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他知道,这一次贪念和欲望是没有回头的余地!我和你当然都不会出面,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可是他有那么一个机会选择一条大鱼…这鱼是鲨鱼还是章鱼还是食人鱼,或者最简单的比目鱼,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没选择好,附送前尘和一辈子甚至生命。选择好了,安稳过他的去,从此与他无关。”他有的是人,有的是法子,有的是钱财,对付蔡利这样的小角子就真的是太简单了。

薄荷摇了摇头,低头苦笑:“我远远不及你。”不及他的谋略,不及他的做事风格,不够狠也不够周全。

“你已经很棒了。”湛一凡揉揉薄荷的脑袋,低头轻笑:“真的,这次事情做得就让我很惊讶。我以为,你这个检察官,只会为人民,还在发愁你该怎么保护你自己。可你对要陷害你的人毫不手软,这让我已经觉得自豪和骄傲。”他有太多的阴暗面无法呈现到她的面前,可他却能护着她周全。

她尽可能练手,尽可能的去做一切想做的,而他甘之如始的跟在后面教她一切。

白玉醇站在门口轻唤:“小姑,饭菜好了,咱们先吃午饭吧?”家里的东西很方便,来了客人又在这个时间点,所以饭菜准备的非常之快。

湛一凡拉着薄荷往回走:“还真的有些饿了。跟着你突然晋级成为这么大个孩子的长辈…”湛一凡哼哼,低头没了表情。

“玉醇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别凶她。”

“我哪有?”湛一凡敛眉,他只是不习惯对别的女人也温柔罢了。

薄荷浅笑,跟着湛一凡回到主宅大厅。

不一会儿几个人又吃了些简单的午饭,吃饱餍足了又去喝茶唠嗑等人。

白玉醇泡的茶还真的不错,因为这个原因湛一凡对白玉醇也终于和颜悦色了一点点,至少不再总是板着一张冷脸,语气也不再那么的不耐烦。

白玉醇见大人们还没回来,而梁家乐和王玉林吃了饭便好奇的去看所谓的温室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便主动提议道:“小姑,想看姑奶奶的房间么?”

薄荷微微一怔,扭头看向白玉醇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想。”

白玉醇从椅子里跳起来兴奋的道:“走,我带你去。那可是个秘密基地啊,爷爷把房间锁的死死的,我从小就没进去过!”

薄荷有些失望的怀疑:“既然是被锁死了,能进去吗?”

“这…”白玉醇顿时激昂全无的又坐了回去,挠了挠头:“我的确不知道钥匙被藏在了哪里。”

薄荷微微的叹了口气,湛一凡放下茶杯眼神轻悠的看向白玉醇淡淡的问道:“大侄女,白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家的?”

薄荷险些将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大侄女?白玉醇囧着脸苦苦的道:“姑父,我叫白玉醇,您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玉醇,别叫我大侄女啊…”她都十二三岁了,被这么帅个帅哥这么叫着多别扭尴尬啊。

湛一凡挑眉:“你的名字叫起来像是‘愚蠢’二字,我不习惯骂人。”

“咳,咳咳…”薄荷终于不可抑制的咳了起来,她怎么就没发现湛一凡有时候也会讲冷笑话呢?而且还是这么乐呵的冷笑话,哈哈哈哈。

白玉醇终于捂脸蹲角落画圈圈去了,她要改名字,改名字!

薄荷也记得婆婆宋轻语曾说过母亲白合读书的时候是全家人都供她一人读书,由此看来家里的经济状况应该不是很好。可是今天看来…而且白玉醇也说过,这古宅一直都在,说明母亲当年便已经住在这里了。

白玉醇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那小强一般的坚强之心开始解释道:“至少在我出生前,家里的经济便已经不错了。听爷爷说,在姑奶奶读高中的时候家里才开始做生意,那个时候的确是为了赚钱供姑奶奶读书,后来才做强做大,也是曾祖父、爷爷和爸爸有生意头脑呢。这古宅倒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曾曾曾曾曾曾曾不知道多少个曾祖父曾经是宫廷御史,也算是,后来隐居故里才有了这么个宅子。后来家道中落,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而且这宅子以前没这么大,就前面这一点儿。后来是买了隔壁和后面的三家人的房子打通了墙才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大家院子。”

薄荷明白了,祖上兴荣过,后来中落,二十几年前又开始了致富之路,白手起家,小生意做成了大企业。当下心里还真的有些佩服起这从未蒙面的外公、大舅来。

正在沉默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大喊:“醇儿啊,是不是你小姑回来啦?在哪儿呢?快出来让我瞧瞧欸…”

“醇儿,醇儿…”

“是爷爷和奶奶回来啦!”白玉醇站起来飞奔了出去,薄荷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个颤抖,轻轻的咽了咽口水,她的亲人…

湛一凡微微的握了握薄荷的手掌随即也缓然起身,给了薄荷一个温润安慰的眼神,薄荷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个人拉着手朝外面缓步而去。

入眼的,是一个白发苍苍却身材高祈,走路也是精神抖索形如阵风的老人。而慢一些的老妇人虽然头发还是黑的,脚步也是轻快,可是明显的却没有老人看的更明快。

“爷爷,那就是小姑。”白玉醇已经跑了过去,扶着前面的老人指着走出来的薄荷兴奋的道。

薄荷微微的舔了舔唇瓣,对着老人微微的点头致意:“舅舅…?”如此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自己的爷爷差不多大,可是在这里,却是让薄荷有些忐忑紧张却又感到亲密的舅舅。

“你…你就是白合的孩子…?”老人顿时眼眶有些湿润,颤抖着步子又向前走来。

“嗯。我是薄荷。”薄荷点了点头,放开湛一凡的手也朝老人轻步行去。

“是小合的孩子,的确是小合的孩子…这模样几乎和小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和我更像!就像是年轻时候的小合啊,是我妹妹的孩子!”老舅舅激动的打量了薄荷便将薄荷抱进了怀里,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当年你还在你妈妈肚子里,那个时候我后悔自己没有多劝着爸爸一点儿,不然你和你妈妈就不会消失这么多年。多大个事啊?我们怎么能养不起你们啊?流言蜚语又怎么了,我们白家不怕…不怕…消失这么多年,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完成找到你们的夙愿了…”

薄荷突然间哽塞了起来,如果说从前有怀疑的话,可是今天在见到老人时便连那一点儿的怀疑都瞬间消失去了。这的确是一家人啊,这是亲人的感觉。味道那么相似,心跳的那么快,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自己便往下流。

后面的白玉醇连连摸着眼泪,白玉醇扶着的老妇人也擦拭着湿润的眼角。

“好了好了,你尽说些让孩子也哭的话,如今回来就是好事,是好事。你再也不用做噩梦,也不用天天惦记了,你心里的病也该好了!”老妇人上前来拉着老舅舅劝慰而道,想必就是老舅妈了。

老舅舅放开薄荷,湛一凡从后面走上前来向老舅舅礼貌的点头致意,客气得体的叫了一声:“舅舅你好。”

老舅的眼神一顿,看向眼前这个出色的年轻人。无论从容貌还是气度这湛一凡都不是凡人,既有富贵公子的气质也有商人的锋利和敏锐强势。老舅舅也是个商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湛一凡绝非池中之物。可这和自己这刚刚相认的外甥女有什么关系?也称呼自己为舅舅,难道是…?

薄荷立即擦拭干净眼角的泪痕解释道:“舅舅,这是湛一凡,我的丈夫。我们二十五号会在云海市举行婚礼。对了,他妈妈是宋轻语,说是曾见过您呢。”

舅舅如有所思的似乎想了一下才恍然记起似的道:“宋轻语…?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吧?当年可是个小飞女。”

湛一凡轻笑:“听妈妈说过她当年的丰功伟绩,的确不像岳母那样温柔可人。”

老舅舅哈哈大笑,薄荷则赶紧向老舅妈点头问候:“舅妈。”

“欸,好孩子。可见着你了。自从醇儿说找着你了,你舅舅都不顾这老身子险些跑去云海市找你呢,你总算来了。”老舅妈拍了拍薄荷的手一脸的欣慰之色。

“快快,都进去说话。你表哥和你表嫂马上都回来了,晚上我们好好做顿饭吃。”

湛一凡也向老舅妈点头问候:“舅妈。”

舅妈更加乐呵了,应和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将这两个期盼已久的年轻人送进主宅大厅。不一会儿梁家乐和王玉林从后院跑回来,一边跑一边兴奋的说着后面的温室如何的大,还有多少房间,在看到大厅里俨然已经坐着两个老人时才停住了闹腾赶紧打招呼。

只是两个人叫的都是爷爷和奶奶,听到薄荷叫了一声舅舅惊的下巴都险些掉脱在地上。这下可怎么称呼为好?

“舅舅,他们是我工作伙伴,这次我们到这里来看你的同时也要处理一些公事,所以…要多多打扰你们了。”

“这说什么话呢?既然是你的工作伙伴那就把这里当做自家一样,两个年轻人,你们要跟着荷儿一起称呼我老舅呢也可以,要跟着醇儿叫我爷爷奶奶我也不介意,要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叫我白老爷子,叫我家老婆子为白老婆子就是了!”

“这可不敢,我们…还是叫爷爷和奶奶吧。”王玉林不比白玉醇大几岁,虽然和薄荷更交好,可是刚刚已经叫出口了也不好意思再更改。

梁家乐是个厚脸皮的,腆着笑却道:“那我称呼您为老舅咯?”他才不愿意被迫降低一个辈分儿呢。

老舅心情颇好:“哈哈,没关系,自然是没关系!”

如果梁家乐知道自己往后为了叫上这么一声‘爷爷’而费尽了心机的话,今日一定不会叫出这声‘老舅’!可世上并无后悔药,此时的梁家乐倒是开心了,一旁的白玉醇却因为他这声‘老舅’而若有所思,心里更是哀叹连连。

白玉醇的父亲也有四十几岁了,比薄光年轻,而且模样儒雅清俊。白家的基因本就不错,想当年这表哥也是个一表人才的帅哥了。表嫂也生的美,四十好几也依然风韵犹存,眉目温柔,看起来就是个好女人。

表哥对他自己的亲姑姑似乎也比较亲,看着薄荷的时候也是满目的温柔,嘘寒问暖的问着她的情况。薄荷只说了自己现在的职业是个检察官,没提到薄家,就算问也是含糊的闪过。

老舅自然看了出来薄荷的故意闪避,站起来拉着薄荷便道:“走,舅舅带你去看看你妈妈曾经的房间。”

“舅舅,谢谢你。”薄荷感激的看着舅舅,她的确想去看看,也想从那里找一找线索。

湛一凡跟着站起来动作绅士的询问:“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看看?”

薄荷恳求的看向老舅,老舅爽快的点头:“行,当然行!走走,我们现在就去!”

“爷爷我也去!”白玉醇‘哗啦’便站了起来便想跟着,却被老舅一手挥开:“你带你小姑的两个朋友去看看白阳镇的风景去,别冷落了人家。”

薄荷朝着梁家乐和王玉林点了点头,他们来这里自然还有别的任务,所以现在出去探测一下地形和这周围的状况也好。

白玉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梁家乐上前来一把拉住白玉醇的胳膊:“走吧,走吧,带我们坐船去。”

“这位叔叔,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么?放开!放开!”白玉醇大力的挣开梁家乐的手便气呼呼的走在前面,王玉林怀疑的看了梁家乐一眼:“叔叔?呵…”一声冷笑跟着白玉醇去了。

梁家乐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就成叔叔啦?我怎么就成…”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刚刚那一声‘老舅’是如何的响块。

薄荷回过头来被湛一凡拉着,被老舅带着向侧边的屋宅走去,走过小门上了朱红色漆染的扶梯上了二楼,最左边,第一间房。

老舅拿出钥匙开了那把大锁,‘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古香古色的闺房落了满目。七八十年代富人家孩子才拥有的公主床,白色的蚊帐从顶而下如同一朵散开的蕾花。临窗的书桌上有一支青瓷花瓶,里面插着一支新鲜的荷花,还能闻到阵阵的荷香。这样的季节,怎么有荷花?难道是温室里种植的?是老舅经常更换的吧?桌子上还有书写的毛笔打字,就那样摊开在桌面上,没有一粒灰尘。墙壁上挂了几幅字画,古色的圆木桌椅,古色的沙发上面铺了一层软软的毛毯…还有梨木的衣柜,鞋柜。很精致的一个房间,拿到二十几年前,这不是大富人家才拥有的嘛?

“你妈妈这人生活比较精致,喜欢的东西与别人不同,就喜欢在花瓶里插一朵荷花。虽然冬天了,可是我们有温室就算是二十八年不在,我也会三天替她换上那么一朵。这方面,我也就自己进来,每天擦擦灰,维持着当年的模样,我就觉得她总会回来的…不会那么狠心真的离开我们。”

“舅舅…”薄荷觉得鼻子发酸,舅舅对妈妈的感情是那样的深,如此兄长和家人,妈妈当年为什么会狠心的离去呢?是因为家人生气的拒绝?还是别的苦衷?

“你妈妈比我小十九岁,我可是当女儿一样的疼她!可你妈却让我灰心了,她肯定记不得我这个老哥哥咯…”

是啊,只有当做女儿来疼才做得到这般的好,这般的等待。

薄荷还怎么忍心再因为自己的不想而不告诉老舅其实最想知道的有关事宜?

“老舅…其实,妈妈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找她。不知道醇儿有没有告诉你,我现在姓薄,是云海市薄家的大女儿。我不知道我的身世,也是前些日子一凡替我调查了出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白合的女儿。现在我正在暗中查找当年的事实真相,我也在找她啊。”

老舅一听再也难掩激动的拉着薄荷坐下道:“快快,告诉老舅你知道些什么。”

于是薄荷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老舅,老舅听完深深的一口叹息:“这么说,你现在的父亲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了?”

“应该…是的。”薄荷有时候也在想,如果自己的父亲也是另有其人,那就更好了。可是,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如果的存在?

老舅立即是破口大骂:“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畜生怎么还活着!?这样的畜生,真不是人!竟然把十几天的你抱去给别的女人养,还让你叫了别人二十几年的妈!他一定知道白合去了哪里,你那爷爷奶奶只怕也是知道的!真是一家子的衣冠禽兽!”

薄荷叹息,她没有什么理由为薄家人辩解。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湛一凡突然握住薄荷的手看着老舅而道:“其实我后来又查到了一些关于当年薄氏的一些内幕!”

“又查到了?是什么?”薄荷一听立即抬头看向湛一凡,眼含期待。他怎么之前没说呢?

“昨天回来太忙了就没告诉你不是,”湛一凡温柔的看了薄荷一眼,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算是安慰。薄荷红了红脸,是啊,忙着和她滚床单。早知道,她宁愿先知道那些内幕去。

“因为时间隔的太久,又加上许多的物是人非,所以从我开始调查起便耗费了不少时间,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查到了些东西。原来薄氏在二十八年前也遭遇过经济危机,当时情况的危机不比这一次低。而帮他渡过难关的,就是当时发展还不错的蔡氏。”

薄荷蹙眉:“二十八年前?我出生的时候?”

“不,是你出生之前有的危机,可是解决危机,却是在你出生之后。”

薄荷猛的倒抽一口气,这说明什么?

“也许,事情这样的。”湛一凡开始沉着的分析,“依照岳母的性格断断不可能是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所以,她和你父亲还真的两情相悦过,也说到了婚事,便有了你。可谁曾料想薄氏突然发生经济危机,于是你父亲只能放弃岳母而选择自己的前女友蔡氏。但是他又不肯放弃你,或者是岳母觉得你跟着你的生父会更好,所以你才会在薄家…”

“不。”老舅没有听完就摇头否认了湛一凡的分析,“我们家那个时候经济情况虽然算不上顶富可是拿去资助一个有经济危机的企业不是不可能,更何况是二十八年前的那个年代呢?白合何不主动提出由我们白家资助薄氏?”

“也许,不是没有过,而是…被你们拒之门外。或者,岳母有心试探那个人的心呢?”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却都比较符合当时的白合。也许只是试探,也许是有心有力却因为自己挺着肚子而被家人拒之门外。

老舅面如死灰,捂着脸痛悔不已:“如果真是这样…她当时…得多苦啊?我们是她的家人,却将她拒之门外…她当时心里得多苦啊…”

薄荷哽咽,妈妈,是这样吗?难道当年爸爸真的因为薄氏的经济危机而抛弃了你?还是因为你没有拿出帮助薄家的资金?还是因为你的试探让你失望了所以将刚刚出生的她扔给了薄家?又或者,湛一凡分析错了,当年的事情另含隐情?

可不管是那一个可能,不管她如今是生还是死,薄荷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找到她的亲生母亲,白合。

095 外公的遗产,醇儿的秘密

薄荷又兀自找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任何百合消失这件事的线索。又和湛一凡呆了一会儿才离开房间,老舅又给房间上了锁,说是怕佣人们或者醇儿跑进来弄乱了这里。

老舅对妈妈房间的保护让薄荷心生感动,如果自己早些年就和这样的亲人相认,如果自己就在白阳镇生活甚至长大,是不是又不一样?也许自己也会拥有明媚的笑容,也许自己的心就不会充满疮痍。也许,自己也是如醇儿一般简单快乐自由的活着,如醇儿一般单纯,如醇儿一般,露出真诚开朗的笑容。

老舅有些累了,薄荷扶着老舅去他的房间里休息。刚刚出来舅妈就拉着薄荷到一边去问:“孩子,你舅舅没事吧?”

“也许…是我说了太多母亲的事情,触动了他的回忆,让他有些伤心了。舅妈,对不起…”

舅妈紧紧的握了握薄荷的手叹息:“傻孩子又不是你的错。你舅舅啊,能多听见点儿你妈妈的事情,他心里是高兴的,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薄荷听见舅妈这样讲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舅妈进去照顾舅舅,薄荷和湛一凡则手挽手的去后院散心。后院比前院还要盛景,难怪梁家乐和王玉林刚刚忍不住的兴奋大喊。几处相差甚远的房屋建筑不说,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边有一个凉亭,是夏季避暑和观景的好地方。而这个季节虽然没有荷花,可是薄荷几乎能想象这个空荡的池塘里开满荷花的样子。

薄荷在凉亭里坐下来撑着头看着池塘里的萧瑟之景微微叹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妈妈的时候,她说…‘薄荷啊,你的名字一定是你妈妈取得吧?你妈妈可是个才女,文笔好的不得了,她最喜欢的也是荷花了。’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白合的存在,不知道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不知道她真的那样喜欢荷花,那我的名字,就一定真的是她取得吧?一凡,你说一个会喜欢荷花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性情温柔善良的女子是断断不会做出抛弃子女的事情,对不对?”

薄荷说着话却不敢看湛一凡,依然盯着萧条死寂的湖水,就仿佛在自己寻找答案,在自问自答。

湛一凡双手插兜,神情悠然自得的望着薄荷望去的方向,淡淡的‘唔’了一声:“一定不会。”

薄荷释然的一笑:“是啊,那样的人,我不相信,一定要排除这个可能。她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即便这么多年没有出现,一定也是因为逼不得已的原因。也许…也许因为意外失忆了?或者远走他乡也可能…”反正不是抛弃她,也不是去世,这两个可能她都不要。

身子一暖,湛一凡从后面深深的弯腰将薄荷的小身子纳入了宽阔的怀里。薄荷轻轻一颤,回头看向湛一凡倾过来的脸:“一凡?”

“别怕。有我在,还有妈在。现在你又有了舅舅、舅妈哥哥嫂嫂还有大侄女。家人那么多,大家都和你一样,期待着寻找着她。她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活着,并且爱着你!”

薄荷听了,潸然泪下。

湛一凡竟然真的知道她的心,知道她在害怕,知道她的颤抖。

薄荷转过身子投入湛一凡的怀里,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小时候喜欢偷偷掉眼泪,因为绝对不能让爸爸妈妈看见,怕他们会对自己失望。可是后来连偷偷掉眼泪这样的事情却也不做了,她自己也渐渐的发现掉眼泪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没有人会知道自己的辛苦,何不将眼泪化为力气继续努力呢?可是现在,有了能依靠的人,有些事就像是不能控制,眼泪便那样掉了下来。

好像,真的能释放心里的辛苦。

湛一凡轻轻的吻着薄荷脸颊上的泪珠,凉亭里的两个人就仿佛一幅画,看在旁人眼中,竟是那样的美。

表嫂白绢轻轻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你这个表妹,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表哥白逸长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身背着手向前走去:“幸得这个表妹夫。我看,不会比我姑姑辛苦。”他的姑姑啊,究竟在哪里?

白绢转身跟上丈夫,她当然知道整个家都在找白合,那个消失了二十八年的女人。她是白阳镇的人,年少时也遥遥见过她的美。那个如诗如画如风一般的女子,她的升学,她的未婚有孕,她的消失都几乎成为这个小镇人人知道的故事。有人鄙夷,却有人羡慕,也有人将她传奇。

白绢成为这个家的人,心自然也是向着这个家,只不过…有些事情却也拢在她的心头难以平息。

薄荷平息了情绪又和湛一凡去转了转路看了看那所谓的温室。的确是一个很大玻璃温室,在屋宅园区的最后面,里面有一个大水缸,水缸里开满了荷花…至于别的花,虽然也多也繁茂,却怎么也及不上那些荷花来的惊艳,芬芳。

*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白玉醇就带着王玉林回来了,薄荷没看见梁家乐便问:“还有一个人呢?”

“把他给扔半路上了。”白玉醇嘻然一笑,调皮的蹦到已经起来正和湛一凡下棋的舅舅身边挽着自己爷爷的胳膊撒娇道:“爷爷,二十三号晚上盛世JEWELLERYSHOW帮我弄张票呗?”

薄荷微微敛眉,盛世JEWELLERYSHOW?不正是这次珠宝秀吗?薄荷的视线投向王玉林,王玉林转身向外走去,薄荷看向还在和老舅下棋的湛一凡,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兀自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王玉林在小桥流水那里等着薄荷,薄荷走近她便拉着薄荷又往里面走了一些才道:“白阳镇的人好像都知道这次珠宝秀,我们也是在路上的时候听见游客说的,所以玉醇回来才问老爷子去要票,他们既然如此大张旗鼓,我看根本就是招贼!我们也是白操心了!”说完王玉林还气哼哼的翻了几个白眼儿,虽然移走了地方,可她看这次珠宝秀的各商家设计师是根本就没把那些贼放在眼里吧!

薄荷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转头看向王玉林却问:“梁家乐怎么回事?”

“老大,我觉得吧…这个玉醇和梁家乐之前是不是认识啊?”

“怎么说?”

“玉醇好像知道梁家乐喜欢吃蒸糕似的,而且不吃荤的只吃甜的。还有喝奶茶人必定和布丁的她好像都清楚。梁家乐那个缺心眼儿的像是楞没发现似的,一路上任由着玉醇照顾他。两个人划船都坐一块儿聊天去了,可不像走的时候那么别扭。但在回来的时候,人家玉醇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和梁家乐突然争执了起来,我也没问个清楚就被玉醇给拉着坐车走了,梁家乐估计现在还在路上吧…”

薄荷想起那次醇儿绑架梁家乐的事,自己还给梁家乐打过电话,当时醇儿的语气的确有些怪,好像真的认得梁家乐似的。薄荷也有些怀疑,但看梁家乐好像又全无印象?

“不说这个了,和警方取得联系了吗?还有张煜寒胡珊他俩呢?”薄荷又拿出工作的严肃态度来,即便脱去了严肃的工作服,可微微抱怀的姿态却依然让王玉林瞬间肃然起敬不敢再说笑聊天。

“取得了。张煜寒胡珊他俩也在警察堆里扎着,现在他们正在进行详密的布置,就等二十三号那天神偷们出现了…”可是王玉林还是有些忐忑,警察们能抓到吗?而他们能取得有力的证据吗?或者说,能保护那些珠宝,半克拉的钻石也不丢吗?她看向薄荷,虽然有薄荷压阵她心里多少有些底,可是这群神偷是恶名昭彰全世界啊…

梁家乐赶着回来吃晚饭,薄荷挨着老舅坐下,湛一凡挨着薄荷坐下,一个转盘大圆桌,能坐下十二个人。薄荷听着老舅在那里说着下午和湛一凡棋盘上的厮杀情况,薄荷一面微笑,到颇为意外湛一凡能将中国象棋下的如此微妙精湛。

薄荷也会下棋,小时候有爷爷的有意栽培,大了下棋能赚钱缴学费,久而久之也就练了一手的好棋艺。听着舅舅说棋局如何,薄荷听得认真入神,偶尔给湛一凡投去赞赏的目光,这个外国华侨竟然还能下的如此好棋?

“薄荷啊,你也会下棋吗?舅舅看你听得这么认真,还津津乐道的样子。”老舅似乎这才恍然发现,谁让他下午只问了湛一凡并没问薄荷呢?湛一凡说会,他便拉着去下了。

“会的。”薄荷也不谦虚,很直接很诚实的便承认了。

老舅突然眼毛星光好奇的问:“相比一凡呢?”

薄荷和湛一凡对视一眼,湛一凡笑笑道:“其实舅舅,我们还没比过。我竟不知道原来薄荷也会下棋,看来改天得换我和她切磋切磋了。”湛一凡眼含赞赏的低头看着薄荷,薄荷也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竟然会下棋啊?”

“爷爷从小对我教导,不能不学。他说,中国人自己的东西不能丢干净了。”

“所以你的中文才说的这么好?”

“这里面大部分是母亲的功劳。”

薄荷掩唇轻笑了起来,湛一凡揉揉她的手背,老舅看着这两人关系这么亲昵自在心里也松了口气。都说下棋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所以他想试探试探这个女婿便主动提出下棋。湛一凡下棋沉着稳重,合理的攻守,看似平常的步子却能在不经意之间将你杀的片甲不留。

老舅自然是受害者,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老者竟然能连番的输给这么一个年轻人,而且这年轻人丝毫没有让你的意思。老舅反而欣赏这样的年轻人,如果因为你年长因为你棋艺不精如果就让着你,那叫优柔寡断,从生意场上来看这样的人做不了大事!况且,湛一凡不骄不躁,如此沉着又懂得尊重的就把棋局给赢了过去,如此将军常胜,老舅以看女婿的目光看他,又怎么会失望呢?

正说着话,梁家乐就被人领着走了进来。一看到香喷喷的饭菜梁家乐就饿狼扑食眼冒星光,不过还是懂的礼节先和众人打了招呼:“老舅、舅妈晚上好哈,没想到大家还等我吃晚饭呢…”

白玉醇轻哼了一声,立即被自己的母亲白绢喝住:“醇儿!你把人家丢在路上,怎么都不道个歉?”让她出去找,愣是不去。不过白阳镇并不大,要是问醇儿家在哪里人人都知道,所以白家人也就没担心。可没想到梁家乐摸到现在才摸回来,但这吃饭…还真不是等他,是他自己赶着点儿回来的罢了。

白玉醇吐了吐舌:“我才不和他道歉,是他自己说错话了。”

梁家乐憋红着脸看向白玉醇像是想说什么,不过憋了半天还是一个字没吐出来,老舅立即招呼梁家乐坐下吃饭。梁家乐不拘小节脸皮也较厚很快就把烦恼丢在了脑后似的,吃饭吃的比谁都香。

吃完饭上甜品的时候王玉林打趣的才问梁家乐:“欸,你一下午究竟干什么去了?就是爬也早爬回来了吧?”

梁家乐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道:“嘿嘿,我发现白阳镇的美女还真的不少,而我又是个难得的帅哥,所以就被邀请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王玉林看了白玉醇一眼也是冷笑一声:“见过皮厚的就是没见过你这么皮厚的。再说了,人家湛先生在这里什么都没说,你还敢说自己帅?”

白玉醇也送了梁家乐一个狠狠的冷笑外加白眼儿:“就是,就是!我姑父才是最帅的!你算哪根葱?”

“醇儿!”出言阻止的还是白绢,人家是同事开玩笑就算了,醇儿跟着讽刺人家就是醇儿不懂事了。

梁家乐的脸色顿时有些郁沉下来,白玉醇哼了一声‘哗啦’便站了起来甩手便走:“我不吃啦!”

薄荷看向白玉醇离开的背影微微拢眉有些担忧,白逸长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被我们给惯坏了,年轻人你别生气啊。”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和小孩子生气呢!从来就没生她的气!”梁家乐大方的摇了摇手脸上又堆上笑容,薄荷摇了摇头,是啊,醇儿还绑架过梁家乐,还是以扒光了衣服的姿势,也算是让梁家乐丢光了脸了。

“我们家里就一儿一女,醇儿是老大,又是女孩子,长得又像她姑姑,所以我们都惯她…不过这孩子还是不错的,比较独立,而且从不骄傲…”

薄荷打断表哥的话问:“一儿一女?”

表嫂一脸的讶异看着薄荷道:“醇儿没和你说吗?她还有个弟弟,现在在英国读高中呢!叫白雨辰,今年十七岁呢。”

薄荷摇了摇头:“醇儿还真没说。”原来还有个侄子啊?不知道性格和醇儿比怎么样?

“没告诉你也不奇怪,反正咱们家里儿子也不受重视…”

“说什么呢!?”老舅突然喝声一止,表嫂脸色有些难看的顿了嘴。

表哥白逸长也表情不善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现在还不清楚吗?”

“我…”

“好啦好啦,一顿饭还有客人在这里,吵吵闹闹什么样子?”最后还是舅妈出来打圆场,薄荷看了湛一凡一眼,两个人眉目轻敛都没再主动提及白雨辰的话题。

吃完饭舅舅就让薄荷跟他去一趟书房,这次湛一凡也不能跟着。薄荷虽然想去看看醇儿,不过又觉得这事儿可能会和刚刚表嫂没说完的话有关系便还是跟着去了。

进了古香古色的书房,舅舅指着书桌上的一副齐全的毛笔问:“会写毛笔字吗?”

薄荷摇了摇头:“这还真没有下过功夫。能写,但是写的不好看。而且,看不出到底像谁,字体也不能归类似的。”

舅舅‘哈哈’一声笑,虽然舅舅已经七十三岁了,可是人很精神也很健康,走路都是精神抖擞的,如果不是满头白发,看起来绝对不过刚刚六十而已。

“诚实的孩子。舅舅要送你一套毛笔和宣纸,都是上好的。回去了,一定要多多练习,这是你妈妈喜爱的玩意儿,舅舅也不曾落下的功课。咱白家人从祖上就该学的东西,还是要学着走,知道了吗?”

薄荷点了点头:“知道了舅舅。”

“舅舅虽然读的书没有你妈妈读得多,可是舅舅很骄傲也很自豪有你妈妈这个妹妹。不光是舅舅引以为豪,就连你外公也将你妈妈视若掌中珍宝和明珠。可惜那时候你妈妈怀着你,我们又误会了她,只不过还在气头上她却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后来你外公因为伤心过度不让家里人提及你妈妈,可是谁都知道他放不下,思念他的女儿。你外公去世的时候,家里留下来遗嘱。这个镇上有三分之一的旅游产业、餐饮产业甚至私企都是咱们家的,这是我和你外公发家赚来的干净钱,也是替你妈妈赚的。所以,你外公的遗嘱里,咱们家的不动产动产全部都要留给你妈妈一半,另外一半是我的,我还没有分给你表哥、表嫂甚至醇儿、辰儿,等我死了,这些自然也是他们的,现在不急。可你妈妈的,我要给你!”

说着舅舅就走到书架旁推开一个金蝉,金蝉后面竟然是一个密码墙壁。舅舅输入密码,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箱子上面又加了锁。舅舅打开锁将里面的所有文件拿了出来递给薄荷:“我一直放着。这几年增加的产业,我也都放进去了一半。而这一本,是存折,我特意拿出来的,你都帮你妈妈拿着…”

薄荷看了看那些文件,的确都是有效的合法的认权书,上面的署名都是‘白合’。而存折上面的数字更是大的让薄荷咋舌!一直觉得这个小镇并不普通,堪比一个小城。的确不同于别的普通小镇,可没想到这个小镇的产业,仅仅是六分之一也能如此之多?九个零前面还有一个大于五的数字,看来当年的白家还真的能拯救当年的薄家,那也说不定。

“舅舅。”薄荷将存折和那些认证的有效文件全部又放回小箱子里,然后看着老舅认真的道:“我不能要这个。”

老舅似乎没想到薄荷竟然给拒绝收下,有些激动的道:“可这是你妈妈的呀…”

“我妈妈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先不说这是外公的遗嘱,就说表哥表嫂,醇儿和辰儿吧,他们虽然没有继承妈妈的这份儿财产,可是我的出现一定还是让表嫂她心里有了介怀,我也不介意,这是正常的。我现在不能拿,也不该让我拿。妈妈的遗产,就是妈妈的。妈妈一定会回来,然后到时候您在亲自把这一切给她,好吗?”

舅舅又认真的审视着薄荷,终于是点了点头:“好孩子,舅舅为你感到自豪。不过,你是你妈妈合法的继承人,这些也早晚是你的。你表嫂,你别放在心上,她是个妇人,总要为他的孩子打算,所以心里才有这些小心眼儿的想法。”

薄荷笑着摇了摇头:“表嫂还是挺善良的。”相比吃人不吐骨头的薄家的人来说,表嫂对薄荷真的还算是异常客气了。

舅舅又拍了拍薄荷的肩膀,甚是欣慰感动。

*

薄荷和湛一凡的房间被安排在后院,白家有钱,虽然住的是古香古色的房屋建筑,可是空调、地毯、电视、沙发、电脑这些现代设施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一个小冰箱,冰箱里放着冰水和一些水果。虽然是冬天并不需要,可是房间里的空调开开了还真的不算冷,穿着春秋天的衣服便可。

床也是古香古色的,不过是半镶入墙里面,铺着奢华的锦缎华被,挂着富贵的珠帘绸帐。薄荷见过这样的床,颇具中国风,但也只是在杂志里见过,却没想到会在古香古色的小镇里瞧见。

醇儿送荷花过来,薄荷正被湛一凡抱着放在膝盖上问话,湛一凡如何聪明,很快就猜出是与财产有关。薄荷也老实交待,她觉得自己没必要防着湛一凡,相比起湛家,那几亿还真的不算什么。湛一凡连两亿的洋房都买的不痛不痒的,何况那几亿而已?

正说着,也开始吃豆腐时醇儿来了,还在门外边大喊着:“小姑,姑父?我进来咯?”算是提前通知了一声。

薄荷立即推着湛一凡起来,湛一凡表情有些不爽的将手从薄荷的衣服里抽了出来,指尖还留着她肌肤的腻滑触感,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这丫头到挺会找时间的哈?

湛一凡整理好衣服,薄荷才从沙发里爬起来跑到门口去开门。双向的古门,吱呀的一声。

醇儿抱着瓷瓶,瓶子里插着荷花。

“这是妈妈让我给送来的。她说在吃饭的时候得罪你了,还让你不要生气。”醇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自己的妈妈有时候是唠叨了些,便也没往深处想。

薄荷接过来已经闻到荷花的阵阵幽香,那么轻那么淡,那么好闻。而且这荷花花瓣尖是粉粉的,花还未开完,还有两片叶子带着,陪着这青花瓷的瓶子,真的是美不胜收。

“我没生气,让你妈妈别想多了。”薄荷转身示意让醇儿进来,醇儿吐了吐舌头指了指里面:“我怕姑父…”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是就寝的好时候啦,姑父不生气才怪。

薄荷回头看向湛一凡,湛一凡沉着脸坐在窗檐边上,薄荷侧头示意:“洗澡啊…”

湛一凡拧眉许久才不甘不愿的走向浴室。不过因为湛一凡早上走的匆忙,所以衣服都没收拾,身上穿的也比较休闲,黑色的羽绒服和针织羊毛衫,晚上却没有换洗的衣物。还是表哥听说了立即让自家下属的服装店里送了两天过来,虽然都是平民化的衣物,可总算是解决了问题。

所以湛一凡拿着自己灰色的内裤灰色的秋衣秋裤…没错,就是秋衣秋裤,中国人传统的,人人都穿过的贴身小棉衣走进了卫生间,孤独而又寂寞的洗自己的澡去了。

薄荷拉着醇儿进来,醇儿觉得姑父临进卫生间时看自己的脸色好恐怖,她还是呆一会儿就立即闪人吧,而且一定要在姑父出来之前!

“小姑,你房间可真漂亮!”醇儿一进来就开始赞叹连连,“以前这个房间一直空着,听我妈说,我给家里打了电话之后爷爷和奶奶就张罗着让人收拾这个房间,而且还是奶奶他们亲自装修,买的家具买的床呢!这床,据说都是订做的。而且,以后这个房间就是你的了,别人都住不得呢!现在看看,我还真羡慕,特别那床,看着就还有睡觉的欲望!”那么厚那么软那么特别的大床啊。

醇儿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薄荷和姑父在上面滚来滚去的模样…醇儿的脸就红了。

薄荷在醇儿眼前晃了晃手指,醇儿醒过身来看向薄荷:“啊?小姑?你说什么?”

薄荷神色怪异的看着醇儿:“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醇儿,你从前认识梁家乐吗?”

醇儿浑身一怔:“小姑…你怎么…知道?”

薄荷笑了笑:“你的诸多行为都表明了啊。可是我看梁家乐好像…”难道是醇儿自己单方面?

醇儿苦苦一笑,似乎也不想隐瞒薄荷似的:“小姑,我不想告诉别人,可是我想和你说说真心话。这个秘密我谁也没告诉,但我曾暗恋梁家乐,两年了…”

薄荷微微的吸了一口气,果然如此!她怀疑过,可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怎么能胡乱怀疑?所以她按耐住怀疑,不得不问醇儿。

醇儿反身将门关上然后拉着薄荷去沙发坐下,薄荷顺着醇儿,醇儿这才缓缓道来她的故事。很老土,校园里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