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多谢贵嫔娘娘。”朱樱谢了恩便与她们坐了一处。

“这茶是今年新炒制的,味道清雅得很,配着玫瑰酥再适宜不过了,妹妹也尝尝看。”琦贵嫔将那碟精致糕点推至她面前。

这里的人大约不知道孕妇不能饮茶,此番好意朱樱也只能婉拒:“多谢皇后娘娘与贵嫔娘娘的好意,只嫔妾近来口味越发刁钻,不喜苦食,倒是这酥点,嫔妾便却之不恭了。”

说完也不顾忌什么,用帕子拭了拭手就捻起一块扔进了嘴里,眯着眼一脸享受:“这酥点可是出自贵嫔姐姐的长春宫吗,可真好吃的紧。”

“舒容华若是喜欢,便多用些吧,晚些时候本宫让杏枝再给你送些过去。”皇后瞧着她跟小孩子似的心性,倒是也笑了,“舒容华来桂子林,也是来赏桂的吗?”

朱樱点了点头:“皇后娘娘与贵嫔娘娘也是来赏桂的吗?嫔妾老远就闻到这里的香甜之气了,便想着来瞧瞧,不想竟是扰了皇后娘娘与贵嫔娘娘的兴致,嫔妾有罪,还望娘娘宽恕。”

“哪里的话,本宫与琦贵嫔也只是偶遇,从贵嫔妹妹处得知桂花酿酒别有一番滋味,故想着命人摘些试试,冬日里咱们姐妹与皇上一同宴饮之际,若有了这桂花酒助兴,想必更是锦上添花了。”皇后笑道。

“娘娘贤德,有这番心思定然叫皇上欣慰。嫔妾一向惫懒,也不如贵嫔娘娘那般聪灵多法,便只等着届时沾皇后娘娘的光,能够有幸一饱口福了。”朱樱素来给人的感觉便是不善结交不善言辞,此刻寒暄了这些,自觉已是足够,便起身告退,“大约是孕期的缘故,嫔妾近来总是乏得很,现下也出来了许久,想必于太医也候在了兰心堂等着给嫔妾请平安脉了,嫔妾先行告退。”

“即使如此,便早些回去吧,别叫太医久等了。”皇后也不与她计较,点了点头,放她走了。

眼看着步辇渐行渐远,琦贵嫔才淡淡开口:“这舒容华倒是较之前骄纵了些,连娘娘赏的好茶都直言拒绝,还如此不留情面的离开,到底是怀了龙裔的人,下巴都要扬得高一些。”

“本宫又何尝不知她这份骄纵,这样不知分寸的妃嫔后宫比比皆是,今日得宠倒也罢了,他日失宠之时,多得是人替本宫收拾,哪里劳得上本宫操心?”皇后抿了口清茶,“日头有些晚了,三皇子也该醒了,咱们瞧瞧他去吧。”

“是,皇后娘娘。”

……

“主子,您不是带着兰湘,小乐子去采些桂花回来的吗,怎的这么快就回了?”绿萝诧异的问道。

“桂花开得不好,便歇了那份心思。”朱樱不以为意,“只是,总归是有些别的收获,不算白走一遭了。”

照刚刚那份情形,皇后必是知晓了以往之事与琦贵嫔脱不了干系了,而琦贵嫔面上似乎没有半点受要挟的模样,那便是这两人达成了某种共识了。

皇后本就位高权重,如同猛虎,如今多了琦贵嫔这样深不可测的利爪,日后,后宫怕是又要掀起无数腥风血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琦贵嫔是一个挺深不可测的女人 这角色也挺复杂 后面还有很多戏份~

还有 皇后其实略傻有么有

ps:关于皇帝和朱樱的感情戏 应该会发展得很缓慢 大伙儿不要嫌弃窝这个情感慢热的家伙好么

第 27 章

27

“皇上,该翻牌子了。”内侍小太监恭恭敬敬的递过牙牌,嘉元帝一一审视而过,忽的开口问崔永明:“朕听闻皇后近来别出心裁的在酿造桂花酒,她一向不着意这些事的。”

“回禀皇上,奴才听闻这是琦贵嫔主子的提议。”

“甚好,朕的皇后倒真懂得知人善用。”阙靖寒神色莫测,“今夜朕去瞧瞧舒容华罢,朕似乎好几日没去兰心堂了,朕的爱妃也不知在作甚么。”

“是,皇上。”崔永明弯腰出门去宣旨,心里却诧异皇上近来似乎记性差了,明明三日前曾去这兰心堂用过午膳啊。

朱樱接到旨意自是十分高兴,笑意盈盈的赏了崔永明不少东西:“崔公公辛苦了,这些就当我请公公喝点茶罢。”

“诶哟容华主子真是客气了,这些不过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分内事。”崔永明乐呵呵的接下,他觉得今日皇上翻了兰心堂的牌子确实明智极了。这容华主子虽是庶出,比不得淑妃娘娘那般高贵,但性格和善,笑起来的模样让人看着心里都暖起来了。

送走了崔永明朱樱一瞬间就收起脸上的笑意,揉揉都快僵掉的脸:“兰湘,备些点心,今日天凉,杏仁露上的时候要热些。百合,服侍我沐浴更衣罢。”

“如今咱们主子既怀了皇嗣又深得圣宠,内务府都是紧着咱们兰心堂的需要的。便是上回南边来了几匹织云锦,数量极为有限,也只皇后,张贵妃与咱们主子各得了两匹,便是叫别宫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绿萝十分高兴,四小姐在府里一直饱受欺负,总也没个出头之日,现下进了宫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淑妃如今失了皇子又失了恩宠,府里的来信字里行间都是求着小姐搭把手救救淑妃的,真是痛快。

“我再受宠也是肚里孩子的缘故,所以你们当差越发要谨慎着些,别让人钻了空子。还有,无论怎样的恩宠那都是皇上赏赐的,不许到兰心堂外炫耀,更不可仗势欺人,百合你性子稳妥些,要替我盯紧些,别让底下的奴才失了分寸。”朱樱三申五令道,实在是这宫里仗势欺人的事太多,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得了势的主子手底下的奴才比那些个不得势的主子还嚣张。若是碰上了个存心要挑事儿的告一状上去,那她又惹得一身的不是了。在这宫里,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知道了,主子。”百合一边替她宽衣一边有些犹豫的开口,“主子,方才,府里又递了封信来了。”

“去拿来罢。”朱樱不得不感动于祖母与父亲对朱柚的宠爱了,淑妃出事的这两个月来,家书来得比之前半年都要勤。倘若是她出事了,恐怕在家里人眼里只是一阵丢了棋子的惋惜而已罢。对于嫡庶竟有这么深刻的成见,真是扭曲得有些可怕了。

一目十行的看了,朱樱递给百合,“这一封不必烧,便铺开搁在桌上,就镇纸压着左下角,免得风吹了。我想好好泡泡,你且同绿萝去外面候着吧,没什么要紧事便别进来打扰了。”

待两人出去后朱樱便靠在浴桶壁彻底的放松自己了,救淑妃,谈何容易?若淑妃先前对她这个庶妹好上几分她倒还愿意试一试,若进宫前府里的祖母和父亲让她感受到几分关怀她倒也不会这么袖手旁观了。

只如今,以怨报德和以德报怨这两样她都干不来,那这淑妃救与不救,便看天意吧。而这个机会,权当回报淑妃那不安好心的提携之情吧。若是此番皇上看了那家书有表示的话她顺水推舟一把便是,若是皇上没有表态,那她也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罢。

……

嘉元帝进内殿时挥退了宫人,也示意了百合绿萝别出声,朝着内室去了。

内室里并无人影,阙靖寒刚想转身问问她侍女时便瞧见书桌上铺展开的家书了。他瞧了几眼,视线转而被旁边上锁的檀木箱子吸引了,也不知是藏着什么宝贝,竟是锁的这样严实。

近来她家书收得勤他自是知道的,内容他也大约估计得到,只是纳闷她为何一直未曾开口。淑妃作为她的亲姐姐,从出事到现下,她竟是一次都未为其求情。是不敢,还是不想呢?

她不提,阙靖寒也落个轻松,淑妃犯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不严惩定然教后宫人心不宁,所以她要真趁这个当口开了口,自己还真要费一番脑筋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去了隔壁有动静的沐浴房了,一进门便能感觉那扑面而来的湿暖意。而隔了纱帐的舒容华不知是累了还是困了,竟就这样靠着浴桶睡着了。

浴桶很大,上面撒着不少花瓣,嘉元帝刚伸手探了探稍微凉了些的浴汤便听得佳人打了个喷嚏。

朱樱确实是冻醒的,一睁眼便见嘉元帝在跟前,迷蒙的双眸似乎染上一丝亮光,撒娇般的伸出双臂:“嫔妾参见皇上。”

“朕竟不知大齐有这样别具一格的请安礼。”嘉元帝皱着眉头,话里有些责备,“如今已是怀着身子的人了,还这样不知节制,浴汤已然凉了都未曾察觉吗?身边伺候的也不得力,是不是须得朕给你换一批尽心些的奴才?”

虽这么说着,到底还是弯腰将她从浴桶里捞起,也顾不得身上被浇湿了许多,扯下一旁屏风衣架上搭着的衫布将她裹了起来放在内室的榻上。

朱樱自发的缩进锦缎棉被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一脸讨好的央求:“皇上,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不让百合绿萝进来伺候的,皇上要责罚便只责罚嫔妾一人可好?”

嘉元帝只瞪了她一眼,随即吩咐了宫人进来伺候自己洗漱更衣。却并没有同她一样惫懒的钻进被子里,而是拣了本书在灯下看着。

朱樱只看得到他的侧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剪影挺拔分明,眉心微微皱着,倒也丝毫无损他的那份气势。

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大帅哥。

她出来时瞧了眼书桌,吩咐百合用镇纸压住的明明是左下角,现下镇纸却挪到右下角了,显然阙靖寒已经看过她的家书了。

那信里规劝她救淑妃的言辞恳切到近乎卑微,是朱家人在她面前从未有多的态度,朱樱觉得讽刺,现在连这皇帝看着也无半分动容。

“盯着朕瞧什么?”视线虽未离开手上的书本,却已然感觉到胶着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灼热的眼神了。

朱樱收回思绪,冲着他笑得十分肉麻:“因为皇上很好看啊,嫔妾心情再不好,瞧着皇上就心花怒放了。”

“哦?爱妃为何心情不好,竟有谁敢惹得你不痛快?”嘉元帝好奇的转头看她,她半抻着身子,雪白滑腻的香肩露出了大半,三千青丝湿答答的没绞干,额头上一绺,脖子里几绺,肩上又有几绺,在昏昏的灯光下自是极为诱惑。

阙靖寒眉头耸动,心底竟升对她怀孕一事生出这许多埋怨来,若不是顾忌着肚里的皇嗣,他又何必要忍得这样辛苦?

“嫔妾没有不痛快,嫔妾看到皇上,所有的不痛快便都烟消云散了。”朱樱自是知道他方才喉结微动所谓何事。边说着边要起身,眼看着被子更要往下滑落,更多的春光要泄露出来了,嘉元帝眼疾手快的扶住被子兜头就将她整个人闷在里面。

“朕忽的想起还有些折子未批,爱妃先休息吧。”阙靖寒离开的吩咐了外间的百合绿萝,“进去伺候你家主子吧,夜里凉,把头发绞干再让她睡下。”

“奴婢遵命。”两人福身恭送了嘉元帝离开才急匆匆进入内室,脸上有些紧张。虽说皇上面上并无怒色,但今夜翻得是兰心堂的牌子,皇上这半途却忽的走了,除了恼了主子,哪还会有别的缘故?

绿萝替她擦着头发时还一脸忧虑,朱樱一脸昏昏欲睡,半眯着眼瞧着她俩:“你们务须担心,我自有分寸。”

佛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此番让他尝尝求不得的滋味,方能被他惦记得更长久些了。况且,近来她少些宠爱,也就不会有那许多的闲杂人等来叨扰,家书也不会来得那样勤,总是利大于弊的。历朝历代皇帝莫不是忌讳着后宫与前朝纠葛一事的,朱家频频来家书一事定然无法瞒过他,这样一来叫朱家人以为她失宠了也好。

朱樱长长的舒了口气,明明这样痛恨以色事他人,到头来偏偏自己也要走这一条路。

……

“皇上,这里离琦贵嫔的长春宫,张贵妃的储秀宫都很近,不知皇上想歇在何处?”崔永明也有些拿不准,那舒容华一向挺合皇上心意的啊,今儿个怎么跟撞邪似的。而更叫人惊异的是皇帝出了兰心堂竟是半点也不见怒色。

他侍奉这么多年,倒还真是头回遇见这种稀罕事儿了。

“朕记得储秀宫偏殿住着苏婕妤,便去那儿吧。”嘉元帝神色里有一丝懊恼,他自15岁到如今,见过的女人形形色色,到如今遇上舒容华竟有好几次差点把持不住,叫旁人知道了,岂非笑掉大牙?

“吩咐内务府那帮奴才悉心留神着兰心堂,缺什么少什么赶紧添置上,若是教朕知道他们薄待了朕的皇子,你这差事也别再干下去了。”夜风有些凉意,嘉元帝吹了会子到底平静了些,“这些日子提醒朕不用翻兰心堂的牌子了。”

“是,皇上。”崔永明回身瞧了瞧并不大的兰心堂,只觉得这位主子忒神奇了些,叫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留言变多好开森~~~

日更肯定能保持啦 大家要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哟【谄媚脸

第 28 章

28

果然,第二日皇上夜半扔下兰心堂的舒容华直奔储秀宫偏殿苏婕妤处一事便已然传得沸沸扬扬了。后宫总不缺些个看好戏嚼舌根子的人,这不,第二日朱樱去景仁宫请安还是遇上了好几个在假山后闲话的奴才。

“我瞧着这舒容华也忒不争气了些,煮熟的鸭子都让它飞了。”一个宫女声音略带鄙视的开口。

“小蹄子,敢说咱皇上是煮熟的鸭子!”听这动静似乎是小太监敲了那宫女一记,“这舒主子本就只是个庶女出身,往日里不过是得了淑妃的提携才有了出息,如今竟是对淑妃不闻不问,可见也是个背弃旧主的。这样的人咱们皇上自是不会喜欢,且瞧着吧,如今虽是怀着龙裔母凭子贵,保不齐哪天就步了淑妃的后尘了。”

“岑公公跟着好主子自是比我们要出息,见识也比我们多,往后还望公公多加提携提携。”另一个小宫女阿谀道。

“那是自然,只你们别学了那狼心狗肺又恃宠而骄的舒容华啊,不然将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那公公语气里都是得意。

“大胆,哪里来的狗奴才,竟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绿萝极为气愤,扶着听了个全的朱樱下了步辇。

那三个奴才一听这阵仗哪能不吓得抖如筛糠,走出来一见是舒容华便噗通的跪下来直磕头求饶了。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朱樱面上无喜无怒,只淡淡的扫了三人一眼,问那太监:“是哪宫里当差的?”

“回主子,奴才是储秀宫偏殿伺候苏婕妤的。”不知是不是朱樱的错觉,她觉得这太监答话时比方才多了丝从容少了份惧怕,似乎因着自己伺候苏婕妤,这对她的大不敬之罪便可以抹去几分似的。

“大胆奴才,竟敢出言诓骗我!”朱樱眼角瞥见不远处的仪仗,怫然而怒,指着跪在一旁哆嗦的宫女,“你,替我掌他的嘴!”

那太监伏地磕头:“舒主子饶命,奴才哪敢诓骗您呐,奴才确实是伺候苏婕妤的。”

朱樱正待开口便见着苏婕妤下了步辇过来,福了福身子。

“遥遥见着妹妹在这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苏婕妤是大户人家出身,礼数自然周到,断不会有半分冒失与冲动。

“倒叫姐姐担心了,妹妹此番正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半路便听到这些奴才嚼舌根子呢。”朱樱笑着解释。

“容华妹妹何故如此动怒,不过是些不成器的奴才罢了,哪里犯得着与他们计较。”苏婕妤自是知晓这奴才是自己宫里的,话语间便要小事化了的。

朱樱心里嗤笑一声,想让她吃这个闷亏,门都没有好么:“妹妹也不是计较这几句大不敬的舌根子,只是这奴才未免也太猖狂,竟然自称是姐姐宫里伺候的。宫里谁人不知姐姐出自世家,规矩礼节都是极为要紧的,哪里会调教出这样放肆的奴才。他这样信口开河,不是平白损了姐姐的形象吗?”

苏婕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竟一时不知如何接口了。若是承认这奴才是自己宫里,那还真是丢了大面子了,便只能硬着头皮:“还是妹妹考虑周到,这样不知轻重的奴才,是该重罚了。”

朱樱笑:“姐姐说的是,他既是冒犯了姐姐的清誉便将他交给姐姐处罚吧,妹妹先行一步了。”

说完福了福身便上了步辇扬长而去了。

“主子,这太监未免太嚣张,主子竟就这样放过了他吗?”绿萝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百合知晓她的心思,点拨道:“主子此番才算是上上之举,那奴才到底是苏婕妤宫里的,主子若是真的亲自处罚了未免落个僭越的名声。况且经此一役,苏婕妤也落了面子,未免再次失了体面,自是不会再用这奴才了,所仗的势没有了,日后又怎可再欺人?”

绿萝脑筋转了转,朝着朱樱竖起大拇指:“主子英明。”

朱樱淡淡的笑着,不过是杀只鸡而已,哪又用得上宰牛刀?

……

景仁宫里皇后带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厚,待她请了安便着人看了座。

苏婕妤来的稍微晚了一分,进了景仁宫便福身请罪:“嫔妾给皇后请安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昨夜伺候皇上,想必是累了,便是不来请安也无妨的。”皇后笑着道,“坐吧。”

若是朱樱看得不那么通透,此刻怕也是如了皇后的意暗地里恨上了这苏婕妤罢。瞧着坐在身侧的苏婕妤,容颜自是姣好,只是性子似是沉郁冷清了些,不知是故作忧愁还是天性如此,倒真不是叫男人惦记的类型。

“容华妹妹也别将这些放在心上,圣意多变也是有的,咱们同是伺候皇上的姐妹,去哪宫里都是一样的。”萧充仪意有所指的安慰着。

“充仪妹妹倒是看得开,若他日有人半路截胡夺了你的恩宠,盼着你也能如此豁达才好啊。”林昭容斜着眼冷腔冷调的讽刺着萧充仪。

“两位姐姐也无谓再多加争辩了,容华妹妹也不是第一回遇上这种事儿了,她自不是那么不大度之人。”方嫔和事老般的插话,却是在暗地里讽刺这舒容华没本事了。说实话她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拎不清的女人,若是自己有这样好的运气,哪会入宫三年还只是个小小的嫔位?!

朱樱心底暗笑,这事儿可真有趣。这些女人不明真相还能将一场戏演绎得这样精彩,个个台词暗含深意,比她这个穿越来的可高端多了。

“充仪姐姐说得对,都是伺候皇上的,妹妹自是不会介意。”朱樱装傻接话。

见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三人自觉没趣,也不再在她这里挑事儿了。

皇后坐在最高位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逡巡了一圈,品了口茶才开口:“今日趁着众姐妹都在场,本宫正好有些事要宣布一下。现下宫里的姐妹并不是很多,若不时常往来会让姐妹情分淡了。前些日子本宫与皇上商议了一下,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是正六品以上的主子需要每日请安那是因为先帝们的妃嫔较多,而咱们皇上后宫并不充裕,每日请安也不会太费事儿,皇上那边也同意了。大家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都说皇上点头同意了还有谁敢提出异议,在座的不过一道起身恭维帝后:“皇上皇后英明,臣妾(嫔妾)等并无异议。”

朱樱并不知晓这是皇后还是嘉元帝的意思,不过肯定不是单纯的让妃嫔联络感情就是了,既然猜不着,所有也就懒得去猜了。

又在一起寒暄了一阵才纷纷告退,依次出了景仁宫。

朱樱出了景仁宫便瞧见温妃的仪仗在不远处等着了,她上前行了深蹲大礼:“给温妃娘娘请安。”

“容华妹妹有孕在身,怎可行此大礼?”温妃亲自将她扶起,“本宫宫里的寒菊现下开得正好,妹妹可要赏脸去瞧瞧?”

朱樱知晓她这是特地在此等着自己了,只是却摸不透这温妃的心思。阙靖寒对这位温妃谈不上多宠,但将心爱的二皇子寄养在她那里自然也不会太冷落了她。而她虽居于妃位却极为低调,存在感并不强烈,倒真有些人淡如菊的意味。

这样一个叫人摸不透的女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本身性格如此,还有一种便是深藏不露了。她一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后宫妃嫔,所以下意识是不愿同她交往,一时却也想不出婉拒的理由,只得点头:“温妃娘娘盛情相邀,是嫔妾的荣幸,嫔妾自是愿意前往。”

咸福宫位于西六宫的最南边,地处清幽,离景仁宫倒是有好一段距离,朱樱有些同情这日日请安的温妃了。虽然是坐的步辇,但终归有些摇晃,就跟坐公交车似的不舒服,也亏得她来回折腾了。

朱樱还未进宫门便嗅到菊香了,大概是上一世身边腐女太多,她对菊花的第一印象便不太纯洁,但看着气质清幽的温妃,又深深的为自己的邪恶忏悔着。

本以为进了宫门入眼是姹紫千红的秋菊,哪里知晓竟只有一个品种,既不不是碗口大的金黄色花朵,也不是稀有罕见的墨色花朵,竟然只是拇指大小的白色野菊花,开出一片花圃。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那份诧异,温妃淡淡的笑着问:“莫不是容华妹妹嫌弃这咸福宫的菊花入不得眼了吗?”

“温妃姐姐说笑了。”朱樱不好意思的开口,“只是嫔妾以为,姐姐是爱菊之人,宫中所植也必是佳品。”

“这种菊花亦有金心玉瓣,翠蒂天香的美誉,是滁州菊。”温妃瞧着这片菊花时神情十分柔和,不似伪装,“滁州菊虽无帅旗那般花姿雄劲,亦没有绿牡丹那般娇艳欲滴,更是没有凤凰振翅那般名贵稀有,但它却比那些仅供观赏的品种要实用得多。看似不起眼,却是上好的药材,做菊花羹可治头晕目眩之症,煮粥可清心除烦,制成菊花枕对失眠亦是大有帮助,即便是这满园关不住的菊花香,都能治头风。”

朱樱一脸懵然,这回还真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费解。温妃大老远邀她来咸福宫赏这不起眼的滁州菊仅仅是为了给她科普些菊花与中医药的密切关系么?

自然不会这般单纯。

温妃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见她犹不明白,只得再往深了说:“后宫女人皆如花,然哪有开得百日红的花?牡丹芍药之流固然耀眼夺目,但花期一过还有谁会记得,倒不若像这些滁州菊一般,虽无那妖娆的姿态,但实用价值却要多得多,也不会只贪图那弹指光阴的风光。”

朱樱总算是勉强听懂了温妃的话中话了,这是要拉她入伙的意思吧。要让她也如同温妃一样变成有实用价值的滁州菊?

只是温妃背后的又会是谁,皇后,抑或是张贵妃?

无论是谁,她都没这份叫人利用的心思:“温妃姐姐说的自然有礼,只是妹妹却不尽然赞同。”

“滁州菊虽既可观赏又可入药,但到底是毫无情感可言的植株。嫔妾不才,不若姐姐那般精通诗书,并不能理解那以花喻人的道理。嫔妾是有感情知疼痛的人,既不愿做那妖娆多姿的观赏之花,也不愿做能入药的滁州菊。”

朱樱这番话到算得上是真心了,红颜薄命美人如花这些词她真是不大喜欢,为何一定要做一朵花,她在这后宫中不打算仅供嘉元帝观赏,也不愿意叫人利用了,她只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就成。

“容华妹妹所言极是。”温妃只瞧了她一眼,并无过多的表示。她这番不过是奉命行事,既是探得舒容华的这份心思,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娘娘,二皇子一直哭闹不止,奴婢也瞧不出他哪里不痛快,娘娘快去瞧瞧吧。”照看二皇子的嬷嬷急匆匆的来报。

朱樱便借机告退了。

“主子,奴婢瞧着温妃娘娘对您有拉拢之意啊?”百合想的深远些,自是想到这一层了。

“但并不单纯,我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小容华,昨夜还闹了那么一出,在外人眼里我的圣宠必然会大不如前。她是高高在上的正二品,何故要来拉拢我这个即将失宠于皇上的妃嫔?”朱樱方才没想到,出了咸福宫才明白,这温妃不过是试探她而已,至于是奉了谁的旨意,她想不来也懒得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到菊花就笑场肿么办= =

ps:猜猜温妃温涵是哪个阵容的~

大家记得今天要吃腊八粥哟ˉ﹃ˉ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