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呢?元清坐在病床前,他握着徐朗的手,眼泪一颗颗的砸落在他小小浮肿的手指上,他无声落泪,觉得胸口胀痛难受,挥拳锤了锤,片刻后喉咙里传来一声哽咽,他把徐朗的手放在额头前,低头压抑的痛哭起来。

徐父和徐母进来的时候看到,眼里都有了湿润的痕迹。

那天晚上,徐药儿的泪滴落在他的手上,砸在了他的心里,刹那间,所有的隐忍和痛苦,坚持和自欺轰然崩溃,他把她紧紧的拥抱在怀里,他粗暴的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眼泪,他一遍遍的叫她,药儿,我的药儿…

在窒息的激情里,在无助和绝望的***里,徐药儿柔软的身体在他怀中妖娆绽放,修长纤细的双腿夹着他的腰,沙哑着声音叫他:元清,元清…

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处,一滴泪砸落在她滚烫的肌肤上:“只要你说你不希望我娶别人,我就不娶。”

她落泪了,咬着唇愣是没吭声。

“你说!你说你要我…”

元清的痛苦,徐药儿的绝望,在男女无休止的索取中越发透露出凄凉和悲戚来,只是黑夜漫漫,注定会有天亮的那一刻。

PS:《早安,总统夫人》还有一章,写完后发上来。明天一万五大更。

396药儿,我在你手心里!

K国的初夏带着沁人心扉的暖,但这种暖不足以温暖徐药儿和元清。元清站在书房里,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而是伸出手:“过来。”

徐药儿走过去,把手放在他手心,站在那里没说话。不说是因为她已经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了,她的手很凉。

元清看了看徐药儿:“有时候真的很想当一名穷人,穷人重情,因为拥有的少,即便有渴望,也会量力而行,心小了,***也会变得很小,不像富人,身处名利圈,本身就很容易受诱惑。”

徐药儿若有所思,心知他想到了元家,不由劝解道:“其实贫富都一样,在命运面前同样身不由己。”

元清感叹道:“是啊!身不由己。好比阁下,他是总统,却也有诸多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更何况是芸芸众生了。亲情可以暖人,也可以伤人,十一年来,亲情对我来说,不堪回首多过残留在童年记忆里的美好。记忆力惊人有利有弊,因为记性太好,所以那些痛苦才会在脑海里根深蒂固,想要忘记却不找到出路。媲”

空气稀薄,徐药儿觉得呼吸难忍。

元清静静的看着她,温声道:“我的亲情在溃烂的气息里发芽成长,我承受本是应该的,因为我是元家人,但我却给你带来了灾难,十八岁给了你痛苦的开始,那一年你有了朗朗。二十九岁在能救朗朗的前提下,我又怎么能够无视朗朗的死活。”

良久,她终于恢复镇定,一字一字道:“你想说什么?”

元清浓墨一般的眼眸里有了一丝迷离:“我从未对你谈过龙若薰,不谈是因为没必要,过去的事情过去了。我以前喜欢她,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以后会是我的妻子,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喜欢上她也是应该的吧!小时候的喜欢很懵懂,我喜欢她,就跟喜欢元夕一样,后来她父母去世,她被接到了元家,我对她心存怜惜,觉得应该好好的照顾她,保护她。我对她的感情好像原本就应该这样的,喜欢她也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她性情骄傲,因为寄居元家,所以格外敏感,自尊心很强,她要出国,我没道理阻拦,后来在国外照顾她的佣人说她有了男朋友,我当时听了心里难过,但并没有很痛苦,只要她喜欢,怎么样都好。真正让我寒心的是那一夜,她回国,一群人在酒店摆宴接风,我父亲给我下了药,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她的床上…真是不好的记忆,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渐渐的我开始寒心了,没必要解释了,一个人如果真的懂我,又何须我费心解释还不信我?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原以为她多少还是了解我的,但是到头来却发现,我于她的认知面,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我离开酒店,已经没办法自己开车,就让代驾司机,带我去医院,最近的医院。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代驾司机以为我病的很重,担心出事,就离开了,回到酒店,又觉得惶惶不安,连忙找到醉酒的罗晋,跟他说我在医院停车库。”说着,他沉目敛容,抚摸她的脸:眉目间带着歉然:“也就是那一天,我遇到了你,我记忆力惊人,可这些年唯独忘了还有一个你。”

她扯起一抹笑容:“你要跟我道歉吗?”

他笑了,漆黑的眼瞳里面有光亮在里面浮动,“几个月前,我最想对你说的就是对不起。你是我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可我却伤你最深,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但我后来明白,我和你之间纵使有过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去,你依然愿意相信我,就是这份信任,对不起三个字似乎说出口都是对你的一种亵渎。”

迟疑片刻,她说:“…你是元清。”

心里涌起暖流,他柔声道:“对,我是元清,虽然没结婚,但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妻子,与此同时,我还是朗朗的父亲,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们一家四口原本该聚首一起,平淡细水长流的生活着,但是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身不由己。”

徐药儿笑的极苦,笑到眼睛酸涩不堪,“你已经决定了吗?”

元清紧抿着唇,然后低声说:“我决定娶龙若薰。”

虽然知道他的决定,但她的手指还是在他手心里瑟缩了一下,然后抽了出来,白皙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死白一片。

“药儿,你别这样。”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睛定定地看向她,力道因为不安而有些失控,她感到有些疼痛。

徐药儿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可是这一刻,她还是流泪了。

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自卑深爱的同时,她设想过无数次有一天他结婚,她会有怎么样的心情变迁,她知道自己会痛,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痛,痛的她都不敢面对这样的一个她了。

看着她的眼泪,他的瞳孔缓缓收缩,眼里多了丝疼痛:“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朗朗。他那么坚强的活着,他多次病危,医生都说他撑不过去了,可是他却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他有超人的毅力,他拼命的想要活下去。一次两次可以,但他不是试验品,万一下次挺不过去呢?”他已经挺不下去了,一个星期,他们没时间了。

他之前没有找父亲去检查骨髓,是因为他没抱任何希望。父亲可以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更何况是别人了,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孙子,如今不照样建立在算计之上吗?

可是这样的算计,他似乎别无选择,只因他和她为人父母,已经被逼到了山水尽头。

徐药儿泪水缓缓滑落,她声音艰涩:“我明白。”一直都很明白,可是有些话她说出口,跟他说出口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元清擦干她的眼泪,“药儿,我跟龙若薰结婚,不会改变什么,除了一个婚礼,什么都不会有。”

她看着元清,手指冰凉,心里传来钝痛感,她该说些什么的,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她明白他的无奈,明白他的痛苦,但是她和他还有别的法子吗?

她隐忍泪水:“你娶她吧!我没关系…”她真的没关系,无非还跟从前一样,只要学会自欺欺人,一切都没有改变。

“怎么会没有关系?”他俯下脸看她:“都哭了。”

她只是低眸摇头。

“舍不得我?”平静的双眸宛如潮水一般带来覆灭感,徐药儿跟他对视,在里面看到了疼痛和无力,在这样一个清晨,他和她只是无言的对视着,这样的对视无言中却胜似千言万语。

徐药儿原本就肤白胜雪,此刻身处他笼罩出的阴影中,脸色更是显得很苍白。

他声音低沉,略带暗哑:“傻丫头,我和你两个人一条心,孩子都有了,我就像天上的风筝,看起来自由自在,可掌控风筝的这根线在你的手里,只要你扯一下,无论我飞多远,都会跌落在你的面前。掌握我人生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你。所以,你还怕什么呢?”

她笑中带泪:“元清,你抱抱我。”

元清紧紧的拥抱住徐药儿,他把她的头压在胸口:“我和你如果当一辈子的知己好友也就算了,可这辈子既然在一起,哪怕再苦,也要一直走下去。”

他抚摸她漆黑的发丝,像绸缎一样光滑,湖水一样清澈美丽。这样的她,不该沾惹上尘世烦忧,他想过了,如果结婚是唯一能够救朗朗的筹码,他不会坐以待毙,至少他不能委屈药儿,更不能委屈自己的一双儿女。

他怎能让他们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生活,又怎能让自己的孩子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成为私生子,私生女?

她的泪水在他脖颈间缓缓流淌,那样炙热的泪水,让他心慌,让他心疼,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徐家有女徐药儿,经年流转,千疮百孔,虽早已是百年身,历经沧桑,却依然给予一个叫元清的男人无限信任和包容,只因爱早已融入骨血,无法容忍分离,就只能选择一生相守。

元家有子元清,时光如梭,游走尘世,却深陷红颜醉人温情,早已决定不再爱,早已不再相信爱,殊不知定格红颜,界定暧昧友情线,已是覆水难收。过往暗潮覆灭而来,他踏浪而起,只因他要归还徐家女一世安泰。

397父子斗,我让她守活寡!

徐药儿送元清出门,他走在前面,她默默跟在后面,尽管如此,他和她都很清楚,这条路就算再远,终究要在前方岔路口分别,用他们的话说是短暂分别。郭旭说:“少爷,车来了。”

简短一句话,却成功让他们的步伐僵滞下来。

他回头看她,她微微含笑,好似春日花朵,沁人心扉的温暖中夹杂着耀目的温柔。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当着所有佣人的面,热烈的吻着她。

那一刻,很多人都注意到,他和她的眼睛里有泪水缓缓滑落。

那是窒息中含着无限爱怜的深吻,在这样的吻里,元清清晰的意识到,他爱她,爱这个叫徐药儿的女人,他喜欢她的笑,见不得她的悲伤,因为她一哭,他的心也就开始跟着疼了。

对于元家,他早已过了对亲情的期待,亲情可以在名利面前越发冷漠,可以有诸多算计,他从最初的痛苦寒心到现如今的寒彻心扉,期间竟然走了十一年之久。

十一年,他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呢?

元家书房,一片死寂,元父坐在办公桌后,元清站在窗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紧绷压抑的气氛在室内萦绕,经久不散,场景寒冽。

元清脸色阴沉的吓人:“虽然我对亲情不抱希望,虽然我已经对你寒心多年,虽然我对你早已没有期待,但朗朗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儿子,是你的亲孙子,他的身上也流动着你的血液,此刻他那么小的身体在病床上九死一生,你怎么能绝情狠心不救?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朗朗又是什么?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工具吗?”

元昊冷冷的说道:“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等你和若薰结婚后,还怕没有孩子吗?到时候想要多少生多少,到那时,你就会发现现在的痛不是痛,新的喜悦总是能够覆灭原有的痛苦。媲”

元清之前因为输血,一直没有得到好好休养,此番听了元昊的话,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咬牙,一字一字道:“原来,这就是你对孩子的认知,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九死一生的人是我和元夕,你是不是也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能想,一想就会对亲情绝望,一想就恨不得杀了他。

元昊一身寒冽:“那个孩子原本就是含着罪孽出生,就跟你的过去一样,见不得光…”

“住口。”元清寒冰般的双眸死死的瞪着元昊,带着极深的厌恶:“你知道什么是孩子吗?哪怕他满身罪孽,他也是我的儿子,他何错之有?我的罪孽是因谁而起?我的过去见不得光…”元清冷笑起来,那笑可谓是猖狂到了极点:“这话说的可真好,我和你不愧是父子,我见不得光的同时,你又何尝不是满身罪孽。”

元昊神情冷肃:“如果当初你肯乖乖听我的话,何至于会有今天这番糊涂账?”

元清眼神绝望,如果不是极力隐忍着,他早就爆发了,他冷冷的说道:“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父亲,我今天不会只是站在这里这么简单,你越是在乎什么,我就一点点的夺走什么。一个昊海算什么,一个元家算什么,可我一旦这么做,我跟畜生有什么区别?狗咬了我一口,难道我还要反咬疯狗一口吗?”

“混账,你竟然把我当成狗…”元昊手拐阴狠的重重敲击着地面,锐利的双眸里蕴藏着一股庞大的风暴:“你大可以这么做,一旦昊海出事,我就算尸身尽毁,也不会把骨髓捐给那个孩子,横竖我已经这把年纪,有那个孩子跟我陪葬,与我来说,我什么都不会损失。”

“你混蛋。”元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这话出口,元昊更是脸庞抽搐,暴怒的瞪着元清。

多年前,有一位少女站在庭院海棠花树下,眉目如画,她哀哀看着他:“元昊,我要结婚了。”

那时他是穷小子,她是富家女。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跟龙海相恋两年,可还是泥足深陷。

后来,他娶了富家千金,育有一子一女,而她嫁给了龙海,育有一女。

她生孩子住院,他去看她,她抱着孩子给他看:“是个女孩!我们没在一起,如果孩子有缘分的话,让他们在一起,就跟…我们在一起一样。”

那些过往的记忆,撕扯着元昊的内心,痛苦、绝望就那么席卷而来,涨的眼睛生疼。

他不怕死后无颜面对龙海,那是借口,他最怕的是无颜面对…她。

偏偏这时候,元清似笑非笑,讥嘲开口:“好,我娶龙若薰,我给她一个举世无双的婚礼,然后我会让她守活寡…”

元昊怒极攻心,蓦然起身,举起拐杖就朝元清挥去。

他砸的是元清的肩膀,元清没有闪避,但也没有默默承受,而是直接用手臂挥开这股力道。

元昊措手不及,拐杖连带他的身体向一旁栽去,脚步踉跄,但还不至于跌倒。

元昊下手很重,那股力道虽然没有落在元清的肩上,但元清的手臂却是一阵剧痛,但他只是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元昊,俊雅的脸庞神情寒冽:“下次直接一拐杖打在我头上,要不然不足以弑子得道成仙。”

元昊站稳身体,脸上一阵阴狠,怒指元清:“就算你让若薰守活寡,这婚也是结定了,没人强逼你,你大可以拒绝。”

元清低低的笑,但阴沉的脸却渐渐变得平静无波:“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拒绝,因为我是人。你成功遏制住我的软肋,父亲对儿子下的这招多高明啊!你放心,我会娶龙若薰,事实上我希望我能够尽快和她结婚。”

“这样最好,后天你和若薰把结婚手续办了,婚礼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元昊满意的笑了笑:“一旦你和若薰签字结婚,我就会接受骨髓移植手术。”

“后天不行,明天…我能等,但朗朗没时间了。”

元昊脸上掠过冷然,但却转而微笑:“那就明天,结婚协议书和律师我都会准备好,你只管人到这里就行。”

元清冷笑,他这是在暗防他背地里动手脚吗?为什么会觉得好笑呢?

元清眉眼间的笑意即便是离开书房也未能全部消散,然后他在客厅里看到了龙若薰…

元家花园很美,这种美需要有闲情雅致才能欣赏,此刻的龙若薰没有,元清更没有。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元清,妩媚的脸上爬上一抹哀愁。

多年前,看到这样的神情,元清或许会关切的询问她怎么了?可是现在他没看她,或者说,他的眼里早就没有她。

终究还是元清先说话了:“有关于我和你结婚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龙若薰微愣,随即低眸:“元伯伯跟我提起过,你…”

“我答应了。”说这话的时候,元清终于看向她。

龙若薰眼露喜色,双眸里波光流转,宛如五彩霞光尽数栖身在此,“元清你…我以为你会拒绝。”

元清淡淡的移开视线:“我没理由拒绝,明天我们签字结婚。”

“呃…好!”她柔柔的应了一声,她看出了他的勉强,只要能跟他结婚,她有信心能够让他重新爱上她。

“要不要留下一起吃午饭?”她看着他步履匆匆,隐含希冀。

元清看了她一眼,继续朝外走去:“我和药儿要去医院。”

龙若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徐药儿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没有忽略掉,元清说起徐药儿的时候,就连声音都缓和了许多。从何时起,徐药儿在元清心中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勉强笑了笑:“应该的…朗朗身体怎么样了?”

元清冷冽的看向龙若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酷的陈述事实:“你该明白,在这场婚姻里,你什么都得不到,即便这样,你还要跟我结婚吗?”

龙若薰心思剧痛,紧紧的攥着手,咬牙道:“要。”

“好,我明白了。”元清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龙若薰痛苦的闭上眼睛,她会成为他妻子的,元伯伯说很快就会有婚礼了,她爱了他那么多年,怎么舍得放开他的手?

她不甘心啊!

398深情,药儿请签字!

元清手臂肌肉拉伤,完全在徐药儿意料之外。她不笨,事实上很聪明,多少猜到了什么,只怕是跟元昊起了冲突。

“去元家之前,你应该穿着防护衣,戴着防护帽。”她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语气尽量轻松。

“没关系,我们家有医生在,还怕这点小伤吗?”他搂着她的腰,温声含笑。

她没有问他去元家都跟元昊谈了什么,其实何必问,横竖答案只有一个,有时候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生出诸多烦忧。

吃完午饭,他们一起去了医院,朗朗正在吃午饭,看到他们来很高兴媲。

一手攥着徐药儿的手,一手攥着元清的手,跟他们讲话,他现在说话已经开始变得吃力。

徐药儿温温的笑,干脆坐在朗朗身后,搂着他跟他讲最近的趣事。

元清就坐在一旁含笑看着,这种幸福,他是不容许任何人打破的,漆黑的眼神里有一种坚定的光不期而至。

下午,徐药儿给徐朗擦拭身体的时候,元清在一旁帮忙,徐药儿夺走他手中的毛巾:“手不疼了吗?我来。”不悦的话语里又何尝没有浓浓的关心。

徐朗这才得知元清手受伤了,皱眉道:“让我看看,怎么受伤了?”

元清走近,摸了摸徐朗的头,并没有让他看,而是笑道:“小伤而已。”

徐朗显然不信:“姐姐说的似乎很严重。”

“她喜欢大惊小怪。”元清说完,就见徐药儿顺手抄起一个抱枕朝他砸来,他故意用受伤的手接住,然后皱眉闷哼,吓得徐朗一脸担忧,徐药儿更是一扫适才的凶悍,紧张的要去查看他的手:“是不是很疼?”

元清却握住她的手,飞快的吻了一下她的唇,在她回过神发怒前,朝朗朗促狭的眨了眨眼睛,快步朝门口走去:“我去总统府处理一下手头工作,尽可能在晚饭前赶回来。”

徐药儿在徐朗的笑声中哭笑不得。这个时候能够让朗朗会心一笑,总归是好的。

那天,元清在总统办公室跟萧何谈了很久,等他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低垂了,走进电梯的时候,林默交给他一份文件,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却胜似任何话语。

整整一个下午,他和萧何没有谈工作,没有谈元家和徐家,而是在谈何为婚姻,但是元清离开的时候,他知道他们要谈论的主题其实都包藏在话语里。

萧何了解他,就如同他了解萧何一样。

开车回去的时候,他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他所思所想的都是徐药儿。

他想和她在一起吃饭,在一张床上睡觉,他要她合法合理的为他生儿育女,他想和她坐在沙发上因为时事新闻而发表各自的意见,争得面红耳赤,但是到最后却相视一笑。

他现在只要想到徐药儿这个人,听到徐药儿三个字,他就会心头一热。

他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一个可以为了保护他,奋不顾身的女人了。曾经,他对她时常会觉得咬牙切齿,直到后来他才发现,之所以咬牙切齿,是因为她让他爱恨不得,哭笑不得。

有谁会在他寂寞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给他打来一通温情电话;是谁在他工作疲累的时候,给他端来一杯浓茶;是谁在他痛苦的时候,无言的拍着他肩膀;是谁在他游走街头的时候,跟在他身后不离不弃;是谁在节日的那天,会双手插在口袋里含笑看着他:“Hi,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她的酒量真的很差,可是她却时常找他喝酒,每一次都是她醉倒在那里,而他背着她回去。直到几个月前,他才知道她是一个比烟花还要寂寞的女人,她把自己的痛苦掩藏在明媚之下,她把自己的光和热给了他。可是后来,她发现了他的不堪,她越发安静,她就连对他微笑都变得勉强,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天台上看着朝阳发呆,她沉默走路,背影孤傲…

在他不知道的那刻起,他早已跟她悲喜相牵,跟她在一起,温暖能够覆盖经年沉淀的寂寞和阴郁。

她安静恬淡,多年之后他迈出友情界定线,在她那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深深的沉陷在她的气息里,无力抗拒。

元清回去的时候,徐药儿刚到家,她在更衣室找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目睹此情此景,将她搂在怀里,似乎是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情。

元清修长的手指滑进夏日衣衫内,解开了她的胸衣,并不急着攻城略地,而是慢条斯理的抚摸着她的背,一点点的抚摸而下,那样的触摸,让徐药儿情动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

她想转身,却被他圈在怀里,“让我好好看看你。”

“…”说看,还不如说感受,她不知道他哪里在看她了。

“胖了。”他笑,声音在她耳边萦绕,带来丝丝缕缕的蛊惑。

她忍不住笑:“怀孕显腰身,能不胖吗?”他的手此刻已经转移到了她的腹部,炙热的温度让她觉得身体一阵轻颤。

“取笑我?”声音低沉含笑,热吻已经霸道落下,徐药儿一手撑着身后的首饰柜,一手试图推他,而他干脆借力深深的吻下去。

当她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身上被他抱进卧室的时候,她知道她注定是在劫难逃了。

激情欢愉之花在身体里盛放,半空中烟花炫耀夺目之后最终坠入凡尘,她像柔软的水躺在他怀里,清晰的意志还没有回笼,眼前就多了一份文件,还有一支笔。

“这是什么?”睫毛颤动,徐药儿声音沙哑。

那是一份财产转赠书。

元清把自己名下四分之三财产全部留给了徐药儿母子三人,剩下四分之一将来会捐给慈善机构。

与其说他现如今养着徐药儿,还不如说他在为徐药儿打工,他因为自己这个想法笑了。

有人要嫁给他,什么都不会得到,也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徐药儿强打起精神,翻看着文件,皱眉道:“我不签。”

元清笑:“还有人不喜欢钱吗?”她当然知道徐药儿不在乎金钱和名利,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给她。她永远都不知道为自己谋划,他难免要多费一些心思。

“当富婆很有压力。”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传来。

元清抚摸她的长发,半真半假道:“以后我要靠你养,你不签字,我怎么好意思赖着你。”

“元清,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想我安心,其实没必要,我信你。”她抬头,认真的看着他。他娶龙若薰,势必要给她定心丸,所以他的定心丸就是这些财产转赠书吗?

元清温声笑:“傻姑娘,我知道你信我,把我的身家留给你,又何尝不是因为我信任你?”

她预感到了什么,咬唇道:“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