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道:“呃,其实我挺感谢你们公子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很感谢你们。”

蝶窈上上下下打量着杜小曼,眼神意味深长:“姐姐能被官府通缉,看来非一般人物。”

杜小曼装傻:“啊?什么通缉?我是跟了一个人出逃,到了他家,他娘不能容我,又把我赶了出来……”

蝶窈点点头:“这样啊。”居然也没多往细里追究。

杜小曼试探问:“姑娘说,赵公子非一般人物,不知到底是……”

蝶窈神秘一笑:“我们公子,若往浅里说呢,算是个生意人。但往深里说,州府、临郡乃至京城都有我们公子的生意,姐姐看这买卖大不大?”又意味深长瞥了一眼杜小曼,飘然出门。

杜小曼待在厢房里,寻思逃跑路线,蝶窈过来帮她送了一餐饭,杜小曼尚未想出对策,天已经快黑了,还好那个赵公子一直没过来。

杜小曼后悔不已,就算被官府抓住,落到慕王府手中,最多就是再度被毒死,也比落在这个赵公子手中强。

房门又响了两下,几个陌生的婢女抬着一个浴桶进来,福了福身,退出房门。

杜小曼望着热气蒸腾的浴桶犹豫,突然感到一阵头晕。

她心里一凉,扶住浴桶,猛掐腿想保持清醒,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朦朦胧胧中,听到房门开合。

似乎有人在她身边拉扯。

“……公子不是不……”

“今儿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就来了兴致……好娇儿,你帮着爷……明儿专疼你一个……”

杜小曼想要挣扎起身,却像在梦魇中一样,四肢不受控制,她第一次感受到死灰般的绝望,突然,有刺鼻的腥气弥漫在她身旁。

杜小曼的人中刺痛,一股辛辣清凉的气味钻入脑子,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像从梦魇中醒来一样,猛地弹起身。

眼前的一切,却让她以为自己仍在做梦。

屋门大开,烛光摇曳,昏黄的光芒中,弥漫着腥红。

血溅在墙上,流淌在地上。赵公子脸向下趴在腥红之中,杏娇、喜媚单膝跪在门旁,蝶窈扶起杜小曼,也向着屋子正中站着的一个女子单膝跪下。

那女子缓缓开口:“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自责,待回去后,自有奖赏。”摇曳着烛光的微风拂动她的衣袂。这身衣服,杜小曼再熟悉不过。

蓝袍,拂尘。

月圣门。

她转过身,望向杜小曼,柔声开口:“郡主。”

这张脸,杜小曼更加熟悉

绿琉。

凶案现场,杀人犯、目击群众以及受害者。

此情此景下,该说点什么呢?杜小曼脑中翻江倒海,嘴里只吐出一个字:“你……”

绿琉道:“郡主,看来你注定与圣教有缘。”

杜小曼后退一步:“是月圣门的人总和我有缘。”

绿琉垂下眼帘,向跪着的三名女子道:“把这里打扫干净。”杜小曼发现,一直温温柔柔的绿琉,其实发号施令时,也挺有派头的。

她道:“谢谢你救了我……”

话未落音,绿琉立刻道:“郡主不必和奴婢客气。”

杜小曼道:“是你别这么客气了啊,自称什么奴婢……你应该很早就加入月圣门了吧。从什么时候……?”

绿琉又沉默了。

杜小曼叹了口气,好吧,事关机密,人家肯定不会将老底告诉她。

蝶窈和杏娇抬走了赵公子的尸首,喜媚打了凉水擦洗地面,一脸淡然,仿佛她擦得不是血,而是一摊普通的水渍。

绿琉又道:“郡主,经历这许多,你应该知道了男人都是这般的东西。你如果相信他们,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今日若非我圣教的姐妹在,郡主就必然落进此淫贼之手。郡主可知道,此人是谁么?”

喜媚抬头,嫣然一笑:“定然是不知道,要不然,这位郡主姐姐恐怕是宁愿被官兵抓了,也不肯上此贼的车轿。”

她手中抓着浸满血的手巾,袖上,衣服上都是血,这么一笑,却是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虽然杜小曼猜到这位赵公子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仍忍不住毛骨悚然。

她强忍着,不能表露,便如她们所愿问:“是什么人?”

喜媚拧了一把手巾:“这位姐姐既然是郡主,必定养在深闺中,可能没听过此贼的名头他诨号七星虫,被他奸污过的清白女子不计其数。且此贼最喜好奸淫出家的女子,那些女子受辱后,往往不报官,偷偷寻了自尽。”恨恨将手巾丢进盆中,“他寻上姐姐亦是因为癖好此贼对穿着男装的女子也十分喜欢。几年前,他开了青楼,买卖做得十分大,但仍难改作恶,他的青楼中,也有许多被他掳来,沦落风尘的女子。”

杜小曼想起了上次她被拐去的桃花岛。难道也和赵公子有关?此贼确实罪不可赦,千刀万剐也便宜了他。

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喀嚓了他,还要潜伏在他身边逢迎?

恐怕另有内情……

杜小曼懒得细想,只庆幸地长吐了一口气。

绿琉轻声道:“郡主,我知道,你对圣教有误解,但我们其实只是聚集在一起,保护全天下的女人而已。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我们只能靠自己。”

杜小曼闭了闭眼,就听见绿琉吐出了那句意料中的话“郡主,你可愿和奴婢同去圣教?”

杜小曼知道,肯定跑不掉了。

绿琉暴露了身份,自己又目击了月圣门的杀人现场,哪一条单列出来,都不可能脱身。

她道:“贵圣教在杭州,不是被宁景徽……”

绿琉淡淡道:“圣教蒙劫,许多姊妹早登极乐界,此可能是月神予以圣教的考验。血泪之痕,铭刻圣坛,圣光更洁。”

宁景徽果然没有端掉她们的窝啊。

竟然还有闲心折腾无辜群众!啧啧,所谓贤相!

杜小曼道:“正好,之前在杭州,那位月芹仙姑曾给我一件信物……”

绿琉截断她的话:“郡主,此事待到圣坛之后再说罢。”

杜小曼点了点头。

走出房间,月色正好。杜小曼抬头看了看天,她一直很喜欢月亮,可现在月亮让她有点发怵。

绿琉在她身后低声吩咐:“好生处置此处。”

那三名少女应喏:“请琉璃使姐姐放心。”

琉璃使,职位不错啊。绿琉是唐晋媗从娘家带到慕王府的丫鬟,家养长大,那么,她是怎么加入月圣门的?是先有绿琉,后有琉璃使,还是先有琉璃使,后有绿琉,或者这个绿琉也早已不是真正的绿琉?

长长的阴影逼近,绿琉在杜小曼身边轻声说:“郡主,走吧。”

走出小院,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没有车夫,在银白的月光中,好像一抹幽魂。

绿琉和杜小曼一起上了马车,车厢漆黑,绿琉没有点灯,杜小曼摸索在软椅上坐下,片刻后,马车缓缓开始动了。

车在夜色中轻快前行,杜小曼跟着车的颠簸微微摇晃,黑暗沉默中,她和绿琉都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许久,绿琉才温声对杜小曼道:“郡主可以躺下歇息,等到了地方,奴婢会唤醒郡主。”

杜小曼刚要在心里嘀咕,我怎么可能睡着,立刻就发现,这不是问题。

她的后颈像被蚊子咬得一样,微微一麻,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软软瘫倒。

被麻醉,是会变笨的。

在同一个晚上,连续被全麻两次,会不会直接变成痴呆?

杜小曼醒来后,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继而,她顿悟,还会思考这个问题,说明没有痴呆。

她敲敲头壳,转动干涩的眼珠。床、帐子、屋子、女人……

两个女人,穿着月圣门统一着装的女人,一个是绿琉,另一个……不认识。

杜小曼张了张嘴,绿琉将一个瓷碗递到她口边。

杜小曼看了看瓷碗,里面装得貌似是水。她抿了一口,发现并不是水,带着淡淡的甜味,里面可能还加了薄荷,凉凉的。

她心一横,就喝了下去,现在她被月圣门捏在手心里,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喝完之后,那股恶心感竟然渐渐淡了,身上也恢复了力气。绿琉身边的那个女子嫣然道:“媗妹妹,很多姊妹都等着见你呢,走吧。”

从前,山里有个庙。

庙里有……好多……好多……的鲜菇……

这是杜小曼对月圣门的观感。

真是……好多……好多……的鲜菇……

月圣门的这个窝点应该是在一个山坳里,四周都是山壁,但地方倒是蛮大的,盖得好像寺庙或道观之类的建筑。

此时此刻,杜小曼就在一间格外宽阔的大殿里,周围,好多……好多……的鲜菇……

她在心中咆哮,大仙,你们到底要闹哪样?那什么赌局,不应该是老娘和一堆男人的故事吗?

为什么我会进了个都是女人的邪教啊!这一堆堆的女变态!

大殿上首,供着一轮圆圆的大月亮,漆成黄色,三根一人多高的粗香幽幽地燃着。

神座下方,刚才和绿琉一起的那个女子面向众人,噙着微笑,朗声道:“妹妹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件喜事,又有一位姊妹,可能要加入我们!虽然现在,她还没有确定她的心意,可我相信,我们大家会让她感受到圣教姊妹的友爱!”

杜小曼身边的鲜菇们齐声称喜,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太好了!”

“欢迎新姊妹!”

……

为首的女子在贺喜声中向杜小曼颔首示意。

杜小曼浑身僵硬,被绿琉推着到了神座下,面向众人。那女子携起杜小曼的手,拍了拍。

“这位妹妹和我们很多的姊妹一样,被万恶的污浊男人所毁,她试图脱逃,可那些男人仍不肯放过她。但她一直坚强地抗争,从未放弃!她相信女人可以依靠自己!她姓唐,闺名晋媗。她是清龄郡主,更是受尽折辱的庆南王夫人!逃离王府,流落江湖,她又被白麓山庄少主谢况弈始乱终弃,还曾受奸王秦兰璪的欺骗玩弄!”

杜小曼吓了一跳:“这个真没有!”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的话,那些鲜菇们,都目光灼灼,神情热烈,那个女子紧握住杜小曼的手,声音再大了一些

“此时,受尽逼迫,浴火重生的她,或许会成为我们的姊妹!大家欢不欢迎她?”

大殿中响起沸腾的喧嚣。

“欢迎!欢迎!”

“欢迎媗姐姐!”

“欢迎新姊妹!”

……

杜小曼彻底变成了木雕泥塑,那女子再拍拍她的手背:“妹妹刚来,可能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姊妹们的热情。我们这里,只有最真诚的姊妹情谊,再无其他。这样罢,我介绍两个姊妹给你认识,先带着你熟悉环境。”眼波一瞟,顿时有两个女子出列。

那女子笑道:“傲梅妹妹,夕浣妹妹,既然你们自己觉得和晋媗妹妹投缘,便就由你们照顾她吧。”

那两个女子福身:“谢谢月苋姐姐。”一左一右搀住了杜小曼。左边那个叫夕浣的,相貌艳丽,嘴角翘起,露出梨涡:“媗妹妹,我们两个都年岁比你大,唤一声你一声妹妹,妹妹不会觉得唐突吧。”

杜小曼在心里咆哮,你们还敢不敢再假一点!一眼就看出是事先安排好的托儿!

她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抽动脸上僵硬的肌肉,挤出一个假笑:“当然不会,谢谢两位姐姐。”

月苋掩口一笑:“你们怎么如此客气,我们平时相处可不是这样的。”

夕浣道:“哎呀,月苋姐,我们不是怕一开始太泼辣,吓到媗妹妹么,少不得要装一装。”

两个女子搀着杜小曼正要下去,绿琉向前一步,亦向月苋福了福身:“姐姐,郡主一直是妹妹服侍的,她吃穿用度,妹妹也更熟悉些,要不,让我也跟着吧。”

月苋略一沉吟,点头:“也罢。”绿琉快步跟上。

杜小曼猜测,刚才大殿中的那番厮见,算是个入伙见面会,现在这两个女子,就是官方安排的接引人,负责进行详细洗脑,忽悠她入伙。

两个女子带着她在树荫下慢慢走,指给她看各处风景。月圣门的这个秘密基地建在山坳里,十分幽凉,绿琉跟随在侧,往山壁上一按,就旋开了什么机关,弯过几条甬道,到了一处花园一样的所在。

两个女子搀着杜小曼,到了一汪池塘边,站在一个亭子里,看水中的游鱼。

夕浣拿起亭子石桌上的一个纸袋,往水中抛了一些鱼食,顿时有许多鱼摇头摆尾游过来争夺。

不过那些鱼并不是锦鲤之类的观赏鱼种,很多都是灰扑扑的普通鱼。

夕浣笑向杜小曼道:“这些鱼并不是我们喂的,它们顺着山涧到了这个小潭里,我们没事就丢点食在里面,让它们自己吃。鱼都通灵性,日子久了,自然就往这里聚。”往远处一指,“你看,它们吃饱了,就顺着那里游走了。”放下纸袋,“这般顺其自然,岂不比圈起一个池子,让它们像住牢笼般永远呆在浅水中好。可惜世人只顾赏玩意趣,竟常忘却了自然之道。”

杜小曼道:“姐姐的话太有道理了。你们都好有爱心啊。”这女子举止谈吐都不俗,看来也是有出身来历的。能担任洗脑专员,必然非同一般。

夕浣嫣然道:“媗妹妹见笑了,我只是随意说说而已。”放下鱼食,抬手撩了撩鬓发,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半截手臂。

杜小曼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夕浣皮肤白皙娇嫩,吹弹可破,可那半截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触目惊心,不忍卒睹。

夕浣看了看杜小曼的双眼,又看看自己的胳膊,拉下衣袖:“吓到妹妹了吧。”

杜小曼犹豫着问:“你的手,怎么会……”

夕浣轻描淡写地说“对我来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说出来,不知媗妹妹会不会鄙薄我,我曾经出身青楼。”

杜小曼赶紧说:“怎么会,就算在青楼中,也有洁身自好的人。古代有很多奇女子,都是出身青楼啊!”

夕浣扑哧笑出声,笑容里却充满了无奈:“媗妹妹果然是深闺中长大的金枝玉叶,还信那些传奇话本中的说辞,身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清白干净?什么出淤泥而不染,都是假的!”

她叹了口气:“我原本,也应该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我父亲本是个商贾,做生意买卖颇挣了些家业。可他竟痴心妄想,总觉得做生意低人一等,要买个官当。”

夕浣之父鬼迷心窍,拿出几乎全部家产,去孝敬当地的知府,企图买个小官衔,结果朝廷当时正在查整吏治,此事恰好撞在枪尖上。那知府被查办,夕浣之父还没等朝廷定罪,就连惊带吓,一病身亡。

“我爹死后,还剩下两三间商铺未卖,几个叔叔早就觊觎我家家产,欺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没生儿子。我姨娘倒是怀着身孕,可天竟要亡我家,我爹刚死,衙门里又来人提审,我姨娘惊吓过度,小产了。”

夕浣小时候很得父亲喜爱,父亲将她当作大家闺秀栽培,请老师教她读书写字,学习女德礼仪。家道衰败时,她刚十岁,本订过一桩娃娃亲,对方是一个古姓员外家的公子,祖上曾经做过官。

夕浣的母亲娘家无势,眼看争不过小叔们,就想好歹保住女儿的前程,让古家提前娶夕浣过门,古家因家道中落,想着富商家的女儿嫁妆多,才与夕浣的父亲订亲。夕浣家一败,古家顿时反悔,说绝无此事,他们官宦人家,高门大户,怎么可能与一个做买卖的订过儿女亲事。

夕浣的母亲被小叔们强逼,连家宅都要被占,再经此事一气,竟生生被气死。

“最后姨娘带着我,流落街头。”夕浣凄然苦笑,“姨娘没存几个私房钱,也不懂挣钱的活计,一开始赁屋在市井中住,我的叔叔们还疑心姨娘走时,夹带了我爹留下的珠宝,时常派人过来滋扰,还常有地痞欺凌。姨娘本就出身烟花之地,最后没有办法……”

那天晚上姨娘哭着说,让夕浣别恨她,如果不这样,两个人都活不下去了。她又说,她已经和青楼的老鸨达成了协议,夕浣只是住在青楼而已,由她接客。

夕浣再长叹:“那时我虽才十岁,但经历许多,也懂得世情冷暖。我就和姨娘说,都到了那个地方,你卖我不卖,那怎么可能呢?我说……姨娘我什么都可以做。”

果然,她这么说了之后,一开始还一副晚娘嘴脸,对着姨娘挑三拣四的老鸨顿时就笑了,说:“这女孩子,相貌好,更难得有一颗伶俐通达心,将来必有成就。”立刻把她们挪进了最好的房间,又请老师来教夕浣琴棋书画。几年后,夕浣正式开牌接客,绫罗绸缎妆扮起来,开牌那一晚,就成了暖香玉的花魁。

夕浣自嘲一笑:“不知妹妹听了这些,会不会看不起我。但凡性烈的女子,应该是宁可寻了短见,也不肯入勾栏吧。可我……我那时看了太多的死人,我永远忘不了,我娘临死前,一口气咽不下,痛苦的样子。我只想……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想活着。”

杜小曼黯然,其实她来到这个时空,到处跑来跑去,也只是想活着,好好的活着,这种感情和夕浣是一样的。

夕浣又接着往下说,她开牌接客之后,有很多富有的客人都争着找她,姨娘对她说,你沦落到这个地步,我已经是对不起老爷和夫人了,你记得,做这一行,青春易逝,要把握机会,找个富有的恩客,如果能嫁入大户人家做小,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那时候不懂事,多了几个人捧,便当自己是天仙了。殊不知那些王孙公子,即便捧着你,也只不过把你当个玩意儿,勾栏的女子,谈什么傲气呢?姨娘也劝过我,可我听不进去。那时,我以为,我想找个男人做依靠,是随便挑的。其实,愿意娶勾栏女子的男人,少之又少,姨娘说,碰见一个就赶紧嫁了,我还不以为然,真是……”

夕浣满脸苦涩:“算是活该我不开眼吧,后来,我竟然喜欢了一个人,喜欢的竟然是古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