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辜吗?”林瑾反问。

“他在老家也用差不多的法子毁了一姑娘家的名声,没几日那姑娘就投缳自尽了,他这次上京便是来避难的。”

林瑾冷冷道,“这种人渣,死不足惜!”同情这种人就是伤害其他人。

重华轻轻抚着林瑾的头,低声道,“好孩子,便是没有你,他也难逃一死。若真让他得逞,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咱们家可没这么好欺负,就是可惜了六姑娘。”

林瑾以为可惜的是闹出来,六姑娘名声受损,一辈子就被毁了。

后来才知道重华可惜是六姑娘要进宫。宫门深似海,重华从那个地方出来,岂会不知其中的艰辛。

只是她是重华长公主,不是重华女皇帝,君无戏言,她能怎么办。

重华长公主前几日已派人告知六姑娘,所以宣旨那日,六姑娘神色平静并无失态,至此以后六姑娘就是芙贵人了,初进宫便是贵人,已算高位,也不知是因美色还是因林家,或是二者皆有之。

六姑娘拿着圣旨的手微微在抖,她极力告诉自己莫怕莫怕,宫里重华都会替她打点好,她是林家女,进宫代表的就是林家,没人敢轻易怠慢她。

林瑾和其他姑娘还在震惊中,与六姑娘关系最好的七姑娘上前将手覆在她上面,笑着道,“恭喜六姐了!”

传旨太监还没走,林瑾也反应过来,到底说不出一声恭喜。

府里六姑娘要进宫为贵人,只是从六姑娘院子里出来的姑娘大多脸上都带了同情和深思。

宫门深深,那就是不见硝烟的战场,六姑娘秉性善良敦厚,这可如何是好!但是圣旨已下,大家只能祝福六姑娘一切安好!

林瑾寻了个时间去看望六姑娘,想起花朵一般的六姑娘将要进宫陪伴她亲舅舅,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歉疚。

林瑾进院子的时候遇上眼眶红红的三太太,“三婶!”

三太太偏头擦了擦眼睛,“阿来看你六姐。”

林瑾轻轻点头。

三太太犹豫了下,咬了咬牙道,“你能经常进宫,以后,以后多去看看你六姐,多照顾照顾她。”说着说着声音里有了泣音。

三太太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欢喜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

六姑娘这容貌这身份,进宫有很大的可能得宠,那她就是宠妃的嫡母,她儿子是宠妃的兄长,她女儿是宠妃的姐姐。

但是这个孩子在她跟前这么些年,若说没感情也是骗人的,想起这孩子就要进那吃人的地方,偏她又是这样单纯软弱的性子。

“三婶放心吧,六姐是我们林家的姑娘,家里肯定为替她安排妥当的。我正和六姐学着做女红,肯定会经常去打扰她,只要六姐不嫌我烦就成。”给六姑娘安排些可靠的宫女太监,重华还是能办到的,何况宫里还有一个萧太后。

“芙儿不爱说话,其实每次你们过来找她,她都很欢喜,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我知道,六姐姐待我们向来极好的。”她只是不善言辞。

三太太忙点头附和,“芙儿是个好孩子。”

与三太太分别之后,林瑾被人迎进内室。

六姑娘浅浅笑着上前道,“妹妹来了。”

林瑾看六姑娘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模样,讷讷道,“我来找六姐说说话。”经历过常安公主婚宴上的登徒子事件,六姑娘待林瑾亲近许多。林瑾是个颜控,且六姑娘给人一种温柔宁静的舒适感,遂林瑾与她走动也频繁起来。

六姑娘看林瑾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她要说什么,不是她突然能看破人心了,而是因为来看她变着法安慰她的姑娘太多了。

想起府上这些姐妹,六姑娘笑容里多了几分暖意,比起别的府里姐妹之间勾心斗角、你争我夺,他们府上姐妹关系实属难得和睦。她这样的身份和性子,若是在别的府上,恐怕就是个被欺负死的命。

“妹妹不必这样,我很好,”六姑娘嗓音轻轻浅浅,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我不擅长和人交际应酬,也不擅长管理家事,可是出嫁了这些避无可避,进宫的话,我就关着门过我自己的日子,我不招惹别人,有大伯母在,别人应该也不会过分,这样挺好的。”

“我若是有福气得个一儿半女,将来被接出来就能做老太君,我可能是个有儿女福的。”

“母亲待我极好,我无以回报,我若进宫,也许有机会帮衬四哥和二姐。”

六姑娘说的很熟练,因为这番话她说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得多了,六姑娘自己都开始相信宫里的生活没她想的那般糟糕。

林瑾听的眼角发酸,六姑娘认命了,但是这肯定不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命运。

最后林瑾几乎是落荒而逃,看着云淡风轻的六姑娘,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六姑娘站在窗前目送林瑾离开,看着那一丛丛梅花微微笑起来。

她知道她不聪明,但是她姨娘说了傻人有傻福,她会是个有福气的!

六姑娘偏了偏头,突然想起那个趴在寺庙墙头竖着食指让她别出声,对她说‘你别怕,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少年。

没来由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顺着如玉的面庞滑下后落在衣领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嚏!”在不知名山沟沟里的周腾打了个喷嚏,然后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恪亲王发了狠要好好锻炼儿子,让人不许给他任何优待,所以从来没挨过冻的世子爷只能和大家一样穿又重又不保暖的棉衣。

被牵连的萧二没好气的翻白眼,第五十六次后悔,“我就不该跟着你来,都是你害了我,你这个害人精!小爷回去要揍死户部那群人,肯定偷工减料了。”

周腾踹了他一脚,“你烦不烦,我都听烦了。”

周腾武力见长,萧二这一脚吃的严实,不禁抽了口冷气,“死小子,你想杀人啊,这么大力气。”半响没见周腾骂回来。

萧二狐疑,“你不会冻傻了吧!”

“一边去,我心情不好,别来找虐!”周腾冷声道。

萧二爷不胡闹了,凑近了关心道,“我看你这几天状态不对啊,要不要休息下。”

周腾神色缓了缓,但是心底一股烦躁怎么也压不下去,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锦帕,一摇头,“不必了。”

周腾望了望京城的方向,他要马上成长起来,成长到令恪亲王满意的程度。

122、美人泪

 

122、美人泪

时序进入元和二十九年,俞钰晚的产期就在这几天,重华长公主早一个月就把俞钰晚挪到了公主府,好方便她就近照顾。

更是四处撒香油钱以及往积善堂送银子积善行德,因为俞钰晚胎儿位置不正,太医又没办法挪过来,这些事府里也就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以及林延恩知道。

俞钰晚听从太医以及产婆的建议,没有每天躺在床上等着生产而是大着肚子也抽出个把时辰在房里缓慢的走动。

林瑾衡这段日子也不跑出去玩了,除了进宫便是陪着俞钰晚解闷,加上一个许鸾,姑嫂三人有说有笑,感情直线上升。

元宵佳节,林瑾衡也没跟着周颖等出去赏灯,而是留在府中和家人共度良宵。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林瑾衡正说着绕口令,好几个段子下来,舌头都不打结,林延愈想效法,最终失败告终。

正笑闹着,俞钰晚脸色一变,轻呼了一声,将说笑的众人都吸引过去。

俞钰晚的丫鬟惊呼道,“夫人羊水破了。”九个月,比众人预期早了,好在一切都准备妥当,重华也没失了分寸,一叠声的命令下下去。

林延恩搀扶着俞钰晚,焦声道,“你莫害怕!”向来镇定自若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分慌乱,便是做了再多的准备,他也知道女子生产犹如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俞钰晚这样的头胎,更是平添几分凶险。

俞钰晚死死的攥着林延恩的手,声音决绝,“你不要忘了我们说好的。”若有万一,先保孩子。之前俞钰晚一定要林延恩答应这个,林延恩顾忌俞钰晚心情只能应下。

林延恩亲自把俞钰晚抱上软榻,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一定要母子均安,我们也说好的,男孩我教他习文练武,女孩你教她琴棋书画。”

到了早前就备好的产房,林延恩被嬷嬷们拦在外头。

重华上前拍了拍林延恩的手道,“你进去也是添乱,放心吧,有娘在。”说罢便进了产房。

里面的人见到重华进来有一瞬间的愣神,这年头都认为产房不洁,男子是万万不能进的,便是亲娘都鲜少进来,更不用说婆婆了。

“世子夫人母子平安,本宫重重有赏,否则…”后面的话不说出来,大伙其意自明,又马上干起活来。

重华寻了个不妨碍产婆的地方站了,对满头冷汗,但神色清明的温声道,“延恩想进来,是我阻了,女儿家生孩子的模样可不美,万一以后他忘不了那可不就坏了。”

俞钰晚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好孩子你莫怕,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亲家了。这些产婆、女医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俞钰晚点了点头,突然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忍不住痛呼出声。

外面的林延恩闻声脸色一白,几乎就要冲进去,林延思眼疾手快给拉住了,“母亲在里面,你进去不是让人分心吗,你等着,等着嫂子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忍不住看一眼许鸾,她生产的时候,自己会不会也是林延恩这幅傻样。

林晋海其实也很紧张,看林延恩失态的模样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重华生产他也没好到哪里去。遂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道,“你着急也没用,且安心等着吧!”

林瑾衡和许鸾面面相觑,听着俞钰晚的惨呼声,忍不住白了脸,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上转,两人忍不住想到自身。

一女医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神情焦灼又郑重,“胎儿脚朝外,生产艰难,产婆命奴婢来问,若有万一,先保哪个?”

林延恩想也不想道,“保夫人!”他知道俞钰晚对这个孩子的重视,但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大人若是没了,一切都是枉然。

林晋海点头,“一切以三媳妇为重。”

女医确认之后,又急急忙忙跑回去。

林瑾衡咬着后槽牙听着产房里痛呼声,感觉到有人在戳他手臂,偏过头就见林延愈示意她看林延恩。

这一看,林瑾衡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林延恩的那张红木椅扶手都被他抓出痕迹来了。

她差点就忘了,她三哥看着斯斯文文,武力值也不容小觑,只是平时不显,大家都忽视了。

林延愈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狠狠在扶手上抓了一下,连成皮都没蹭下来,不免懊恼。

林瑾衡的紧张心情,倒是被他这么一闹,放松了一些,但是听着产房里的痛呼声,心又提了起来,脸色变幻不定。

这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一盆一盆的血水接连不断。

在将林瑾衡吓得几乎要大喊我以后不生小孩的时候,终于一声稚嫩的啼哭声把林瑾衡拯救了。

好几声欢天喜地的声音道,“世子夫人和小少爷母子均安!”

林瑾衡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兴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盼了大半年的大侄子呦!

焦躁不安的林延思反而没了动静,如今还能脊背挺直的坐在椅子上源于教养使然,其实浑身早已脱力。不禁道比打仗还累,元和二十四年在沙漠里失踪迷路时,他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重华长公主笑容满面的抱着襁褓出来,看林延恩那模样,心念一转,不觉好笑,抱着孩子上前给他细看,“小家伙像你!”又加了一句,“阿晚没事。”

林延恩慢慢伸出手,拿指腹轻轻触碰孩子的嫩嫩的脸颊,小家伙许是觉得父亲常年练剑和拿笔的手太粗糙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重华看着明显不知所措求救一般看着她的林延恩,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延恩难得红了红脸,“我想去看看阿晚。”

“去吧!”重华犹豫了下,还是放行,现在没有什么比丈夫的安慰更贴心的了。

林瑾衡看着终于又恢复谪仙范的林延恩进了产房,啧啧了两声,好男人啊!再看眼小家伙,俞钰晚这人生也就圆满了,日后再添几个就是极致了。

“像个猴子!”林延愈看林延恩走了,很不给面子的吐槽,“哪里像三哥了!”

八个月的小孩,是没足月出生的小孩好看,但是林瑾衡还是觉得眼前这小家伙,天下第一可爱。

“鼻子最像,多挺直啊!”林瑾衡道。

林延愈还想说什么,被林延思一拍脑袋后住了嘴。

重华道,“我抱到偏厅给她们看看。”几位太太奶奶和姑娘也都过来了,不过一直在偏厅等候。

林瑾衡亦步亦趋的跟过去,产房这种地方,她这个未婚姑娘不用想进去的,探望不了俞钰晚,只能盯着重华怀里的小襁褓不挪眼。

产房内

俞钰晚见到林延恩的第一句话是,“我终于替你生下儿子了!”话音一落,喜极而泣出声来,忙用手掩面,却止不住的颤抖。

闻言,林延恩心中一紧,俞钰晚虽在哭但是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忙上前握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月子里哭伤眼睛!元儿很可爱!”这是他们给孩子起的小名,无论男女都能用,元,始也。

俞钰晚紧紧抓着林延恩的手,指甲几乎嵌到他的皮肉里,喃喃道,“我们有儿子了,我替你生的儿子,是我生的,我生的!”

“阿晚,谢谢你!”林延恩坐在床头,顺着她的话道,“谢谢你为我们生了元儿。”

“我们的元儿,我们的元儿。”俞钰晚重复了几声,终于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林延恩低低一叹,将被子掖严实,遇上孩子的事情,俞钰晚总是特别的古怪。

“元儿鼻子眼睛像三哥,嘴巴像三嫂,红嘟嘟的,跟花瓣一样,将来肯定是个唇红齿白的俊俏郎君。”这是林瑾衡在和萧太后描述她的侄子元儿。

萧太后细细摩挲着林瑾衡给元儿描的画像,带着指套的手指停留在婴儿的眼睛上,露出追忆的神色来,“元儿真像延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瑾衡是不知道父子两人有多像,但是元儿眉眼间确有几分林延恩的模样,毕竟是亲父子不是。

林瑾衡抱着萧太后的胳膊笑道,“母亲说了,等元儿满月了就带进宫让您看看,沾沾您的福气。”未满月可不敢往外带。

林瑾衡又陪着说了会元儿的日常琐事,这是长房第一个孙子,林瑾衡从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婴儿,只觉得小家伙就是吐个泡泡都是七彩,什么都能说出朵花来。

过了好一会儿,萧太后才摸了摸林瑾衡的头,“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去看下芙贵人便出宫吧,莫误了时辰。”

如今林瑾衡养成一个习惯,从慈宁宫出来就往六姑娘处坐一坐,合不合规矩,成不成体统之类的,萧太后不说,宫中后妃更不敢说。

林瑾衡出了慈宁宫,便往倾兰殿走,宫里嫔以上才能独居一宫,六姑娘是贵人,只能跟着勤嫔住在倾兰殿,勤嫔与世无争不是个喜好争风吃醋爱惹是生非的,六姑娘跟着她日子也清净。

六姑娘见了林瑾衡娉娉袅袅的行礼,贵人品级在郡主之下,皇宫是个最讲尊卑的地方,尤其周围还有宫人在场,礼不可废。

林瑾衡看着六姑娘微微有些晃神,未进宫之前的六姑娘美艳不可方物,进宫之后的六姑娘一经宫中巧手打扮后就是美得惊心动魄了。

芙贵人将后宫三千佳丽衬得无颜色,这在宫里宫外并不是秘密。

行完礼,进了内室,坐下后,六姑娘问,“元哥儿这几日可是又长胖了?”

林瑾衡笑着点头,“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一个时辰用来吃,其余都在睡,哪里会不胖,简直就是一天一个样。”

六姑娘眼里沁出暖暖的笑意来,又从桌上的绣篮里拿出一双虎头鞋来,“这是我给元哥儿做的鞋子,望妹妹别嫌弃。”又拿出一双修鞋道,“母亲生辰,我不能亲贺,只能做一双鞋聊表心意,母亲爱喝茶,我这里有一些冻顶乌龙,烦请妹妹替我带回去。”

林瑾衡看到宫女递上的盒子便知这是杭州进贡的冻顶乌龙,千金难买,重华偏好这一口,一半进了公主府,六姑娘能拿出这么一盒来,可见圣宠隆重。

得宠还是不得宠,她真不知哪一个对六姑娘更好。

林瑾衡压下繁杂的心绪,示意芷言接过,“三婶肯定很高兴。”

六姑娘浅浅一笑,又和林瑾衡闲谈家常,含笑听着家中的境况。

直到宫女提醒方觉宫门下匙的时辰快到了。

林瑾衡看着六姑娘道,“我过两日再来看你,六姐可有什么话要捎给三婶”

“我一切安好,让母亲莫挂念。”

林瑾衡点点头,然后离去。

六姑娘站在门口,望着林瑾衡离去的背影,目光中犹带不舍,这陌生的宫廷,陌生的人让她害怕,她想国公府的小院,里面种着成片的鸢尾花。姐妹们沿着花间小径走来,喊她去园子里玩耍。

直到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六姑娘也没有挪步,鞭子开路清脆的击地声隐隐约约传来,在那明黄一角露出来前,六姑娘露出一个轻轻浅浅带着微微喜悦的笑容来。

徐嬷嬷告诉她,皇帝来了她要欢喜,皇帝走了她要难过,但不能使性子。

徐嬷嬷还和她说过,宫里有两种人能活得好,一种是聪明到极致的人,另一种是知足常乐的人。

123、美人笑

 

123、美人笑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贤妃纤纤素手沿着镜面缓缓勾勒着镜中容颜,触及鬓间一根华发时,露出一抹怅然笑容来。这世上大悲哀就是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贤妃细细打量镜中容颜,妆容再精致自然,眼角也有了淡淡纹路,低低喟叹一声,她儿子都已经十五了,怎么能够不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