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樱心底叹气,这是在暗指她有失宠之日了,只是以花喻她,张贵妃可真是抬举她。

一群人沿着盛开如海的菊花边走边聊着,面上看着倒真是一脉和气。只是这么多女人共事一夫,又哪里会有真正的和气?

果然,这步子散到一半,朱樱便觉得衣衫被踩了一脚,她手快抓着兰湘稳住了身子避到一旁。却不知这推壤之间,身后的倪才人不慎摔了一跤,撞到前头的苏婉仪,二人齐齐跌在了这汉白玉的石阶上了。

这一番变故突如其来,走在前头的张贵妃见状命人去请了太医来,又安排了众人皆歇在了一旁的亭子里了。

倪才人摔在了苏婉仪身上,自是无大碍的,只是苏婉仪的裙衫脏了,拉扯之间衣袖更是染了尘,凝脂白玉般的手背因着这一摔,都渗了血珠子出来了。

太医来给二人诊了脉,便颤颤惊惊的伏身回话:“苏婉仪只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倪才人也无大碍,不过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正是需格外警心着些才是。”

这话一出,在场的便又暗生心思了。后宫自小公主出生后便没再传出好消息,这倪才人一朝传出有孕,怕是即将要宠冠后宫了。

朱樱最爱在这种时候察言观色了,张贵妃与倪才人自是一脉,脸色如常似是并未有半点惊讶,想必是早已知情。其余的不过是半是嫉妒半是羡慕罢了,只是这德妃的神色她却半点琢磨不透,似是讶异,又像是不太相信似的。

朱樱心底盘算着方才的那场意外,她身后便是倪才人,若是有人故意踩着她的衣裙,那也只能是倪才人,而倪才人此番为了叫她摔倒,却把腹中胎儿的性命也赌上了,这般得不偿失,又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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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宫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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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张贵妃身边得力的宫人便将嘉元帝请了过来。宫中许久没有添丁之喜,嘉元帝面上自是十分高兴。

关切了倪才人好一顿才命近身的崔公公亲自将她送回自己的宫里休养去了。朱樱敛眉垂首,理了理自己的裙衫。

待人走远了,嘉元帝才慢腾腾的品了口茶,抬起眼风扫过亭子里的众人,目光从上到下的逡巡了一遭:“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朕这皇宫修葺的叫爱妃们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臣妾(嫔妾)不敢。”众人福身,心里有些诚惶诚恐,嘉元帝素来性子并不暴戾今日这般语调虽不明显,大家也听出他话里的怒意了。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嘉元帝勾了嘴唇笑,模样却极冷,“贵妃,你如今掌管六宫事宜,此事由你来详细的告诉朕,究竟是谁失仪到连路都走不稳了。”

张贵妃福了福身子:“回禀皇上,今日是臣妾见御花园里菊花正值盛态,便邀了众姐妹一道前来观赏。”

她顿了顿,看了眼一脸沉静的舒修仪:“臣妾走在前头,自是没瞧见后头的动静的,听到动静回身查看之时便见那倪才人与苏婉仪跌倒在地上,而本该在倪才人前头,在苏婉仪身侧的舒修仪也惊得脸色苍白,靠着宫人吓得不轻。”

这话咋一天还真没她舒修仪什么事儿,可仔细一品却又能品出点什么了。若是真觉得与她无干,又何必特地提起她,没得惹人猜疑?而且嘉元帝性子多疑,这样点到为止的话是最能叫他深想了。

嘉元帝点了点头,瞥了一脸苍白的苏婉仪一眼,却并不多问。也不再询问方才站在倪才人身后的宫嫔,反而开口问向舒修仪身旁的兰湘:“你一直在主子身后,可看到什么了?”

兰湘其实并未看到什么,只是现下张贵妃怀疑到自家主子头上,她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于是道:“皇上,奴婢一直随侍在舒修仪身旁,只瞧见主子后方不知是哪位主子步履莽撞踉跄了一下,险些撞上了主子,奴婢便伸手扶了主子一把。只是后来倪才人却与苏婉仪齐齐跌倒,奴婢便什么都没瞧见了。”

到底只有苏婉仪受了点轻伤,阙靖寒没那闲工夫再细细追究,只点了点头:“倪才人怀有朕的皇子,却受这般惊吓,晋从五品容华吧,也算补偿宽慰她。贵妃你派人去告诉太后一声,她得知此事定会高兴。兰湘护主有功,赏三个月例银,苏婉仪侍女失职叫主子受伤,贬去浣衣坊吧。”

“是。”张贵妃低着头领旨,眼里隐隐有了笑意。

回景阳宫的路上兰湘一直瞧着主子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朱樱知晓她心里的想法,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今日这般安静?倒不似你平日的性子了。”

兰湘眼神忽闪:“没有啊,奴婢只是在想方才见许多宫人搬着焰火墩子去那池畔,想必夜里很是热闹的。”

朱樱睨了她一眼:“既是爱凑这份热闹,夜里你便陪我一道去吧。”

兰湘一脸不可置信:“奴婢方才说了谎,主子不生奴婢的气了吗?”

“你句句是向着我的,我为何要生气?”朱樱自她拎着的篮子里捻过一支绿萼菊花,“这宫中哪里有所谓的真话?你今日的表现很好,说不说实话皇上心里都已然有了定夺,可你这般言,我却知晓了你的衷心。”

兰湘有些不明就里。

朱樱指了指裙角:“瞧见了吗?皇上方才打量众人时目光曾停留过。皇上天纵英明,哪里会瞧不出我这裙上的污渍是个脚印呢?”

果然,兰湘瞧着自家主子后裙摆上有个淡淡的印子了,她有些疑惑:“主子,可是方才奴婢扶着您是还曾检查过,并未见您裙衫上的印子啊?”

朱樱似笑非笑道:“什么时候印上去的,谁印上去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瞧见了,那这事便与我不干了。走吧,我有些乏了,回去歇会子晚上还要去贵妃娘娘宫里呢,我着你们备下的玛瑙夜明灯可都备下了?”

兰湘点了点头:“这东西极为稀罕,里头的夜明珠也是皇上前些时赏您的珍品,主子为何要这般慷慨,全数送了那二公主呢?”

朱樱并不十分心疼,她料想皇上赏东西时也是如自己这般不痛不痒的,因为根据能量守恒定则来看,这皇宫就是一个大的能量循环系统,他送给谁其实都是在他自己的兜里的。更何况这玛瑙夜明珠的灯盏却是她别有用心安排的,自然是要越精致越叫公主们喜欢就越好啊。

倪容华怀孕,二公主生辰,可谓是双喜临门,嘉元帝很是高兴,早早的摆了宴席,准备与后妃们乐上一乐了。

朱樱带了兰湘到的时候就瞧着嘉元帝已然来了贵妃的储秀宫里了。大公主正陪在贵妃身旁,逗着今日的小寿星二公主。张贵妃倒是低调了些许,不再着大红大紫的颜色,而是选了尊贵又柔和些的淄红色。

她笑了上前与贵妃寒暄了许多祝词,示意兰湘当着大伙儿的面将这对玛瑙夜明珠灯盏拿了出来,言曰送与大公主和二公主:“嫔妾听闻玛瑙主水,能叫小孩子更机敏灵巧些,便命人做了这对宫灯,送与两位公主,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她一将灯拿出来,不光是张贵妃,大公主以及旁边的妃嫔宫人,即便是不远处陪着倪容华的嘉元帝也吃了一惊,不为别的,只这灯盏实在太过精致耀眼。外层玛瑙打造成薄薄的灯壁,带着玛瑙本身的浅纹不说,外壁还精细描绘着栩栩如生的四季花卉和花鸟鱼虫,春季是蝶恋海棠,夏日的是鱼戏芙蓉,秋日是蜜蜂逗菊,冬天则是喜鹊寒梅,端的是精丽无双。最最难得的却是灯盏里的夜明珠,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荧光,将灯壁上的四季之景照在四周,宛若身临其境一般,还带着百花的幽香。

嘉元帝提着步子过来,将灯盏瞅了瞅,望着她道:“舒修仪当真心思机巧,朕代替大公主和二公主收下了宝贝了。贵妃准备如何赏舒修仪的这份心意呢?”

朱樱福了福身子,恰好看到大公主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灯盏,声音也柔软了几分:“承蒙皇上与贵妃娘娘不嫌弃嫔妾,嫔妾便已心满意足。”

张贵妃也不曾料想她会送这样花心思又珍奇的东西来,往日她总是小家子气的送上一盆金桔配上几句讨巧的话便蒙混过关了,所以备的赏礼也很是随意。此时也同莺儿使了个眼色,笑着牵起她的手以示亲热之态:“修仪妹妹这般有心,本宫怎会嫌弃,莺儿,去将本宫为舒修仪准备的蓝宝石手钏拿来,送与小公主再合适不过了。”

嘉元帝点点头:“贵妃也是个有心的,蓝宝石能叫人沉静些,确实适合小公主。而且朕记得素日里你自己都珍藏着舍不得带,今日怎的拿出来了?”

张贵妃笑的优雅:“皇上便莫要笑话臣妾了,比起修仪妹妹的宫灯,臣妾那手钏便也是不够看了。”

嘉元帝却笑:“无论怎样,有心便是好的。”

往后来的妃嫔再也没比她这明珠宫灯更好的礼了,朱樱很是心满意足的做配角赏歌赏舞赏焰火的过了一晚上。

只是心里有些疑惑,这今日主角本是二公主的,换而言之便是张贵妃了,可平白叫倪容华分去了一半的目光,张贵妃怎么肯?今日之事是倪容华有心陷害她,还是另有别情?

她看向离得不远的倪容华,听闻下午太后将她召去了寿康宫,赏了好些宝贝,后来嘉元帝和各宫都送了许多,可见太后与皇帝还是盼着她腹中的孩子的。可她为何这般狠得下心,敢拿自己与孩子的命来赌呢?

不知怎么,朱樱忽的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宴席结束后二公主早已入眠,嘉元帝携着倪容华离开,并未留宿在这储秀宫里,张贵妃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十分妥帖的嘱咐着倪容华身旁的宫人,并命了宫里最有威望的太医为倪容华安胎。

嘉元帝看向张贵妃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赞赏,离开时拍了拍她的肩:“爱妃辛苦了,朕瞧着你近来倒是瘦了许多,宫务固然重要,也别太过操劳。”

“臣妾谢皇上关怀。”贵妃仪态里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当初的张扬。

这样一整日的折腾,张贵妃却是觉得疲乏,命燕儿为她备水沐浴,又吩咐莺儿揉肩捶腿,这才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酸疼难当。

“主子想必是累了,那今日奴婢便让那些宫人回去,有事明天再来禀报。”莺儿心疼自家主子,劝说道。

张贵妃摇了摇头:“叫他们候着便是,本宫沐浴后再接见。”

“可是娘娘……”

莺儿准备再说,却被张贵妃扬手阻止了:“莫要多说,皇上如今开始赏识本宫了,前几日还夸本宫办事得力,本宫应该要好好表现一番的。”说完笑了一下,面上却并无喜色,“舒修仪送的那两坐宫灯可命太医瞧过了?”

“回娘娘的话,太医都瞧过了,宫灯并无异常,那玛瑙与明珠也是正常的。”莺儿回答,“也不知这舒修仪安的是什么心。”

“既然是好东西,本宫用着也无妨,一盏放在大公主寝殿里,一盏放入本宫寝殿吧。本宫瞧着那玛瑙颜色沁红透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物,那夜明珠也是前些日子南边进贡上来的,她竟也真舍得。”

莺儿拿捏着力道,一边按摩一边道:“大约是意识到娘娘如今地位冠盖六宫,不讨好巴结不行了。奴婢瞧着近来皇上对她亦是淡淡的,并未有多宠着的,估摸着是心里着急了。”

张贵妃揉了揉眉心:“她不过一介庶女,如今却能走到这样的位置上,是极不易的,可见也是有些本事的,不可轻易小视,留心观察着便是。今日德妃的送的东西给倪容华送过去,这孩子如今入了皇上的眼,进了太后的心,金贵着呢。”

“娘娘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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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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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绿萝进来欲言又止。

朱樱瞥了她一眼,仍是自顾自练着书法:“什么事?何故这般吞吞吐吐?”

绿萝咬着嘴唇:“主子,内务府送了些缎子来,说是蜀地特有的织锦缎,皇上吩咐赏了好几位主子,可内务府的人可势力着呢,花色花样上乘的全送给贵妃娘娘跟倪容华挑走了,剩下的才分给各宫主子。奴婢心里觉得憋屈,这倪容华如今也满了三个月了,哪里还这么金贵?况且这蜀锦又不是那金丝燕窝,穿得再多就能生个皇子吗?!”

“住嘴!”朱樱拧眉头,“怎么越发不长进了?!倪容华如今怀着龙裔那就是金贵,太后都放手心里捧着呢,内务府自是照吩咐办事。不喜欢便搁在库房就好,何苦要给自己心里添堵?”

朱樱见她低垂着头,又觉得方才自己的语气重了些,便放轻了声儿:“好了,去陪小公主玩会子吧,她近来对圆形的东西执著得很,你将前几日那个绣球拿出来她必会高兴的。”

“是,主子。”绿萝又扬起笑,出去了。

朱樱这才搁下笔,松了口气,幸好还有小公主这个开心果,不然日子当真过的忒没意思。

……

嘉元帝来小公主寝殿时正好被迎面而来的红绣球砸了个正着,绣球很轻,力道也不大,可仍是将殿里殿外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了。

朱樱更是比谁都揪心,这小公主不光活泼,还天生神力,扔着玩都能恰好砸到皇帝老子脸上。嘉元帝打出生就是太子,一路被吹着捧着长大的,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虽说小公主稚子无知,可他性格更是变幻莫测,朱樱只得赶紧起身行礼请罪:“小公主无知,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她刚请完罪就听到小公主咯咯的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心下真恨不得把这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祖宗的嘴给捂上。

殿里本就人人心惊胆颤,又见小公主这般不识趣的直笑,当下更是惴惴不安,觉得脑袋瓜子马上就要搬家了,身子更是抖得跟秋风里的残叶一般。

就在众人快要绝望之时嘉元帝却忽的反转似的轻笑了出声,上前将朱樱扶起,又抱过早已冲着他嗷嗷乱叫的小公主抱了起来:“朕的小公主迎接朕的方式当真独树一帜。”

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幸好皇上不计较。

“朕瞧着大公主当真十分珍爱爱妃送的那玛瑙灯盏,昨儿个还偷偷告诉朕想来你宫里陪小公主玩呢。”用膳时分,嘉元帝笑着道,“大公主虽不到六岁,但已是有些仪态了,朕想着由她陪着小公主也许日后能叫她也学着沉稳些。”

朱樱筷子一顿,脸上有些不豫:“皇上这便是偏心了,这话里可是在暗指嫔妾不如贵妃娘娘疼小公主?”

“数你最多心了。”嘉元帝替她夹了一筷子的焖牛肉,“朕觉得小公主这样很好,只是终究是女孩子家家的,若是以后还这般顽劣,那朕该头疼为她配怎样的驸马了。”

“……皇上果然深谋远虑。”朱樱干笑着,特么么搁后世她宝贝闺女准是人见人爱的女汉子好么!

“只是小公主如今年幼,心性尚未定,顽劣些嫔妾以为无碍。”朱樱为自家闺女争取着最后的自由,“规矩和仪态过些年等小公主懂事了再学也为时不晚,皇上以为如何?”

嘉元帝瞧着一对葡萄眼正骨碌碌转着的小家伙,也到底有些不忍:“也罢,随缘吧,宫里的公主大多安静沉稳,熟知女训女戒,却也少了几分伶俐活泼,咱们小公主这样的也不错。至少以后不会叫人讨了便宜去。”

朱樱这才眉开眼笑:“皇上英明,皇子沉稳些自是应当,可公主终归是要活泼些才讨人喜欢。嫔妾喜欢热闹,若是小公主也如大公主那般沉静,嫔妾怕是每日都觉得闷得慌了。”

嘉元帝细细瞧了她一眼,笑:“朕记得爱妃初进宫时是十分喜静的,成日里也不与旁的妃嫔来往,整日在兰心堂里。如今倒是越发活跃了,朕听闻你最近喜欢去贵妃宫里,也好,学着帮她打理些宫务吧。”

朱樱忙正色:“皇上误会了,嫔妾自知资质平庸,无法为贵妃娘娘分忧,多番去储秀宫叨扰贵妃姐姐不过是……”

说到后来自己个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是因着嫔妾觉得贵妃娘娘宫里的血燕红枣奶酪做的极为可口,便贪嘴了。可心里终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寻了个去瞧二公主的借口,日日去蹭吃罢了。”

嘉元帝听人来报近来舒修仪勤往储秀宫跑时他初初有些不相信的,舒修仪紫入宫后便安分守己,并无甚野心。平日里也不爱与各宫来往,也就贤妃还要走得近些。当初温妃奉他的命令去探底时她也永远是一副中立的样子,这一年来也不像别宫的女人那般心思活络,这也是他一直都喜欢往景阳宫来的理由之一。前朝事务千头万绪,要应付自如已经需要消耗大半的精力,来了后宫便想着放松些,倘若后宫妃嫔再千般算计,那他又如何放松得下来?

“既是喜欢,吩咐御膳房做便是。”他替她捋了捋额角的细发,“不是宫里有小厨房吗?让小厨房备下吧。”

朱樱笑着点了点头,没做声。

一旁站着的绿萝却忍不住了:“皇上,请恕奴婢多嘴,如今贵妃娘娘命内务府将血燕全供应给了倪容华了,也只有储秀宫还有些许的,别的宫里便再也瞧不见血燕的影子了。”

“绿萝,住嘴!”朱樱皱着眉头,“去替我看看小公主。”

说完又朝着皇上略带歉意的开口:“绿萝近来毛毛躁躁的,御前失仪了,还请皇上别同她一般见识。”

嘉元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并未发言,只是出了景阳宫便道:“崔永明,去内务府宣旨,以后血燕各宫都送一些,倪容华虽怀着朕的皇子,胃口再好也吃不了全部的血燕的。”

“是,皇上。”崔永明得了令,朝着低调沉穆的景阳宫瞧了一眼。往日宫里哪位主子有了孕,宫里最好的东西都会送到跟前去,哪里还有别人的份?可如今因着舒修仪爱食那血燕红枣奶酪,便叫皇上眼也不眨的破了这个惯例,可见这舒修仪如今的分量,当真是不低于那贵妃娘娘了。

……

第二日便是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的日子,朱樱还未到寿康宫门口便遇上好几个主子规规矩矩给她请安了。

“倒是稀奇了,我记得素日里各宫主子是瞧见我便扭头的,怎么今日齐齐约好了似的这般尊卑分明,谨守规矩?”朱樱瞅着渐行渐远的徐美人,淡淡的开口。

兰湘自然是知情的,心里也在得意着,就等主子开这个口了:“主子您可知晓,皇上出了景阳宫便吩咐崔公公去内务府传了话,说是以后血燕各宫都按品级分上一些。这血燕可是好东西,平常这些低位份的主子哪里能用得上,这回托了主子的福才得以享用,她们当然心生感激。更何况皇上此番便是证明了还是将主子放在心上的,她们又如何敢再轻视主子半分?”

朱樱点点头,拢了拢衣领,觉得今年冬日似乎格外寒冷:“好了,快些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吧。”

寿康宫里各妃嫔齐聚一堂,就连近来因为身孕而深居简出的倪容华也来了,一反常态的坐在贵妃与德妃之间,单论位分当然是逾了规矩,只是太后不曾发话,还有谁敢置喙?

请了安之后便聊开了,张贵妃与倪容华姿态亲昵,陪着太后她老人家寒暄,朱樱坐在温妃下首的位置,惊着耳朵听着。

“朝堂上事多,皇上有时顾不上后宫的事,哀家瞧着你打理得不错,也就安心了。”太后笑着开口,“倪容华如今怀了皇嗣,更要叫内务府御膳房多上点心,这马上就年下了,宫里事儿也多,你若是应付不来,便叫贤妃帮衬着些也好。”

张贵妃点了点头,她知晓,太后这是提醒她不要学皇后那样一门心思钻到治理后宫上,需要分些心来争皇帝的宠的。如今倪容华虽怀了孕身子金贵,可却不能宠冠后宫,若是她再掉以轻心,那日后怕是要走皇后的老路了。而且贤妃心不大,不会像德妃那般觊觎后位,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碎宫务给她亦是无伤大局的。

“太后娘娘说得对,如此,本宫便需贤妃妹妹帮衬着了。”张贵妃笑道。

贤妃自是不敢推卸,便应了下来。

“容华的身子近来如何,腹中的小家伙可闹腾你了?”到底是伺候过太后好些年的人,她说话亲热了许多,“可有想吃的,哀家这便让御膳房去备下?”

倪容华一脸高兴:“嫔妾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腹中的胎儿确实有些闹腾,昨夜里便折腾了嫔妾一夜,恐以后是个小公主般活跃的了。”

虽然语气微扬,但朱樱却没从她眼里瞧出多少真心实意的高兴来,自倪容华被那日被诊出有孕后她便一直觉得不大对劲。她瞧着便是事先知晓了自己怀孕之事,可是为何要拿腹中金贵的皇子性命来陷害踩她的裙角?这不是用生命在挠痒痒吗?

“像小公主才好呢。”太后笑道,“皇上最是喜欢那活泼的小公主了,你若是诞下个活泼些的皇子,那皇上想必会更高兴了。”

“嫔妾哪有修仪姐姐那般有福气?”倪容华谦虚道,“只盼着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健康便足以了。”

朱樱安慰道:“我瞧着容华妹妹气色很好,想必腹中胎儿也是极健康的,妹妹务须操太多心,我当初怀小公主时脸色常常惨白,倒真不如妹妹这般红润的。”

“承姐姐吉言了。”

德妃从头到尾都十分低调,只请安时开过口,再是与温妃说了几句话,再无任何话语。朱樱从始至终对她都抱有怀疑的态度,所以便处处留意着,总也提防着。此时见她异常低调的态度,心下猜测着她的心思,却琢磨不透。猜不透的理由一是因为这德妃跟嘉元帝一般高深莫测,从不显山露水,做事亦是滴水不漏,还有个原因是这德妃没有软肋,没有软肋的人必然能永远保持理智,如钢筋铁骨一般难以攻倒。

可是,亦有一句话叫做,过刚易折。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去重温一下潜伏和黎明之前了 好合计一下怎么不动声色的除掉敌人【邪笑状~

ps:这文肯定会完结 大概四五万字的样子 大伙儿别追了 等完结了要是给我个面子就来瞅一眼~

pss:最近更的太慢确实这个作者太懒了TT 以后大概是隔日更了~

第83章 苏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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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完安后太后便留着朱樱在寿康宫说了会儿话,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着这后宫里谦虚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她这般大张旗鼓不妥当不够识大体。朱樱面上自是恭谦的很,心里却不以为然。倪容华与张贵妃霸占了整个后宫的血燕时也没见这尊大佛出来说半句话,如今她不过是劝阙靖寒真正的实现了“血燕均沾”的局面,就迫不及待的提点她要识相了。

一直到午时,太后才开口放行:“要你陪着哀家这个老婆子说了一上午的话,想必你也觉得无趣得紧,这瞧着已经是午膳时分了,小公主怕也早就醒了盼着你回去呢,你且去吧。只一点,哀家今日的话你需放在心上,时刻谨记。”

“嫔妾有幸聆听太后娘娘的教诲,自当铭记在心。”朱樱一脸受益良多的模样,福了福身子才乖乖退下。

出了寿康宫便瞧着有人在不远处闲情逸致的赏着冬梅,定睛便看出是那苏婉仪了。巳时便已经结束了的请安,午时还在寿康宫附近,朱樱当然不会以为她腿短到一个时辰都回不了自己宫里的。

“苏婉仪好兴致。”朱樱凑近了道,说来也奇怪,这苏婉仪当初同她一道进宫,初期位分最高,模样亦是拔尖的,只是性子里守着几分孤洁清贵,不愿做那攀援的凌霄,这一年多来便一直不受皇上厚待,只仗着家世不受欺负罢了。

朱樱行至她身旁,轻嗅了嗅鼻底的暗香:“今年的白梅香气幽微,凑近了才能闻得真切。可是白梅梅林离宫道远,若不是专程来的赏梅人,又有谁会注意呢?”

“舒修仪吉祥。”苏婉仪请了安,“修仪姐姐说得对,幼时曾听过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典故,深以为然,只是入了宫这一年多以来,也终于发觉并非如此了。”

朱樱刚刚那番话便是以白梅比喻苏婉仪的不懂扬长避短,她听懂了便说明这苏婉仪不是痴傻人,相反,是个心思通透的。

朱樱意识到如今自己最大的两个敌人便是德妃与张贵妃了。贵妃作风稍强势,但不是不懂分寸之人,有野心有靠山有想法,若是这倪容华诞下的皇子归于她膝下,亦或是她再次怀上龙种,这后位便是唾手可得了。贵妃与嘉元帝的共同之处便是独断,不愿叫旁人觊觎自己东西半分,若是她登上后位,怕是容不下自己了。德妃老谋深算,手段狠辣,心思深不可测,膝下的又有皇子撑腰,处理宫务井井有条,嘉元帝心里有属意亦不是不可能的,若是叫她当了皇后,那不光是自己,恐怕届时整个后宫都处在危险之中了。

如若真需要同时应付这二人,恐怕她是需要帮手了。朱樱考虑过,温妃是阙靖寒的人,皇上待她与贤妃一样,算不上宠,但足够相敬如宾,长久这般她二人虽身在高位却也没了那许多的非分之想,不适宜拉拢。

而剩下的萧充仪,徐美人,倪容华之流都早已选了自己的队伍,她再三考虑,终是将目光落在这苏婉仪身上了。

苏婉仪自入宫来便不甚受宠,所以不知被万千宠爱时的荣耀与喜悦,若是她能助她一臂之力,叫她一尝站在顶端的滋味,怕是以后有需要之时,这苏婉仪也会不吝伸手的。

而选择苏婉仪最重要的原因是她长得漂亮,男人都一个德行,贪图新鲜,可眼下离下一届选秀还有一年,那便只能从宫里已有的人选中挑了。不同于张贵妃的那种张扬,带有媚态的美,这苏婉仪更像是从江南袅袅雾气里走出的美女,身段柔得像波,性子里却偏偏带着一些风骨,淡的如风,又有着冬梅般暗暗的香气。

宫里的美人多,可即便再这姹紫嫣红的美人里,苏婉仪的姿色也算得上是上乘的。朱樱细细打量着她轻描淡写的眉眼,默默的点了32个赞。她倒不担心这苏婉仪一鸣惊人一跃而上,相反她甚至巴不得出现这样的局面,那样的话她就顺理成章的退居二线,如同以往那般优哉游哉的坐山观虎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