的一个竹篷下。墙边停着一辆硕大的车,一旁的马厩里,几匹枣红色的马在淡定地吃草。

有几个人坐在竹篷里下棋,引着杜小曼的男子走到棋盘边的一人身边站住:“高州,一个。”

那人停下手中正在飞的象,瞥了杜小曼一眼。是个六旬左右的老者,干瘦精悍,双目如电,朝杜小曼点头笑了笑,很慈祥和气,指了指一旁的小板凳:“晌午才走,先坐吧。”

杜小曼抱着包袱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抬头看看太阳,目测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她百无聊赖,就瞄向那边的棋摊儿打发时间。

可惜她不懂象棋,加上棋摊旁围得人多,也看不怎么分明,那几个人都是君子,除了对弈的两个时不时蹦出两个词之外,都不怎么说话。

杜小曼更寂寞了。

她打了个呵欠,突然感到有人逼近。她紧张地一回头,是方才领她过来的大汉,递给她一杯茶水:“离晌午还早,小公子喝些水吧。”

杜小曼道谢接过,大汉转身走开,和另一个白麓山庄弟子站在一起聊天了。

杜小曼不敢喝别人给的茶水,把茶杯放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过了一时,那大汉又来了,拿了一盒干果点心。

杜小曼微有些诧异,白麓山庄这个私驿待遇也太好了吧。她抓了一把干果,下意识地向旁边棚子里看,没人在吃东西。转眼却见大汉拿着盒子走到棋摊儿边,围坐的人都各抓了一把。

难道这个路线比较远,车费较高,所以福利好点?杜小曼壮胆咬开一颗胡桃,味道挺不错。

再过了片刻,大汉又来了,这次端了一篓葡萄,先送给棋摊那边,那群人又各自拿了,唯独那老者摆摆手,说吃不了酸。大汉这才端着篓子走到杜小曼跟前,杜小曼拿了两串,大汉还递给她一个小木碟盛着。

葡萄洗得干干净净,颗颗深紫,又甜又好吃。杜小曼吃着,不由得想,莫非是旁边那下棋的老者比较有来历,自己跟着沾了光?

吃完葡萄,杜小曼的手有些黏,问棋摊边的人有没有地方洗手,下棋的老者往马厩后的屋角处比了一下。

杜小曼绕过去,果然发现了一口井,应该是方便饮马用的。井边的桶中还残着半桶水,飘着一个瓢。

杜小曼遂舀了点水洗手,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一瞥,手一顿。

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远处与几个白麓山庄弟子说话,赫然是谢况弈的心腹侍从卫棠!

杜小曼左右四顾,发现没有其他可以遁的路,只得低头浑身僵硬地回到棚子下。卫棠向这边转过身,杜小曼心里再咯噔一下,正在此时,远远突然一声马嘶,起了一阵喧哗。

一人骑着一匹高大马径直奔入驿馆,几个白麓山庄弟子上前拦住,那人勒住马,仍坐在马上,俯视下方,态度倨傲。

杜小曼脑中嗡地响了一声。

那人身上的衣服,赫然是慕王府的家丁制服!

卫棠已迎了过去:“阁下何人?来此何事?”

那人傲然道:“吾等奉朝廷之命追查要犯,特来此发放通缉文书。”抬手丢下一个纸卷,“凡有见此女子者,通报或擒拿者皆有重赏!”

杜小曼暗暗握住了怀中的包袱皮。

她就知道,这世道谁都不能信,就算宁景徽肯放过她,其他人也不肯。

她大脑混乱地转着脱身的念头,耳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叹。

她打了个激灵,猛抬头,发现刚才还在对弈的老者正站在身边。老者负手看了看天:“也快晌午了,先上路罢。”

杜小曼僵硬地站起身,混在那堆下棋的人中,跟着那些人一起走到墙边,正要登上那辆大车,老者突然转过身,看着杜小曼道:“那个高州的,这边。”

杜小曼愣了一下,老者走到几步外的另一辆车边。那是一辆小车,一匹矮脚马拉着,老者拍拍马脖子,马轻轻喷了一口气,甩甩尾巴。

老者又看向杜小曼:“上车。”

杜小曼再愣了愣,飞快往远处瞥了一眼,卫棠和其他白麓山庄的弟子们还在和慕王府的人对峙,杜小曼赶紧抱着包袱钻进了车,车里堆满了麻袋货物,杜小曼缩到一个大麻袋后,马车开始动了起来,她的心砰砰跳着,马车缓缓前行,似乎出了一个大门,绕上了路,竟然没有人阻拦。

车速渐渐快,听声音,又出了城门,杜小曼的心里越来越紧张。

这辆车,真的是到高州的?

为什么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正暗自忐忑,突然听到老者的声音道:“小姑娘,怎么想起去高州?”

杜小曼心里一凉,算了算了,反正是祸躲不过,她镇定了一下,道:“我去高州走亲戚。”

老者呵呵笑了一声:“高州,西北凉寒之地,可不好待啊。”

西北?杜小曼脱口问:“不是西南么?”

老者再呵呵笑道:“北。比高州更北,就只有南濯了。边关之地,再北就是胡牧大漠,这时节,离他们迁徙避寒也不远了。”

有没有搞错?南濯这个名字,不是应该在南方么?

杜小曼硬着头皮假笑了一声:“南濯这个名字,好像个南方地名呀。”

老者道:“此地临近大漠,方圆千里都难找到水源,唯独有条河在此城南侧,因此叫南濯。此地在西北最富庶,果蔬长得奇好,那些胡子们多爱滋扰。小姑娘你若一个人,莫去那种地方。保不准哪天就被一个老胡子背到帐篷里做媳妇了。”

杜小曼只得呵呵假笑:“我,我没想过。”

那老者一甩鞭子,马车突地停了。

“小姑娘啊,不管你想不想,老儿我都送不了你到高州,只能带你到此处。”

杜小曼心里又咯噔一下,慢慢地打起车帘。

她又在一处荒野,旁边是一座树林。

老者抬手向林子里一指:“里面有条路,绕过去可到码头搭船,走水路更稳妥些。”

杜小曼顿时恍然,原来谢夫人传信安排了人照应她。

她向老者道了声谢,老者摆摆手:“罢了,夫人本让老儿我送你,可少庄主也传了信过来找你。故我只带你这一段儿,算两边都有交待。”跳上马,马车转头奔向官道。

杜小曼抱着包袱寻思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老者指点的路线走。虽然行动在谢夫人的掌控内,总比在荒野里瞎转悠,找不到路,再被拐卖了强。

穿行了半个钟头,杜小曼出了树林,原来就是绕着城墙,绕到了城的另一头,不远处就是码头。

杜小曼正正背后的包袱,融入人流,周围的人突然挤了起来。

有几个洪亮的声音喝道:“往中间走!往中间走!”“排成细纵列!掏出身份文牒!”“官府缉拿要犯,所有人一律搜身!”……

杜小曼悄悄踮脚一望,一群衙役打扮的人分成两排,包抄住人群,远远站在一旁观望的,赫然又是一个穿着慕王府制服的人!

杜小曼往下一蹲,猫腰后退,听得一声厉吼:“那里猫腰要跑的是哪个!”

幸亏不止她一个人做这个动作。这么多人,难免有几个见官差就心虚的,顿时人群乱起来。

一堆尖叫、骂娘、“拿下”声中,她左闪右钻,三两个衙役猛地从斜刺里扑来!

完了!杜小曼在心中哀鸣一声,垂死挣扎地撒腿飞奔。突然,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臂,她眼前一花,一个穿着薄绸长衫的身影斜挡在她面前,刷地张开一柄折扇,望向衙役,语声带笑:“不知我的小厮犯了何错,竟要拿他?”

杜小曼一时愣怔。护住她的是个陌生的男子,单看背影,穿戴风流,但不算高,只比杜小曼高出了半个头。

几个衙役停下了脚步,抱一抱拳:“赵公子,我等奉命擒拿要犯,恐有冲撞,赵公子莫怪。”视线瞟向赵公子身后的杜小曼。

赵公子笑吟吟道:“哦,他是我新收的一个小厮,让他去买些东西,走错路了,得罪了几位。”从袖中摸出一个绿锦小袋,塞进为首的衙役手中,“曹老哥你几位吃些酒压惊。”

那衙役将小袋收进袖内,笑道:“既然是赵公子的家人,方才是误会了。想来赵公子也不会包庇要犯。”

赵公子道:“正是,敝宅可就在那里,跑都跑不了,几位老哥不放心,只管来查便是。”

另一个衙役立刻道:“可不敢,可不敢,咱兄弟几个老粗,怕给公子的宅子沾了俗气。”

几个衙役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走了。

杜小曼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向那赵公子道:“多谢。”

斜刺里突然有只手将她轻轻一拧,悄声道:“人还没走远呢。”竟也是女子的声音。

杜小曼愕然,只见拧她的人也做小厮打扮,但脸庞清秀,竟亦是女扮男装。

那小厮跟着敲了她头顶一记,粗着喉咙大声说:“淘气,公子让你出来买糕,你倒买到这里来了!快走快走!”

杜小曼还来不及细看那赵公子,就被几个小厮连推带搡,推进了一乘马车。

进了车内,杜小曼还有些愣怔,厚实的车帘落下,马车开始前行。杜小曼环视车内,加上刚才拧她的少女,共有三个女孩子,都包着头巾,碧缥白袖半短衫儿,苏青扎脚裤,纱面方口鞋,做小厮打扮,未施粉黛。论相貌,不算美人,一个脸盘儿略方,刚刚拧杜小曼的就是她。另一个眉眼微细,还有一个稍稍有点兔牙,但都是十六七岁年纪,青春年华,自有一股动人的娇俏。

杜小曼小心翼翼地问:“这是……”

那个兔牙少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街上恐有耳目,等回了宅子里再说。”

杜小曼点点头,不再出声。

河东县不大,马车却走了很久。杜小曼都有些纳闷的时候,听得外面有家仆接车的声音,跟着,马车进了一道门,门扇合拢,车停下,兔牙少女对杜小曼笑了笑:“下车吧。”

杜小曼下了车,发现这里是处宅院。那三个少女引着她,穿过了几道门,几条廊,院子里静悄悄的,一路没遇到其他人,屋门紧闭,庭院里矮树鲜花绿草芭蕉应有尽有,还挺繁茂。

到了一间小厅内,三个少女让杜小曼在厅中等一等,往屏风后一绕,都不见了。

杜小曼左右四望,突然脖子上被人呼地吹了口气。她惊了一跳,猛回身后退,赫然见那赵公子摇着一把折扇,笑吟吟地望着她:“小娘子莫怕。小生赵咸,这厢有礼。”

杜小曼这才看清楚那赵公子的模样,一张圆胖脸,皮肤细白,长眉细眼,笑眯眯的,看起来挺有亲和力。

她抱着包袱客气地笑笑:“赵公子你好,我叫杜小曼。”

赵公子眯起眼,摇了摇头:“不好,不好。”合拢折扇,在手心中敲了敲,“此名粗鄙,匹配不上小娘子的美貌。小娘子这般的佳人,当以鲜花配之,美玉拟之,岂可用俗字?”

杜小曼心中警铃大作,不好,这个赵公子看起来不对劲啊。

她僵声道:“公子过誉了。”

赵公子摇摇扇子:“小娘子不必过谦,你往码头去时,我便留意到你了。”突地欺身上前,扣住杜小曼的手腕。

杜小曼大惊,想要挣扎,身上竟软绵绵地提不起劲,她奋力想踹,赵公子灵巧避过,吃吃笑着,捉住她的下巴,擦了擦她脸上的黄粉。

“啧啧,倒是哪个情哥哥对不住了你,逼得你这般的一个可人儿,打扮成粗陋模样,东躲西藏?”

杜小曼两眼一黑,正要一把抓向赵公子的猪脸,突然一双手拉住了赵公子的手臂。

“哎呀,公子,你这般打趣,要吓着这位姐姐了。”

是刚才领杜小曼过来的兔牙少女。

赵公子松开了杜小曼,转身捏捏少女的下巴:“好娇儿,莫不是你醋了吧。”

少女啪地拍了一下赵公子的手,嗔道:“原来公子眼里,娇儿就是这样的呀。”

另一双手拉着杜小曼后退几步,轻笑道:“公子倒不算冤枉她,方才趴在屏风缝里张望,早按捺不住了呢。”是三个少女中,脸盘较方的那位。

兔牙少女啐道:“窈姐才是最向着公子的那个,天天帮着他欺负我。”

细眉眼的少女远远站在屏风边,掩口笑道:“小醋坛子真是名副其实了,开口就见酸味儿。罢了,以后我和窈姐都不跟着公子了,专留你一个服侍,可好么?”

兔牙少女跺脚:“都挤兑我一个,就显着你们不酸了,是吧?”

方脸少女含笑安抚地拍拍杜小曼:“姐姐莫怕,我们公子,就是这么个风流爱调笑的性子,方才是在和姐姐顽笑呢。姐姐放心,有公子在,官府断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杜小曼心里明白,十有八九,又进了贼窝了。

咋就这么衰,她也懒得抱怨了。但这赵公子虽不是好东西,他身边的三个少女倒有点争风吃醋,金枝欲孽的意思,说不定能挣扎得一丝生机。

她遂虚弱道:“我……我其实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曾见过像赵公子这样风流的人……我……”

细眉眼少女道:“看罢公子,你把人家吓得,话都说不好了。要不,还是让窈姐姐先带这位姐姐去歇息。公子看如何?”

赵公子半揽着兔牙少女,眯眼道:“我媚儿做事,最最周全,先这么办罢。”兔牙少女攥起粉拳,擂了他胸口一下,“果然公子眼中,旁人都是好的。”

赵公子捉住她的手,捏了捏:“哎呀,我娇儿也好啊,就这股醋里俏,哪个都比不上。香一个,不恼不恼。”吧嗒在兔牙少女的脸上亲了一口。

杜小曼汗毛倒竖,跟着那个方脸少女绕进了屏风后,只见后墙上还有一扇门。方脸少女带着杜小曼出了小厅,到了另一个独立的小院,进得一间厢房,内里香气扑鼻,熏得杜小曼打了个喷嚏。

方脸少女温声道:“姐姐就暂时住在此处吧,我叫蝶窈,是公子的侍婢。姐姐有什么想要的,找我或喜媚都可,缠着公子的那个小狐狸叫杏娇,醋劲大些,凡靠近公子的女子,她都要醋一醋,姐姐离她远些便可。”

杜小曼抱着包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蝶窈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姐姐现下有些怕我们公子,是么?待你和他熟了,只怕天天盼着见他。我们公子啊,可非一般人,能得他青睐的,更是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