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慢悠悠的揭盖品茶:“娘娘莫急,这张容华的死的确是蹊跷,皇上既是要亲自查,那真相便只捏在皇上手心里,而非是在那舒修仪手心里,娘娘只要叫皇上明白这下毒之人是谁,谁不就该倒霉了?”

“德妃妹妹倒真是心思如尘了。”张贵妃心里闪过好些念头,她如今亦是不会如同往日那般信任这德妃了。她心里的野心藏得深,这样不动声色的便站到了威胁着自己的位置上,倒真是由不得再发展下去了。

“张容华中毒之事如今尚未定论,本宫到底为六宫之首,应该要好生思量一番的。”她并不表态,反而瞧着德妃,“倒是妹妹叫本宫的态度有些叫本宫看不清了,你素来聪明秀智,也为本宫办了着许多年的事了,此番再替本宫除了个舒修仪应是不在话下的了。”

“娘娘谬赞了。再机智聪明,又如何能及得上那舒修仪的恩宠?”德妃笑着。

张贵妃亦是低低的叹了口气,若说对这德妃是防备,那对舒修仪便是欲除之而后快了。德妃便是再得宠,皇上待她仍是清清淡淡的,也不见得多宠几分。而那舒修仪却不同了,皇上对其青眼有加,若是再这般听之任之,他日再诞下个皇子,地位势必要越过自己了。独享了这许多年恩宠的她,却是比谁都要明白,后宫里皇上的恩宠比什么都来的要紧的。

……

“皇上方才并未反驳主子,可见皇上定是也知晓了张容华的死事有蹊跷。”兰湘道,“只是奴婢却不明白,主子又是如何知晓那张容华是中毒致死而非溺毙呢?”

“开始只是我倒也真没想到这个可能。”朱樱也觉得怪异,“只是德妃提起张容华的那帕子,我才忽的想起,那日我见张容华掏出那帕子之时,随意瞧见她指甲里有淡淡的青紫之色。开始并未留意,只是德妃提起时忽的想了起来。”

她心里其实有些疑惑的,这锦帕边角绣着张容华的字,任谁都知道这帕子是属张容华所有了。可为何德妃要在这个当口提起,是随口说的,还是其实德妃亦是洞察真相,故意提醒着她?

朱樱当然不以为她这是在帮自己,那德妃此番处心积虑的借她的口揭露这张容华是中毒而亡,又是为的哪般?

“百合与安公公还在狱中,兰湘你多周全打点一番,他们是奉了我的旨意才去的荷花池,如今是在代我受过,万不可叫他们再受委屈了。”朱樱有些愧疚,“我会挑个好时机去求求皇上的。”

兰湘点了点头:“主子也别再难过了,皇上下令了亲自彻查此事,想必不日便会还百合和安公公的一个公道的。”

朱樱却不以为然:“皇上虽英明,可是日理万机,哪里分得出这多心思亲自查,只怕这张容华之死的真相,又要被掩埋过去了。”

其实即便这张容华是中毒而亡,她心里亦是没个谱儿。最初是在怀疑德妃的,可她却掏空心思的想让自己揭露她中毒之事,又不合情理了。若是张贵妃,她又哪是这般心思慎密之人?还有一点只得怀疑,若真是中毒,指甲都已经变色,那张容华却半点也未曾察觉吗?

到底没那做侦探的脑袋,朱樱叹了口气,无论真相如何,这处心积虑之人,已经叫她身边的人牵扯了进去,她便不能再旁观下去了。

……

“主子,方才皇上身边的崔公公命人来传话,皇上宣主子去勤政殿一趟呢。”朱樱午睡刚起绿萝便进来报。

朱樱点了点头:“伺候我更衣吧,小公主到吃药的时间了,你与兰湘留在飞云阁照看着便是。现下百合与安清平都不在,宫里便要你与兰湘多留些心眼了。新来的两个宫女如何?”

绿萝点了点头:“映月和若风瞧着倒是两个实在人,只是手脚有些笨拙,再j□j些时日,想必就会伶俐许多了。”

朱樱摇了摇头:“我倒巴不得都不那么伶俐,会不会做事都是其次,会做我飞云阁的宫人,才是要紧的。这后宫里波云诡谲,日防夜防都防不住那些明枪暗箭,切莫要再招贼进家门才是。”

“奴婢会多盯着点的。”绿萝会意,边为她整理发髻,“主子,簪这和田玉钗可好?这玉质极为难得,冬日里颜色温润,夏日起却是略带些青色的沁凉。”

朱樱点了点头:“那就簪这支吧。”

进了勤政殿,朱樱也没不识趣的提张容华之事,只专心在旁侍墨,沉静得很。

嘉元帝却忽的搁下了笔,拉过她:“来,陪朕下局棋吧,看看爱妃的棋艺这些日子是否有所长进。”

朱樱略有些汗颜:“皇上别取笑嫔妾了,便是让嫔妾三着,嫔妾都是毫无半点胜算的。”

“莫要诓朕了。”嘉元帝示意崔永明摆棋盘,“你便是说的天花乱坠,朕亦不会让你半着的。”

“……”朱樱满头黑线,这是棋霸要从棋渣这儿找存在感吗?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朱樱便全线溃败了,她叹了口气:“皇上您这样即便是胜了,又哪里来的成就感?”

嘉元帝搁下茶盅,指着棋盘上的一处笑:“朕倒真是高看爱妃了,方才第十子朕便有意相让,若是爱妃落子在这里,那这盘棋还能多下上会子功夫。”

朱樱有些赌气般开口:“皇上这般马后炮又有何用?怎么方才不出声提点?”

嘉元帝笑出了声:“倒是朕的不是了,朕原以为爱妃知晓张容华是中毒而亡,必是有着七窍玲珑之心呢,怎的与朕对弈时却这般不堪呢?”

朱樱抬头看着嘉元帝:“皇上可是证实了嫔妾的猜想了?”

嘉元帝点了点头:“不错,医官验出这张容华是中毒身亡的。爱妃是如何猜测出来的呢?”

“回皇上,其实是那日嫔妾与张容华在荷花池之时,嫔妾便瞧见她脸色并不好看,指甲里还染了青紫之色,只是开始只猜测是同几位公主一样水土不服所致,事后才觉得颇为蹊跷的。”朱樱竹筒倒豆子的将一切道来,“所以当日便叫宫中的百合与安公公去那荷花池里查探,看是否有可疑之处,哪成想竟正好被这张贵妃瞧见,便一口咬定嫔妾是做贼心虚毁灭证据了。”

“贵妃性子直,急躁也是常有的。”嘉元帝笑了笑,“只朕相信你便是,张容华之死朕心里已然有数,今日便会命人放了你的人。只是叫你受了些委屈,想要朕如何补偿?”

朱樱一直不晓得这嘉元帝三番两次信任自己的原由,猜想着约莫是因为这前朝后宫都在他掌控之中,心里有数便早已将一切洞悉,知晓实情了自是不会怀疑她了。

“皇上能相信嫔妾便已是嫔妾的福气了。”朱樱壮着胆子问,“只是嫔妾亦是好奇,这张容华的死这般离奇,究竟是谁这般狠毒要痛下杀手?”

“到晚膳时分了,爱妃先行回宫吧。”阙靖寒皱了皱眉,冷不登的瞧着她,“爱妃只要知晓朕会还你一个清白便是,其余的,就不必多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些日子上班好忙呀 更新不定时 还请大伙儿原谅俺

ps:大伙儿猜到真相了么

第79章 下棋

79

第二日嘉元帝便公布了调查张容华的死因的结果,确实是中毒身亡,只是并非旁人所为,是因张容华近来服用的药里有一味清热解毒的黄柏,而午膳却疏忽之下用了虾,虾与黄柏两物相克,加上张容华近来身子本就有些弱,便不甚中毒身亡。与舒修仪,德妃皆无任何干系,反而是张容华宫里疏忽侍奉主子的宫人,嘉元帝将其一并责罚了。

朱樱听完后冷冷的笑:“皇上这番说辞在旁人看来倒真是天衣无缝了,若非知晓张容华怀孕,沾不得黄柏这些药性猛烈,又有谁会怀疑?只是越发叫我糊涂了,皇上此番,是想暗地里护着谁呢?”

兰湘亦是摇摇头:“主子都不明白,奴婢便更想不通了,只是皇上这样,自是有他的考量的。”

“你说得对。”朱樱起身向外走去,“只要别伤着我的人便好,走吧,咱们一起去接百合和安公公回来。”

朱樱带着绿萝兰湘等在慎刑司外不久便见两个宫人搀着百合与安清平出来了,只是看到两人形同枯槁的模样,她才真正知晓这传说中的炼狱是何般残酷。

她瞧着百合露在外那白皙的脖子上的伤痕,面上早已毫无半分血色,心里一揪,愧疚得难以开口,终是不忍再看下去,先转过身子,低低的吩咐着一旁的绿萝:“快些请太医过来,扶他们回飞云阁。”

一直到了夜里,朱樱才踏入百合的寝房,瞧着她靠在床头吃药,鼻子又有些发酸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百合绿萝与兰湘安清平待她皆是忠心耿耿,是她能够全番相信的人,即便是主仆,心里终是将她们看做自己人的。如今这张贵妃与德妃不过是听得这一丝风吹草动便重惩了百合与安清平,分明是在打她的脸了。

“主子。”百合强撑着身子想起身行礼,被朱樱阻止。

“你吃完药便安心躺着就是。”朱樱拉着她的手,抚着手背上的斑驳的伤痕,心疼得很,“是我对不住你与安公公,若不是我多事叫你与安公公去探查,你二人便不会受这般苦头了。”

“主子快别这么说。”百合下巴上亦是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毁了那份端丽,瞧着甚是触目惊心,只是自己却仿若无事一般,“奴婢为主子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主子如今安然无恙,奴婢便是死也无憾了。”

朱樱低低一叹,也不知她这份忠心,是对自己,还是对已故的朱樱了。

“你放心,我向来心眼小,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此次之仇我且记下了,来日定当如数奉还。”朱樱取过一旁的药膏,亲自为她涂上,惹得百合满是感动。

“主子切莫因为奴婢动了肝火,奴婢并无大碍。”百合规劝道,“贵妃与德妃此番是冲着主子而来,主子若是与她二人硬碰硬,定是讨不到好处的。”

朱樱点点头:“这些你都务须担心,我自有分寸,你只管好生将养着便是。”

……

张容华中毒之事便这样不了了之了,一直到八月回宫之时,再无人提起张容华了。朱樱坐上车辇时撩开帘子回头瞧了一眼,只留下最后一声叹息。嘉元帝已经命人将荷花池清理了个干净,重新植上了花千红的荷花,想必明年又是满池的红莲了,又有谁记得那个池子里曾溺毙过的张容华?

进了宫抬头便只见那四四方方的一片天了,朱樱自穿越到这样一个环境里便已经做好不会再有自由的打算了,所以也并不觉得多窒息,相反,却因为住了一年的功夫,多了一丝亲切来。

朱樱看着景阳宫的大门,由着百合搀着,步履稳健的踏入了殿中。

“奴婢恭迎主子回宫。”留在景阳宫里的宫人齐齐跪地相迎。

她如今已是修仪之位,又是景阳宫的主位,比往日多了些自由,有自己的小厨房,宫人也多了一番,乌泱泱的跪在殿中。

“起来吧。”朱樱抬了抬手,“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宫里可还安好?”

主事的兰汀回话:“主子,宫中一切安好。”

朱樱点了点头,让人带着小公主下去休息了,她也乏了些,过些日子便是中秋宴了,又该好一番折腾了。

宫里总也不缺那些庆祝的由头,中秋过后便是二公主的周岁之礼,紧接着便是重阳,以及秋日的赏菊大会了。

若说这些日子最不寻常的事,便是后宫自避暑山庄回宫后便出奇的平静了起来,贵妃,德妃与贤妃呈现三足鼎立之势,相互掣肘,竟也相安无事。

朱樱虽无实权,却因为圣宠不衰,并无人敢小瞧了,德妃与贵妃亦是没再刻意刁难,她日子也过的滋润。

“今日小厨房炖了些血燕,你与安公公一人用些吧。”朱樱望着百合,撩开袖子,看着仍有淡淡印迹的手臂,“怎的这疤痕这许久都不曾好?”

百合笑:“主子竟是比奴婢还放不下,奴婢开始瞧着这伤痕也觉刺眼,可如今瞧着却已然无甚了。主子一直不喜食燕窝,却日日里让小厨房炖着这对愈合伤口极有功效的血燕,还总赏给奴婢与安公公,奴婢心里感恩戴德无以言表。”

朱樱不以为意:“你们是因着我才受伤的,我心里过意不去。再者,安公公还好,只是你是女孩子,容颜最是要紧的,千万别落了疤痕才好。我再让太医制些祛瘀修痕的膏药,你勤擦擦,不然等满了二十五岁放出宫去时,嫁不出去,那便要怨我了。”

百合登时跪地:“奴婢愿意一生侍奉主子,不作他想。奴婢自小便是伶仃孤苦之人,是主子救了奴婢的命,奴婢这条命都是主子的,断断不愿离开主子。”

朱樱刚想苦口婆心劝她早日脱离苦海,那崔永明便出现在了景阳宫殿门口了。

“崔公公怎的这个时辰来了?”朱樱回了正殿,便见他在殿中候着了,“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崔公公行了个礼:“回修仪主子,正是,皇上宣您去一趟养心殿呢。”

朱樱瞧了瞧日头:“皇上可是遇着烦心事了?”

说起来这嘉元帝倒真是个奇葩,似乎与她这个臭棋篓子下棋下上瘾了,但凡遇上点棘手不顺心的事儿,就爱把自己招过去陪着下下棋,找找存在感。

“这个奴婢倒真不知了。”崔公公想了想,又道,“只是今日递上来好些折子,皇上瞧着皱了皱眉头,想必是了。”

朱樱第一回遇上这种情况时还紧张过,怕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得罪了这喜怒无常的阙靖寒了。如今经历了好多回,早已是轻车熟路,只点了点头:“崔公公先回去复命吧,我随后就来。”

挑了件茜色的衣衫换上,再插了支赤金宝石簪子,秋日百花杀尽,她挑这暖色系的搭配反倒容易叫人愉悦些的。

果然,养心殿里的气氛沉得像夏日闷着的天气,守在宫门口的小秦子一瞧见她便如同瞧见救命恩人一般的松了口气:“修仪主子可算是来了,快些进去吧。”

朱樱点了点头,心道也不知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敢给阙靖寒添这么大个堵。进了殿便瞧见他拧着眉头,手里执着毛笔却迟迟不曾下笔。

“嫔妾参见皇上。”朱樱福身请安。

“起来吧,朕说了许多回了,只你我二人时就务须讲究这些虚礼了。”嘉元帝终是搁下手里的笔,将奏折递与她,“朕今日收了了好几个有意思的奏折,你且帮朕瞧瞧,这些大臣是个什么意思?”

“后宫不得干政。”朱樱福身,诚惶诚恐,“皇上天纵英明,自是有最妥善的决断的。”

“无碍。”嘉元帝将奏折放入她手心里,拉着她到棋盘旁,“现下只有朕与你二人,并无第三人知晓,更何况,此事与你亦是息息相关,你瞧瞧也无妨。”

朱樱这才接过这奏折,心里却满是疑惑的,往日再烦心也不会叫她看奏折,只是与她说些逗乐之事,下下棋便罢了,今日这般反常,可见这折子里是真有不寻常之事了。

果然,看完奏折她便有些傻眼了,千思万想,却没想到这朝堂大臣竟这般慧眼识珠。

“怎么?”嘉元帝似笑非笑的瞧着她,“这钱大人递上来的折子竟叫爱妃看傻了?可是爱妃不认同这钱大人之言?”

朱樱溜到嘴巴的吐槽又咽回去了,维持着温良恭谦的态度道:“皇上,这慧敏睿智,持躬端肃与嫔妾没有半点干系,您比谁都清楚,钱大人这一脉阿谀奉承之词,想必已然叫皇上看了一上午笑话,皇上却又将嫔妾召来,是预备再嘲笑一番嫔妾的愚笨吗?”

“爱妃谦虚了。”嘉元帝笑,“朕倒是觉得这钱大人所言并非毫无道理的,只是中宫之位尚悬,朕前朝的大臣倒比后宫还要着急了。今日这钱大人将爱妃一顿夸赞,昨日亦是有折子大赞贤妃德行,朕猜着明日便有那德妃的歌功颂德折子递上来了。”

朱樱心里门儿清,这张贵妃未免也太过急不可耐了。

“皇后该是母仪天下仁德宽厚之人,嫔妾自认德才兼不出众,自是不能堪当大任,皇上明鉴,定会有最佳定夺的。”朱樱害羞的推脱着,落下一颗白子。

嘉元帝落了颗黑子,淡笑:“你想多了,朕从未觉得你能当此重任的,朕只是觉得将这折子好生收着,无聊之时拿出来瞧瞧,应该能逗乐几分的。”

朱樱心里骂了他一声,正准备落子的手一滑,那白子便滑到了并非她想要下的地方了。

“朕又赢了。”嘉元帝拍拍她的肩,安慰道,“爱妃这些时日棋艺竟是毫无进展,朕失望得紧啊,爱妃要多吃些核桃,鱼头汤才好啊。”

你妹!朱樱心里已然暴走,特么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她真的大丈夫吗!

作者有话要说:夜半更新哟~

妈蛋明天还要上班 好烦躁!

ps:给张容华下毒之人 迟早会水落石出哒 大伙儿表急~

第80章 倪容华

80

朝堂上的大臣上谏上的再频繁,阙靖寒却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丝毫没放在心上。

“皇上,中宫之位久悬不利江山社稷稳固,还请皇上早日定夺!”发须皆白的老朝臣进言道,“微臣以为贤妃娘娘与德妃娘娘入宫伺候皇上时日已久,皆是贤良之人,能当此大任,还请皇上三思!”

龙椅上的人挑了挑眉头,手上随意把玩着一串翠玉珠子,神色并无波澜:“安爱卿此言倒是叫朕不明,若论品行资历,朕的张贵妃又岂会担不起重任?”

张贵妃兄长张岩打败突厥之众,如今在朝中已是武将新宠,为人却谦和得很:“皇上,微臣也觉得贤妃娘娘与德妃娘娘德行仁厚,德妃娘娘更是于皇嗣有功,贵妃娘娘资历虽是够了,却性子单纯急躁,恐是难以担当这中宫之位,还请皇上三思。”

嘉元帝点了点头:“此事众爱卿各持己见,朕还需再思量些时日,可还有事启奏,若无事便退朝吧。”

……

不仅前朝因着这选皇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后宫暗地里更是处处都有赌局。

“我押五两银钱,赌这张贵妃最终会成为中宫。”一个略老成些的太监一咬牙,从袖扣掏出一个银锭子压下,只心里却如剜心一般疼痛难舍了。不过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这下了血本,来日方能获大利。

“万公公往日里是个主意最多的了,如今这样重金压贵妃娘娘,想必是深思熟虑过了的,那小的随万公公一道压贵妃娘娘了。”一个年岁小一些的太监随即也压了一两银子,这可是他整整攒了一年攒下的积蓄。

“我却偏不信。”一个声音娇俏的宫女扬了扬下巴,“贵妃娘娘虽居于高位,却只得两位公主,不若德妃娘娘那般有三皇子护身,我这一两银子便压给德妃娘娘。”

“月牙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德妃娘娘反而更是要沉稳些,不若贵妃娘娘那般张扬,皇上想必是会属意她的。”另一个宫人附和,“我随上一两。”

“此言差矣。”一个摇头晃脑的太监瞅了一眼,“你们个个都猜错了,若论贤良淑德,自有贤妃娘娘与温妃娘娘在,温妃娘娘温柔沉静,抚育二皇子有功,才是上上之选。”

“如此说来,你便要压这温妃娘娘了?”一旁的人好奇问道,只是温妃娘娘倒真是个冷门的候选人。

“非也非也。”那人在赌桌上瞅了半晌,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或许,一切并无定数。”

“切。”一个小太监十分不齿,“那人是个好杯中物的,日日里四处借债,怕是囊中早已羞涩,哪里真有下注之心?不过是些胡言乱语罢了,来来来,咱们继续下注。”

……

“主子,贵妃娘娘邀请您去御花园赏菊呢,说是请了京城有名的京戏班子,想热热闹闹为二公主庆生呢。”绿萝笑着进来,“晚上还有焰火会,想必小公主定也喜欢,主子可要带小公主过去?”

朱樱却摇了摇头,她这小宝贝疙瘩,是出了名的闹腾,分分钟能抢了二公主的风头,未免太过喧宾夺主了些。这热闹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体会,也不在乎这一回了。

“伺候我更衣吧,着那件牙色的衣衫便好。”朱樱淡淡的吩咐,“兰湘一人随我去便好,你同百合留下来照看小公主,她晚膳时分总爱闹腾,不是你们看在一旁,我到底有些不放心。”

近来朝堂之事她已经有所耳闻,皇后之位早已有人虎视眈眈了,而嘉元帝一直都未曾表态,任由事态随意发展,众人更是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了。她亦是猜不透,所以这些看似平静的日子却比平日更要谨慎了些许,时时提防着有人拿她的软肋小公主下手。

“贵妃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朱樱到了御花园不久,便听到太监的唱报了,一身妃色华裳的贵妃便与贤妃娘娘一起进了园子。

等候的妃嫔皆起身行礼。

张贵妃本就姿色惊人,着这样娇丽的衣衫更是添了几分贵气,几分媚气,端的是世无其双。朱樱瞧了眼容光焕发的张贵妃,心下也了然。张贵妃兄长立了大功,近来皇上对贵妃更是多番垂怜,态度虽不明了,但这暧昧里是有几丝属意贵妃的。而且中秋之宴后据闻太后与嘉元帝促膝长谈了一番,怕是有所提及。

“起身吧。”张贵妃淡淡的开口,扫了众人一眼,笑道,“德妃妹妹与舒修仪怎地并未将三皇子与小公主带来?今日二公主生辰,若是有兄长妹妹陪着,定然是会高兴的。”

德妃起身回话,她近来一直深入简出,性子似乎恢复了昔日的寡淡,十分恭谦:“承蒙贵妃娘娘惦记,只是三皇子自入了秋身子便一直不大好,近日天凉了更是半点吹不得风,不能前来为公主祝贺,还请娘娘恕罪。”

病假已经让她请了,朱樱只得另寻他法:“回贵妃娘娘,小公主素来顽劣,方才嫔妾正欲带她出来便瞧见她与宫中新养的那只兔子玩的正起劲,竟是半点也不搭理,嫔妾便想着晚些时候再带她为二公主庆贺。”

夜间定会热闹非常,还有谁会记得小公主不在场?

张贵妃点了点头,心里哪里会不明白,却也不点破:“今年金秋,本宫瞧着御花园里的菊花是开的比往年要茂盛了许多,便想邀着众姐妹一起赏赏,而且近日本宫宫里的菊花酒也酿得正好,搭配些金丝马蹄糕,是最好不过了。”

“嫔妾谢娘娘恩典。”众人又是起身行礼。

朱樱随大流行完礼,瞧着这些比花还要娇艳几许的妃嫔,心里暗自佩服起这张贵妃来。以往姜皇后在的时候,这张贵妃便是个宠妃的角色,几分嚣张,几分娇扈,倒是活的要自在肆意许多。如今居于上位的皇后没了,她反倒要开始扮起那贤良淑德的角色了。不过是想在嘉元帝心底博一个贤良宽厚的好名罢了。

“今日是二公主的生辰,皇上特地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京戏班子热闹热闹,赏完菊大家随本宫一道去听听罢。”张贵妃望着众人笑,自是仪态万芳。

这话有着好几层的意思,既是明示着圣宠依旧,又暗示着她如今仍是高位之人,众人再如何,再不愿意,也得服从她的心思。

自是有贵妃党的萧修仪阿谀:“娘娘如今深得圣宠,皇上才这般重视二公主到的生辰的,嫔妾到想起前些时日三皇子的生辰,排场也是远不及公主的。”

萧修仪抬贵妃贬德妃,谁人听不出来。德妃隔得不远,自是听了个真切,脸色却一如往常,并似乎并未同她置气。只是淡淡的开口:“如此想来,年后小公主的生辰,想必更是要热闹上几分了。”

朱樱觉得自己如今就是个爆竹,谁都爱把火往自己身上点,惹得她不得不出面:“德妃娘娘谬赞了,手心手背皆是肉,皇上自是都疼爱的。不过是小公主自小顽皮,叫皇上多费了些心罢了。”

“能叫皇上费心,也是本事。”张贵妃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好了,安心赏花便是,开得再好的花也过不了百日之艳,过了花期,还有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