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和湛一凡还在吃,薄光吃了几口却放下了筷子。

薄荷抬头看向他:“怎么…做的难吃了?”

薄光立即摇头解释:“不不,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和你妈妈做的一样。”

“那是…吃不下了?”她知道,他这个时候的胃口应该已经非常差了,每日吃的东西也非常少。

薄光点了点头:“是啊,吃一点儿就饱了,再多,又该疼了。”

薄荷一颤,在厨房里湛一凡帮忙盛饭的时候就和她说了,说他已经猜出他们知道的事实。薄荷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想到他自己却是这么坦然。

薄荷握紧手中的筷子:“为什么…不在医院继续治疗?”

“治不好了。”薄光叹息着兀自摇头,“我的身体啊,我清楚,这次是治不好了…”

“这个病怎么会治不好呢?晚期也有办法的,你知道洛氏医馆么?我和那里很熟的,我们去那里看吧,中药也能治的!如果是钱的问题,我也能…”

“不是。”薄光笑看薄荷,“爸爸真开心。”

“开心?”

“是啊。你还会关心我,给我做饭菜,就算我曾经那么对你,你也能释然,不会真的置我于不顾,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薄荷低头,眼泪从眼眶流出来滴进她眼前白花花的米饭里。

“我虽然恨过你…可是我从没想过要你死…为什么…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也不告诉我们?为什么…”

薄光有些慌了,他可没想过让薄荷哭啊!

“别、别哭啊…我这不是还没死么…爸爸的命长,暂时还死不了的…”

湛一凡抽了一张纸递给薄光,薄光感激的向湛一凡点了点头,拿着纸扶着薄荷的肩替她擦着眼泪。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第一次给女儿擦眼泪,心里面既是愧疚又是满足,总算是能正大光明的给她擦一次眼泪了。

这个女儿啊,不爱哭也不爱笑,从小就喜欢板着一张脸,虽然是自己造成她的性格冷漠,但是今天看着她笑了又哭了,这个做爸爸的还真是完全满足了,似乎真的死而无憾了啊!

回到车里,薄荷转身趴进湛一凡的怀里,眼泪静静地从眼眶里流出,浸湿了湛一凡胸前的衣襟。而湛一凡也只是静静的揽着薄荷,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薄荷的肩,他知道她这个时候需要眼泪的宣泄,如果她不哭出来一直憋在心里会很容易生病,所以他宁愿陪着她,让她尽情的哭着来,也许这样就会好受一些而来。

“我不想让他死…我不想他死…”薄荷痛哭着轻声的呢喃,哭出了她心里的话。

“只要好好看,他还有希望的,别伤心了,啊?”湛一凡安慰着薄荷,看着她哭的这么伤心,就像一个孩子,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她喜欢把感情压在心底,可是那些被她压住的感情偶尔也会反压上来将她伤害,比如她对薄光的父女之情,他们既然是父女,有怨有恨才会有爱啊。所以他理解着她此刻的心情,更何况刚刚亲眼看见了薄光犯病时的场景。

薄荷紧紧的拽着拳头,泪眼朦胧的趴在湛一凡的怀里抽搭。刚刚他犯病的模样就在眼前,她实在是无法平静下来。

如果不是她又给他盛了一碗汤,他怎么会勉强喝着的时候就痛了起来么?那一碗汤打碎在地上,汤汁四溅,他痛的捏紧了拳头捂着胃趴在桌子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流,片刻便布满了他的脸和额前的白发。薄荷慌的扶着他大叫,他却镇定自若的拿出药来吃下,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就像吃饭一样的平常,甚至安慰自己不用担心。

薄荷哭着让他去医院,在医院有人照顾,在医院有药物维持,至少不会这样随时随地的疼痛,但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甚至说:“在这里死,比在医院死舒服多了。我再也不想问医院的味道,死在那个地方,我会更孤独的,我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可怜。”

他把生死已经完全度之身外了!

“不要告诉你妈妈。”薄荷忍不住夺门而出时,他却还不忘交待。

薄荷还记得自己回头望向他那章苍白的脸问为什么时,他是笑着回答的:“你妈妈要举行婚礼了,我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去影响她的幸福。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对得起她的事,唯有这一件,我好不容易控制着自己能在活着的时候看见她嫁给别的男人,所以还是不要告诉她吧。也许她知道了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但是总是要影响心情的。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薄荷痛心的夺门而出,她捂着胸口一路没有停歇的直奔铁门外,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她的确是打算瞒着母亲,婚礼之后再和母亲说这件事,可是连他也这样想,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无情!

薄荷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湛一凡:“一凡,我这样做,对吗?”

湛一凡心痛的看着薄荷,她这样难过,他的心也犹如刀割一般,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一切。

湛一凡伸手擦掉薄荷脸颊上和睫毛上的泪珠,捧着她的脸轻声道:“当然。更何况,这也是他觉得正确的事,你也不需要有内疚。他的病不是你造成的,这就是命运。”

这就是命运?是命运让他走到这一步的吗?

“如果他能在年轻的时候好好的爱你妈妈爱你爱他自己,也许不会有这一天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这就是命运。好了,别哭了,我们回家,嗯?等婚礼过后再说这些,等婚礼过后,再带着他去国外好好检查治疗,做你想做的便是。”

薄荷点了点头赞同湛一凡的话:“嗯。”起身坐好,这才收起了眼泪。她不爱哭的,可是面临生死,却还是脆弱了!

湛一凡侧身弯腰替薄荷系上安全带,薄荷冲湛一凡微微的笑了笑,未来就如同一凡所说的,还有希望,她不能先放弃了!

255 因为太爱你

白合与杰森婚礼这一日,小苗苗从早上起来就哭闹个不停,只有薄荷抱着的时候才会安静,就连她奶奶和爸爸抱她都不肯依。<-》但是薄荷有太多的事要忙,帮三个孩子换礼服,自己也还要穿上礼服才行,除了这些还要打电话确认今天回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虽然只是一些亲朋好友,但是细数下来他们才发现,简单的小婚礼人数竟然也多大三十个!

魏阿姨怎么哄小苗苗都不停的哭,哭的一脸伤心的泪水,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揪得大人们心肝儿都疼了起来。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薄荷只好单手抱着小苗苗,另一只手则忙着打电话拿东西,虽然累,但是小苗苗在妈妈的怀里也总算是安静了。而众人也体谅薄荷,帮她分担了大部分的事,就连湛一凡都拿着电话向宾客们确认教堂的地址,谁没有闲着。

薄荷帮小苗苗换了礼服,桐儿和一羽则是魏阿姨帮忙换上,而母亲也穿上了婚纱穿戴整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宋轻语的陪同下一脸的幸福的等待着杰森的婚车。

李泊亚和有力被派去杰森那里帮忙准备婚车,洛以为和孟珺瑶他们则直接从自己的家里出发去教堂。

现在,眼看婚车就要到了,薄荷看着手腕上的时间,担心着还迟迟未到的薄光。他说要把给母亲的礼物亲自拿到家里来,但是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他怎么还没来?还有,他究竟会送什么礼物给母亲呢?也不知道他这两日的身体状况如何?

就在薄荷担心着薄光时,花园里的鞭炮被小丁点燃,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整个家,屋子里的人都捂住了耳朵,湛一凡也走过来拥住薄荷并捂住小苗苗的耳朵,薄荷抬头有些忧色的问:“婚车来了吗?”

湛一凡点了点头:“嗯,来了。”

薄荷看向自己的母亲,白合也正巧看向她,母女俩的对视里,薄荷是淡淡的担忧和微笑,白合却只有幸福的甜美。

“好啦,新郎来了,我们该下去咯!”宋轻语是专程回来参加白合的婚礼,这么多年,她终于能看到好友出嫁,而且追究来说她还是大媒人呢,所以除了白合之外,她似乎就是最高兴的人了。

白合羞涩的低头,被宋轻语搀扶着就要站起来。

“等一下。”薄荷抱着小苗苗走过去挡在母亲身前:“妈,不再等一下吗?”薄荷知道这个要求很奇怪很可笑,但是她真的不想他来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

或许,他正在来的路上,马上就要到了!送礼物,已经是他最后一个心愿了,她想帮他完成,不想让他的人生在最后有憾啊!

白合有些不理解的看着薄荷:“是…你之前说过的,等他吗?”

薄荷点了点头:“嗯,和你说过的,他说要给你送礼物,而且拿到这里来。”

宋轻语有些听不懂了,疑惑的看了看好友又看了看儿媳:“你们在说什么?等谁?杰森不是已经来了吗?”

白合脸上的笑意一寸寸的消失掉,但还是又坐了下来,握着捧花的双手因为紧张而紧紧的相互拧在一起。薄荷有些抱歉的看着白合,她知道这个时候和母亲说这些无疑是给母亲增加心理负担也是影响情绪,但是她现在一想到薄光,想到他白头白发,想到他一个人孤苦生活,想到他犯病的模样,她就无法像从前一样狠心。

宋轻语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所有有些着急的看了看白合,伸手拉着薄荷走到了角落里去询问:“怎么回事儿啊?你刚刚说要等的人该不会是薄光吧?”

薄荷抬头看向自己的婆婆,她知道自己什么问题也瞒不了婆婆,所以虽然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嗯。他说有礼物要送给我妈,现在肯定在来的路上了。”

但宋轻语并不理解薄荷的想法,反而有些生气的低声怒道:“你在想什么啊?你妈因为他吃得苦还不够多吗?你妈因为他毁掉了人生的一大半,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幸福了,你却让你妈等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妈,你别误会!”薄荷冷静的看着婆婆,她知道这个时候做什么解释都是没用的,所以尽量心平气和的道:“他对于过去的一切早已经有认知了,他知道他错了,而且他也只是想给我妈一件礼物,他人生中最后的礼物而已。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我妈,只是他这些年都用错了方法而已,难道连给他赎罪的机会也不给吗?只是礼物,别的事情他不会做,我保证!”

薄荷如今不能保证的是薄光还剩下多少日子,但是她相信他那认错的心,她也愿意给他机会,而她也想让他老有善终,在人生最后的阶段里能找到一些快乐和慰藉,不至于那么遗憾。

宋轻语一向还是了解薄荷的,听着薄荷这么冷静的叙说,虽然还是有些不了解赞同但也理解了她的心思,只是依然有些叹息:“果然是父女,怎么都是斩不断的。算了,你也知道你在做什么,只要不毁了你妈妈和杰森的婚礼就行。”

薄荷微笑:“怎么会呢,看着妈妈幸福,一直是我最大的心愿。”

宋轻语拍了拍薄荷的肩,走到白合身边去一起等待。

薄荷轻轻的握住小苗苗的消费胳膊亲了亲:“你会理解妈妈的,对吧?”

小苗苗对着薄荷咧嘴一笑,今天似乎只有看见妈妈才会露出这样开心的表情,虽然让薄荷很累,但是也很窝心,毕竟自己的宝贝只依赖着自己。

杰森在有力和李泊亚的陪同下上楼来,除了宋轻语,薄荷和湛一凡之外,每个人都不知道白合没有下楼亲自迎上新郎并不是因为娇羞和矜持,但是杰森不愿意等了,他跑上楼亲自跪在白合面前,并握着白合的手深情的望着她:“合,我终于来娶你了,这一天等了好久,可是非常值得!”

“好感人啊…”醇儿拉着她的爷爷在一旁微微笑的看着,老舅也是热泪盈眶,没想到等他老了才能看到自己妹妹出嫁,可是能看到这一天,似乎也是非常感动的事,他也满足了!

白合眼里也是一片湿润,她抬头看向薄荷,面对杰森她根本做不出拒绝的事,所以也不愿让他再等。薄荷知道母亲做了决定了,虽然心里也有些无奈,但是面对母亲的决定,她会始终支持的。更何况,母亲和杰森的婚事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她也知道母亲跟着杰森会更加的幸福。

是时间错过了一切,包括薄光和白合最后的缘分。

白合低头看着杰森,伸手捧着他的脸微笑:“这辈子我等了太久了,所以我不愿再等,也不愿你等。我愿意…和你走。”

杰森激动的将白合抱了起来,转身便向楼下走去,众人跟在后面簇拥撒着粉色的玫瑰花瓣。

湛一凡轻轻的拥着薄荷的肩,低头问:“要不要我等他?”他知道薄荷心里放不下迟到了的薄光。

薄荷摇头,微微的叹息:“不用了。他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时间和机会,这个礼物…可能是送不来了。我们走吧。”

“真的不等?”

“嗯。不等。他应该知道的,没有人会永远停在原地等待,会有新的人追上来,也会遇见新的风景。虽然会给他留下遗憾,但是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有心,怎么会迟到呢?也许他自己也在犹豫吧。

薄荷不会勉强母亲第二次,虽然这事会给薄光留下遗憾,但是和母亲相比,她更不想让母亲和杰森之间留下什么遗憾。

“让我抱吧。”湛一凡伸手将小苗苗抱了过去,也许是因为妈妈就在面前,所以这一次呆在爸爸怀里小苗苗也没有哭,一家三口最后下楼,和众人一起上了婚车一起向教堂出发。

坐在车里,薄荷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湛一凡轻轻的抚着小苗苗的背脊,因为小苗苗有点儿打嗝的现象,所以他这个当爸爸的自然要温柔的将它给安抚下去。小苗苗一直在啃着拳头,薄荷一会儿将她嘴里的拳头拿出来,一会儿又拿出来,但最多的还是盯着手里的电话,她在犹豫着要不要给薄光打个电话问一问。

“既然想打,就打吧。”湛一凡在一旁看着她的犹豫,适当的时候也给出了她决定性的建议。

薄荷看着湛一凡,在湛一凡的眼眸中看到肯定便不再犹豫立即播出那个还比较熟悉的号码。

“嘟——”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那端的薄光听起来有些气喘:“喂,荷儿啊,爸爸来了,你们还没出发吧?”

来了?薄荷看向窗外,车子还在巷子里,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于是有些着急的追问:“你在哪儿呢?”

“我就在你们巷子口的马路对面啊,因为堵车,所以我就从堵车那里一直跑啊跑,没有耽搁你们的时间吧?”

薄荷咬着唇摇了摇头:“没呢,那你就在原地等一下,我过去找你。”

“好…”

挂了电话薄荷感激的看向湛一凡:“如果不打这个电话可能就真的错过了。”

车子出了巷子,薄荷看见了马路对面的薄光,薄荷立即又将电话拨给母亲白合,车子走的并不快,所以薄荷他们的车先停了下来,等白合一接起电话薄荷便立即道:“妈,停一下车吧,他就在马路对面,我去拿东西。”

白合沉默了两秒中却在电话那端静静的道:“荷儿,妈妈不想让你杰森叔叔为难,他是妈妈最该珍惜的人。你告诉阿光,我很幸福,希望他也能早日幸福。”

“可是妈…”话还没说完白合便匆匆的挂断了电话,薄荷扭头看向湛一凡勉强的笑了笑:“我妈做的对。杰森叔叔的满腔热情和深情,她不能辜负。”

薄荷的笑还没有落下,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的碰撞所发出来的‘碰’声巨响隔着车窗传了进来。湛一凡的笑容一点点的垮塌,眼里是微微颤抖的惊恐和不可置信,薄荷的心也狂跳了两下,像是有预兆一般的警告,她的心慌乱无章的痛了起来,她犹豫着正要回头却被湛一凡一把抱进怀里,他颤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渐渐的,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猛的推开湛一凡,转身推开车门踉跄的跌出车外。

九辆婚车都停了下来,最前方正要转弯的婚车也久久没有动静。

薄荷什么都不想了,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抬眼望去,刺痛双眼的红色撒了一地。

公交车还无辜的停在原地,那不是人行道,所以他是横穿马路。他一定是看见婚车在向前走,他一定是知道了她不肯停下,所以他才没有安全意识的向马路这边追来…明明让他在马路对面等着的,明明让等着的!而他的身体飞出了五米之外,头部着了地,血一直在流…

薄荷觉得喉间就像是梗了一团的刺,痛的她发不出一个音节来。薄荷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跑到他身边的,她跪在地上,看着他一直流血的头,她的眼泪只能不停的往下流…

“宝宝…”湛一凡跟着跑了过来蹲在薄荷的身后抱住她,薄荷虚软的没有一丝力气,跌在湛一凡的怀里,如果不是湛一凡,她一定会趴在地上,一定会跟着一起停止心跳的!

“荷儿…”薄光将始终死死抱在怀里的一个大盒子缓慢的向薄荷的方向蹭去,“礼物…”说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不要!”薄荷再一次推开湛一凡,身体向前爬去,双手紧紧的握住薄光的胳膊:“不要这样…别再流血了,我求你…”

薄光眼神迷离的向薄荷的身后望去,薄荷回头,满脸泪水的看见穿着婚纱向这边狂奔而来的白合。

“她来了,她来了!”薄荷伤心的回过头来看着薄光大喊。

薄光扯出一丝笑意:“看来…不是我的幻想…她穿着婚纱…向我跑来…”

这一句话,让薄荷的眼泪崩塌。

“不!阿光!”白合扑跪在地上,面对着倒在血泊中的薄光显得束手无策。薄光的头在流血,他们都不能动他,只怕一动,他的血会流的更快!实际上,他的头部摔了一个窟窿,除了专业人士,谁也不敢动他!

“医生马上就来了!”湛一凡低声的安慰,怀里的小苗苗也不哭不闹,啃着拳头似乎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会这样?”白合疯了一样的嘶声低喊,她只不过下了决定,她只不过是想斩断前尘,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阿合…”薄光含着泪光望着白合,白合立即握住连手都动弹不得的薄光的另一只手,望着薄光不停流泪:“我在这里!”

“对不起…”薄光说起话来也变得艰难,可他还在最后努力的坚持着,他不想让自己走的有遗憾,“我因为太爱你…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但是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白合摇头,眼泪也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而飞溅:“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有…有呢…看着你穿婚纱的样子…真是美极了…和我梦中的模样是…是一样的…这是礼物…我、我曾经…给你做过一件婚纱…可是你没来得及穿上…这…这是我这些天自己赶着…又缝制的…手艺没有从前那么好…但是…我人生中…亲手做的…第二件…对不起…昨晚熬夜所以…起来的晚了…但是…想看看你…穿上我做的婚纱…虽然嫁给别人…但是你能幸福…我也愿意…愿意…”气似乎越来越上不来了,薄荷在一旁也哭成了泪人。

第一件婚纱给了她,她出嫁时穿的那一件就是他亲手做给母亲的第一件!

白合咬着唇,眼泪也簌簌而掉。打开他最后也不肯放手的礼物盒,里面是洁白的婚纱,白合拿了出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就仿佛穿上了一般,薄光看着也满意的微笑了。而她身上的婚纱已经被薄光的鲜血染红,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他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穿上了属于他的婚纱。

白合这个时候面对着这样的薄光,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心却像剜着一样的痛,那痛,用言语无法表达,看着他不停的流血,她却只能跪坐在面前,这无力感就像是曾经看着他让自己早产,看着他放弃儿子的生命甚至让人将她拖下去流掉第三个孩子的生命一样。恨他,却那样的无力…

“荷儿…”薄光将目光落向薄荷,薄荷用力的握住薄光的手立即回答:“我在这里!我在!”

“自从你…说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以来…就没再…叫过我…所以…能、能再叫我…一次…爸、爸爸…吗…”薄光已经变得虚弱而又无力,可是他的的眼底却依然存在着希冀的光芒,甚至是那样的强烈。

薄荷早已经原谅了他,这个时候也不再强忍着心底的痛,哭着喊出一声:“爸爸。”

“爸爸…欠你的…下辈子…再还给你…”

薄荷摇头:“你不欠我,不欠…”她的生命是他给的,即便她曾经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她的血和骨头,都是他给的,没有他,就没有她,她是他的女儿啊!

薄光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了,连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可是他依然努力的想要最后将他深爱的女人的样子印进自己的脑海里,这样就算是死…也是不可怕的了!也许这样死了,也是不错的,死在心爱女人的怀里,比在病痛里受着折磨等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要快乐百倍,千倍啊。

薄光伸手,抚上白合漂亮的脸蛋,和他记忆中完全没有差别啊…她永远都是他深爱的那个女人,温婉,娴熟而又可爱。

薄光微微一笑,如同春日里那最后一抹和煦的阳光,又仿佛当年那个谦谦温和如玉一般的贵公子:“阿合…我好爱你…你爱我吗?”

256 遗嘱

薄光死了,他断气的那一瞬,救护车的声音才遥遥传来。<-》

小苗苗突然大哭,像是知道她外公去世了,像是知道妈妈在这一刻很伤心,所以她也伤心的大哭了起来。薄荷伸手将小苗苗抱进怀里,湛一凡在后面轻轻拥着她们娘俩,而杰森也轻轻的抱着白合,即便白合用力的握住薄光逐渐变得冰冷的手哭的没了尊严,杰森也没有放手。

后面的一干众人都泪眼婆娑的看着这一幕,那个曾经用生命去禁锢爱情的男人就这样消失在了突如其来的意外车祸里,他做了许多的坏事,但是他的坏事似乎都是值得同情的。那被紧紧抱住的婚纱,是他最后留在人间的期盼,他希望心爱的人能穿着它,即便嫁给别的男人,所以他瞎了双眼也要连夜赶制出来,那也是他深爱的体现啊,那甚至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

白合在这一刻无比的后悔,如果她能停车,如果她能见他最后一次亲手接下他送的礼物,也许他就不会这么突然的失去了生命,甚至死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其实他在最后一刻是幸福的,因为他能死在她的怀里,因为他没有得到那个他也许会含恨含怨甚至不甘的答案,即便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他也不想听到。

“阿合,我好爱你,你爱我吗?”这更像是他留给她最后的遗言。

婚礼取消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再继续进行。

洛以为和孟珺瑶听到这个噩耗匆匆追到医院时,只看到薄荷脸色惨白的坐在长椅上,而湛一凡在一旁陪着紧握着薄荷的手在给她力量,小苗苗也许是哭累了,在魏阿姨的怀里睡着。白合则是一身血色的婚纱,怀里还抱着一件,同样被染红,却从来没有放下过。

孟珺瑶和洛以为什么都不说,立即帮忙去处理后事,而老舅和醇儿也放下了从前心里对薄光的前嫌也帮着忙,都在这一刻想要帮薄荷和白合减轻一些负担。

尸体很快就火化了,薄荷并没有让人去通知薄家二老,也没有通知薄烟,她想他这个模样离开人世一定不想更多的人看见。

葬礼那一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实在不符合‘葬礼’这样阴霾的气氛。

薄光的墓碑立在那颗大树旁,树下站满了悼念他的人。

白合伸手轻抚墓碑上薄光的照片和名字,轻轻的闭着双眼回忆着他们之间的往昔,闪过的那些画面里有甜蜜也有痛苦还有互相的伤害,最后定格在他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幕,他问自己,爱不爱他?这个答案,她也不知道。

曾经深爱,后来痛恨,现在释然。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依然是自己心底最深最高的那一道墙,谁也无法逾越,谁也无法打破,太顽固了,以至于她人生所剩下的所有时光里还是会不停的想起他。

白合将怀里的一束百合花放在墓前,看着薄光的照片苦涩的微笑:“再见了,阿光。再见了…我的爱情。”

白合走后,薄荷上前,将怀里的康乃馨放在墓碑前,看着薄光的照片薄荷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上前抚摸着名字苦涩的低言:“爸,我听了你的话没有告诉妈妈你的病情,可是现在我很后悔。我总在想,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停车等你,你也不会慌张的跑到马路上遭遇车祸。可是结局会有所改变吗?好像不会…你不想让她可怜你,你想保留你最后的自尊,这样你是不是会更幸福?希望你在天堂安好。”

薄光在照片里微笑,是他英俊威武的模样。薄荷从没有给薄光送过康乃馨,虽然知道他最喜欢百合花,但还是送上了作为女儿改送的那一束白色康乃馨。

别的人都一一上前鞠躬献上菊花并且作了告别,葬礼结束时,远处走来四个身影,薄荷模模糊糊的逐渐看清,扶着薄老夫人的薄烟和疾驰而来的薄老爷子,还有一个他们谁也不认识的陌生男子。一年多没见,薄烟的气色比从前还要好,穿着抹胸的黑色长裙,宛若从前的薄二小姐,依然那么有气质,能轻易的吸引众人的目光。

“我的儿啊——”薄老夫人推开众人和薄烟扑上前来抱住墓碑开始痛哭,嚎啕之声足以撼动在场的所有人。

“你怎么就突然去了啊…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可怎么过啊…我的光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这两个老的…你怎么能啊!”

“爸爸!”薄烟也扑到墓碑前,一膝盖便跪在了地上,掩着唇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失声的痛哭了起来。

薄老爷子杵着拐杖站在后面也是眼眶红润,但他一向都是强势者,他绝不会容许自己掉下一滴眼泪,所以即便同样的心痛,也只是望着那墓碑哀愁的叹气。

“爸爸你怎么突然就走了…爸爸…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爸爸…”薄烟的哭声也同样的让人动容,只是动容的人除了在场所有熟知她的人之外。

薄烟突然回头半起身伸手便推攘了薄荷一把,并愤愤的指着她大骂:“你太过分了!爸爸死了,你连…你连通知我们一声都没有,你把我,把爷爷奶奶还放在眼里吗?你甚至不让我们见他最后一面,你曾经那样对他,那样对薄氏集团,你怎么还有脸来参加他的葬礼!”

薄荷被这突然一推根本毫无预防,还好湛一凡就在她身后所以极快的抱住了她,但是薄烟的话听起来比她突然推了人还要可笑,真的是许久不见,胆子长肥了啊!

湛一凡冰冷阴狠的眼神比薄荷更先投向薄烟,薄烟虽然表现的毫无畏惧,但是心底却在打颤,起身便迅速的躲到了薄老爷子的身后。

“妈!”薄荷上前抱住白合,“妈,你别这么想。爸爸他是因为太爱你了…”薄荷不想让白合因为薄家两老再受到伤害,妈妈其实根本就是伪装的坚强,她的心因为爸爸的去世已经遭受不住任何的攻击了!刚刚如果不是自己被责骂,她也不会遭受薄老夫人的冷嘲热讽,她这是在薄家人面前保护自己,薄荷怎么会不明白呢!

薄烟在后面有捏紧了拳头,她说爸爸爱谁!?

薄荷抬头看向薄老夫人,薄老夫人也满眼怨恨的看着薄荷,至从湛一凡将薄氏集团收购而薄荷又不肯归还他们之后,她对这个孙女已经完全没有了疼爱之心,只恨不得拔掉这丫头的一层皮,如果不是这丫头和那湛家小子,他们老两口怎么会落得养老院的地步!

“向我妈妈道歉!”薄荷看着薄老夫人,对上薄老夫人的视线毫不退步硬声的要求。

“你、你说什么?你要我向你妈道歉!?”薄老夫人气血上涌,这丫头是要气死她吗?

薄荷再也不顾的大吼:“是,道歉!我妈她不是你儿媳,你凭什么骂她!如果不是你当年太苛刻,我妈和我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一切都是你…”

“宝宝!”湛一凡冲上前来抱住薄荷并捂住她的嘴,薄荷不服气的挣扎着,如果说她的底线是什么,她的底线就是欺负她可以,因为她会全力的反击,但是绝对不能欺负她在乎的人,那她一定会奋力的反击!全力和奋力有时候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跳脚的薄荷让白合也冷静了下来,她也拉着薄荷摇头示意:“荷儿,你冷静一下,荷儿!难道你要在你爸爸的墓前和他们讲道理吗?让你爸爸走的安静一些,嗯?”

薄荷看向薄光墓碑上微笑的照片这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爸,对不起。

一直站在一旁的陌生男子见着形势变得有些严峻才立即站出来挡在薄荷与薄老夫人他们之间并冷静的道:“希望大家都能安静一下。我是薄先生生前委托的律师,在他去世之后呢,我负责向大家宣布他的遗嘱。”

律师?遗嘱?薄荷抬头看向湛一凡,爸爸什么时候留了遗嘱了?而薄烟和薄家二老看起来则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们本就是和律师一同前来的,原本薄荷就好奇他们怎么突然来了,原来是律师通知的他们,所以他们在来之前就知道有遗嘱这回事了?那薄荷就更该怀疑薄烟之前的哭丧究竟是真是假了!

薄荷朝着薄烟冷冷一笑,薄烟垂下双眸,紧握着双拳在心中暗暗发誓:薄荷,你给我等着!等我拿到爸爸给我留下的遗产,我有了资本就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你和你的贱人妈都为我薄烟和我母亲的悲惨人生付出代价!

因为遗嘱的事,律师让薄荷,湛一凡还有白合一起跟着他们来时的四人回到薄光生前的小院落,律师要在这里宣读遗嘱。薄荷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所以看到每一处景都很平静,只是偶尔回想起薄光来,薄烟是掩不住的满眼嫌弃,薄老夫人和薄老爷子则是连连声的叹息,他们也许是真心心痛着儿子的离世,而白合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发呆,悄悄的又红了眼眶。

因为屋子里实在太狭窄,所以薄老夫人就说在外面的院子里宣读罢了,律师自然是遵从他们的意见,当着薄荷他们的面打开箱子并拿出遗嘱来。

“赵律师,我爸爸…他还有很多的遗产吗?我听说,他给爷爷奶奶的养老院缴了十年的费用?”

赵律师还没有宣读遗嘱薄烟就有些着急的率先问道,薄荷轻蹙眉头,薄烟果然是有备而来,她一定也查了父亲,但既然查了就该知道薄光身染重病,那她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心里在恨着父亲吗?

“这个…二小姐先别急,等我宣读完遗嘱,有问题你可以再问我就是。”

薄烟虽然有些按捺不住,但也还是听了赵律师的话点了点头安静的坐着。

“我得了胃癌,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你们。我深爱的前妻白合,和我愧对的女儿薄荷,你们在看到遗嘱时,我一定已经离开了人生,即便你们对我抱着怨恨,而我所剩的财物已经不多甚至不能入你们的双眼,但我依然想把我所剩的一切,留给你们。我在此立下遗嘱,对本人所有的财产分配,作如下处理:一,我自愿将下列归我所有的财产遗留给我的大女儿薄荷:云海市xx区37号海滩别墅一套,xx区45号花园的一套200平错层公寓,京城海宁区150平公寓一套,云海市关西街在营300平米酒吧和100平花店,并包括我所剩银行现金存款的百分之五十即一千万元,我遗留给薄荷的财产,属于薄荷个人所有。二,我自愿将我的现金存款百分之二十给我的前妻白合,百分之二十给我的父母,百分之十给我的二女儿薄烟和她母亲蔡青奕所有…本遗嘱委托赵律师为执行人。20年七月七日。”

是去年的七月七日!原来,在他和母亲离婚之后,他就立下了这份遗嘱。

257 薄烟的恨

几套价值不菲的房产,还有总共两千万的存款余额,他怎么会有…这么多财产!?薄氏企业被收购时也才三千万,几乎拿去还债了,基地也被毁,薄荷一直以为他的生活该变得很拮据才是,但爷爷奶奶养老院的钱还有这些遗产,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惊呆了的不仅是薄荷,其余的人都很意外,谁也没想到薄光还会剩下这么多的财产!薄烟则是满脸的不信和不甘,只有百分之十,也就是两百万留给她和妈妈,这么少!?薄荷有一千万,还有那么多的房产,她凭什么!?

而白合除了惊愕薄光遗留给薄荷的大额财产之外,还惊讶于薄光的胃癌。<-》他得了胃癌!?怎么会!?想到他沧桑和满头白发的模样,白合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为什么他从来不曾说过?

“其实这并不是薄先生所立下的第一份遗嘱。在两年前他就立下了第一份遗嘱,只是后来薄氏集团遭遇不测,薄先生所剩遗产便发生了变化,所以他又重新立了第二份遗嘱,这份遗嘱是去年七月所立,薄先生说过,他要把他大部分的财产留给他和最心爱的女人的女儿,也相信他们的女儿会好好的孝顺她的母亲,这是包括房产地契和分割出的银行存款卡一起放在这个匣子中,这也是我第一次打开,现在原封不动的转交给第一继承人薄荷小姐。”赵律师将匣子递给薄荷,薄荷低头看着手中的匣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抬头看向湛一凡,湛一凡向她轻轻颔首,薄荷这才将匣子合住并转交给湛一凡替自己拿着。

“我不相信!”薄烟突然站起来冲着薄荷和赵律师大喊,“爸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把一切都给她!你是不是和她事先勾搭好了…”

“啪!”一个耳刮子脆响打断薄烟的愤怒指责,薄烟捂着自己浮肿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打了自己的薄荷:“你…你打我?”

“这一巴掌,早就该赏给你了!”薄荷狠戾冰冷的看着薄烟,掌心传来的疼告诉她,刚刚那一巴掌打的真是过瘾!

“你凭什么打我!”薄烟哭着大喊,眼泪滚滚而落。

“烟儿…”薄老夫人这才站起来维护薄烟并查看她被打的留下五根手指印的脸颊,“你没事吧,烟儿!”

“奶奶…她打我…好痛…”薄烟一抽一搭的伏在薄老夫人的肩头越哭越伤心了起来。

薄老夫人查看了薄烟的伤势,一脸心疼的抬头怒视薄荷便是低呵:“你太过分了!别仗着你爸爸疼爱你,你就这么嚣张!她好歹是你妹妹吧?”

“妹妹?”薄荷一声冷笑,“她配吗?还有,妈,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一个妹妹了?”薄荷看向白合,白合伸手拉着薄荷过去,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里和他们辩嘴。薄光将他自己大部分的财产留给了薄荷,这其中对薄荷的弥补和疼爱难免让薄烟嫉妒,更何况白合不想在这里和他们争吵,如果阿光的灵魂还在这里久久没有散去他听见这一切又怎么会安宁离去。

“奶奶!”薄烟哭的更委屈了,“她现在有爸爸的遗产,还有她的妈妈也健健康康的陪在她身边,她还有丈夫的疼爱,她已经得到了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这样对我…呜呜…爸爸难道就不觉得愧对于我吗?我也是他的女儿啊,他为什么这么对我,这么对我的妈…呜呜呜…”

薄老夫人抱着薄烟,听着薄烟这样说,她心里似乎也觉得真的对薄烟是非常不公平的,抬头怨恨的看着薄荷:“我从前…真是白疼你了,才疼出你这么个白眼儿狼!你爸爸是对不起烟儿,你怎么还能这么对她?”

湛一凡和薄老爷子一直坐在一旁两个男人都没有开口插话,薄老爷子没有开口是不知道他听了这遗嘱在想些什么,湛一凡不说话那是因为他完全相信薄荷有能力自己处理这方面的事,他也清楚薄荷并不希望他插手,她应该更想自己解决,所以他只是沉默的坐在一旁,作为薄荷最坚强的后盾而存在着。

薄荷听了薄老夫人这话已经不如从前那般生气了,有的只是更多的无语。心底的冷意变成冷笑挂在嘴边,看着满脸泪水的薄烟和奶奶,薄荷反问了一句:“难道,她这一切是我造成的吗?”

“你…你什么意思?”薄老夫人似乎不太理解薄荷这话,充满了冷意的薄荷让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惧意,在她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阿光!

“她从前也拥有着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我也不曾拥有幸福二十八年,有谁对我说过‘对不起’吗?薄烟如今失去的一切是她自己造成,是你们造成的,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还要我为她的人生负责不成?我想爸爸的遗嘱已经说明一切了,他不爱薄烟和她妈妈,他爱的是我妈妈。所以薄烟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你夺走了我二十八年应该得到的一切,母爱,父爱,包括爷爷奶奶对你的宠爱,还有别的一切的一切,你剽窃这一切二十八年,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薄烟,你真的不曾想过,你的今天根本就是你自己和你妈妈造成的吗!?”

“你…你撒谎!”薄烟捂着耳朵摇头大喊,“爸爸…爸爸他是爱我的!我才是她最疼爱的女儿!”

“是吗?那遗嘱是怎么回事?你还不肯面对现实吗?”

“不!”薄烟抱着头痛哭流涕独自蹲在地上,“爸爸他…他是爱我和妈妈的…”

薄荷冷笑看着地上的薄烟摇了摇头,多说无益!让薄烟难受的目的她已经达到,再多和她废话下去,她还觉得浪费时间。

薄荷转身拉起母亲准备离开,薄烟却突然又扑上前来抱住薄荷的双腿,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薄荷一脸的委屈:“姐,我求你了…你什么都有了,爸爸留给你的,都是不足以入你双眼的啊,你就不能给爷爷奶奶吗?你给他们吧,他们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爸,就连生命都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姐,姐夫,大娘,从前是我错了,你们原谅我,只要姐你把房契和财产还给爷爷奶奶,我做什么都愿意啊!”

“烟儿啊…”薄老夫人泪眼婆娑的望着趴在地上为了自己争取一切的二孙女,心里面已经被她的此番行为彻底感动。

薄烟这场哭诉真可谓是惊天动地般的感人肺腑啊,她的孝心都足以明月可鉴天地为证了,为了爷爷奶奶她就连自尊都不要了,谁要是再不感动那就是没心没肺,都不足以为人了!但偏偏薄荷就是不吃她这一套!

弯腰,伸手,握住薄烟抱着自己双腿的手腕用力推开,薄烟也顺势的倒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薄荷不停流泪还不忘最后的求道:“姐…求你了…”

薄荷鄙夷的看着地上的薄烟一脸冷笑:“薄烟,你不觉得你演的戏,实在是假的可笑吗?究竟是你想要我匣子里的一切,还是为了爷爷奶奶?”

薄老夫人一顿,疑惑的视线也投向正狼狈跌倒在地的薄烟。

薄老夫人的反应让薄荷打从心底里面觉得薄烟可怜,她演足了戏却还是不足以取得薄老夫人的信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让爷爷奶奶完全信任甚至疼爱的人吗?谁可怜,谁就是他们怜悯的对象,她小时候便是如此,成了他们怜悯的对象,可怜自己还一直以为他们是真心疼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