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丧嫡子,皇帝有一段时间是真心培养过长子的,可惜大皇子终究让他失望了。

皇帝拿杯盖轻划茶水,叹了一声,若大皇子是个精明的,长子还是占着军功的长子,就该他左右为难坐立不安了,儿子都是他亲生的,只是天家无父子!

大皇子接了进宫的口谕,还不知所为何事,周瑶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了,根本没向家里传信,哪里想到林姚两家来请罪这么一出。

但是林晋海和长安侯世子带着儿子在上书房待了半个时辰,这消息他还是清楚的,也不知是否有关。

大皇子狐疑进宫,黑着脸出宫。

在书房静候的高谋士见状忙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大皇子在高谋士面前向来不掩饰情绪,怒气冲冲道,“阿瑶和林瑾衡又闹起来了,父皇命我管教阿瑶,说什么长幼有别。”

高谋士心下疑虑,林瑾衡和周瑶不睦也不是头一天的事情,都好几年了,怎么皇帝突然提起。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大皇子很快就解开谋士解惑,将事情简单一说,最后恶狠狠道,“要是抽实了,我就是被父皇再训上几顿也愿意。可现在受惊的是阿瑶,可你看父皇对林延思和姚以安怎么样,还赏赐他们,真是老糊!”猛地紧闭嘴巴,把最后一个字咽下去。

便是没有外人在场,大皇子也不敢对皇帝大放厥词,那是他的父亲,更是君王,刚才实在是气得狠了。

高谋士眼观鼻鼻观口,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大皇子松了松衣领,清咳一声,“林家那一群混账东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林家势大,殿下何必一直与他们过不去。”高谋士忍不住老话重提,这点他们几个幕僚早些年便和大皇子提过,与林家为敌实在是不智之举。

“这些年他们给我添了多少堵,难道让我不还手。”想起来大皇子就一肚子火,林家坏了他多少好事,气愤之下,狠狠一拍案几,茶杯震了震,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谋士等大皇子怒气消了一些方道,“林家若是过分,圣上会容不下,御史也要参他们。”林晋海谨慎,怎么会主动挑衅落人把柄,林家便是针对大皇子也是师出有名,有把柄落在手才会发难,还能占着大义,摆出为国为民的姿势。大皇子还手倒显得气量狭小,落得个无理搅三分,咄咄逼人之名。

示弱也是一种谋略,今日林晋海和长安侯不就是进宫示弱了,但是便宜还不是让他们占了。

大皇子难得没有马上反驳,而是问,“父皇会容不下林家?”

“林家恐怕是不愿殿下再进一步,势必会做点什么,若是过火,殿下自然可去向圣上诉苦,圣上总会心疼您的。”

“父皇不会觉得我懦弱无能!”大皇子反问,谁会喜欢一个软弱的继承人。

“退让未必是无能,也可以是大度宽容,您在其他地方好好表现,圣上定然会将一切看在眼里。”高谋士想了想又道,“重华长公主毕竟是圣上疼爱了这么多年的胞妹又是共患难过的,圣上总是希望她一生顺遂的,您敬重长公主,圣上和太后娘娘定然欢喜。”

大皇子脸扭曲了一下,“已经闹到这般地步了,还有回旋的余地?”

高谋士见大皇子终于听劝,几乎喜极而泣,“我们和长公主之间有不少误会,就拿最近的西山猎场而言非我们所为,但是有多少人觉得是我们做的,这几年我们又替别人背了多少黑锅。若是将一切大白于天下,怕是其他几位皇子哪个都不是清清白白。”

想起西山猎场的事情,大皇子心中就是一股邪火不断往上冒,“父皇岂会不知外人大多以为这是我做的,却不将事情公之于众,而让我背这个黑锅,也不知他要维护哪个小子?”大皇子被皇帝偏袒过,但轮到皇帝偏袒别人了,只觉得不甘憋屈的很。

“殿下若是示好林家,背后之人恐怕又会忍不住出手搞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圣上能帮着遮掩一次,还能次次都遮掩过去不成。”诸皇子才是大皇子的对手,和林家作对,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

林瑾衡比对着摊在案几上的礼单,拿着笔删删写写,然后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样应该差不多吧!”

常安公主第四嫁,作为姑姑的重华当然要去参加婚礼。这拟定礼单的事情,林瑾衡便自告奋勇接了过来。

生老病死,婚丧嫁娶都少不了送礼,世家姻亲故交不计其数,送礼送什么样的礼便是世家妇必须学会的技能。林瑾衡目前正在学习这一技能过程中。

“母亲和嫂嫂们可还在赏桂花?”林瑾衡打算让重华长公主过过目,看可有不当的地方。重华带着俞钰晚和许鸾游园赏桂,也命人来请林瑾衡,不过她正拟了一半的礼单,遂没有过去。

芷言躬身答道,“是。”

“那我们也过去吧!”

“郡主不换身衣裳?”芷言问道。

林瑾衡伸开双手看了看自己,十月初,天气微凉,不过书房内烧着地炕,林瑾衡穿的单薄也不见冷,但是去园子里的话,“不必了,把那件水貂毛的大衣披上就是。”

远远的林瑾衡就见重华、俞钰晚、许鸾坐在桂花树下说笑,俞钰晚挺着七个月的身孕坐在那,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自从怀孕之后,俞钰晚就没有一日心情不好,便是早期孕吐的厉害也不曾抱怨过。

许鸾是新妇,进门未满一个月,穿着鲜艳喜庆,面上还带着新嫁娘的腼腆和娇羞。

林瑾衡给母亲和嫂嫂们行完礼之后便被重华招到身边,见她里面衣服穿得单薄,嗔道,“怎么不多穿件衣裳出来?”

林瑾衡握着重华的手,道,“您摸摸看,我手热乎着呢。”她体质这些年调养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衣裳可暖和了!”

重华笑望一眼许鸾,又睨一眼林瑾衡,岂不知这丫头故意穿着许鸾送给她的衣裳来卖好。

儿女那点心思她还不知道,林延恩哥两在她面前对媳妇淡淡,夫妻两关起门来指不定怎么柔情蜜意呢。

林瑾衡是经常在她面前说两个嫂子好,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家和万事兴。

“礼单可拟定了”重华问。

林瑾衡从芷言那要了礼单,亲手交给重华,笑嘻嘻道,“母亲给我看下,可有不妥当的地方。”

重华接过礼单细细瞧,嘴角笑意逐渐加深,指着一物问林瑾衡,“你为什么会想到要送它?”

林瑾衡凑过去瞧了瞧,回道,“我使了人去打听,听闻常安大表姐的驸马好丹青,尤为推崇画坛圣手张子墨,就添了两幅他的画进去。”常安公主新驸马据说是位才貌双全的翩翩佳公子,比常安小了十一岁。刚听到的时候,林瑾衡忍不住愣了愣。

三四十岁的男子娶花样年华的女子为填房,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如常安这般倒着来的,凤毛麟角,常安公主实属女子中的战斗机。

“你倒是有心了。”重华笑道。

“既然是送礼,投其所好岂不是更好。”林瑾衡道。

她不由想起周瑶,事后大皇子妃上门赔罪,不过大皇子妃习惯了高高在上,哪里拉的下脸来,对着神情冷淡的重华没说几句话就留下一大堆礼物后讪讪告退。林延思大婚当日,大皇子也送了重礼。

礼物显而易见都是花了心思准备,不过这礼再合意也没用,关键是人不合意。他们和大皇子不睦,就是送金山银山也还是不睦。

重华点点头,对俞钰晚道,“你身子重,那里的婚宴就不必过去,省得被冲撞了。”

“是!”俞钰晚轻声应道,手下意识按在小腹上,她本人也希望临盆前避开人多的地方,以防万一,她承受不起任何的万一。

见状,重华忙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是孩子踢了我一下。”俞钰晚连忙道。

林瑾瞧着,此时的俞钰晚眼里的慈爱和欢喜似乎就要满出来,走过去也要伸手摸,“让我也摸一下吧,我要和他打个招呼。”怀孕的女子,她没少见,但是唯有眼前这个与她血脉最亲近,林瑾衡的心情自然不同。

重华瞧着微弯身子放手在俞钰晚腹部等胎动的林瑾衡,乌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漾在唇边的笑意越来越盛。

偏头对许鸾笑着道,“那日你随我一道去,宗室那边你好些人没见过,正好认一认。”

许鸾福身忙应。

重华想了想又说道,“把六侄女和七侄女也带上,两人也到了可以说人家的时候。”女儿家一直藏在家里,好坏谁知道。三太太和五太太都是寡妇,很多时候不方便带着女儿交际。重华有时便会带上二人出门,也是抬高她们的身价。

重华想了想又说道,“把六侄女和七侄女也带上,两人也到了可以说人家的时候。”女儿家一直藏在家里,好坏谁知道。三太太和五太太都是寡妇,很多时候不方便带着女儿交际。重华有时便会带上二人出门,也是抬高她们的身价。

120、倾城色

常安公主虽然母族和夫族不显,但是她作为皇帝第一个女儿还是颇受宠的,否则也不至于行事这样肆无忌惮簪缨世族。

所以大婚当日,公主府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都到了。

重华长公主带着女儿、儿媳和两个侄女姗姗来迟,然后被迎到上座,下面依次按身份和远近坐着各位贵妇。

众人见重华后面站着一溜美貌如花的姑娘,少不得夸奖欣羡了一下,虽然六姑娘姿色倾城,众人目光难免多有驻足,但是话题中心还是在林瑾衡以及许鸾身上。

“我瞧着啊,这灵气都被您府上占去了,瞧瞧这一个两个的出落的这般水灵。”林家姑娘多绝色,这可真不是大家逢迎之言。

林瑾衡等意思意思的低了头做娇羞状,起初她还会不好意思,久了,林瑾衡一听到这种话就会条件反射低头装害羞。今日还有心情想,有六姑娘在,谁当得起一句绝色。

重华将两个侄女带出来,又都正是待嫁的年纪,什么意思大家心照不宣,盘算了下家中或是亲属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之后,便与二人说起话来。

至于林瑾衡,不是没人想,但是重华明显不想深谈,众人也不能强求,遂都暂时放下了,反正她还小。

六姑娘和七姑娘也不是笨的,且这样的场合不是第一次遇上,知道一言一行与她们的将来息息相关,不敢有半点懈怠。

林瑾衡瞧得都觉得累得慌。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才被放行。

林瑾衡看六姑娘和七姑娘出来后微不可觉的轻轻松一口气,暗想,嫁人就是找工作,方才的情形就是面试,以后还会有二面三面四面…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找到一份工作,好不好还得做了才知道。

许鸾对二人是心有戚戚,她之前也是在这种场面下过来的,低头娶媳,抬头嫁女。除非低嫁,否则姑娘家都免不了这一遭。

“阿鸾!”一美貌少妇迎上来,林瑾衡认得这是许鸾的嫂子,遂在她行礼的时候,虚扶一把。

“我和姐姐们去找各位姑娘。”许家姑嫂二人可能有私房话要讲,且许鸾已婚,交际圈子也和她们不一样。

许鸾二人目送林瑾衡离开,许家大奶奶欣慰一拍许鸾的手,“你这小姑子倒是个好脾气的,看来所传非虚,你是个有福气!”外人都道林瑾衡宽厚温良,不过事实如何,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嫂子是个有福气,遂我也是个有福气的,可不是好人有好报!”许鸾眼波一转,调笑道。

许大奶奶作势要拧许鸾的脸,笑骂,“都出嫁的人了,还这样胡言乱语,可不要让人笑话了,公主府规矩大。”

许鸾携了许大奶奶的手道,“嫂子放心,我省得的,且公主府也没外人想的那般严谨生硬,公主在外人面前威严,在府里是极和蔼的,三嫂优雅大方甚好相处,阿衡乖巧懂事又贴心。”

林瑾衡和六七两位姑娘走在园子里,七姑娘忽尔抿嘴一笑,“那不是唐姑娘,我一阵子没见她了。”

不远处周颖和萧紫涵联袂而来,边上围着一群贵女。七姑娘是不愿和林瑾衡这圈人一道的,只会格格不入。好在她也看见了平日玩得好的闺中好友,离开也不会显得太刻意。

林瑾衡笑了笑,“那我们待会儿见。”

六姑娘七姑娘和周颖等打过招呼才离开。

“大忙人,你可算舍得出门了。”萧紫涵道,林瑾衡这阵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

“可不是我不想出来,是小哥不许我出门。”林延愈严格贯彻不带妹妹出门也不带姚以安回府的政策,至今坚持两个月未动摇。

“噗!”萧紫涵和周颖不禁笑出声,萧紫涵更是笑得肩膀微微晃动,“那你知道吗?延愈三天两头找姚以安比武,可怜喽!”萧紫涵摇头晃脑,唉声叹气道,“姚家玉郎被当沙包了。”

林瑾衡怎么不知道,林延愈可是专程回来给她炫耀过的,还骄傲不已的鄙视姚以安身手。

远处的阁楼上,一暗红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拿着望远镜往园子里瞧,嘴里咋咋呼呼,还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来,“这官家小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的漂亮,娶到这样的媳妇真是祖上烧了高烧,貌美如花,还有权有势。诶呀,这个真漂亮!那个玫红孺裙长得真有味道!比那倩倩还美。”

旁边的小厮听的嘴角一抽,拿千金小姐和青楼女子相比,若是传到对方耳中,估计劈了他的心都有。

这青年便是常安公主亲姨妈史氏的独子马淳,春天的时候史氏带着一双儿女上京投奔常安公主。常安公主便把三人留了下来。

史氏母女都是省心的,唯独儿子梁安是个混不吝的,吃喝嫖赌,一应俱全。这也算了,五十步不笑百步,常安公主懒得理他,不过花些银子罢了。

但是梁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做驸马,多少美男子随她选,常安哪里看得上他,偏对方以为常安在玩欲擒故纵自我感觉爆满,把常安恶心的慌。

常安正盘算着婚礼结束之后,就把三人打发回乡。

突然马淳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把身子探到窗外,连声问,“那是谁,那是谁家的姑娘,我的娘啊!前半辈子白活了,要是能娶到这样的美人,我就是死了都甘愿。”

这没头没脑的听的一边的小厮一头雾水,他又没有望远镜也看不分明。

马淳扔了望远镜楸着小厮道,“快给我打听了,你就问那长的最漂亮的姑娘是哪家的,快去啊!”看小厮愣在原地,马淳一脚踹过去。

小厮吃痛,回过神来,不敢耽误,一溜烟往楼下窜,心中叫苦,最漂亮的,每个人眼光不同,谁知道那个是不是主子指的那个。

小厮找了好几个相熟的在园子里伺候的丫鬟,结果不约而同都是卫国公府的六姑娘,听到卫国公三个字,小厮便头皮发麻,他家爷虽是常安公主嫡亲的姨表弟,但是本身文不成武不就,老爷是因为常安的面子才得了个芝麻官,现在老爷都去世了。

哪怕人家是个庶出庶出的身份,那也是个金贵人啊!

回去硬着头皮一说,马淳明显也失望不已,他纠缠常安是因为有表弟这个身份在,对上卫国公府,到底也觉得不可能。但是马上眼睛转了转,拉着小厮嘀嘀咕咕一番。

小厮听得几乎面无人色,腿肚子都在颤抖,嗫嚅道,“爷,这使不得,使不得,万一,可怎么收场啊!”

“你怕什么,我好歹是公主殿下的亲表弟,林家还敢要了我的命不成。”马淳在老家凭着公主表弟这个身份,横行无忌,到了京城在母亲和常安叮嘱下有所收敛,但是听着别人马大爷马大爷的称呼,这心不觉又飘飘然起来。

“姑姑在替六姑娘寻夫家?” 周颖寻了个机会拉着林瑾衡离了众人的视线,低声问,重华带着六姑娘频频亮相,其意自明。

林瑾衡点头,原先为六姑娘相中的那人,终究没熬过来,好在两家没换庚帖,六姑娘不至于落得个克夫的名声。

周颖抿了抿嘴,叹息,“这样也好!”周腾写给她的信中还同她打听六姑娘的事情。她回的自然是一切安好。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携手在林子里散步。

行至墙角时,忽闻墙后一声耳熟的声音道,“我突然不想去了,我们回去吧!”

“净房马上就到了。”

“不了,我要回去。”

林瑾衡已经听出是六姑娘的声音,且知道她这是害怕了。

“姑娘且慢,小生马淳,乃常安公主的表弟。”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男声,让林瑾衡脸色突变。眼神示意芷玉到墙头一探。

她不敢高声宣扬,若是引来了其他人,六姑娘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更担心那男子是否会引人来。

芷玉身手灵活的翻上墙,在大树的掩映下对方也没察觉前头多了一个人。

只见那头六姑娘赤白着一张脸身子摇摇欲坠,两个林家出来的丫鬟战战兢兢也不忘护在六姑娘身前。

三人对面是两个陌生的丫鬟以及一青年。

这三人背对着芷玉,不过芷玉想着自己恐怕不能同一时间把三人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于是冲芷兰一打手势。

二人形影不离,默契异常。

芷兰也攀到墙头,然后二人一齐跃过去,在六姑娘等惊喜的目光下干脆利落的将狐疑转头的马淳三人打晕。

墙另一边正心焦的林瑾衡就听到几声闷哼,以及微弱的重物倒地声,正要询问,就见芷玉带着一男子翻墙而过,只道了一声,“有人过来了。”

又翻墙而过去带另一个丫鬟,同时芷兰也带着一个昏迷的丫鬟过来。

六姑娘胆小,林瑾衡真怕六姑娘hold不住场面露出马脚,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四姑娘当年那般,遇上这种事还能够谈笑自如。想了想,打量了下墙边的槐树,挽起袖子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周颖错愕的看着挽好袖子,作势要跑的林瑾衡。

“我六姐怕是要让人起疑。”说完,助跑到树下,然后噔噔几下就上了树。上次被狼追上树之后,林瑾衡觉得爬树是一门很有用的技能,她当年学鞭子的时候也没想怎么样,最终证明,要不是她会使鞭,那天恐怕凶多吉少,遂无聊时学了几手,以防万一。

动作灵活到看的周颖嘴角一个劲的在那抽,明明是属马的,怎么像个猴子似的。

林瑾衡的丫鬟都见过她爬树的模样,淡定自如。周颖那一边的人就是惊讶、好笑皆有了。

林瑾衡从树上走到墙上,还不忘对正把马淳三人往落叶里埋的芷言等催促,“埋严实了。”真想就地挖个坑把他埋了。

林瑾衡这边地上都是满满的落叶,许是为了意境无人清理,堆得很高。这里虽清静,但是也保不准有人过来,还是藏起来比较妥当。

她已经派人去通知重华,至于为什么不是常安,说到底她不知道这事和常安是否有关,觉得还是通知她娘比较保险。

六姑娘那边一群姑娘浩浩荡荡走来,远远就见墙头站了一人,近看发觉是林瑾衡,好些都惊得忘了行礼。听到女伴请安的声音,方手忙脚乱屈身。

林瑾衡站在墙头,笑嘻嘻让人起身,对还未回过神来的六姑娘道,“六姐你莫怕,我才不会从上面掉下去呢!”

众人瞧着六姑娘就是一幅吓得不轻的模样,不免同情,林瑾衡若是摔出个好歹,同在场的六姑娘哪里能善了,怪不得面无血色了。

六姑娘终于找回一些状态,磕磕巴巴道,“妹~妹妹,快下来,快下来…”

六姑娘终于找回一些状态,磕磕巴巴道,“妹~妹妹,快下来,快下来…

121、芙贵人

林瑾站在墙上笑看众人,也有人站在楼上看她簪缨世族。

“这丫头墙倒是爬得利落,也不怕摔了。”一面容威严的男子摇头失笑。男子漫不经心的轻叩窗沿,“去打听下,是哪家的姑娘?”

男子并没有指明是谁,但是侍从却没有半点疑问的躬身道,“喏!”声音尖细却不刺耳。

男子便是当今圣上,皇帝一时兴起,微服私访前来参加女儿的婚礼。皇帝也不想惊动其他人,遂只去婚房看常安,叮嘱她好好和新驸马过日子之后便上了这观月楼。这里正好能将宴请男宾的院子一览无余,他想亲眼看看他的大臣私底下是何种姿态。

林瑾直到回了公主府才找到机会问重华后事如何,方才等重华的人过来之后,她就离开了。

“那人是常安的娘家姨表弟,进京之前就犯了不少事,数罪并罚,难逃一死。”这是皇帝亲口下的令,皇帝这样做即有安抚她的意思,也是为常安着想,马淳拿着常安的名头办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留着对常安而言就是个祸害,常安不好动手,他这个做父皇的便代劳了。

并且人都死了她也不能和常安计较,人是皇帝下令处死的,常安也怨不了她。

当然也有皇帝自己的意思在里头。

重华看林瑾一皱眉,神色却如常,问道,“儿不害怕?”她想林瑾一辈子干干净净的,但是人生难免有不得不沾血的时候。对敌人的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