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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真心为她高兴,也不禁多说了几句,“阿姨和叔叔不也挺好吗?一起走过了一辈子,到现在还有这么好的感情,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呢?”

阿姨却苦笑,“你不知道…严格地说他并不是我丈夫…”

“啊…”这倒是真正出乎陶子的意料了。

“是啊…我们二十年前就离婚了…”阿姨叹息一声,“那会儿年轻,两个人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吵闹个不休,谁也不肯服输,谁也不肯让谁,最终小吵升级变成大吵,大吵变成动手,动手变成无法收拾,再后来,就离婚了,可是,这离婚都二十多年了,他却是谁也没娶,我也没有再嫁。年轻时没感觉,总认为一辈子还很长,没了谁地球照样转,对婚姻也死了心,觉得一个人过比多个牵绊自在多了,老了,病了,身边的朋友都儿孙满堂了,才觉得,这一辈子就这么孤孤单单快要到尽头了…”

阿姨的话说得她心里酸酸的,“阿姨,别这么想,现在还不晚啊,您看,叔叔马上病好了,接下来的时光还很长,您和叔叔还有很多好日子可以过呢!总比永远不相往来好啊!”

阿姨一笑,“你这丫头,真会宽人心,可是,如果当初我们不蹉跎这么多年该多好!其实也不难,很多事退一步也就海阔天空了,偏偏的,年轻时不懂,只知道往前冲,硬碰硬,碰了个头破血流,其实伤到的是两个人。前阵子,看到一句话,有种醍醐灌顶的顿悟,恰好又得知老头子病重的消息,我才不顾一切跑了来,不然,这老头子只怕死了我也不知道…”

“什么话呀?”陶子有些好奇地问。

“善待那个爱你的或者你爱的人,因为来生你再也不会遇见他。”

陶子心里被什么给触动了一下,其实这句话她也曾见过,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可是从来没去好好想过,此时听阿姨一提,如阿姨所说,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说得真好!”陶子微笑,“阿姨,祝叔叔早日康复出院,祝你们幸福。”

“谢谢!”阿姨也回之以微笑,“同样,祝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一辈子!你也忙,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

“桃桃!”一声呼喊打断了两人的话。

陶子闻声回眸,居然看见严庄和宁晋平来了。

“爸!妈!”陶子迎了上去。

“我说你这傻孩子!怎么就一声不吭一个人跑了来?”严庄走得风风火火。

陶子也没解释,这种时候是不需要解释人人都理解彼此的心的!何况是她最善体贴和关怀的婆婆。

“妈,团长他…”陶子急着向严庄诉说宁震谦的情况。

“我已经知道了!”严庄打断了她的话,表情严肃,“我也知道你在这里熬了一天两夜!医院外面的宾馆,已经开好了房间,你现在,马上让小海带你去休息!马上!”

严庄的身后,跟着小海和几个不认识的军人,看军衔挺高的。

“妈…我…”她不愿去,低着头,站着不动。

“这是命令!军嫂也得服从命令!最起码,你得回宾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把头发整一整!现在这样!多邋遢!小震随时都会醒来!看到你这样,别把他又吓晕过去了!”

至于这么严重吗?

不过,陶子承认,严庄说得也有些道理,至少自己应该注意下仪容,以便宁震谦醒来后看见一个邋遢婆娘…

严庄做事情,向来老道,且无论多么混乱,都有条不紊。

这是陶子极佩服的。

虽不情愿,还是随着小海去了宾馆。

这是她来云南洗得最彻底的一个澡了,这两日洗澡洗脸都是在医院公共浴室随便混混,洗脸连镜子都没顾得上照…

然,洗完澡之后,她正打算再去医院,却发现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小海和婆婆联合使的“奸计”…

看来是铁了心不准她再去监护室…

她下意识走到窗边一看,六楼…

打电话叫总台来开门?

电话拿起,无法接通…

一切都是预谋…

她苦笑,无可奈何在宾馆里睡了一觉。

她真是很累很累了,这一觉竟然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桌上有昨晚送来的晚餐,还有今天的早餐…

她睡得如此之沉,房间里来了人都不知道了…

而且,还错过了昨天下午的探视。

不过,严庄在那里,多一个人陪宁震谦说话,换一种感情来聊天,也许有不一样的效果。

但今天,她必须去了!

好在,没有再上锁,看来她的“禁闭”解除了…

匆匆拿了早餐,边走边吃,一路赶去医院。

这一次,定然再不上严庄的当!

严庄最后到底没能拗过她,心疼她辛苦的同时,也不得不对这个儿媳妇表示赞叹。就连不苟言笑的宁晋平也对儿媳妇的满意又深了一层,有她待儿子如斯,也算对得起儿子待她这份情了…

要知道,宁晋平已经做过调查,S团已经就这次的行动递交了详细的报告,对于儿子受伤的经过,他略加过问。整个任务的筹划和过程,他亦不能所知不祥,只简略地知道,此次S团跟的是一起跨国贩毒案,在边境某旧楼房犯罪分子正在交易时对其进行了围剿,并且楼里楼外经过了一场激烈的火拼,S团无疑取得了漂亮的小捷。据和他同在一起的二连长说,当时已经是在收尾,楼里的清查工作已经完成,楼外的兄弟还在继续搜查,团长莫名其妙往回走,当时二连长还追问了一句,团长说掉了东西,又返回到旧楼里去了。

结果,那栋楼居然有犯罪分子埋下的**,控制开关的犯罪分子在楼外被打晕,此时正好醒来,马上就按了**开关,结果楼房爆炸,还算团长身手敏捷,马上从楼上跃下来,结果,**的巨大冲击力,让他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头先着地…

又听说儿子昏迷时,手里还捏着一块碎了的玉…

想必,他回去是找那块玉了…

军人不允许戴饰品,儿子以前从来就没戴过,当然,如今也不敢戴,只他上次休假回家时,严庄给他收拾脏衣服,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一块玉,当时严庄还笑,定然是儿媳妇送给他的…

这件事,绝不会让儿媳妇知道。玉,原本是保平安的之物,儿媳妇送玉给儿子,也是为了给他求平安,没想到,却正是因为这块玉,让儿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让儿媳妇知道这件事,必然极度自责…

其实,宁大首长只知这一件事,他不知道,他的木头儿子在两月以前也是为了陶子,为了一朵小花在不该返回的时候返回,小小地挂了彩…

这个世界没有超人,宁震谦也不是超人,恁他是铁血特种兵,他终归是人,是血肉之躯。上次军演的强强对垒,这次围捕的残酷火拼,都不允许有弱点,而从来所向披靡的他,从不会想过自己也会有弱点,这个弱点竟然会是一种温柔的羁绊…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对于病人家属来说,七天,既盼着它快一点过去,让这对家属的精神煎熬,对宁震谦的少一点,可是,又害怕时间过得太快,万一到第七天宣布的是他们不想看到的结局,又该怎样来承受此番打击…

然,无论怎样,这一天都还是要来到的。

在第六天的下午,严庄心情沉重地站在儿子身边,作为女强人的她,来云南数天的她,终于流泪了,“儿子,妈妈跟你说了这么几天的话,你都没听见吗?你还在家里的气吗?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爸爸妈妈吗?儿子,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们呢?爸爸妈妈那么爱你,怎么会破坏你的幸福?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八年了,你即便不考虑我和你爸爸,也要为你自己媳妇儿想一想啊,她已经六天没睡觉了,瘦得脱了形,你怎么舍得她这么辛苦?还有奶奶,我们还不敢告诉奶奶,可我们齐齐来了云南,你奶奶迟早会知道的,难道你想要奶奶也来陪着你哭吗?”

八年了,母子俩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这一次,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沟通,严庄,哪怕再坚强,也承受不住了,她终究是个女人,儿子和丈夫才是她生命中之最重…

还有许许多多话要和儿子说,可时间有限,陶子和宁晋平还在外面等着,她只能默默走了出去,脸上泪痕未干。

门外,宁晋平见到妻子这般模样,心亦狠狠地痛了一下,为妻子,更为里面的儿子。

严庄一出来便叫了一声晋平,而后靠在他肩头。

多少年来,严庄都不曾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这一次,是真的伤到心了。

他轻轻地搂了妻子,示意陶子进去,自己就不进去了,横竖他进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和儿子沟通历来是他最头疼之事,活生生的人在面前尚且说不上一句话,何况对着昏迷的他,别白白浪费探视时间…

看着陶子进了里面,他轻搂着妻子安慰,“别怕,最不济就是做手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开颅术早已经不是想象中那么恐怖了!”

“你说得轻巧!”一向理性的严庄在丈夫面前偶有不讲理耍小脾气的时候,儿子是头等大事,她如何还能理性得起来?“你当我是文盲啊!开颅术!那得有多少后遗症!要多久才能恢复?不知道儿子以后会不会废了?他还那么年轻!我不管了,这次之后,绑也把儿子给调回来!再不让他在那地方受罪!”

宁晋平被妻子抢白得无话可说,本就词拙的他,只能抱着妻子,任她在自己肩膀流泪,一边应承着“好”。

而进入监护室的陶子,望着依然静静躺着的他,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么些天来,她对他说了许许多多的话,每一次都满怀希望的进来,而后失落地离去。

总想着,还有明天,明天或许他就醒了,而今,果真还有明天,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了…

“糖糖哥,你为什么还没醒?医生说,要对你说一些你印象最深刻,最能刺激你的话,说一些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难道我、妈妈、还有爸爸,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吗?妈妈很难过,难过得哭了,我从来没见妈妈哭过…爸爸亲自从北京来看你,虽然他总是一句话也不说,可是我知道,他对你的担心不比我们任何人少,还有我…可是,你却连我们三个人都不理,那究竟什么对你来说才是重要的?谁来了你才理?你告诉我,我去找,好吗…”

她数日没睡,脑子里昏昏沉沉一片浑噩,只是像背书一样,下意识地说出这段话来,然而,刚一说完,脑中便火花一闪…

对…

最重要的…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

犹如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曙光,她立时出了监护室,对靠在宁晋平肩上的严庄说,“妈!妈!芊琪…”听到这个名字,严庄马上停止了哭泣,转过头来惊讶地盯着陶子,“你怎么知道…”

“妈!芊琪…他…最重要…”陶子过于激动,语无伦次,指手画脚。

严庄还是明白过来了,顿时为陶子这份真情和胸怀所感动,斥道,“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可是,芊琪已经找不到了…”她不明白,陶子是如何得知芊琪这个人物的,又究竟知道多少,而在知道的情况下还对儿子情深似海,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亏了这个儿媳妇!

“妈,我知道找不到了!可是团长有什么关于芊琪的文字吗?比如日记?比如写给芊琪的信之类的?”她急道。

严庄摇摇头,“没见儿子有记日记的习惯,就算有,他也不会给我们看见,写信…他也没这个爱好…就算有也给芊琪了呀…”说着她想了什么,“不过,芊琪给他的信倒好像还有…”

“妈!取来好不好?”陶子眼睛一亮。

“这…在北京呢…”严庄一时也被堵住了思维。

“妈!叫司机去取!然后一封一封传真过来!我来读给他听!念给他听!”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出这么个主意!芊琪,不仅是他心底不可愈合的伤,也是她心中最深的疤,而今,要她亲自拆开芊琪写给他的情书,一字一句念给他听,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他和另一个女人深爱的曾经,那等于亲手撕开自己的疤痕,必然会痛得鲜血淋漓…

可是,无论怎样都要试一试!

生命是凌驾一切最神圣之物,在生命的面前,一切都可以退让!

善待那个你爱的人或者爱你的人,因为来生不会再遇见了…

这是一句任何时刻想起来都让她感到温暖的话,即便很久的以后,爱到不能爱的时候,她亦心怀温暖,不曾有怨言…

而此时此刻,宁震谦如此情境,即使是朋友,亲人,都会不遗余力,想尽一切可行的办法帮助他,所以,哪怕他不是爱人,他也是她童年时最珍爱的朋友,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哥哥”…

更何况,事实上,他是她最爱最爱的人呐…

严庄看着她,犹如不认识一般,这样的法子也只有她能想出来,“桃桃,我看没这必要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他现在…”

可是陶子却固执己见,“不,妈,一定要试试!”

严庄已经把她的手机从北京带来,所以她掏出手机来,自己给司机打电话,哇啦哇啦给他讲了一大通,最后握着手机问,“妈,那些信在哪里?”

“真要这么做吗?”严庄在犹豫,她怕儿媳妇伤心难过…

“妈!都什么时候了!快说吧!”陶子催道。

“在我们家车库那个旧箱子里吧…”当时芊琪一走了之,儿子气得几乎要跟家里决裂,并且远走云南,她便再不敢随便乱动他的那些东西,零零总总,和芊琪有关的,都给他收了起来,放在那个箱子里,后来,儿子回来得时间不多,那个箱子也就一直搁在那儿了,也不再打开过,不知是否已经长霉了…

“好!我跟司机说!再去问一下医生,借用一下他们医院的传真!”她果真便忙乎开了。

半个小时以后,她从医院办公室出来,手里多了一叠厚厚的纸,犹如拿着一块烙铁一般烫手…

这些全是司机刚刚从北京传过来的信,她接传真的时候,头扭向一边,一个字也不敢看,匆匆扫过间,隐约只觉得芊琪的字大气而磅礴,然,只是一眼,便足以刺痛她的心,再不敢多看了…

她这是自己找抽吗?犯傻吗?

也许是吧…

她就是如此傻傻地爱着糖糖哥的囡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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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v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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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4 20:04 |只看该作者 | 最新帖子 | 查看作者所有帖子 | 发短消息 | 加为好友 | 给TA转账

第151章 最爱是你

初夏的天气,阳光明晃晃照着大地,军区医院里的花草树木都如同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如此明媚光泽,本应充满生机,然,医院这个地方,尤其重症监护室,却是阴霾重重。

重症监护室里的他,依然那么安静,无论这世间如何喧闹纷繁,无论这世间的人如何肝肠寸断,他都没有感知,仿佛灵魂已经离尘而去,去了他魂牵梦萦的地方,空留躯壳,折磨着世人的心。

亲爱的,这世间真的没有值得你牵挂的了吗?

陶子拽着那些信,手心里已经拽出了汗,纸张不但被她捏皱,还被汗浸湿了好大一块…

站在他的身边,心里仿佛有一个钻子,钻头极尖,一点一点的,一下一下的,往心深处钻,每一钻一下,便深一分,每深一分,痛亦深一寸。

可是,她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她的招牌微笑,柔润的唇瓣弯弯地上扬,眼睛亦弯成两弯月牙,清清澈澈的光透出来,如若眼睑轻合之间,掩了整个星河…

“亲爱的糖糖哥,我是囡囡,我又来了,会不会觉得我烦?会不会觉得这只小鹌鹑特讨厌?老来缠着你烦着你?还吵得你睡不好?可是,哥,囡囡不会让你再睡下去!即便你真的对世人已经没有牵挂,囡囡也要拉你回来!”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而后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闭上了眼。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为他字字句句读前度爱人的信?可是,她是囡囡!是最傻最勇敢的姑娘!

她握紧了信,第一次让芊琪的字清清楚楚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字如其人。

此话原是不假。

看见芊琪的字,眼前便浮现出那个仅见过一面如树一般挺拔的女子。

她的字,亦和她人一般挺拔,字体偏长,每一个字都一笔一划力透纸背,笔锋潇洒,看上去更像男子的字。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芊琪对他的称呼:小震。

小震…

好简单的称呼,干脆利落,她仿佛可以看见阳光下青春活力的女孩,是如何张扬霸气地叫着这两个字:小震!小震!小震…

字字锥心…

然,仍逼着自己浅浅一笑,所有的疼痛都比不过眼睁睁看着他躺在这里,生命的气息如若游丝…

“小震…”

她期待自己的声音甜美平静,温暖饱满。

她是女主播,专业的素质可以让她面对文稿忘记自己,化身为一切角色。

然而,这一次却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难听?

不,芊琪的声音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干涩发抖的!

她冷静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逼着自己心里的苦涩逐渐淡去,才继续念,僵硬着声音念,僵硬着,总比完全失控了好…

“小震,我跟妈妈已经到天津了,你呢?被选去参加特训了吗?好烦!又不能跟你一起训练了!这次暑假结束我会不会又比你差了一大截呢?不过你别得意,我会给自己加餐的!每天都不会落下!除了射击没法练以外,其它的都没问题!等暑假结束我就找你比试!先警告你,不许让我!不过,我知道你也不会让我的,幸好你不会!你知道吗?小惠每次和他男朋友过招,她男朋友都让,特没意思!凭什么要让?我们女人就一定会输给男人吗?这是本质上的男尊女卑思想,极其可怕!到了战场上,敌人会因为我们是女人而让着我们吗?可笑!这样的男人让我鄙视!还好你不是这种人!

小震,我今儿算丢了回脸,这次回天津,几个亲戚朋友都问我北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就给他们说了些,可人家都说,怎么跟宣传片里说的一样,这些他们知道的比我还多…合着我一个北京人还不如外地人更了解咱北京呢,想想,我们还真没好好在北京玩过一回,好像故宫都没去过,等我回来,有时间了,我们也走一走北京城,领略领略咱老北京的怀旧意味呗?

等我回来,我的生日也该到了,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没?告诉你吧,还记得上回我们去看的那个展览吗?我特喜欢那架飞机模型,这辈子当空军无望了,让我摸着飞机做做梦也好的,你送我那个吧!我就喜欢它!

不说了,妈叫我呢!来天津的日子多枯燥啊!都不知道干什么,晚上看看书算了!好了,下次聊。”

这是第一封,落款是宝贝。

宁震谦和芊琪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像一处禁地,充满神秘的色彩,既诱/惑着人极想一窥究竟,又让人充满着担心和害怕,唯恐窥见之后的结果是自己无法承受之痛。

今日,却机缘巧合地闯进了这块禁地,其中的天地却与她曾想过的任何一种都大相径庭。这是恋爱中的人写的信吗?除了最后的落款“宝贝”,通篇没有一个你侬我侬的字眼,更多的感觉是知己、是战友…

不过,这原也正常,芊琪,她亦是一棵树,是一棵可以和他并肩生长,共沐风雨的参天大树,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专业,太多太多共同的东西,他们的天空是如此地高远,视野是如此地开阔。他们头顶无垠的蓝天,是她这只小鹌鹑无论如何努力也飞不上去的,他们所能看到的世界,也是她这只小鹌鹑所看不到的,小鹌鹑的世界是多么狭小啊,她努力抬起头,也只能看到她的树哥哥,心里、眼里,都只装着她的树哥哥…

那样的爱情,是她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她,永远便是一只小鹌鹑了吧,既然是小鹌鹑,就傻傻地继续做小鹌鹑的事吧…

她酸酸的一笑,继续念。

和上一封信一样,芊琪的字依然写得张扬挺拔,甚至可以说霸气跋扈,每一行字都占了两格。

“小震,我把你上次送我那套书带过来了,连续在家里看了好几天,收获挺多的,作者很多观点让我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可是,又觉得自己也有一些想法,和他的不一样,我先给说给你听听,可能不太成熟,只敢说给你听,如果你也认同,我们下回叫上小三子,一起找左爷爷辨辨?其实你爸一定很厉害,就是太严肃了,不敢跟他辨,你什么时候和你爸爸辩论一回呗?….”后面便洋洋洒洒写了几大页,全是芊琪在军事问题上的看法,陶子不懂,生硬地念,有时连断句都不准确…

最后一页,提到她受伤。

“小震,今天我不小心受伤了,不过没关系,小伤而已,只是把我妈给急坏了,又开始唠叨,说什么女孩子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小心嫁不出去,哈哈,真可乐,她如果知道我会嫁给你,你说她会不会高兴坏了?我妈那么喜欢你!我觉得她疼你比我这亲闺女还疼呢!

我妈说,女孩儿家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当个贤妻良母,还说什么,一个将军,需要的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不是一个和他一样冲锋陷阵的女将军!这都什么思想啊,你说滑稽吗?真不理解我妈她们这一代女人的想法,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共同的理想抱负,没有共同的奋斗目标,甚至没有共同语言,那得多遭罪啊!女人就该围着锅碗瓢盆转吗?女人就该成为男人的附属,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追求吗?太荒谬了!

小震,真庆幸我们在一起!你不会像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样,要求我做一个平庸的家庭主妇,真期待我们以后的生活,期待我们充满希望的未来,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将军,而我,也一定会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成为和你并驾齐驱的女将军!让我们为共同的理想努力奋进吧!”

蓬勃、向上、进取、充满对未来的渴望与憧憬。这是芊琪信中最主要的内容。

通过这些信,依稀可以知道芊琪是怎样的女子,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俘获他的心,才能配得上与他一起…

那些语言,足以让每一个青春年华的少年热血沸腾,充满斗志。而他需要的,或许,也正是这样跟他一样刚强的伴侣,人生路上,不弃不离…

可惜,她到底还是离开了他…

陶子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封信上,这封信与其它几封的基调完全不同,写信时间是八年前的六月…

“小震,对不起,我不得不暂时离开你,可是,相信我,暂时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小震,原以为军队和前途是我最挚爱的东西,是我一生孜孜不倦的追求,可是,到了现在,我却发现,原来我最爱最爱的,一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