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笑着答道:“奴婢笑皇上可真疼爱主子,方才起身去早朝时还叮嘱奴婢多为主子揉揉,可见主子确实是累狠了呢。”

这在封建主义的时代已经算是闺房话了,可朱樱上一世可是在各种酒局上听惯了荤段子信口就能来两个的,这点程度根本丝毫都不放在眼里,直接就给无视了:“我昨日听绿萝说御花园里养了片栀子花现下开得正好,趁着近来天还不热,晚膳时分便去瞧瞧罢。我向来最爱这些带着香气的玩意儿,你等会儿采些回来搁在我内室。”

说到底不过也是个大俗人,喜欢美好的东西,更何况这御花园里的花是不要钱的,错过了花期那可是一大损失。去年因着位分太低,不愿出门惹上是非,如今她也算混了个四品,出去露脸也不至于被人故意找茬儿了。

栀子花花粉太多,小孩子呼吸系统还没有发育完全,朱樱便留了小公主在宫中,只带了兰湘和兰芷二人出门。

御花园里的这片栀子花果真开得正盛,巴掌大的白色花朵,娉婷的挂了满树,老远就能闻得见这份馨香。

香气太过浓烈集中,凑近了反而有些熏人了,朱樱远远的挑了个假山旁,命人搬了石墩过来,坐下等兰湘去摘花了:“记得挑些将开未开的,这样能放的久一些。”

栀子花气味虽香,花期却不够长,好在谢了一拨还会有另外的花开取代,倒也不觉得遗憾了。

她坐在假山旁的阴凉处,坦然的接受着来往宫人的行礼,悠闲的享受着茶点,眯着眼瞧着远处夕阳下随风而动的花海。

兰芷性子安静,只默默在一旁守着,朱樱也不同她说话,惬意的享受着这晚风的凉意,伴着醉人的花香,只叫人有些昏昏欲睡了。

只是她刚阖上眼睛便被气喘吁吁的呼吸声惊醒了,她皱了皱眉头瞧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绿萝:“怎么这样莽撞,可是小公主又闹腾了?”

绿萝的发髻因着一路狂奔都有些乱了,脸上还有许多污痕,只是她却顾不得了,急得泪花儿都出来了,声调嘶哑着开口:“主子,不好了,永和宫走水了!”

朱樱只觉得随着她这一声,魂儿都给抽走了,抓着绿萝的袖子,急匆匆的确认:“小宝,我的小宝呢?我的小宝呢?!!”

到最后,甚至不顾形象的嘶吼了起来。

绿萝与兰芷扶着她才勉强站稳,却也只扶了几秒钟,朱樱很快的镇定下来了:“你们两个别管我了,快速回宫救火,若是小公主有什么闪失,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干系!”

即便是平日最不屑嘉元帝这样威胁那些太医,可如今朱樱却也忍不住将两人赶走,自己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拼着全身的力气,往宫里跑去。

兰湘提着一篮栀子花追了过来,见主子神色异常的厉害,虽在跑着,脸上却被泪痕模糊着,在这暮色里很是凄惨。便也不多问了,只陪在主子身旁一起往回赶。

朱樱乍一听这消息时手脚发软心头发颤,可这么跑着跑着却似乎被心底里那要救小公主的信念激发出无限的能量来,最后竟是在绿萝和兰芷前头冲回了永和宫。

永和宫正殿贤妃娘娘宫里并无火势,而朱樱的宫里却烧了个底朝天,附近宫里的宫人都在不断的提着水桶穿梭进出,奋力的灭着这滔天的火势。

夜色已经悄然降临,永和宫的火光却照亮了半边天际。

朱樱站在宫门口,第一眼便在这鼎沸的火声,人声里分辨出小公主的哭闹声来,刚刚止住的泪再次决堤。她搜索到正抱着小公主的百合的身影,眼里再也看不到旁的东西,直直的奔了过去将百合怀里的小家伙抱了过来,恨不得揉进了怀里。

“主子……”百合在一旁说着什么,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从听到消息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直到现在,只有听到小家伙蓬勃的哭声,那一颗漂浮着的心才在刹那间有了着落,却仍旧被余悸环绕。

一再的探着她的额头,将襁褓里小身子到处都确认了一遍,她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将小公主交给乳娘,吩咐着带去贤妃宫里歇着。她这才有时间打量着这场火势,可是刚一抬头,便瞧见了不远处的阙靖寒,身旁有太医似乎在替他包扎着手臂,他却只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眼神深沉如墨。

虽然手臂被烧伤,太医正借着火光为他处理着伤口,药水碰上伤口是钻心的疼,可他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女人,看着她在宫门口的担忧与紧张,看着她仓皇失措的跑向自己,然后视若无睹的奔向平安无事的小公主。没有由来的,他觉得心里一凉。这么多年来,大约是头一回有人与他擦身而过却视若无睹,这个人,还是他的女人。

百合低低的重复着刚刚她进来时说的话:“主子刚出了宫没多久皇上便来了永和宫,本想陪着主子用晚膳的,谁料主子正好出了门,便去侧殿看望小公主了。皇上陪小公主时殿周围忽的起了火,将人困在了殿中,皇上亲自护着救了小公主出来,自己的手臂却被烧伤了……”

理智回归的朱樱也知晓自己刚刚一心扑在小公主身上,对一旁受伤的皇帝视若无睹,这可是藐视君王的大罪,便忙奔着凑过去,轻轻的抱着他的手臂瞧着伤口,心疼的低低的哭了出来。心里的确是想要大哭一场的,却不是因着他受伤心疼,而是为了小公主的平安无事而放心。

嘉元帝甩开手臂,冷眼的打量着她,匆忙间发髻送了,簪子摇摇欲坠,衣衫也有些凌乱,眼睛已然有些红肿,这样的落魄模样,反倒叫他心里的火气发不出来了。

“哭什么?”他闷闷的开口斥责,“哪有你这样做母妃的,自己出去逍遥了,却将公主置于这水深火热中。”

虽然心里有着对小公主的歉疚,朱樱此时却并不表露,反而有些破涕为笑了,也不顾及着旁人,整个人依偎着他,哑着声音开口:“嫔妾这个母妃虽不负责任,可小公主还有皇上这个负责任的好父皇啊,嫔妾相信皇上定不会叫小公主受伤的。”

“你倒是会给朕戴高帽子!”嘉元帝虽语气里仍有些气,却终究没有再甩开她,任由她腻在自己怀里,“为了小公主,朕这件袍子也算是回了,若是你能亲手为朕绣上一件,朕也就不责罚你这个母妃失职之罪了。”

又绣?!

朱樱撇了撇嘴,终是点了点头,往嘴上抹蜜,可劲儿的哄着他:“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嫔妾也愿为皇上绣了。”

“既然爱妃如此有诚意,那边十件吧。”嘉元帝毫不留情的开口。

“……”朱樱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十个耳刮子,让你爱嘴贱。

一直到火势渐弱,嘉元帝才松开她,“朕先回养心殿了,你这几日且住在贤妃宫里吧,好生歇息,朕吩咐了张贵妃给你迁至景阳宫,归置好了就直接过去。今日这火起得有些蹊跷,朕自会详查,爱妃好生照顾着小公主便是,旁的务须操心。”

朱樱最后仍是拉了拉他完好的左手:“皇上手伤了,嫔妾怎会睡得安心?皇上,今夜让嫔妾陪着您可好?”

嘉元帝犹豫了了片刻,终究因着她泪汪汪的模样而心软了,拉着她的手:“走吧。”

……

这一夜朱樱心情波澜起伏的,她一会儿想着此刻在永和宫的小公主是否会留下阴影,一会儿又对身旁的男人怀着怨怼而感激的情绪,一会儿又在猜测这纵火的可能性人选,可不管是谁,身旁的人都是这杯具的制造者。想到这里,那一丝还不曾捂热的感激便又迅速的转化为怨怼了。

想得太多自然就失眠了,作为本朝第一个睡在养心殿的女人,朱樱第二日是黑着一对眼圈起身的。

虽然受了伤,嘉元帝仍旧风雨无阻的去上早朝了,百合兰湘昨夜都为跟过来,所以是御前的女官伺候着的,朱樱瞧着她们沉默而熟练的动作,思绪却飘向了昨夜的那场大火。

永和宫昨夜掌灯时分走水,火势非常,恰逢皇上在,拼死救出了小公主,自己却被烧伤。舒婉仪受惊,抛下小公主,虽嘉元帝一同歇在了养心殿。

这便是今早上的头版头条了。

朱樱见小公主睡得尚算安稳,便悄悄退了出来,朝贤妃行了礼道谢。

贤妃扶起她:“舒婉仪昨夜必是吓得不轻,本宫瞧着脸色仍旧不太好,先用些燕窝吧,不然待会子小公主醒了瞧见你这副憔悴模样,也要被吓着了。”

朱樱没再推拒,与贤妃一道用了早膳,商量了宫人的分配。

用完早膳后贤妃这才开口:“这场火本宫瞧着十分蹊跷,怎的火势从四周而起,若是哪个宫人不小心翻了灯,那也该是一个地方起火啊。”

朱樱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嫔妾也是这般怀疑,起火时正值晚膳时分,当时进出永和宫却能不被怀疑的只有御膳房送晚膳来的宫人了,而菜香气味能顺利掩盖宫殿周围的被撒了油的气味,想必那人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了。”

贤妃点了点头:“那此人当真是心思险恶,想置妹妹与小公主于死地了,幸而昨日皇上在,妹妹也碰巧出了门,当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至于纵火之人,妹妹可有了头绪?”

朱樱心里虽然有数,却并没有说出来:“皇上要亲自彻查这件事,嫔妾便相信皇上能还嫔妾与小公主一个公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救了小公主两回了阑靖寒你真是中国好爸爸~ps:感谢14078880成为俺的小萌物这货真是个实实在在的霸王一o0一

第67章 连环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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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的这场大火,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传了所有的妃嫔申时到寿康宫一聚。朱樱哄着小公主睡着了便拾掇拾掇,与贤妃一道去了寿康宫。

太后的脸色不佳,沉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哀家本是在佛堂虔心礼佛的,却惊闻这样叫人骇人听闻的事情,甚至连皇帝都受了伤,实在叫哀家放心不下。”

众人起身请罪:“叫太后娘娘担心,臣妾罪该万死。”

“皇上也同哀家说了,这永和宫走水并非意外,那边是后宫里有人起了歹心了。”太后摆了摆手让大伙儿坐下,又对朱樱道,“舒婉仪与小公主没伤着吧?小公主必是吓坏了吧?”

朱樱单独起身福身回话:“多谢太后娘娘挂心,嫔妾与小公主都无碍。”

她话刚落音后面便响起萧充仪冷嘲热讽的话语:“哼,婉仪妹妹与小公主当然是无碍了,却害的皇上受了伤。”

太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皇上受伤是舒婉仪的错吗?萧充仪言语有失,罚俸三个月,明日起来寿康宫为哀家抄写佛经罢。”

萧充仪一脸不甘愿,却只得福身遵旨。有了她这个先例,便也没人敢再多言了,规规矩矩的安静坐着。

太后继续唠叨:“如今后宫事务皆由张贵妃打理,却出了这样的事,自是与你脱不了干系,你也好好思过才是。”

张贵妃倒不像萧充仪那样心不甘情不愿,而是一脸愧疚:“太后教训的是,臣妾自昨夜起便十分自责,此事的确是臣妾的疏忽。永和宫因为有些偏,侍卫巡查的次数也少了些,臣妾往后定会加强各宫的侍卫巡查的。”

太后点了点头:“是该多加注意了,既然心里有愧,这景阳宫的打点你便上些心才好,小公主如今尚且年幼,定要归置得舒服些的。”

“臣妾定当全心布置。”张贵妃领命了,朝着朱樱道,“昨夜之事想必是叫妹妹和小公主受惊了,本宫让宫人送了些山参去你宫里,给你压压惊也好。”

朱樱觉得这事应该与张贵妃无关,她如今暂代皇后之职,巴不得不出半点纰漏,好取得皇上的认可,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这么场大火,还伤了皇帝?这不是自己打脸吗?张贵妃不是这么铤而走险的人。

朱樱看着温妃下首的朱昭仪朱柚,曾经只在贵妃之下的淑妃一朝沦为昭仪,这种巨大的落差会造成怨恨加倍,反而是最有可疑的人了。更何况她此举若是顺利,不仅可以一举除去心头恨的自己与小公主,又能损了张贵妃的威望,当真是一举两得。

只是此刻朱昭仪却异常冷静,眼珠子里并没有多少神采,整个人像是萎蔫了的花朵,没多少精气神,只有几丝忧色。朱樱暗搓搓的揣测,这朱昭仪是见没伤到她们母女俩反而伤了嘉元帝而揪心担忧吗?倒真是个情痴。

视线流转之际却忽的瞧见坐在下首的张贵人却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朱昭仪的,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一丝了然。

朱樱越发确认罪魁祸首便是朱昭仪了,而张贵人与她同在一个宫里,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了。

太后接着进行指导:“古语有云,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你们也当谨记,入了这大齐的后宫便是要团结一心侍候皇帝的,后宫不稳皇帝哪会有心朝政?此事贵妃定要严查,若是叫哀家知晓这幕后之人,便严惩不贷。”

“臣妾谨遵太后教导。”众人又是福身,个个乖巧温顺,仿佛是绵羊一般,只是不知这菩萨般的容颜里,藏着怎样毒如蛇蝎的心肠了。

这场训诫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朱樱与贤妃回宫时便已是饿得饥肠辘辘了,刚吩咐宫人传了膳,嘉元帝便来了,身后还有太医随行。

“今日政务不少,朕也还未用晚膳,便也在永和宫用罢。”嘉元帝坐在一旁,任由太医为手臂上的伤口换药。

贤妃下去吩咐奴才去御膳房加菜了,朱樱坐的有些远,忍不住瞟了眼,才发现的确烧伤得很严重,甚至到了皮肉模糊的地步了。他出生便是太子,自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人,如今却因为小公主伤得这般严重,朱樱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了。

“只看着朕便不疼了吗?”嘉元帝见状冷嘲道,“过来替朕挽着袖子!”

朱樱便小媳妇儿似的颠颠到他身旁替他挽着龙袍袖子,丝质龙袍手感滑腻,她一边攥着一边感叹着这龙袍的价值,博物馆里展览一件棉布龙袍都价值连城,这样金线真丝的,更会价值不菲吧……

“咳咳。”正在被上药的嘉元帝忽的咳嗽了两声,沉声道,“舒婉仪这是在摸朕的腰吗?!”

正上药的太医手一抖,药粉便撒了一地了。朱樱也意识到自己的手放错位置了,忙红着脸收回来,尴尬不已的别过脸,再也不敢有小动作了。这回的不好意思还真不是装的,虽然嘉元帝是绝世渣男,那也是个绝顶好身材的绝世渣男,她在后面瞧着长身玉立的挺拔身材,手便不听使唤的揩油了……更何况皇帝的油,那可是传说中的黄油啊!

一直到用晚膳时分,嘉元帝都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叫朱樱满头冷汗了。上一世跟那些小鲜肉男模拍广告时她就爱揩揩油神马的,那些模特见她是前辈,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可今天原形毕露,揩的却是魔头oss的油,她顿时觉得以后不能愉快的装清纯了……

幸好贤妃娘娘一句话挽救了这叫她无地自容的场面:“皇上,永和宫偏殿的放火之人可有眉目了?臣妾方才进来瞧着皇上伤的不轻啊,这已经是弑君之罪了。”

嘉元帝也严肃了起来:“这纵火之人据御膳房一起送膳食来的人说是个生面孔的,事发之后便不见踪影,朕叫人查了查,这生面孔的纵火之人,曾出入过翊坤宫数次,幕后主使是谁,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贤妃倒吸了一口气:“竟是朱昭仪对舒婉仪怀恨在心才下此毒手吗?婉仪妹妹到底跟她是一个血脉,这朱昭仪当真是丝毫不顾及!皇上预备如何惩罚朱昭仪?”

嘉元帝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一旁一直沉默的朱樱:“樱儿以为如何?这朱昭仪虽罪大恶极,却终究是你的亲姊妹,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朱樱知晓这是对她的试探,纵火太监既然是生面孔了,那说明幕后之人心思慎密,又怎会轻易叫旁人看到自翊坤宫进出?再者即便是真有宫人看到了,又如何确认出入翊坤宫的宫人便是纵火的那人?

嘉元帝既然提出了翊坤宫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宫里早已安插了他的眼线,第二种可能便是皇帝与她一样,并没有实质的证据,只是按照作案动机把最大嫌疑人指出来罢了。可若是第二种情况,结果贸然处罚了朱昭仪后真相揭露与她无关时便有损这皇帝的威严了,所以嘉元帝需要借他人之口来道出这个凶手了。

朱樱脸上仍旧有些后怕,却并不软弱的开口答话:“皇上,嫔妾以为,虽与朱昭仪虽为亲姐妹,可若是皇上查出真是昭仪姐姐要置小公主和嫔妾于死地,那便是她先不念姐妹情谊了,那嫔妾又为何要再给她伤害小公主的机会?不过皇上向来仁德为怀,定也不会伤及性命的,嫔妾说的可是?”

“爱妃说的极是。”嘉元帝淡淡的点头,随即吩咐一旁的崔永明,“传朕的旨意,朱昭仪大逆不道,戕害皇嗣,妄图弑君,本是死不足惜,朕念在她侍奉多年,免其死罪,明日起,迁至冷宫,非诏不得出外。”

“奴才遵旨。”崔永明弯着腰出了永和宫去将旨意晓谕六宫了,而永和宫里的三人仍旧静静的用膳,仿佛这道旨意,与他们毫无相关。

朱樱胃口算不上好,心情更是算不上,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异常难受。

“妹妹怎么吃得这样少?”贤妃关切道,“可是不喜这些菜式?本宫方才叫御膳房加的都是皇上爱吃的,倒忽略了妹妹了。”

“她从来都不挑食,不过是同朕一样没了胃口而已。”嘉元帝忽的插话,也搁下筷子,“朕先回养心殿了,两位爱妃也早些歇息罢。”

……

与贤妃一起逗着小公主时朱樱仍是有些郁结:“娘娘,嫔妾心里虽怨恨着朱昭仪,可如今亲耳听到皇上将她打入冷宫,再也翻不了身时,心情却半点也轻松不起来,这是为何?”

贤妃擦了擦小公主溢出来的口水,却一点也不意外:“本宫以前也如妹妹这般?本宫比妹妹嫁给皇上的时日要长得多,这些年里见过的腌臜事更是比你见的要多得多,可本宫仍旧会因为这些事伤神,所以到现在,本宫凉了心,不愿争了,心里便也清净了。本宫以前还曾遗憾过没能生个一男半女陪着本宫,可如今也庆幸了,有了孩子就身不由己了。”

朱樱点了点头:“娘娘的境界嫔妾自是望尘莫及,嫔妾确实庆幸有了小公主的,而这深宫再凶险,嫔妾为了小公主,也需要走下去了。”

因为观念不同,朱樱不指望能在这个时代交上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的,但这贤妃心性淡然,终归能与她说上些交心话,朱樱也算知足了。

两人正说着话,贤妃宫里的福玉便急匆匆的进来:“贤妃娘娘,舒婉仪,不好了,翊坤宫也走水了!”

两人皆是脸色一变,互相望了一眼,贤妃这才问道:“宫里可有人伤着了,火势如何?可灭了?”

福玉想了想,仍旧如实回禀:“如今火势已经灭了,可奴婢听翊坤宫逃出来的奴才说朱昭仪被困在里面了,与那些宫人一起被烧成了焦炭,无法辨认了,偏殿的张贵人手臂也受了伤,太医正在救治。”

朱樱一听这消息,只觉得恶心又恐怖,胃里一阵翻滚作呕。

悬疑片有么有~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像ps:又呕了咋办~桑桑

第68章 相信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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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翊坤宫起火那日开始,已经三天了,朱樱吃不下也喝不下,或者说是吃完就吐光了。即便是再不愿意承认,朱樱也意识到自己是患上了压力型的厌食症了。

开始她觉得恶心时贤妃还以为是又怀上了,还特地传了太医来瞧,最后的诊断结果却是心火郁结导致脾胃不畅。

上一世有一阵也出现了重度抑郁导致的厌食症,那时是因为事业心膨胀时期,一下子接了三个剧本,每天拍摄时间超过十八个钟头,最后拍完了人也垮了。整整半年听到电影电视就想吐,被诊断出重度抑郁,整个人瘦脱了形,用了一整年才恢复了。

朱樱没想到在这时候复发了,其实她心里明白,诱发病症的原因恰恰是长久以来对小公主的担忧和这次朱昭仪猝然而亡的打击了。

更诡异的是永和宫失火才查出来朱昭仪是幕后指使者,她的翊坤宫便也起了场无名大火,甚至自己还在这场火里丧生了。朱樱怎么想都想不出这里面的所以然来。

“张贵人可好了些?我让你送去的药材可都送去了?”朱樱浑身乏力的倚在床头问道,声音亦是有气无力的。

“回主子,奴婢已经送去了,张贵人也好了许多了,太医说用些药膏持久调理着,是不会留疤的。只是贵人似乎还受着惊吓,同主子一般,这几日都滴水未进了。”兰湘回话,转身端起晾了会儿的粥,“主子试着再用些吧,您这样奴婢瞧着心里都发疼了。这不过几天功夫,主子便瘦成这般模样了。”

朱樱觉得这帮丫头都太夸张了,饿三天能瘦成什么样,她生完小公主后体态丰腴,现在趁着这机会清减些也不碍事的。也只有查清永和宫和翊坤宫相继失火的真相,她这横亘在心里的这份郁结,才会散开的。

“宫里可有什么动静?”朱樱随意的问道,戒备森严的宫中相继发生两场大火,宫中怕是早已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最生气最着急揪出凶手的便是嘉元帝了。

兰湘点点头:“奴婢听说皇上在储秀宫里大发雷霆,还斥责了贵妃娘娘和宫人,不再让她主理六宫事宜,反而交给贤妃娘娘与温妃娘娘主理,琦贵嫔从旁协助。太后娘娘也没为贵妃求情。而且奴婢听闻皇上见张贵人烧伤,数次前往探访,今日甚至还有意为她晋升位分了,想必待会崔公公便来传旨了。”

朱樱点头表示知晓了,这些都在意料之中的。

“翊坤宫的那场大火可有些眉目了?”朱樱问道,“这场火之后最得益的人是谁?”

兰湘歪着头想了想,摇头:“奴婢只晓得这场火惹怒了皇上和太后,甚至连朝野上下都惊动了,皇上这些日子生气,甚至都不再踏入后宫半步了。奴婢觉得根本就没有得益的人。”

“那你觉得这场火牵连了哪些人呢?”朱樱继续问道。

兰湘想了想,掰着手指头道:“这场火里朱昭仪丧命,张贵妃遭到皇上斥责,张贵人也受了伤,主子更是被合宫上下怀疑,暗地里说是主子为了报复朱昭仪才以牙还牙的……”

失了,这场火的幕后之人才叫真正的老谋深算,朱樱客观的听着兰湘将这些一一道来后脑子里却忽的闪现出琦贵嫔的影子。

从皇后故去之后她越发的觉得这琦贵嫔深不可测了,只是这样狡猾的狐狸总能适时的掩饰自己,这些日子才未露出半点马脚。可朱樱的直觉是那么强烈,甚至几乎确定,从永和宫起火到现在翊坤宫起火,都跟着琦贵嫔脱不了干系。

若是往日,还能跟试探着诱导嘉元帝去查查,可是如今,朱樱叹了口气,恐怕她已经是嘉元帝心里的头号嫌疑犯了。毕竟永和宫起火时她表现得那样激动,甚至还曾表态重惩朱昭仪,如今朱昭仪丧命于同样的大火之中,那她毫无疑问就是这后宫里最有犯罪动机的了。

现在这种时候还天真的指望着嘉元帝能相信自己,那是偶像剧女主角干的事,朱樱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

“太后驾到。”

养心殿外传来太监的唱报,嘉元帝搁下朱批,起身相迎。

“母后有事命人来报一声便好,怎地亲自过来了?”嘉元帝扶着太后上座,“朕听太医说母后近来夜里总也难眠,可好些了?”

“哀家上了年纪,这些毛病自然会有。”她拍着嘉元帝的手背,瞧着他,“只是皇帝可要注意着身子啊,你贵为九五之尊,应是心系天下万民的,可在哀家心里,皇帝也是哀家唯一的儿子啊。哀家听崔公公说这几日你都没怎么用膳,瞧着人也清减了,可还是在为前几日永和宫翊坤宫的两场大火忧心?”

提起这个嘉元帝脸色并不好,勉强答道:“母后务须操心了,朕自会查明这阴狠的幕后之人的。前几日早朝时朱大人闻讯,受不住这份刺激,在朝堂上晕厥了,朕心里也过意不去,朱昭仪的公道朕自会替她讨回的。”

“宫里四下留言都传着是舒婉仪以牙还牙才命人放的火,皇帝怎么看?”太后试探着问道,“哀家亦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怎的翊坤宫与永和宫走水的原因竟是这般一致?由不得这些宫人胡乱猜测嚼舌根子了。”

嘉元帝微皱眉头,脸上的表情不变,但身子却不经意的远离了些,淡淡的道:“不过是些无聊的宫人捕风捉影罢了,母后竟也相信了这些流言。朕记得十五岁的时候,懿妃指使宫人四下造谣,导致母后被父皇怀疑,险些被废后。朕以为母后应是跟朕一样,对这些道听途说的流言深恶痛绝的。”

太后脸色微变,也不再试图说下去了,反而转移了话题:“过些日子天就热了,去年因为旁的事没有去北地避暑,今年皇帝是如何打算的呢?”

嘉元帝点了点头:“今年自是要去的,朕会着意贤妃与温妃去安排,母后如今年岁大了,这些事往后也别操心了,母后将身子养好就是最叫朕高兴的了。”

太后不再多言,起身回宫了。她的儿子,如今与她倒真是越走越远了。

“云锦。”太后叹了叹气,低声喊着一旁的宫人,“是哀家变了,还是皇上变了?怎么哀家越发的觉得,摸不透皇上心里的想法了呢?”

云锦跟着太后几十年,是最懂她老人家心思了的,真挚的规劝道:“太后,恕奴婢多言,皇上如今长大了,有了主意有了担当,太后便别替他操那许多的心了。贵妃娘娘虽是您侄女,太后护着是理所当然,但也要顾虑到皇上的立场啊。”

太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哀家是忽略了皇帝已经长大的事实了。走罢,哀家有些乏了,是该好好歇歇了。”

……

“皇上,已经是亥时了,您歇着吧。”崔永明上了杯核桃乳,挑了挑桌上的灯,提醒着主子,“这些奏折日日都有,总是处理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