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就算认识了,就着里面的玩意,闲话了几句,林瑾衡发现俞姑娘懂的可真多,一个花瓶一方砚台,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并且似乎是顾忌着她的年纪说的不仅浅显易懂还趣味横生。

“这套首饰倒是不错,还有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群人。

正听的兴味盎然的林瑾衡转头发现,果然是熟人——周瑶,就说耳熟呢!

伙计也认识周瑶,知道这位不是好性子,手上还拿着马鞭呢,心中叫苦,面上还是微笑,“周姑娘,对不住了,最后一套就在郡主手上。”

周瑶一挑眉,“她付银子了吗?”这是明知故问,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是去账房结算,鲜少当场付银子的。

伙计深知这一点 ,都要急出汗了,他们最怕就是遇上这样的情况,谁也得罪不起,一个不好就拿他们发火。

“买东西自然要当场银货两讫,她没付银子,自然不算她的,给我包起来,我带了银票。”周瑶一抬下巴,示意身后的丫鬟上前。

道理如此,但是伙计要哭了,支支吾吾,“这,不是,我们铺子允许先拿货再付银子。”

周瑶一笑,“你们这样是不是该关门了。”

这是威胁吧,这是威胁吧,这是威胁吧!

伙计把求救的目光的投向林瑾衡。

林瑾衡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笑容和煦,“打开门做生意,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贸贸然改了,岂不是砸了自己招牌,阿瑶还是莫要强人所难。这规矩定出来就是让人守得,不守规矩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瑶愣了愣,委实没想到林瑾衡今天把话说得这么透,就差指着她的鼻子直接骂她不守规矩了。

关于林瑾衡和周瑶之间的纠葛,重华长公主只告诉了林瑾衡一句话,别人畏大皇子之势,他们家可不怕。

重华得给她皇兄面子,不能和小姑娘计较,但林瑾衡可比周瑶还小,只要不出格,他们长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白了就是在一定范围内各凭本事欺负人,谁也别想回头找家长撑腰。

林瑾衡也不理发怔的周瑶,示意伙计把她要的东西装起来,“贵店以诚待客,日后必然生意兴隆,客似云来。”

闻讯赶来的掌柜松了一口气,亲自给林瑾衡装盒。他们若是站在周瑶那边那就是实打实的落了卫国公府与重华长公府的面子。按规矩行事,大皇子便是觉得被他们扫了面子想秋后算账,理也在他们这边,何况他们背后的东家也不是一般人,林瑾衡又表了态,大皇子还不能只手遮天。

周瑶回过神来,挑眉看着林瑾衡,冷笑道,“不守规矩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望林姑姑也牢记自个儿说的这句话!”等她的规矩成为所有人规矩之时,就看林瑾衡能不能,守规矩!

林瑾衡微微一笑,“我记性向来很好,”似笑非笑瞅着周瑶,“说到规矩,我竟不知你见了长辈都不行礼是哪门子的规矩!”辈分高,身份贵,就是好!

垂眸立在边上的俞姑娘,眼神一暗,抬眼看林瑾衡,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张盛气凌人的精致脸庞。

等周瑶行完礼,林延恩从门外笑着走进来,他之前在另一间屋子里选物件,过来倒是看了一场好戏,他家妹妹原来也是有爪子的,甚好!

“妹妹选了什么?”笑睨一眼周瑶,“三哥带了银票出来。”

周瑶冷哼一声,态度敷衍的又向林延恩行礼,然后水红色的衣袖一甩,带起一阵香风,大步离去。这位表叔从来都不是好惹的,小时候她嫉妒林延恩得宠,也找过几回麻烦,最后遭殃的都是自己,自此以后对他退避三舍。

林延恩看了看几个盒子,微笑问,“要再选一些吗?”

“我饿了,要去用膳。”在古方斋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偏头对俞姑娘道,“下次再会。”

俞姑娘顿了顿,垂下眼微微福身,做出恭送的姿态。

林瑾衡觉得这位俞姑娘太多礼了一些。

林延恩只以为是林瑾衡认识的人,遂点头示意,携了林瑾衡往外走,偏头问话,目光温润,嘴角含笑。

“这位就是卫国公世子!真俊!”一个丫鬟忍不住道,林延恩家世显赫,圣宠隆重,又文武双全,还如此俊俏,鲜少有人不知道,不少闺阁女子私底下都会讨论。

另一个丫鬟一推她,“胡说什么呢,回去告诉嬷嬷,仔细捶你。”

俏皮一吐舌头,又看一眼她家姑娘,低着头,细细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表情莫名。

俏皮一吐舌头,又看一眼她家姑娘,低着头,细细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表情莫名。

78宫中人

萧太后闲适的靠在软榻上,不远处,林瑾衡嬉笑着放风筝,目光爱怜又带着追忆,她的阿衡若是长到这个年纪,该也是如此吧!

楚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立时便知道萧太后怕又是想起来了早夭的大公主,心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公主和九皇子的早夭一直是萧太后的痛。尤其大公主是萧太后的第一个骨肉,千娇万宠养到八岁,天真烂漫又贴心,不想小小年纪就被高氏害了去。对重华长公主,萧太后再也不敢将她完全护在羽翼下,说来,以太后当年的处境也没能力为重华长公主遮住所有的明枪暗箭。没能力为子女遮风挡雨,萧太后这心也不好受。

如今她瞧着萧太后和重华长公主几近于溺爱林瑾衡,未尝没有弥补当年遗憾的意思在里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她楚嬷嬷都明白,太后和长公主岂会不知,尤其是太后有大公主的前车之鉴在,两人应是有了万全之策才会如此行事。

楚嬷嬷瞧一眼林瑾衡,笑容明媚,眼神干净,若可以谁不想女儿家如此,一辈子都不用为那些糟心事勾心斗角,机关算尽得来的未必有想象中那么好。

“诶呀,断了!”林瑾衡趔趄了一下,身边的丫鬟忙上前稳住身子。林瑾衡仰着头,一脸可惜的看着天空中渐行渐远的风筝。这风筝虽然难看了点,但可是她和萧太后两人亲手做的,完全的不假他人之手。

随侍的一边的太监见状,忙命人去捡回来,又满脸堆笑的问林瑾衡,“奴才命人给郡主再放一个起来?”

林瑾衡摘了戴在手上的护套,边往萧太后处走边道,“今儿个不玩了。”

萧太后伸手把林瑾衡揽到身边让她坐在榻上,拿了帕子给她擦汗,嗔道,“可是累了,说了让别人放,你偏要自个儿来,我瞧瞧,手勒疼了没。”两人本好好的在看书,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本记载着各种奇形怪状风筝制作方法的书来,也不管是秋天,就人来疯的要放。

林瑾衡笑嘻嘻的把手伸出来给萧太后看,“带着护套呢,一点儿都不疼,看着别人放哪里有自己放的有意思。再说了这纸是我糊的,架子是您做的,画是我描的,字是您题的,当然要自己放了才有意思。”

“淘气!”萧太后笑指林瑾衡。

林瑾衡笑着躲萧太后的手,她如今可是九岁,自然可以淘气,等到十九岁想淘气都怕是不能了,偶尔童趣一把,她自己玩的开心,疼爱她的长辈们也开心,何乐而不为!

祖孙俩笑闹了一会儿,这风筝也被人捡回来了,不过却不是他们这边的人。

互相行礼之后,仪态万千的贤妃和勤嫔站在萧太后和林瑾衡面前,一个风姿绰约如牡丹,一个清丽脱俗如幽兰。

林瑾衡和宫里有分位的嫔妃差不多都打过照面,环肥燕瘦,春华秋实,只有你想不到的类型,就没有这宫里没有的。她皇帝舅舅委实艳福不浅。

站在勤嫔边上的十三公主笑弯了眼,上前几步,递出手上的风筝,“这是林表姐你画的吗?”

林瑾衡接过风筝,福身道谢,又点头道,“让公主见笑了。”

十三公主歪了歪头,笑容娇憨,“表姐画的这么好看都要让人见笑,那我的可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萧太后待十三公主是不如林瑾衡的,物以稀为贵,外孙女只有这么一个,又有早夭的大女儿原因在里头,萧太后这心没办法不偏,到了她这个地位,也不需要顾忌其他而压抑自己。

但是在众孙女中对乖巧伶俐的十三公主也有几分偏疼。皇帝四十余个子女,难免就有一些被忽视,有人安于现状,自然有人力争上游。勤嫔不争帝宠反争后宠,萧太后好笑之余也受用了,到底是亲孙女,娘儿两又是明白人。

“你在学堂里若是好生学了,岂会笑掉大牙,哀家听闻先生又罚了里是也不是?”萧太后语气和蔼。

十三公主扭了扭身子,跺脚道,“皇祖母怎么能在表姐面前说呢,我的面子都没了!”

“十三妹信手涂鸦交了功课,宫里早就传遍了,林表妹怎么会不知道?”嘶哑的男声响起。

林瑾衡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一边的十二皇子,眉目英挺,长身修立,最出彩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倍儿精神的美少年。不过一说话,这形象就要打了折扣。

十二皇子朝林瑾衡扬了扬眉,又习惯性的清了清嗓子,他正在变声期,如今是宫里当之无愧的第一破嗓子,他实在想不起有谁变声的时候,声音如他这样难听。

十二皇子起先还郁卒了几日,然后该说话还是说话,骄傲是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十二皇子作为备受皇帝疼爱的小儿子,从来不知道自卑是什么。

林瑾衡立马收回目光,然后安静的站在那儿,她和几位年纪相仿的公主勉强还说得上话,对皇子向来敬而远之。

萧太后笑了笑,“咱们出来也有些时候,该回去用膳了。”

勤嫔脸上划过懊恼之色,后宫三分天下,勤嫔哪一派都不亲近,她就认准了萧太后这条大腿。讨好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还要日夜忧心色衰爱弛,不如讨好了萧太后,难度更小,危险更低。红颜易老,但是这血脉亲情只会随着相处越深。

所以勤嫔致力于带着十三公主往萧太后跟前凑,就想让女儿入了萧太后的眼。

萧太后带着林瑾衡在御花园放风筝,这消息后宫佳丽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于是这御花园也热闹了起来,盛装打扮的宫妃纷纷到场,皇帝说不得就要过来尽孝。

勤嫔遂也带了十三公主到场。不过她是冲着萧太后和林瑾衡而来。

风筝从天而降,一看上面的图案,勤嫔很容易就猜到是谁的,刚让十三公主拿了打算去萧太后那。

半路就遇上了贤妃和十二皇子。贤妃巧笑嫣然,“我远远瞧着风筝落在这儿,没想到妹妹比我脚程快。”

然后便是四人一同出现在了这里。

贤妃娘家势起,本人圣眷隆重,十二皇子又深得帝心,勤嫔虽不想依附了谁,但也不想得罪了谁。

恭恭敬敬送走了萧太后,勤嫔对浅笑自若的贤妃客气又疏离的告辞。若不是贤妃在此,她们母女还能在太后面前卖个好。

贤妃想效法‘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她却还记得‘昔日藏娇金屋不得君王顾’,有本事贤妃先打消了卫国公和重华长公主的后顾之忧,现在折腾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前的贤妃岂会如此心急。

御花园里的不速之客对林瑾衡和萧太后没有半点影响,两人在慈宁宫用完午膳又歇了午觉,然后,慈宁宫就热闹起来了。

有适龄女儿的世家豪门贵妇差不多都带着女儿来慈宁宫向萧太后请安。本朝没有选秀制度,后妃、皇子妃、驸马以及重要的皇亲国戚婚配人选都是由太后、皇后以及高位嫔妃接见世家子女甄选出来,最后再由皇帝定夺。

林瑾衡早些年便遇到过这种场面,初时觉得有意思的紧,发现国语博大精深,原来才德皆备的人才这么多。遇到的多了,便失了兴趣。

只是今天,林瑾衡坐在边上,恨不得会读心术,把每个人的想法都看的清清楚楚,没有半点遗漏。

因为萧太后说,她未来三嫂可能就在这些人里面。让林瑾衡看仔细了,事后说道说道观察的心得。

这相人,第一看的是家世,第二是性情,第三是容貌。能来慈宁宫就说明第一点肯定是满足了,第三点,林瑾衡把在场的八位姑娘都过了一遍,一个赛一个的美貌,今天主要看的是第二点性情,也是最难选的一点。

林瑾衡发现里面好几个姑娘她在慈宁宫里见到了不止一次,能留到现在,说明萧太后颇为满意。

林瑾衡忍不住多瞅了俞姑娘几眼,这是她们第二次见面,就不知道俞姑娘是第几次到慈宁宫。

这俞姑娘的身份,那天回府之后,芷言又替她扫盲了一遍,俞家老太爷是阁老,俞姑娘的父亲是家中的嫡长子,这次调回京城就成了吏部侍郎。母亲出自镇国公方家,镇国公府来历不凡,老祖宗是太祖的生死之交,第一任国公夫人更是身份矜贵,是太祖的胞妹。虽然皇位已经换了五轮,方家和皇家的血缘关系已经很远了,但是方家一直都屹立在大历的权力中心,从来没有被挤出来过。

众人中,以俞姑娘家世最好,容貌也是最佳,不过个人审美观不同,萧太后是不是这样觉得林瑾衡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这性情,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什么来,反正个个都是说话滴水不漏的主。龙子凤孙就是好,好姑娘由着他们挑。

萧太后对身边人笑道,“御花园里景致甚好,你们带各位姑娘去看看。”

林瑾衡眼睛一亮,知道这是想看这些姑娘私下如何相处。贵女们也不是笨蛋,都清楚自己进宫是干嘛来的,把皇孙贵胄的年纪理一遍,就差不多知道是该争取脱颖而出还是泯灭众人。

这次适龄的可不只是林延恩,还有好几个皇子都到了婚龄,这批贵女中怕是要出不少贵人。

明知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想低调却不能够,因为总有一些人会选择主动展示,然后就会有摩擦,便是贵女之间没有起摩擦,宫里人也会设局。

林瑾衡恍惚记得又一次是宫女打翻了浓汤,然后换衣服的房间里,一只猫突然跳出了出来。有皇子偷偷和你见面,刁蛮公主找茬,偶遇宫妃,卷入宫中麻烦,看见小宫女被欺负。很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

全后宫的人都在考察你,计策层出不穷

去年那次特别绝,游船的时候突然船进了水,哪怕知道很有可能是试探,但是眼见没有救援过来,喊人也没人应声。

最后还是慌乱了起来,船上的救援物品就那么多,最后还是丑态尽出。很多人落了水,然后被潜伏在水中的宫女们救起来,上岸之后的反应也在考查之中。当一个人时时刻刻在监视之中,还遭遇各种意外的时候,本性多少会看出一些。

有时候这宫里人实在是令人无语!

有时候这宫里人实在是令人无语!

##

感谢浩渺扔了一个地雷,O(n_n)O谢谢

79女子心

“衡儿觉得哪个姑娘好”萧太后笑问皱着眉头跨进门的林瑾衡。

小小的人儿,肃着一张脸,然后一本正经的跨过及膝的门槛,还不许人扶。萧太后忽然想起重华与她提过,林瑾衡丁点大的时候,硬要自己跨门槛,结果一只脚跨了过去,另一只脚却是抬不起来了,整个人就坐在门槛上,脸臊得通红。

林瑾衡听见了也不答话,这可不是说哪个果子好吃哪朵花漂亮,是在给她三哥选妻子。先是卫国公世子夫人,再是卫国公夫人以及林家宗妇,说得严重些,直接关系到家族的兴衰荣辱,林瑾衡怎么敢乱说话。

林瑾衡都想哭,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问她呢!要是看走了眼,导致他三哥所娶非人,她就成家族千古罪人了!

“外祖母喜欢哪个,我下次重点瞧瞧。”能被萧太后看中的总差不离。

萧太后见她模样,好笑,“这些个姑娘外祖母都喜欢,喜欢的都不知道选哪个好!就想问问我们衡儿喜欢哪一个,你若喜欢哪个咱们便选哪个可好?”

这也太不严肃了吧!

林瑾衡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太后,在后者眼里却找不到戏谑之色,林瑾衡顿时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萧太后抚平了林瑾衡衣裙腰间的褶皱,“姑嫂关系对你日后影响甚大,衡儿可要选一个合得来的。何况一个连未来小姑子都拢不住的人,岂能管好一个家呢!”

林瑾衡听了眼睛一酸,忍不住扑到萧太后怀里,“外祖母!”

萧太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宽她的心,“衡儿也莫怕,你喜欢谁只管说出来,若是真不合适,外祖母和你母亲难不成会委屈了延恩不成。”

知道还有萧太后和重华把关,林瑾衡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从萧太后怀里起身,让人拿了纸笔过来,横横竖竖画了张表格,把八位姑娘的姓氏都填到右手边,上面写了琴、棋、书、画、茶等她所能想到的才艺,还有交际应酬应变能力等等一个主母需要的能力。

“咱们一项一项慢慢看,不着急!”林瑾衡想了想拿起笔在几项上做了重点记号,“孝顺是必须的,然后三哥喜欢品茶,这个可以加分,三哥还喜欢古琴,三哥不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未来三嫂若是能骑马射箭最好,而且这样的姑娘身体好。三哥是长兄,未来三嫂最好也有弟妹,我们相处起来应该更融洽。”

萧太后一脸的欣慰,看林瑾衡列出来的条条框框,问,“你三哥喜欢什么你倒记得清楚,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做你三嫂?”

林瑾衡眼珠子转了转,腻歪在萧太后怀里,“我喜欢有长嫂风范,心胸豁达的。学识渊博,但是不能满口不离圣人言,骑马射箭样样在行,但不能粗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林瑾衡越说越溜,差点就顺口来一句斗得了小三。然后林瑾衡开始发愁,这样的姑娘真有吗?

萧太后笑拍林瑾衡的背,“你三嫂能进厨房,你可不是能躲了。”林瑾衡做过一回点心,味道不咋地,林延恩却赞不绝口,林瑾衡被赞的乐颠颠又给他做了无数回。

“我偷偷告诉您,您可不许说出去。”林瑾衡神神叨叨的压低了声音。

萧太后饶有兴趣的附耳过来,好似两人要说什么绝密。

“三哥喜欢吃甜,很甜很甜那种,一回我不小心放多了糖,三哥都吃完了,前几回他都剩下一些的。后来有几回我故意放多了糖,三哥每次都吃完了。”想起来林瑾衡就忍不住笑,谁能想到风度翩翩的林延恩嗜甜。

萧太后忍俊不禁,她怎么不知道,林延恩小时候爱吃甜食,把牙都吃坏了,晚上疼得睡不着,把她心疼坏了。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皇帝知道后,把林延恩训了一顿,然后她这慈宁宫里的甜食就再也不能让他欢喜了。

“延恩饮食清淡,你三嫂如何能知道这点,便是做了吃食也是往清淡里做。你可不许说出去,便是你三嫂都不成,省得你三哥被人笑话。”萧太后道。

林瑾衡虽觉得这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趣事,但是萧太后说了,少不得点头答应。

这表格经过林瑾衡回家和林延愈的折腾又丰富了很多,多的林瑾衡都心虚起来,他们这要求是不是高了点。然后一想林延恩,才貌双全,人品贵重,瞬间又有了底气。于是林瑾衡就时常带着她的《嫂嫂选择法则》进出宫廷。

折腾了好几个月,林延恩的亲事还没个着落。二爷林延慈的婚事已是定下了,这人选费了二老爷和二太太不少心思。

二爷真应了心宽体胖这个词,二房子女无论嫡庶男子身姿修长,女子窈窕纤细,偏二爷远远超出魁梧这个范畴。好在二爷五官随了家人,只不过是看着胖一些罢了。

二爷前面有一个大爷后面更有一个林延恩,少不得被拿来比较,身份、能力和模样都不及二人,这亲事便有些尴尬。

二老爷和二太太权衡再三终于给二爷定了吴家大姑娘。

这吴大姑娘林瑾衡也认识,就是在萧家诗赛上博得头筹的姑娘,林瑾衡对她做的诗推崇备至。这两人门当户对,吴大姑娘又是才女,林瑾衡觉得二爷捡了大便宜,二爷是个雅人,喜欢舞文弄墨,夫妻两红袖添香倒也是佳偶。

两家的亲事定在明年,这可把二太太忙的脚不沾地,明年五姑娘要出嫁,二爷要娶妻。前者不能马虎,否则外人要说她苛待庶女,二太太已经做到九十九,不差这最后一程。后者是她亲骨肉,更加没有敷衍的道理。

若只是这两件事,不至于把二太太忙成这样,只是马上就要过年,过年之前,还得把新六太太迎进了门。这些事堆在一块,二太太想不忙都不成。

偏这样,老太太还得给她出难题,陶芳菲怀孕了。

六房无主母,老太太就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二太太。她若是把陶芳菲抬得高高的,长房二房又有话说,于是交给了二太太,她就不信二太太敢不妥善安置了陶芳菲。

二太太十分妥当的安排了陶芳菲,一应待遇跟着姨娘的旧例走,府上又不是没有怀孕过的姨娘。

老太太知道之后气得不行,陶芳菲岂能和一般姨娘一视同仁,那是她嫡亲的外甥女,没有贵妾之名,也该有贵妾之实。

老太太把二太太喊到燕禧堂就差没直接喝骂,总而言之就是要给陶芳菲提待遇,还是得你二太太做主提的。

得宠的姨娘待遇提个一两等原没什么,要是往常二太太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和老太太作对。

只是大姑娘虽性命无碍,到底受了罪,这意难平。面子情给足了,其他却不能如往昔了。

二太太虽没重华长公主底气足,但也是侯门贵女,忠义侯府也不是什么没落户,膝下二子二女,孙子都有了,老太太能把她怎么样!

老太太见二太太这混不吝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不禁自苦,儿子都不孝顺,还能指望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媳妇不成。

看二太太怎么也不松口,老太太突然笑了笑,“我知道你事情多,这又赶上过年,五丫头七丫头年轻没经过事,万一出了纰漏说出去面上无光。”事情多,二太太便让五姑娘、七姑娘顺便学管家。她虽有儿媳妇,但是这国公府是长房的,由二房儿媳妇管家,名不正言不顺。等林延恩娶了妻,就交给三奶奶,她也能卸了这一摊子事情,好好的含孙弄饴。

听这话头,老太太是想重掌家事,二太太心下一哂,老太太越来越糊涂了,这管家权可是重华长公主交给她的,“五丫头、七侄女都是聪慧的,儿媳有她们帮衬着,这事情顺了许多,何况公主还会派嬷嬷过来。”

老太太忍不住坐正了身子,狐疑的看着二太太,“公主派了嬷嬷过来,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二太太轻轻一笑,“就是昨儿个,陶姨娘有了身孕,潘姑娘又快进门,儿媳忙不过来,也不敢烦扰母亲,便去请示了公主。”

老太太眯着眼细细的打量二太太,嘴角下拉,带出深深的法令纹,“你是个好的!”

二太太垂首恭敬的站在那不应声。

老太太神色淡淡道,“五丫头出嫁就这小半年的事情,那你就好生打点起来,五丫头虽然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不过总归喊你一声母亲,可怜见的又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说的广州好像虎狼之地一般。

二太太站在那儿八方不动,似乎没听出老太太意有所指她不心疼庶女,五姑娘的生母是老太太所赐,当年仗着老太太的势,颜色又好,没少给她添堵。

后来颜色淡了,又没儿子,才安分下来。二太太自觉对五姑娘已经仁至义尽。

“当年妍儿的婚事,我们两前前后后足足忙了两年,如今五丫头这里虽然不能和她比肩,但是也不能含糊了,到底是我们林家的血脉,岂能让人轻瞧了去。”

当下二太太笑道,“有老太太疼爱,五丫头可真是有福的。”

“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心疼她们小辈。”嘴角一扯,老太太对着二太太嗔道,“如今老二身边就那么三个人,而且年纪也大了,你这个做妻子怎么不体谅一下,老二都十几年没添过人,你们房里好久没听到好消息了。”又教导了一番,妻子应该贤良淑德,主持中馈,教养子女,不应霸占着丈夫,又不是那以色事人的妾室之流。你二太太都这么一大把年纪生不出嫡出子女,就应该让妾室去生庶子女,子嗣昌盛才是兴旺之像。

然后隆重推出身边一个妖娆美艳的丫鬟,年方十五,真是花一样的年纪,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当年二太太对二老爷软硬兼施,花了一番心思,终于让二老爷不再往后院塞人,三个姨娘数量上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