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樱十分温柔的笑着点头,随即转头朝着一脸僵硬的倪常在轻蔑而嚣张的笑:“绿萝,快些跟上,这花盏龙眼是你最拿手的了。”

嘉元帝哪里看不到她这番小性子,只觉得有些好奇:“朕记得爱妃以往性子很是柔和宽厚的,怎的如今却要跟一个小小的常在这般计较?”

朱樱愤愤开口:“皇上如今宠着她自是会帮着她说话了,心里哪里还有嫔妾与小公主半分?!”

“爱妃这话便是在怨朕了,朕若是心里没有你和小公主,现下怕是在亭子里陪着倪常在练歌了。”嘉元帝将小公主交给侍候在旁的宫人,亲昵的揽着她,“爱妃现下可是在吃醋?”

朱樱脸色一红,随即别过头:“嫔妾不敢。”

阙靖寒被她这番明明吃醋却不承认的模样逗笑:“爱妃都敢刁难太后宫里的人了,又有什么不敢的?”

“爱妃这般,甚合朕心。”

朱樱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总算赌对了。她琢磨着这倪常在也没有天人之姿,不过是嗓音清越了几分,怎会真的叫嘉元帝侧目?而偏偏是太后宫里的,那皇上必然有另一层意思了,想着如今后宫张贵妃因着太后已然一家独大了,那皇上定是不会再纵容了,她刁难刁难太后的人,大约是真的合了他的心意了吧。

嘉元帝用了玉盏龙眼后便回了养心殿,只是晚上仍旧翻的是永和宫舒嫔的牌子。

储秀宫里,嗓子都有些沙哑了的倪常在泪眼汪汪:“贵妃娘娘可要为嫔妾主持公道,明明是舒嫔的宫女冲撞嫔妾在先,皇上却罚了嫔妾,嫔妾心里满是委屈。”

张贵妃瞪了眼不争气的女人:“太后娘娘提拔你,那是对你有期待,可是你瞧瞧你这不争气的模样,一个舒嫔就将你打倒了,完全是白费了太后娘娘的心思了。这些年本宫见你练嗓子也练了许久了,也差不多了,这回太后的寿辰你需要一展歌喉才好。”

倪常在这才领悟了些:“贵妃娘娘教训的是,是嫔妾大意了。”

张贵妃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本宫宫里以后少来了,好好在自己宫里练练嗓子,这是你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倪常在虽还是有些委屈,也不得不退下了。

待她离开了,张贵妃这才揉了揉眉头:“莺儿替本宫更衣吧,随本宫去永和宫看看小公主。倪常在惊扰了小公主和舒嫔,那便带些安神的山参吧。”

嘉元帝出养心殿前往永和宫时已经是亥时三刻了,也已经很深了,来的路上经过御花园,还闻见了晚香玉的盛放的香气。

他望着春日里繁星点点的星空:“崔永明,可还记得去年琼花盛开的夜里,朕在御花园里瞧见舒嫔一个人在花丛里起舞。那舞姿半点也及不上张贵妃与张才人,只是朕却看得津津有味,不是因为多美,而是瞧着叫人放松。”

崔永明在一旁点头:“教皇上喜欢的,自然是好的。”

嘉元帝只斜睨了他一眼:“身上的伤可好了些?”

崔永明的头埋得更低了:“奴才谢皇上关怀,早已经大好了。”

嘉元帝这才点了点头:“朕罚你不是因着你为舒嫔求情,而是因为朕气愤,若小公主是张才人,苏婕妤所生,朕是断然不会有半点犹疑的。可是舒嫔却叫朕上了心思,朕是心里在跟自己较劲。”

崔永明怔了怔才接话:“皇上何须如此,既是舒嫔合心意,那皇上偏爱着些又有何妨?您是天下万民的主子,这天下都是您的,又何必与自己较劲?”

阙靖寒吸了口凉凉的空气,才望了他一眼:“罢了,跟你说也是枉然。”

进了永和宫偏殿便听着周遭是安安静静的,连宫人都没几个,不同于往日的热闹,显得冷清许多。

直到进了殿内,才被眼前的场面震撼到了。

殿里地上到处都是各色的金丝银线,堪称乱成一团,而一旁的小公主还不亦乐乎的玩着手上跟麻花一样的线团,让那些宫人拼命捋顺的千丝万缕再次付诸东流。

而舒嫔在一旁耷拉着肩膀,脸上全是无可奈何。瞧见门口出现的嘉元帝时,眼里才闪过光芒,连行礼都敷衍而过,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还请皇上管管您的闺女……”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 明明半句韩语都不懂,可维妞还是在看星星的直播 大家随意鄙视之~

ps:祝大家元宵节和情人节快乐!

pss:多谢柠檬君大地雷 算是俺的元宵礼物么\(^o^)/~

第58章 梁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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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嘉元帝离开后朱樱才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唤来百合侍候。昨夜里小公主精力十足的折腾了半宿,嘉元帝一直被缠着,没多少精力开折腾她,朱樱总算是睡了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

“主子,奴婢听闻昨夜太后将那倪常在招了去狠狠的训诫了一通呢。”进来服侍的绿萝津津有味的禀报着安清平掌握的第一手消息,“如今连太后都偏着主子和小公主了,看往后还有谁敢欺负主子。”

“你昨日在御花园里跪了许久,腿上淤青了吧,今日好好歇歇吧,让兰湘帮你擦些药酒揉揉,散散淤才好得快些。”朱樱养足了精神头,声音都有些懒洋洋的了,“小公主可醒了?”

“主子,奴婢没事。”绿萝笑着回答,“小公主一早便起了,劲头可足着呢,现下乳娘正在喂奶。方才皇上临走前还去瞧了瞧小公主才离开的呢。”

朱樱笑了笑,小公主现在才几个月大,正是需要与父母建立感情的时候,父爱与母爱是一样重要的。嘉元帝如今膝下只有两个皇子三位公主,父爱再多均分了五等也不会剩下多少了。若是现在不让办他多疼些小公主,往后膝下的孩子多了,就更是难以分到一星半点的宠爱了。

而无论什么感情的建立都是基于相处的原则上,所以她尽量让阙靖寒参与到小公主的成长中来。看着她一日日的长大,开始学会咿呀学语,踉跄学步,有这样的见证,总能触动嘉元帝几分父爱的,这样就足够了。

嘉元帝虽对后宫女人无情,对自己的血脉,总不会也这般无情吧。

“快些替我更衣吧,去太后宫里请安别迟了才好。”

……

太后寿辰与小公主百日之宴在一起举办,还有外宾使者来访,自是要展现大齐的国威,这场面自是要多恢弘便有多恢弘了。

朱樱一大早便起来亲自为小公主更衣,银纹绣百鸟度花裙,外面再搭上粉色丝绸罩衣,既可爱又尊贵,自是不会失了体统。

大燕国是大齐的邻国,两国面上素来邦交良好,并且有好几代的联姻历史。同时,大燕国燕帝亦是个有着雄心壮志的统治者,跟阙靖寒一样,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这样两个狮子老虎一样的帝王交锋,自是不甘忍让的。所以这回使臣的到来,嘉元帝亦是绝不容许大齐失了体面的。

朱樱也一改往日的素淡,选了烟云蝴蝶配金丝织锦服,梳的是凌云髻,挑了彰显富贵气度的青金石东珠簪子。

“主子今日这样装扮可真是好看,奴婢觉得您素日里选的衣裳颜色都太淡了,好是好看却总也不如别的主子那般贵气,往后主子就挑些艳丽的衣裳吧,皇上定会喜欢的。”绿萝围着她瞧了好几圈,赞不绝口道。

朱樱嗤笑她的单纯,男人只喜欢多变,贵妃浓艳她就只能清淡,若都这样艳丽,有美艳无双的贵妃挡在跟前,谁还能入得了嘉元帝的眼?

“百合,可知道宴会上有哪些表演?”朱樱好奇的问道,这个娱乐项目乏善可陈的时代,办个宴会已经实属不易了。

“回主子,只有倪常在要为太后娘娘献歌一曲,淑妃娘娘弹琴伴奏。”

为什么张贵妃与张贵人没有献舞的原因朱樱摸着下巴想了想,也在理,后宫妃嫔皆是皇帝的女人,像他这样j□jj□j的大男子主义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别国使臣面前展露身段姿容?更何况宫中舞姬多不胜数,不过一个小小使臣,犯不着要自己的女人出马。

因着路上小公主哭闹了两回,朱樱抵达宴会宫殿时便晚了许多,甚至连使臣,皇上和太后都已经坐定了。这种重要的宴会上迟到那可不是小事情,尤其是还有别国使臣在场,已经不止是简单的御前失仪了。

朱樱心里叹了口气,抱着小公主福身请罪:“嫔妾来迟,还请太后皇上恕罪。”

嘉元帝并未见怪:“朕的小公主今日才满百日,而且素来顽皮,日日折腾着舒嫔,这一路上约摸是又闹腾了,才还得舒嫔来迟,梁大使别介怀才是。”

那梁文昊便是大燕国的正二品使臣,不过而立之年,一身不失贵气却也丝毫没有僭越的粉白大袖交颈长袍,外罩暗花直领对襟褙子,左肩有金线貔貅刺绣。不像是居庙堂上的朝臣,反而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气度。

听完嘉元帝问话便起身,声音慵懒洒脱:“今日是公主百日之喜,臣使自是不会介怀。太后寿辰,公主百日,今日皇上真可谓是双喜临门,臣使也背了两份薄礼赠与太后与公主,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他身后的随性的侍卫随即奉上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嘉元帝面上十分高兴,叫底下人接过两份礼物,当场便送到了太后和朱樱的手中,却并未开口表示要拆开瞧瞧看这是份什么礼物。

这是传说中的战略上藐视吗?朱樱心里吐槽,只接过礼盒随手递给一旁的兰湘,一起藐视吧。虽说要藐视大燕,可朱樱还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大燕帅哥的颜和声的,跟上一世她的初恋轮廓相似,所以她方才瞅了一眼后心里就唏嘘了起来。

若是没有穿越,现在她仍旧是21世纪荧屏上被奉为国民女神的巨星,是游走在各种CF和电视电影剧本之间的收视女王,虽然仍旧是累,仍旧要防火防盗防狗仔,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日日算计着君心,算计着后宫里女人的心思。可若是现下给她一次穿回去的机会,朱樱回头看了眼还在襁褓中的小家伙,叹了口气,有了真正的牵挂,哪里还回得去?

这一趟走神之间已经错过了好几个节目了,朱樱重新打起精神一边欣赏这花枝柳段的舞姬们出色的表演。本来应该落座后排的,只今日沾了小公主的光得了个前排好位子。

“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小公主的百日之宴正好与太后娘娘的寿辰一起,可比先头的两位公主风光多了。”隔壁的淑妃一脸艳羡的开口,不遗余力的替她拉着仇恨值。

朱樱还未开口,淑妃身旁的贵妃便低声开了口:“淑妃妹妹是觉得宫里舞姬的舞姿不够好吸引不住妹妹了吗?莫不是妹妹已经迫不及待想展示深藏不露的舞姿了吗?”

因着那使臣坐在有一段距离的对面,嘉元帝与太后皇后更是高高在上,都听不到这边的动静,这边的妃嫔便随意了许多。

淑妃本是想挑拨张贵妃与舒嫔的关系,如今却见张贵妃为舒嫔帮腔,俨然已经是一个阵线了,冷笑道:“臣妾舞姿自是及不上贵妃姐姐分毫,臣妾也不如姐姐这笼络人心的手段啊,舒嫔是臣妾的妹妹,如今却这般博得姐姐的欢心,倒叫臣妾有些吃味了。”

张贵妃看了她一眼,笑:“本宫心里喜欢舒嫔,自是会偏着她几分的,淑妃妹妹也别介怀,下个表演妹妹自请为倪常在伴琴,是该准备准备才好。毕竟有使臣在,别平白丢了咱们大齐的颜面了。”

淑妃也没再拌嘴,知晓这场合的重要性,自觉的起身去试琴。高层的对决朱樱可不会不识趣的插嘴,只专心的品茶赏舞,乐得自在。

“朕有位爱妃诚心想为太后祝寿,要为太后献歌一曲,朕的淑妃也自请伴奏,梁大使也随着朕欣赏一番我大齐的歌舞吧。”嘉元帝笑言,“朕听闻梁大使亦是精通琴艺歌舞的风流雅士,若是有不足之处,还请梁大使指点指点了。”

话虽说的谦虚,声音里却满是自得。

“皇上过谦了,臣使素闻大齐长歌善舞,早就想来见识一番了,此番既是主子的表演,定会更加精彩的,如此,臣使便期待了。”

跟嘉元帝冷硬醇厚的音色不同,梁大使的声音要慵懒随意几分,反倒更叫人醉心。朱樱不着痕迹的花痴了好几眼,要知道在这深宫大院里见到这样洒脱风流的人是件多么不易的事。

倪常在一身杨妃色云雁苏绣锦衫,头上簪的是镶绿松石银钗,瞧着倒真是低调的华丽。朱樱暗叹太后的好眼光,这倪常在虽没有倾城之姿,清秀如芙蓉的气质倒也与一身装扮相得益彰。抚琴的淑妃穿得是正统的妃制礼服,尊贵大方,也丝毫不输场面。

随着悠扬清越的琴音扬起,倪常在婉转的歌喉也渐渐打开了。

朱樱几乎听得入迷了,歌词古绣古意,曲调抑扬分明,加上倪常在天籁般的嗓音,淑妃绝顶的琴技,这首歌几乎要称得上是华丽了,便是搁在上一世,也是不可多得的经典之作了。一直到倪常在渐渐的声歇,淑妃的琴音也落了幕,朱樱还无法回神。

梁大使带头鼓起掌来,随即大伙儿都纷纷赞叹这堪称完美的表演了。

嘉元帝更是高兴,大手一挥:“常在倪氏,歌声金徽玉轸,德才兼备,特晋为正七品宝林。淑妃琴艺精湛,为太后贺寿诚心有加,赏!”

梁大使亦是赞赏非常:“皇上,臣使今日总算大开眼界了,大燕民风粗犷豪放,何来这般温柔动听的天籁之音?”

阙靖寒笑:“梁大使既是喜欢,便在大齐多待些时日吧,好好感受我大齐与大燕不同的民风。”

“臣使遵命。”

……

宴会结束之际,小公主早已经沉沉的睡着了。朱樱抱着小公主离开殿里时瞧见了使臣送的礼物,便随口吩咐百合拆开了。

是枚水头很不错的白玉如意锁,摸上去甚至触手生温,朱樱想起这白玉产地便是大燕之地,也难怪有这样好的东西。

“小公主如今太小了,别给她带着些东西,叫她含在嘴里也不干净。”朱樱示意百合收起来,再好的东西都不如她能健康平安的成长,她为了防着别人使坏心眼,已经下令不允许给小公主戴任何金银玉类的装饰了。

回宫的路上绿萝兴致昂扬的开口:“主子,奴婢方才悄悄瞧了眼那梁大使,果然如传说中那般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奴婢眼睛都瞧直了。”

她素来是个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朱樱也不同她计较太多,有些好奇的问道:“哦?那梁大使还有传说?”

“可不是,主子您是不知道,之前梁大使住在行宫伺候的宫女个个都被梁大使迷住了,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奴婢本是不信的,只今日偷瞧了一眼,果真是惊为天人。”绿萝一脸痴迷。

朱樱想起上一世17岁时,也如绿萝这样,对学校里的校草惦念不忘的犯花痴。可如今她这副身子也是17岁,心理年龄,却早已经过了花痴的岁月了。虽然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也不过是心里点了个赞,再认命的回到现实中罢了。

“若是你真心仪他,我替你跟皇上求个情,将你赐给他,随他一起回大燕可好?”朱樱打趣她。

绿萝脸色腾地红透了,拼了命的摇头:“奴婢不要,奴婢要一辈子跟随主子。”

身后琦贵嫔将这对主仆的话听了个全,勾唇而笑:“这舒嫔妹妹待宫人可真好,也难怪她们都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 情人节元宵节么有更新 为了恕罪送个梁姓帅哥给大家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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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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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宴会办得十分和阙靖寒心意,第二日他便赏了张贵妃许多的奇珍异宝以示嘉奖,朱樱路上瞧见内务府一整排太监流水似的往储秀宫送着价值连城的宝物,半点触动都没有。她觉得张贵妃高兴的也不是因着这些宝物,而是皇上的认同和重视吧。

而同样因着这场宴会大出风头的便是倪宝林了,如同当年朱樱一样,由正八品常在连晋三级成为正七品的宝林,也是流水般的赏赐,恩宠异常。

嘉元帝连着三天歇在了倪宝林的宫里,接下来四天又全部歇在了储秀宫张贵妃那里,给足了太后面子.

“皇上,梁大使来了。”崔永明进来禀报。

嘉元帝点了点头:“宣。”

梁大使进了殿行了标准礼,一身绣竹纹白衣,比宴会那日要随意许多。

“梁大使近日游览了我大齐京都,觉得如何?”嘉元帝和善的同他聊天,“朕曾经去过大燕都城,与大齐相去甚远,不知梁大使可还习惯?”

梁文昊温润的笑:“承蒙皇上关怀,臣使这些天过得十分舒心,皇上可能不知,臣使六年前曾因伤在京都待过一年,如今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哪里会不习惯呢?”

“哦?”嘉元帝一脸惊诧,“梁大使竟有这段过往,说明与我大齐缘分甚深,若是无其他公务在身,会会旧友也是不错的。”

梁文昊仿佛陷入往事般迷离的笑:“说到旧友,臣使倒是有位救命恩人只前几日短短见了一面了,心里遗憾的紧。不过瞧见她过得很,臣使也算放心了。”

这样反倒更让嘉元帝好奇了:“是怎样的女人,竟叫梁大使魂牵梦萦着这些年,朕心里倒十分想见见了。可需要朕出马,为大使赐婚?”

梁文昊似笑非笑的看着嘉元帝,终是落寞的摇了摇头:“臣使多谢皇上美意,只是她如今已经嫁做他j□j,臣使自是不会再做他想了。”

嘉元帝似乎也在替他惋惜:“既已成定局,梁大使便把心放宽些吧。”

待人离开了嘉元帝才开口:“可知道梁文昊这些时日去了哪些地方?”

崔永明早已经将密探那些无关紧要的垃圾信息过滤掉,拣重要的上报了:“回禀皇上,梁大使去的地方并不多,只去了有名的千金湖,枫林塔之类的。只一点奴才觉得有些奇怪,梁大使在户部尚书朱大人府邸待了些时间,却并不久,而且打探到梁大使与朱大人府上似乎有过交情,只是具体情况不详。”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嘉元帝挥了挥手,崔永明正准备俯身退下时忽的又想起别的事来。

“皇上,方才长春宫里宫人来报,三皇子似乎是着了凉了。”

嘉元帝这才想起好久没关心这个三皇子了:“三皇子在母胎里便受了惊吓,身子自然是要弱些,朕这些日子只记着几个公主,倒是好长时间没去瞧瞧三皇子了。走吧,摆驾长春宫。”

……

翊坤宫里,淑妃正悉心的修理着盆子里的小海棠,一边想着别的事情。

“娘娘,娘娘。”花好思考了这些天,仍旧决定提醒自家主子了,“娘娘,奴婢当日在太后娘娘的宴会上瞧了一眼使臣大人。”

淑妃回神才笑:“怎么,花好也被梁大使迷住了吗?本宫那日倒也没有细看,也不知这梁大使是否真就如传言那般俊美了。”

“娘娘心里眼里只瞧得到皇上,哪里还会注意其他人呢?”花好难得撞起胆子调侃主子来,“只是奴婢思前想后都觉得主子应该知晓的。”

“你什么时候也学着月圆那丫头了。”说道这里,又想起月圆,神情黯了黯,“既是憋不住了,那便好好说吧,到底是何事?事到如今,本宫还有什么是承受不来的呢?”

花好也想起枉死的月圆,声音低了低:“倒没别的事,只是奴婢那日瞧着那梁大使十分眼熟,开始还没想起来,后来仔细想了想,竟与裴公子有七八分相像。”

“裴公子?”淑妃皱了皱眉,好半天才想起,“当初曾在府里住过的那个裴公子?”

花好点头:“对,就是那个裴公子,当初还在府里养了一年的伤,与大人是莫逆之交的那个裴公子啊。”

淑妃心里一个咯噔,这裴公子可是一个隐患。

“你瞧着舒嫔认出这裴公子了吗?”淑妃问道,“宴会上本宫倒未曾注意过她,你瞧出她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花好因为觉得奇怪,所以宴会上便注意观察了很久:“奴婢仔细瞧了瞧,那舒嫔偷偷瞧了好几眼裴公子,奴婢估摸着她应该也认出了吧。”

淑妃手上的剪刀顿时滑了滑,便将一朵开得正盛的血色海棠剪掉了,她面上终是有些不安:“本宫不能叫她拿了把柄,先想个法子才好,叫永和宫的人盯着些,舒嫔有什么动静马上汇报。”

“是,娘娘。”

……

嘉元帝抵达长春宫时琦贵嫔正守在三皇子床边,低低垂泪。他并没有立刻出声,只在一旁静静瞧着。琦贵嫔虽不及张贵妃的艳丽胜花,其实也是有一番滋味的,眼睛很大,五官是让人舒服的协调,却略略带了几丝冷意。嘉元帝想起她刚入宫时,正是自己刚登基之时。那时候政务繁忙,当时已经是陆昭仪的陆真陪伴在旁的时日比较多,后入宫的琦贵嫔陆诚他却鲜少见着。一直到陆昭仪病倒,琦贵嫔一心一意的侍奉在旁,他才渐渐注意起这个女人。与陆真的单纯不同,陆诚要稳重许多,可很多时候稳重得过了头,反倒让她显得太过老成,太过有心思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

陆真陆昭仪重病在床时琦贵嫔在病床旁的模样瞧着确实诚心诚意,是个善良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嘉元帝想,当初确实是被她这副模样打动了。因为幼时见多了即便是亲姐妹到最后因为恩宠落井下石的例子,这样只一门心思照顾姐姐,不会因着他在场而多分半个眼神,花半分心思装扮的女人,反而轻而易举的感动了他。

正是因着被这份跟她姐一样的纯真打动,知晓不过是假象后才更加失望。

那是伪善的担忧与此时一模一样,他又怎会再犯糊涂?只是榻上那不过一岁的孩子,终究是他血脉相连的儿子。

“朕的皇儿可好了些?”嘉元帝出声,声音温柔而关怀。

琦贵嫔匆忙间拭了眼角的泪才起身行礼,声音仍是有些哽咽:“皇上,三皇子自晨起便一直哭闹不止,臣妾以为只是寻常哭闹,请了太医过来瞧了,说是风热而已。吃了药后睡了一觉起来仍旧发烧,太医也束手无策了。皇上,臣妾只剩下三皇子了,求您救救他。”

嘉元帝搀起有些激动的琦贵嫔,安抚道:“前些日子小公主也是这般,现在是季节更替的时节,小孩子身子差些,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太医都在旁守着,明日便也好了。爱妃务须过于担忧,若是自己的身子也熬坏了,那三皇子便是好了也会继续哭闹了。”

琦贵嫔坐在嘉元帝身旁,点了点头:“有皇上来瞧他,臣妾也相信三皇子会争气的。臣妾近来总在做梦,梦见臣妾未出世的公主和皇子,梦见他们朝着臣妾招手,臣妾便满是悔恨,恨当初没有保护好他们。”

她满脸悲戚与愧疚。

嘉元帝将佳人揽入怀中宽慰道:“爱妃务须过于自责,这一切早已注定,每个生命都有他的定数,又岂是我们能够强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