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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如一只无力还击蝼蚁被仓暮抓了手里,仓暮全身血液开始兴奋,即使换了一张脸皮,这个人被危险胁迫时候依然眼神肃杀,形容镇定,仓暮扣着他脖子手忍不住收紧,想起自己曾经受过蚀骨之痛,有一个疯狂声音不停地叫嚣着:“杀了他,点杀了他…”

陆湛宁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不能动弹,怎么挣也挣不开,脖颈被一只铁钳一样手掌死死地攫住,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开始渐渐远去…他心里不可避免地涌起了潮水般绝望,小拾,我这是要死了么?

“仓暮!”

一声愤怒吼叫由远及近,紧接着,白光突降,一举击中了钳住陆湛宁那只被仇恨点燃魔爪。

仓暮被强行逼退,他捂着受伤手,理智看到怒不可遏梧夕后尴尬地汇拢,“…对不起,我失控了。”

梧夕脸色极其不好看,而此时,楼上楼下居民都被吵扰到了,楼上一位大妈从正上方阳台上探出头来,“都几点了,要吵架到外面吵去,要打架也到外面去打!”

陆湛宁发现自己能动了以后便靠着墙微喘着气一声不吭,“宋光吟”突然出现,让他一开始心悸再次崩开了堤口,他已经觉察到,事情远比他估测得还要糟糕。听到大妈不满后,他长而缓地吸了口气,另外两人沉默下开口道:“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他说话气息还有些不稳,可直直望向梧夕眸光却冷得宛如一根坚固冰棱。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么?”

梧夕瞪了仓暮一眼,颇为无奈地说:“我现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很你就会知道,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你好。”

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笑话,陆湛宁冷笑着,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为我好?”他压抑嗓音蓦然拔高,“为我好就是伙同另一个人差点要了我命?”

仓暮抱臂一旁看热闹,并不打算帮助梧夕解释。

梧夕被陆湛宁逼问得心口烦躁,一咬牙,“反正待会还是有可能要你命,随便你怎么想。仓暮…”

忽然被点名,仓暮凝神瞥过来,梧夕把头撇到一边去,不看陆湛宁,“带他上天台。”

第59章

李姐做好午餐,上楼喊老太太下楼吃饭,等了半晌,没等来老太太,只见到一个青年人慢悠悠地踱了下来。这人已经住在家里三天了,除了他之外,二楼一间客房的床上还躺着一位,甚至就连床边都还坐着一个。陈家老宅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住宿的客人了,尽管李姐有些不习惯,但在礼貌上依然周到。

她端来一碗粒粒饱满的白米饭,“宋先生,请慢用。”

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梧夕心头不太舒服。忍了忍,没去理会李姐,径自吃起饭来。

楼上,绿舒手扶在安拾锦肩上,神情略微憔悴,“小拾,我们下去吃点东西,你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这副身体怎么受得了。”

整整三天,安拾锦仍沉浸在那晚的突变中,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了任何关系,她屏蔽掉了视觉和听觉,别人做什么说什么她都面无表情,甚至吝啬到连一个简单的眼神都不愿意表达。

此刻她依然一声不吭,就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寂静无声。

她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可脑子里空白得宛如一张有待填充的画布,她颤抖地握着虚无的笔,一笔一划地抒写上内心的茫然。

爷爷编造理由忽悠她来这里寻找有缘人,奶奶又和梧夕串通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她一遍遍地打着问号,她是他们手中的牵线木偶吗?是不是在所有人眼里,她很笨,很傻,笨到无可救药,傻到可以任由摆布?要不然,为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永远都是被利用的一方,永远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她不聪慧,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这一路走来,每一次遇到困难,她都处理得极其笨拙。渐渐地,她也从直白学会了委婉迂回,可她学得多笨啊,完全不得要领。她说得每一句话,都不曾经过深思熟虑,她问出来的,他们依然说一半藏一半,她没有问的,他们依然缄默不提。

她以前最恨拐弯抹角的人,可现在,她有点羡慕了,如果她也可以把一句话说得九曲十八弯的,把别人绕得团团转,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她不再是被动的呆头鹅,可以做主动出击的高智商?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命运也不相信假设。

绿舒不知道她的脑子里究竟在发生怎样巨大的事后反应,她叹口气,轻瞥了一眼床上安睡的人,无奈地转身离开。

安拾锦继续不言不语不笑,难得的是,她连眼睛都是干涩的,一点水意都不曾涌动。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淡定得不正常,应该改称为“蛋腚”才对,可是静坐到现在,窗外黑了又白,亮了又暗,时间似乎也没有走得多快,因为那个昏睡的家伙始终阖着眼,就连呼吸都轻浅得不易察觉。

他是在做好梦吧,正是由于梦太美,所以才舍不得醒来吧?

她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那时候仓惶的心情仍在身体里盘桓不退。她从不曾做过那样一个示警性的梦,只稍稍回忆一下都觉得奇怪,她什么时候和摇光有心灵感应了?倘若不是有梦在先,在接到梧夕波澜不惊的电话后,她再愚钝也不会轻易相信吧?

安拾锦心里头不由发笑,这下梧夕一定更会耻笑她了!

楼下。

绿舒坐在梧夕对面,眸光定在桌上的一盘红烧狮子头上,李姐的手艺一向不错,今天的菜也烹制得十分用心,可是她恹恹的,似是把平日里的全部食欲都消耗至空般,提不起一丁点胃口。

她捏着筷子,须臾后又放下,“我估摸着也该醒了。”

梧夕瞅她一眼,认同道:“元神凝合这么久,是该醒了。”

绿舒盛了一碗饭,又拿了一个干净的碟子从每道菜里夹了一些,端着这一只碗和一只碟,准备上楼。

“老太太,我来吧。”李姐要接手,绿舒摇摇头没让,“不用,你趁热吃饭吧。”

“安小姐还是不愿意下来吃饭?”李姐不免担忧起来,已经三天了,她没合过一眼,没垮下来还真是奇迹!

绿舒和她对视一眼,没吭声。

再次推门进去,安拾锦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绿舒的眼角一酸,差点流下泪来。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过了,可这孩子依然一副听不进的状态,谁跟她说话也不理,不休息,不吃饭,就一直这样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绿舒把饭菜放在一张简易的桌几上,右手五指一动,往里测轻轻一番,白米饭和那些菜凝结着聚在一起,在光滑的碟子里不停地旋转开,以肉眼不可视的速度缩聚成弹丸大小。

捏着这粒丸子,她施法撬开安拾锦的嘴,将丸子顺着她的舌尖滑落至胃。

自始至终,她没有反抗,更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绿舒抿了抿唇,满脸愧然,“小拾,奶奶应该和你商量着来,奶奶不该让你受委屈。”

安拾锦继续沉默,她不委屈,有那样一个人,用生命去捍卫他们之间的回忆,又在将死前,把印刻着他全部回忆的那部分元神剥离出来,隐匿在她的元神里昔日作陪,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她幸福得想放声高歌。

绿舒什么时候出去的她没注意,她挺着腰杆静然无波地瞅着床上的人,他睡得那样安静祥和,惹得她都不知不觉产生了一丝困倦。

安拾锦想打一个盹,突然,眼前的人眼皮动了动,倾覆的睫毛随之微颤,像是破茧的蝶,即将焕发出新生的活力。

她动了动唇,将内心的那首歌低低唱出了声:“来来我是一个菠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来来我是一片芒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

幼稚繁复的音调盘旋在静谧的房间内,午后的暖阳熏得人微醉,床上躺着的人缓缓睁开眼,乌亮沉静的眸子转向一旁,冷冽的棱角软化出了浅浅的弧度。

安拾锦也弯了唇,继续哼唱:“来来我是一个竹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来来我是一快菠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

相顾无言,只消这样一个深情的注视和这样一首童趣的歌谣,命途上的峰峦叠嶂都在悄然间夷为了平地,他们以后的路只会清新隽永得宛如诗歌。

谁说灵犀谷的拾锦没有竹马?上一秒她的竹马为她披荆斩棘,下一秒换她用火柴划亮天光。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里算是一个简单的结局吧,这篇文我好像文风多变啊,挠头o(╯□╰)o

第60章

莫尤出关那天,是个春和景明的好日子。

当安拾锦取下脖间的那颗琉璃珠抛到空中后,久未谋面的爷孙俩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陆湛宁瞅了瞅安拾锦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儿,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冲莫尤打招呼,“爷爷。”

莫尤大笑,“诶。好好调息灵力,我等你们回来。”

安拾锦心里一咯噔,“这就要走了?”

“你不想走?”莫尤一怔,先前瞒着她那么多事,他心里虚着呢,这回倒是赔着小心问,“你不想回来?”继而,他作出一副失落的模样。

安拾锦讪讪地笑了笑:“没,怎么会?”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

莫尤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道歉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干巴巴地等着对放先发话。

陆湛宁默叹一声,做起了中间调和,“爷爷,我们顶替的是别人的身份,如果没有元神的支撑,就等同于身体死亡。人死如灯灭,我和小拾都不希望惹身边人伤心难过。”

安拾锦在一旁大力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陆湛宁又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用含笑的眼眸安抚她。

莫尤微作思忖,自然能够理解,但是,“你们两个还年轻,难道要在人类世界活到七老八十不成?”

“为什么不可以呢?”安拾锦想不明白,“阿爹和阿娘不是还没回来么,就算摇光回去了,他也不能立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啊。爷爷,你苦口婆心地催我们回去,怎么连最基本的准备工作都没有想到?”

莫尤当即囧住,好久没有被孙女噎话了,还真不习惯。

陆湛宁忍不住低头看她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较真与不肯屈服,他心里顿时遍布上朗朗清辉,一片柔软。

莫尤恢复了灵力,梧夕、绿舒、仓暮总要先带走两个的,可是在究竟选谁的问题上不由犯了难。

仓暮无牵无挂,巴不得第一个回去。梧夕尚对这个世界保持着新鲜感,不太乐意回去。而绿舒,对这人世间留恋更深,又对灵犀谷思念已久,最是矛盾。

最后,最先离开的只有仓暮。

梧夕不用再整天守着陆湛宁过活,学校里的课他也不愿意再继续上,宋光吟的老爹气呼呼地跑到学校来找他兴师问罪,可他人早就没影了,问遍所有与宋光吟相熟的小伙伴都说不知道,宋老爹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没心肌梗塞。好在被宋妈妈及时赶到给劝住了,可他心里还是气啊,这孩子老是旷课是想被学校开除不成?

再怎么不相识也总归是宋光吟的父母,安拾锦不忍心了,犹犹豫豫地上前安慰道:“叔叔阿姨,其实…宋光吟出国去了,他参加了国际志愿者组织,到阿拉伯从事志愿服务去了。”

“就他?”宋老爹不信,他儿子是什么料儿他这个当爹的最清楚,那什么组织玩意怎么可能会选上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安拾锦生怕他们不信,差点没唱出后面一句——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宋爹宋妈对视一眼,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们,不像是在说谎,再说,她编造谎言骗他们图什么啊,完全没有理由不是!

宋妈妈诧异道:“那他怎么不告诉我们?”

安拾锦咬咬唇,“…他害羞。”

他儿子的确老爱害臊,宋爹这样一想,猛一拍大腿,“这倒霉孩子!”

安拾锦望着他们夫妻俩一路走远,拍拍小胸脯,给机智的自己默默点了个赞。

绿舒走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了。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当医生摘下口罩告诉陈思航这个噩耗时,他整颗心都被揉碎了。怪不得奶奶要求他搬过去陪她住,怪不得奶奶不停地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爸妈,找个适合自己的女孩子,认真过日子。

陆湛宁从神外赶过去时,陈思航和他爸妈仍处于打击当中,他们不相信一直身体健康的老太太会就这样地猝然离世,同龄老人家里,谁能比得上他们家这位年轻态?!

陈思航肩膀上被人安慰地轻拍了一下,他靠墙低着头,视线下是白色的长衣摆,他隐约猜到了是谁。

“阿宁,老人家是可以预知死亡的对么?奶奶一定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她才叫我回老宅住的。”

陆湛宁没有回答,过了许久,他才低声说:“有的人的确是有这种感知的。信佛的人称之为预知时至。‘若临命终,自知时至,身无病苦,心不贪恋,意不颠倒,如入禅定。’他们认为这是福报。”

“福报?既然是福,为什么不能福寿延绵?”

陆湛宁不语,生老病死在人世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生是活着,老是活着,病也是活着,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人死了就却只剩下回忆。

想了想,他轻声说:“陈奶奶一定希望我们在表达了适度的悲哀之后,照样好好地活着。她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为我们祝福。”

而此刻,在另一个世界看着这一幕的绿舒眼眶渐渐湿润。

莫尤刚接回她,气色还没调上来,坐在一边呷了一口酒,味蕾被辣味狠狠一冲,“我是不是该庆幸当年你过去时那个姓陈的女人刚好没有老伴?”

这浓浓的醋味让绿舒极其无奈,她偏头瞥过去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和我闹脾气?”

莫尤扭过脸去,又灌下一口酒。

所以说吧,感情这回事,根本就无种族界限。莫尤胸口郁闷,明明那边的几个陈家人毫无威胁可言,可他就是莫名烦躁。

绿舒翻了只白眼,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莫尤在憋气什么。他凡事算计太多,自认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一旦超乎范围,他自然心有不甘。

她抬眸望望隐着表情的陈思航,在心里呢喃道:“节哀吧,奶奶希望你快乐。”

安拾锦终于熬到了毕业,实习和工作都是在仁爱医院,作为一名新新小护士,穿着护士服的她总忍不住用清新脱俗来赞美自己。陆湛宁经常笑话她,她却挺着胸脯偷偷变出一对翅膀,“看,白衣天使!”

即便收回了原先的记忆,陆湛宁对陆启明的态度也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在他眼里,陆启明从一个无为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人。他要娶安拾锦,有位父亲在,总比没有好。

眼瞅着到了婚礼当天,花车停在军区大院里严正以待,为保道路畅通,陆启明动用了警车开路。陆湛宁并不想领情,可是陆启明却很坚持,“不管你陆湛宁翅膀再怎么硬,我做的决定都是为你好。”

陆湛宁没再说什么,他今天的心情很不平静,看了几眼需要携带的婚礼物品,再低头瞅瞅刚刚佩戴上的胸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种紧张的心情太过微妙,就像是有片轻飘飘的羽毛在他心尖不停地擦过,有点痒,但更多的却是喜悦。

他要结婚了,他的小妻子正在家里等着他去娶她过门,那个说话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时而迷糊时而机灵的小丫头现在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呢?

喜庆的花车排成一溜,浩浩荡荡地前往安家接人。陈思航一直在和安顾城进行电话沟通,把精确的出发时间和预定的到达时间一同向他说明。

到了安家门外,陆湛宁在前面打头阵,刚要进去就被安顾城拦下了,安顾城抱臂站在一帮人身前流转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着说:“不是我要刁难你,你先听听里面那位想要说什么。”

他的话刚一落下,精致的木雕花门内就响起了陈安悦和一帮姐妹们的嬉笑声。安拾锦没什么女性朋友,伴娘除了陈安悦,其他几个都是亲戚家的未婚女孩,在这一票人当中,陈安悦是最有发言权最彪悍的一个。只听她咳了咳嗓子,命令道:“照着我哥给你的纸条大声念出三遍来。”

安顾城同情地看着陆湛宁,把一直揣在身上的纸条递了过去。陆湛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神仙姐姐们,求求你们开开门,猪八戒来迎亲咯”。上下嘴唇轻轻一碰,他瞟了一眼身后的徐廉,笑了笑:“安悦,我记得某天晚上在酒吧,某个人被人下了药,后来…”

“陆湛宁你给老娘闭嘴!”原本还等着看好戏的陈安悦心情刷的一下跌到谷底,她是最看不惯陆湛宁平日里那套表里不一的做派的,本来还想着趁此机会好好戏弄他一番,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居然被他逮住了小辫子。

里面的人如何火大他是看不到,不过,徐廉倒是早已露出了一副愤愤的表情。陆湛宁见好就收,挑眉问:“可以开门了吗?”

陈安悦咬牙:“想要让我开门,行!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三个问题,否则免谈!”

陆湛宁这回答应得干脆:“好,你问。”

“第一个问题,你第一次见到新娘子的时候对她是什么印象?要说实话,撒谎的人一辈子不举!”

众人风中凌乱中…

陆湛宁微垂着眉眼,他和拾锦打小就玩在一起,哪来什么第一印象?如果换作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次

那些压在心底的关于安拾锦的记忆漫卷而来…

可恶的小丫头蹬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面露无辜:“你不是来给我做考前指导么,我现在正在不耻下问啊。”后来,她又欢呼雀跃地送客:“小陆医生说他要走了,妈妈你快点送送他。”

“当时我以为,她很喜欢戏弄别人,表面上看起来很乖巧,其实挺叛逆的。”

陈安悦想说她的确挺叛逆的,话到嘴边一寻思,这话说出来有损表妹形象,便忍了下去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是赶潮流做毕婚族吗,怎么她才刚毕业你就要娶她?”

安顾城不动声色地瞄了陆湛宁一眼,默不作声。

陆湛宁轻笑了一声:“我想把她捆在我身边,免得她去祸害别人。”

陈安悦在门内转了转眼珠,不怀好意地问:“最后一个问题,说出你们的第一次亲吻的时间、地点和全过程。”

也不知她今天倒了什么霉,净往枪口上撞,陆湛宁慢条斯理地开口:“时间,那还要感谢某人被人下药后昏迷不醒…”

“停停停停停,不要再说了!”陈安悦把门打开,阴沉着脸:“进来吧。”徐廉想要过去和她说说话,陈安悦走上来就对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老娘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了你手上!”徐廉屈起膝盖疼得在原地跳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走远。

C市的一大习俗是,新郎接亲的时候要给新娘家带去一扇新鲜的排骨,象征性地填补由于女儿出嫁而带来的娘家心里的空虚。陆湛宁向安家长辈打招呼,彬彬有礼地一一改了称呼。陈安悦站在安顾城身后把他拉到角落里,“怎么样,你站在外面有没有把他的神态都观察清楚?”

安顾城甩开她,整理了下被她抓皱的西装袖口,“我一直低着头,没注意那么多。”

“安顾城!”陈安悦暴跳如雷,“你丫出去就是个摆设是吧?是谁给我出的馊主意要我问他前两个问题的,要不是你,我早就问到他还是不是处-男了!”

安顾城轻瞥她一眼,“你确定你真能问到?”

陈安悦不自在地撇过头去,过了一会儿又怒气冲天地对着他吼:“是你说要问清楚他对小拾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你倒好,就只会嘴上说说,丫的屁大点的作用都起不到!”用杀气凛凛的眼神凌迟了他半会,陈安悦转身跑到楼上去了。

其实,又岂止是陆湛宁平时会装,安顾城何尝不是?安顾城看向依然在和长辈们寒暄的陆湛宁,往背后的墙上一靠,放松地想,他早就陷进去了,哪需要他们这两个外人来担心。

安拾锦已经打扮妥当,梳妆镜里,安澜站在她背后与她静静凝望:“你这孩子,一声不吭地就谈恋爱了,让我这个当妈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现在一毕业又吵着要嫁人,妈妈真是拿你没辙。”

安拾锦穿着宽大蓬裙婚纱,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可笑容却十足傻气,“妈妈,把女儿养大,再看着她嫁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安澜眼眶发热,“傻丫头。”这种成就感真是既甜蜜又心酸。

第61章

安拾锦透过镜子看到陈安悦脸色极差地推门而入,她欣喜地转过头:“我听到下面闹哄哄的,一定是他们来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