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也知自己话说的欠妥当,不该众目睽睽之下留人,只是他私底下求了老太太,任凭他怎么说,怎么闹,老太太这次就不愿如他的意。

九爷有心再说说什么,被六老爷一瞪,那份胆气就缩了回去,如今六老爷对他越来越严厉。

看的林瑾衡都叹气,比九爷大的兄长,无论哪一个在他这个年纪即便说不上独当一面也小有所成了,哪怕是比他小的,要么用功苦读圣贤书,要么勤加练武,唯独九爷比她们这些姑娘家还轻松,她们还要学习执掌家事和琴棋书画等才艺呢!

之前九爷还能以年幼为借口,更有老太太和六太太为她保驾护航,但是如今。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老太太这一病,加上六老爷贤妻美妾在侧,膝下还有活泼可爱的稚子幼女,对不成器的九爷关心自然少了,九爷的地位明显有所下降。

管家的俞钰晚自然不会苛待他,也不会容奴仆慢待九爷,但是捧高踩低,世间常态,国公府的仆役对九爷也没了之前的殷勤。

这种变化,想来九爷再愚钝,也该察觉到了。而九爷做的不是奋发图强,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九爷待杨婉月不同,林瑾衡也看出几分来,往日也就杨婉月的话九爷能认真听几分。

怕是痴心妄想,九爷文不成武不就,便是家世也不够硬。且九爷素来又是个怜香惜玉的,颇得其父之风,林瑾衡遇到过九爷和他的通房游园,柔情蜜意,宠爱异常,这样的男子岂是良配。

不由得想到姚以安,世家子,十五左右有通房都是常事。姚以安目前还没有,不过两家有联姻的意向,林瑾衡一挑眉,姚家总不至于弄出这么一茬事来膈应她。

原来玩养成还有这个好处,她不用担心遇上个二手货,善哉善哉,不论古今,林瑾衡都觉得这是个值得烧高香的喜事。

林瑾衡在感慨九爷,不过半路跑了题。

殊不知杨正霖也在琢磨九爷。

女儿正是豆蔻年华,到了该操心婚事的年纪,她自幼长于卫国公府,且卫国公府势头正好,若有合意的,杨正霖也想她嫁回林家,想来林雅兰也是乐见其成的。

长房儿子倒是出色,只是求娶,求娶,都是男方求,上赶着嫁女儿只会让女儿被轻视,长房如有意,自然会和他提,长房无意,他也不必上赶着,没得以为他拿女儿谋前程。

六老爷倒是与他提过,九爷和杨婉月的亲事。

六老爷喜欢杨婉月的乖巧懂事,又知九爷听杨婉月的劝,加之杨正霖官场得意,遂有心再结秦晋之好。

不过杨正霖是科举出生,杨家也是,挑女婿不由得偏爱有才学的少年,可是九爷呢,至今还是白身,且就他听到的那些评论,将来怕也是第二个六老爷。

杨正霖怎么舍得把女儿嫁过去,他女婿可以不是世家子,便是出生弱些也无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必须为人上进,品格端方。

女儿家名声金贵,林家九爷是个嘴上没门的,若传些什么到外面,如何是好!

用罢午膳,杨婉月随着杨正霖离开卫国公,一月里倒是回了三趟卫国公府,不过每次都不留宿,且都是九爷不在府上的时候。

重华长公主将一本账册推到林瑾衡面前,“衣食住行都离不得银子,说钱财是身外物的哪个不是变着法的往怀里搂,你可不准学了这等酸性,有本事别吃别喝啊!”她可没想养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出来。

林瑾衡乐不可支,想起一句俏皮话,一本正经道,“银子不是万能的,没有银子却是万万不能的。”

重华长公主忍俊不禁,轻点林瑾衡的头,“今儿我可不是来跟你贫嘴的,你其他也学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接触产业出息了。”

林瑾衡眼睛发亮,闺阁生活很精彩,但是这样再精彩时间一久也腻歪了,她正需要新鲜事。

见她模样,重华哭笑不得,翻开账本推到林瑾衡面前,“喏,这是你这十二年来的封邑所得,你是个有福气的,封地上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林瑾衡也是接触过账本的,不过之前都是看支出,今儿个是收入,这感觉自然不一样,简直看得心花怒放,“原来我这么有钱啊!”语出惊人,“我反正不缺银子,干脆我就不嫁人了。”

重华纳闷,“银子和你嫁人有什么干系?”

林瑾衡抿嘴一乐,“嫁人不就是找一张长期饭票嘛!”林瑾衡晃了晃手上的账本,“我就是吃金子,这也够我一辈子吃的了。”

重华长公主失笑,拧她的脸蛋,“胡说八道!”想起甄可,便道,“姚家人已经为这事来过,依我看,姚以安对你有几分用心,咱们且看着他们接下来如何行事是否言出必行,值得托付。”揉了揉林瑾衡的头,“傻姑娘,有麻烦不怕,能解决掉的麻烦就不是麻烦。”

林瑾衡笑了笑,端坐着开始听重华给她讲账本,正说着,一侍女满脸喜庆的进来。

重华心念一转,想起之前嘱咐的事情,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看来是喜讯来了。

果不其然,侍女躬身禀道,“姚公子府试得了案首。”

案首,第一名,十四岁的案首,虽然只是府试,林瑾衡一扬眉,看来不是自大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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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以安府试夺魁,自有络绎不绝的亲眷上门拜贺恭喜。林家和姚家关系却是没到这交情,不过萧紫涵从中牵线搭桥择了个日子以游湖的名义向林瑾衡等人发来邀贴。

喜讯传来当天,庆丰郡主花了好一通心思安抚好想去的甄可,过府祝贺,不管私底下两家关系如何,明面上两家还是世交更是姻亲。

看着庆丰郡主没带甄可过来,姚萧氏婆媳二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看在长安侯和宁安候老夫人的姐弟情分上,两家也不想把关系弄僵了。庆丰郡主愿意下狠心管教女儿,对姚家好,对甄可也好,甄可如今这性子,甄家人毫无原则的溺爱也要担上一部分责任。

庆丰郡主彷佛之前的龌龊不存在一般祝贺姚以安,看着姚以安的眼眸深处藏着怜悯,想起女儿,又快速掩去。

姚家老二的媳妇是宗室女,和庆丰郡主是手帕交,庆丰郡主过府,必是要找她叙旧的,今天也不例外,吃完宴席,便与周氏去园子里闲话。

“以安得了案首,舅舅不晓得要欢喜成什么样子。”庆丰坐下后笑着对周氏道,“世子爷可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儿子。”长子嫡孙,长安侯自然偏爱几分,何况姚以安又是个聪慧有上进心的。

周氏笑容不变,“以安可是替府上争大光了,姚家有几十年没出过案首了。”袖口下的手却是微微收紧,姚以安是案首,她儿子十三名就被比到了尘埃里。从小到大,姚以安事事压她儿子一头,压得儿子几乎喘不过气来,想起儿子挑灯夜读,勤学不缀,姚以安却还有闲情逸致跑出去和世家子弟玩耍,最终还狠狠的压她儿子一筹,周氏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住。

庆丰郡主目光一闪,忽然叹气道,“不是我说,舅舅也太偏心了,自小就把以安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带着他拜访故交好友。以宁比以安资质更好,差就差在这身份上,身份不同,阅历见识不同,这将来就更加大大的不同了。”说完便直视周氏的眼睛。

周氏眼中的愤恨和不甘之色一闪而逝,马上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冷声道,“姐姐这话,我可不敢苟同,以安是嫡长孙,父亲高看一眼才是正理。”

庆丰郡主了然一笑,兀自道,“这当娘的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孩子,总想孩子开心,你说是不是?”

周氏坐在那不说话,却用一种考究的眼神打量不同寻常的庆丰郡主。

“可儿那模样,想必你也清楚。她以死相逼要嫁给姚以安,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说着庆丰郡主话里带了哽咽。

“可儿这孩子,我也心疼她,若能让她欢喜,我是千百个愿意的,只是,公公婆婆,大哥大嫂怎么可能答应。”周氏也是一脸的心疼和为难,脑子却转的飞快,庆丰郡主不会无缘无故和她说这些话,肯定心中有了对策,她倒不妨听上一听,世袭罔替的爵位,子孙后代的富贵,凭什么就因为她家老爷晚出娘胎一会儿就终身无缘。

庆丰郡主和周氏自小长大,岂不知她为人,也不跟她拐弯抹角,握着周氏的手道,“我有法子让姚以安做不成继承人,大房只有他一个嫡子,若他废了,你说舅舅会不会换世子。”庆丰直直的看着周氏,语气循循善诱。

周氏一惊,压住心跳笑道,“你莫哄我,你想把可儿嫁给他,怎么舍得废了他。”

“前途大好的姚以安怎么愿意娶可儿,舅舅他们岂会答应呢,我就是用了法子把可儿嫁进来,到时候鞭长莫及,恐怕女儿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庆丰郡主自嘲一笑,眼角滑落一行清泪,“姚以安若不是继承人了,事情就好办很多,加上有你照顾可儿,我这心就安了。”

周氏一惊,神情若有所思,又惊疑不定眼神期望的看着庆丰郡主。其实若是姚以安娶了甄可,并且甄可好好的占着正妻的位置,姚以安继承人的身份就难保,长安侯夫人怎么可以是个疯子,下一代继承人更不可能从一个疯子肚子里爬出来,轻拍着庆丰的手,嗔道,“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一直把可儿当亲生女儿看。”

庆丰郡主嘴角微不可见的一勾,将一个荷包塞到周氏手中,“你想法子往姚以安饮食中加了这个。”见周氏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庆丰郡主安抚一笑,淡淡道,“这不是毒药,不过人若吃的久了,就会神志不清。它无色无味,银针也验不出来,不信你可以试验下,是我偶然得之,咱们大历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姚以安废了,林家怎么舍得把林瑾衡嫁给他。她再想方设法抓了姚家的把柄,想来长安侯也不会舍不得拿一个无用的孙子来换平安。

闻言,周氏只觉得手上的荷包有千斤重,想放下又舍不得,想拿起来,又心中胆怯。

庆丰郡主微微一笑,替周氏合上手掌,“长安侯世子夫人!”

130自作孽

 

“母亲尝尝,这道琥珀鸽蛋是徐妈妈花了三天功夫做出来,您觉得如何?”站一旁伺候周氏端着一碗汤笑着对姚萧氏道。

长安侯府规矩,若与长辈共膳,媳妇就要站着伺候,相较于其他人家而言,姚家已算好,只需开席时,意思意思布上几次菜便可。

姚萧氏一笑,“她又研制出菜式了。”徐妈妈是姚萧氏陪嫁,一身厨艺,出神入化,是长安侯府掌厨。

姚萧氏尝一口后赞道,“清爽滑口,到适合这个时节用,”拿勺子拨了拨碗底,笑道,“还有这么多好东西,给以安和以宁也盛上一碗,读书费心血,你们可要多用些,才有精力。”

汤盅就周氏手边,周氏闻言,便又盛了一碗汤羹给姚以安。

姚以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接过,“有劳婶娘!”

“你这孩子就是客气,婶娘给你盛碗汤怎么了,”周氏嗔了一句,又周到给其他坐着侄子和儿女都盛了一碗。

姚萧氏对范氏和周氏道,“你们也坐下用膳吧!”

妯娌二人谢过之后才坐下。

“为什么大哥有四颗蛋/蛋,我只有两颗呢?”坐姚以安斜对面二房嫡幼子姚以宇眨巴着大眼睛嘟嘴问姚以安。

姚以安逗他,“你要不要和大哥换一换?”姚以宇刚满三周岁,正是好玩时候,又长得粉雕玉琢,极得家人疼爱。

姚以宇咧嘴一笑,甜甜道,“大哥,好!”忽然想起什么似,指着面前豢蝶大虾,“这个给大哥,大哥吃,大哥吃,很好吃。”说完还点点头。

姚以安失笑,豢蝶大虾是姚以宇喜欢一道菜,亲自将眼前碗放到姚以宇面前。

周氏盯着被移到小儿子面前碗,心几乎跳到喉咙口,下意识攥紧了袖口,忙掩去慌张对姚以宇道,“不许淘气,这是你大哥。”神色不自觉带着严厉。

姚以宇是二房小孩子,自幼被周氏捧手心里长大,从来没被周氏说过一句重话,当下就撅起嘴,眼里也含了泪花,却乖乖推着眼前碗委屈道,“大哥,我不要了。”

顿时,周氏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赞赏又欢喜笑容来,柔声道,“小宇真乖!”夹了两个云片鸽蛋到姚以宇碗里,“看,咱们小宇也有四颗了。”

“可这个是浅绿色,好看,这个是白色,不好看。”姚以宇奶声奶气道。

姚萧氏见周氏还想说什么,笑着出声道,“好了,不就一碗汤吗,由着他就是,哭了还不是你心疼。”又逗弄姚以宇,“这是你大哥让给你,你可得喝完了,不许剩下哦!”

姚以宇笑着猛点头,还拿手划了一个大圈,“我要吃这么一大碗饭。”

那个圈都比他人大了,坐都是忍俊不禁。

周氏只能干坐一旁眼睁睁看着小儿子微微颤颤自己拿勺子喝着碗里汤,喝一脸香甜,还打了个小嗝,然后捂着嘴巴看着众人笑不好意思。

一场饭没吃完,周氏里衣就几乎湿透,袖子里锦帕是被扯得不成样子。

“弟妹可是身体不舒服?”范氏低声问神情微僵硬周氏。

周氏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自然动了动身子,“昨日未睡好,精神有些不济,让大嫂见笑了。”

范氏不着痕迹从周氏袖间微露出一角锦帕上收回目光,“我那有些安神助眠茶,我用着效果极好,待会儿就给弟妹送过来。”

周氏感激一笑,“那我就不和大嫂客气了。”

范氏微微一笑。

用罢晚膳,姚萧氏留着孙子孙女说话儿,等到姚以宇露出乏态,周氏忙道,“我先带他回去休息,否则明日又该闹腾了。”

姚萧氏点点头,嘱咐道,“外面寒气重,你且拿件披风给他盖着。”又吩咐丫鬟去取披风出来。

出了正屋,外面一片寂静,周氏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搂着小儿子手都微微颤抖,坐软轿上催促,“走些,外面寒气重,别冷着小少爷了。”

“母亲,您这里咚咚咚响!”姚以宇躺周氏怀里,仰着头好奇问周氏。

看着小儿子黑珍珠一样眼睛,周氏几乎落下泪来,搂着儿子手不由得紧了几分,“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姚以宇懵懵懂懂一摇头,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靠周氏胸膛上,呓语道,“母亲,小宇困。”说完就没了动作。

周氏心跳几乎停止,直到感觉到脖颈边儿子呼出热气,看着小儿子红润脸颊,才觉得又活过来一般。

然后整个人脱力一般瘫坐轿子里,喃喃自语,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庆丰郡主说了,正常人连着吃,也得吃上小半年才会神志不清。这东西无色无味,遇银针也不变色,若是效果立竿见影,庆丰郡主哪里需要找上她。

她儿子才喝了一碗汤,并且指甲里只能藏一点点药粉,量这么少,不会有事,绝不会有事,回去催吐就好,吐出来就好,“怎么这么慢,点!”

抬轿子婆子听着周氏语气严厉,忙加了步子。

第二日,晨光微露。

一宿未眠范氏听到动静,出声询问,“绿植?”

刚掀起帘子进来绿衣丫鬟,屈膝行礼后,轻声道,“夫人。”

范氏缓缓起身,两丫鬟上前打帐子,“怎么样?”

绿植回道,“七少爷似乎昨儿着了凉,开始上吐下泻。”

范氏眼中闪现过一抹厉色,不过转眼即逝,淡淡问道,“可请了大夫?”

“请了梁大夫。”长安侯府有三个坐府大夫,梁大夫一直都是二房惯用。

范氏靠床上沉思,昨夜她一宿都琢磨周氏晚膳时异常,姚以安将翡翠鸽蛋汤羹递给姚以宇之后,周氏整个情绪就有了微微变化。看姚以宇喝汤时忐忑之色,还有那发皱锦帕,天云锦,若非长时间大力绞弄,根本不可能皱成那副模样。

今天,姚以宇就病了,吐了,会不会太巧了点。

范氏想起那晚汤羹,眼睛微微眯起来,想来想去周氏也只能选那个时候动手,因为她根本抓不到其他时机。

她只有姚以安这一个儿子,她丈夫是世子不是侯爷,若姚以安有个万一,这世子之位就该是二老爷了。

为了爵位家业骨肉相残,这从来就不是什么鲜事。

她怎么会不留心防备,何况,周氏也不是大度豁达之辈。

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她为什么想给姚以安求娶林瑾衡,就因为她身份够高,娘家够硬,一旦林瑾衡嫁过来,想来周氏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平日里周氏也就是意难平,想不到这次她居然真动手了,不知二老爷可有参与其中。

兹事体大,她少不得把这事和丈夫提一提,至于公婆那,眼下无凭无据只是猜测,她这个做儿媳又能如何。

好周氏手不够长,至于昨日情况,只要她提醒了姚以安,想来儿子也有法子避开。

只是,知道有这样人留身边,实让人寝食难安。总不能日日提心吊胆,或许她可以给周氏可趁之机,等她掌握了实质证据,再把二房彻底打下去,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可怜了小宇!”方氏低低一叹,“我过去看一下。”她这个做大伯母也该过去表示下心意。

闻言,丫鬟们各司其职开始准备衣裳和梳洗工具,整个上房就像被按了发条一样动起来。

范氏坐梳妆镜前由着人伺候,真希望这些都是她胡思乱想,太多家族没落不是因为外敌而是因为内斗。

和长安侯府并列世袭罔替五大侯府之一梁平侯不就是因为夺爵,终导致有继承权子嗣或是丧命或是有罪,终只能面临后继无人尴尬局面,等如今梁平侯归西,世上就再无西北梁平侯韩家了。

林延愈围着姚以安转圈圈,摸着下巴上下左右打量,自从姚以安府试夺魁之后,林延愈就陷入水深火热之后,林晋海给他布置了一大堆功课,今天还是因为要给林瑾衡打掩护才出门。

但是,马上姚以安就要准备院试,不能常出来,也就是说他利用价值马上就要没了。

想起那位严肃端方长胡子先生,想起林晋海黑脸和戒尺,林延愈就想哭,他是要做大侠,不是要做状元郎。

林延愈眼神下,姚以安岿然不动,教养良好任他打量。

“你下次和我父亲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你书读这么好,都是因为你小时候走了这么多地方缘故,好不好。”林延愈笑容谄媚,完全忘了自己揍过对方,并且还不止一次。

姚以安含笑看着林延愈不说话。

131、湖上遇

131、湖上遇

等看够了与往常判若两人的林延愈,姚以安才施施然道,“我便是和国公爷说了,又有何用!”林延愈这性子,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岂敢让他离了跟前。

林延愈打了个哎声,犹自不死心,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都不想放弃,“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太阳都这么高了,你怎么还没醒?”落后几步过来的林瑾衡嘲笑林延愈的异想天开,“与其动这些小聪明,你还不如表现好一些,让父亲母亲放心,许是能应了你。”林晋海和重华也不是那等一个劲儿把孩子拴在身边才安心的家长。只要林延愈像前头三位兄长那般令两人放心就成。

林延愈觉得林瑾衡今天的话难得中听了一次,没道理三个哥哥都有机会离家,而自己要像个姑娘似的被关着。

在林延愈还在琢磨着怎么表现既能算好又不会太脑袋疼的时候,萧永宁上前哥两好的揽着林延愈的肩膀,“我跟你说个新鲜事啊。”

林延愈看着姚以安微哼两声,眼神警告,然后跟着萧永宁去了一楼。

画舫二楼便余下林瑾衡和姚以安还有一众伺候的丫鬟婆子。

姚以安看着林瑾衡的眼里带着笑意,“我应该没有让你失望。”他不善武道,恐不能让林瑾衡因他产生热血沸腾般的骄傲。却有自信能在文臣领域崭露头角,。

林瑾衡眼珠一转,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你还差得远呢。”

“原来你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期望!”姚以安故意曲解林瑾衡的意思,笑的一脸欢喜。

林瑾衡被噎了噎,见姚以安那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又一本正经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姚以安突然对着林瑾衡一拱手,郑重道,“好,我定竭尽全力。”

林瑾衡不自在的错开姚以安的视线,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说道,“我要和颖表姐她们钓鱼去了。”话音未落,就朝着门口去。

跨过门槛时,林瑾衡突然回头冲着姚以安一竖拇指,笑容明媚,“你很厉害!”

姚以安怔了一怔,然后脸上浮现由衷的笑容,衬得人越发俊美,当真是色若春晓。

林瑾衡脚步很没出息的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离去的步子,不许色/诱!不知道她对美色抵抗能力弱吗?

突然,船身冷不丁的剧烈一晃,带着毫无防备的姚以安身子往前踉跄了几步。

林瑾衡正在船舱边,顺手扶住舱门,稳稳的立在那,颇有点如履平地的架势,见姚以安如此,还很好心的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