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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嬷嬷不由暗暗点头:方太后常年茹素,早便不沾荤腥,若这位二公主一开口就是荤菜,便是无意的也多少有点给长辈出难题的意味;然而,二公主却只叫人做了一道油焖春笋,可见是个真聪明真仔细的。

肘子

庄嬷嬷点了点头, 算是应下,转头便去报了方太后。

方太后正在小佛堂里,阖眼听了庄嬷嬷转述的话,手上拿着一串檀木佛珠,笑道:“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 也是难得......”

庄嬷嬷见方太后有谈性,这便也在侧跟着赞了一句:“也算是沉得住气儿,身边统共就只带两个宫人,一个在永安宫收拾东西, 一个打发去与底下人说话......她自己一个人过来与我讨人。”

方太后静静的垂下眼睑, 瘦削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拨动着檀木佛珠,思忖片刻方才道:“把画春和描秋给她, 这两个都是新来的,我瞧着还算周道, 年纪上面倒也是相近的。”这两个宫人算是方太后恩典特意给赐的, 至于公主分例该有的太监嬷嬷,自也是交下面的人操心。

庄嬷嬷心里记下,点头应了。

方太后又道;“看她脸色也不大好, 真叫她跟我吃素,张氏那头指不定还要说我吝啬刻薄呢,便叫人做几样荤菜。”

庄嬷嬷心知方太后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说是怕张淑妃念叨, 实际上还是心疼孙女。而且, 方太后常年茹素, 慈安宫的桌案上已好些年没见着荤菜了,二公主一来便破了例,可见是真的上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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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白饿了两顿,还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慈安宫里吃到一顿热腾腾的午膳。

事实上,她在来之前便已知道方太后常年茹素的事情,也打算好了跟着吃两年的素——反正,她经了前世之后也不再挑食,什么都吃,左右能吃饱便好了。

只是,没想到这来慈安宫的第一天,桌案上摆着的饭菜竟是十分的丰盛,荤素皆有:银耳菠菜汤、火腿笋片汤、明珠豆腐、炒墨鱼丝、奶汁鱼片.....甚至,还有用荷叶形状的碧玉大盘子盛着的红烧肘子,被那绿汪汪的碧色一衬,倒是越发显得那肘子油光发亮,鲜肉红嫩。

姬月白目光发怔的看着那泛着红油的红烧肘子,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要冒汗了,不禁道:“这个太大了,吃不下呀......”

她前世饿多了,这重新来过也不忍浪费食物,每每用膳时都要估量下自己的胃口,尽量多吃一些,最是见不得浪费。而这一桌子菜,除了方太后要用的素菜,剩下的肉菜估计都得她来吃,姬月白掂量着自己这小肚子,真心觉得装不下这么多,这会儿看着都觉得要撑。

方太后眉梢微抬,神色颇是冷淡,平平道:“又没让你全吃了.......”

姬月白有点发愁的看着那红烧肘子,暗暗在心里作了对比——这都比她脸还大了?

她还小,小脸蛋儿白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这一发愁,纤淡的眉头蹙着,小脸蛋也生出褶子,好似小笼包子一般,皮薄汁多的。

且她原就生得这样玉雪可爱,偏还要用那含愁带怯的小眼神去看比她脸还大的红烧肘子。两厢对比之下,实在是可爱又讨喜,叫人忍俊不禁。

便是方太后这样冷惯了脸的人看在眼里也是有些想笑。只是她在晚辈面前一贯都是冷着脸,这会儿也不过是开口叫人给姬月白舀了一碗火腿笋片汤,轻声道:“你要的油焖春笋,晚膳时再叫人做,午间还是要喝点儿热汤才好。”

至于方太后自己,她吃素,喝的自然是银耳菠菜汤。

姬月白这便先喝汤,然后再接着用膳,直吃了个肚皮滚圆都没啃下半个肘子。

方太后看姬月白强撑着要吃的模样不禁蹙了蹙眉头,她不惯多说,故而反倒先看了边上庄嬷嬷一眼。

庄嬷嬷连忙开口劝道:“公主要喜欢,晚上再叫人做便是了。您小孩家脾胃弱,撑着了就不好了。”说罢,又叫人去准备消食茶。

姬月白只好克制着不再去看桌案上的剩菜:这么浪费,简直就跟拿刀剐心似的。

姬月白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孙女原就吃不了许多,下回还是叫小厨房里的人别准备太多了.......”她真心实意的叹了一口气,“怪浪费的。”

方太后闻言挑了挑眉,冷淡道:“你还知道浪费?”

姬月白点点头:“外头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家吃不上饭呢,偏我这儿还......”她顿了一下,这才觉出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道,“我还怪过意不去的。”

方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有几分讥诮:“你这样子,倒不像张氏教出来的。”

无论是前面的孝全皇后还是现今的张淑妃,这成国公府教出来的张家女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便似孝全皇后那样爱在人前作勤俭模样的,便是叫人做一笼的豆腐皮包子,看似平平无奇,可里头馅料用的都是椰肉末和血燕丝,什么金贵就塞什么......

姬月白垂下眼,雪玉般的颊边因着饭菜的热气升起淡淡的粉色,仿佛羞赧。只听她应道:“我母妃也常这样说…”

张淑妃也常常觉得她不像她们张家人,当然,她姓姬,当然不会像姓张的。

方太后隐约觉出姬月白话里那未尽的意味,但她没再多说,神色虽是不动但还是缓缓的搁下了手中的筷子。

下面的人素会察言观色,这便上来将桌案上的饭菜端下去,庄嬷嬷则是亲自从身后的宫人手里接了小茶盘来,将漱口的热茶递给方太后和姬月白。

这些宫人皆是训练有素,一连串的动作便如行云流水一般,不见半点声响。

姬月白漱口过后,含了一片茉莉香片,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仰头与方太后道:“皇祖母,我还养了只猫,可以带来慈安宫接着养吗?”她想起雪团儿那又娇又懒的模样,实在是不放心就把猫丢在永安宫里,只得故作小孩模样,小声恳求道,“雪团儿它很乖的,不会打搅皇祖母您念经的。”

方太后扫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然后才点头:“可以。”

姬月白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问:“皇祖母,我明天能去闻知阁吗?”

方太后见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仿佛也有些不耐烦了:“想去便去。”

姬月白一顿,紧接着又道:“我今儿没去闻知阁,倒是忘了派人去与我那伴读说,我能派人去和他说几句话吗?”

方太后点了点头,这一回似是连话都懒得与姬月白多说了。

姬月白看着方太后的神色,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转头接了盏消食茶慢慢喝着。

微热的茶汤上有白雾升起,正好遮住了姬月白小半张脸。她的神色却是难得的放松:方太后面上冷淡严苛,一碰面就敲打她,没想到却是意外的好说话,还真是外冷内热。

也许,她接下来在慈安宫的日子会比想象中的更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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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白确实是摸透了张淑妃的性子:就如同那些只会欺负女人的男人,张淑妃也是一样的欺软怕硬——她只能欺负那些不敢反抗的弱者,只能从弱小身上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

对付这样的蠢物,你是说不通是非和道理的,更不能忍让退步——你要退了,她只会觉得理所当然,然后压着你的底线变本加厉的欺压你。所以,你必须要当机立断的吓住她,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只要吓住了人,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估计都不敢再来招惹你。

所以,自姬月白在永安宫里折腾了那么一回,张淑妃还真真就安安稳稳的在永安宫里养了一段时日的病,再不敢来招惹姬月白,更没想过具体的报复什么的——当然,背地里咒骂几句“孽女”、“不孝女”那也是张淑妃日常的情绪发泄。

自搬来了慈安宫,没了张淑妃这苍蝇似的烦人,方太后又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平日里也并不怎么刁难刻薄。姬月白忽然发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徒然便轻松了下来,竟是十分的清闲自在,每日安排也渐渐的规律了起来:每日早起去闻知阁进学,午间又陪着大公主在演武场练拳,晚上再陪方太后用晚膳。

这样小半个月下来,不仅与傅修齐这个伴读日渐熟稔,甚至连健身拳法也都学会了小半。

只是,旁人不知姬月白从永安宫里搬出来的起因缘由,二皇子却因张淑妃的缘故是深知的。也正因此,张淑妃病恹恹的躺了这么多天,二皇子也跟着气了姬月白这么多天,打心眼里觉得姬月白这就是白眼狼。

二皇子出身矜贵,有气从来也不压着,早便想着要给姬月白这白眼狼一些教训的,要替张淑妃这个姨母出气。

傅景轩的情况也与二皇子有些相似:他生来便是平阳侯的嫡长子,早便请封了世子,还有个贵妃姨母和皇子表哥,心气儿极高。他并不似许夫人那样以欺凌傅修齐为乐,此前更是从未将傅修齐放在眼里——嫡庶之别犹如天堑,傅修齐也不过是随了他贱人娘长了张好脸罢了,男人的前程功业靠的却不是脸而是出身与本事。

偏偏傅修齐这个本该低贱如他脚下污泥的庶弟却出人意料的入了宫,甚至还因着容貌的缘故得了两位公主喜爱.....

傅景轩看着,只觉得心中情绪翻涌,好似煎心——这种被往日里最看不起的人爬到了头上的感觉令他倍觉屈辱嫉恨,无法忽视。所以,他虽不敢在宫中生事但还是忍不住要给傅修齐下些绊子。

因此,进学的这些日子里,姬月白与傅修齐正好是一对儿的倒霉蛋,算是难兄与难弟,谁也别嫌弃谁了。

青蛇

姬月白对于二皇子的德性早有准备。所以, 过了几日,当她看见青色细蛇从梁上掉到她桌上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比起一侧吓得尖叫逃开的大公主和她的伴读,以及正欲上前推开姬月白把蛇踢开的傅修齐,姬月白反到是最淡定的那一个。

甚至,她还可能是整个闻知阁里表现的最淡定的人。只一瞬, 她便看准了蛇头位置,先用脚踩住了蛇头,然后眼疾手快的拿起桌案上的毛笔,笔杆朝下, 直接往七寸处戳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又快又狠, 几乎立刻就把那条青色细蛇给干掉了。

一时间整个闻知阁似乎都跟着静了一瞬,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徒手持笔杀蛇的姬月白。

哪怕是适才吓得尖叫的大公主都瞪大了眼睛, 良久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叫了一声:“二, 二妹妹?”她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她那个又白又软, 笑起来甜甜的二妹妹吗?不会是鬼上身了?这也,这也太凶残了......

姬月白回过神来,开口道:“没事, 就是只竹叶青,想必是兽园子里逃出来的。毕竟天气渐渐暖和了,蛇也都跟着醒了。”

傅修齐离得最近, 也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 他甚至怀怀疑自己是在姬月白的眼里看见了些微的惋惜——真是令人不敢深思。

是的, 姬月白确实是很惋惜:竹叶青算是蛇里面体型细小的一种了, 因此蛇肉也比较少——记得她前世逃难的时候,饿极了连虫子、草根也吃,就连鸡肉味的田鼠肉她都吃得很珍惜。如果能碰着条蛇,那简直是天大的好运——蛇肉的味道可比虫子什么的好得多,堪称美味。

也因为前世在野外抓过蛇,姬月白能够认得一些蛇类,不过她从来都更喜欢体型粗大些的蛇,毕竟肉多.......

人饿到极点的时候,吃什么都是极香极甜的。反正,姬月白现今想到前世的蛇肉汤,烤蛇肉什么的,都觉得口中生津,就连那看着脚下竹叶青的目光也犹如实质,差不多就要把那碧绿色的蛇皮给剥了。

周侧人里还是傅修齐反应最快,他伸手从姬月白脚下捡起那条死蛇,先是大着胆子捏着蛇头仔细看了看,然后才跟着点头:“确实是兽园里养的。”说罢,他示意边上的人去看他手里捏着的那蛇嘴位置,“这牙都是拔干净了的,肯定是人精心养着的。”

周侧的人闻言这才略松了一口气:这拔了毒牙的蛇也咬不了人,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姬月白也跟着点头,鼓着粉嫩嫩的双颊,扬起一派天真的面容,脆声解释道:“是啊,宫里这些蛇肯定是兽园出来的,牙也都是拔干净了的,所以我才不怕的......”

大皇子此时也终于缓了一口气,端出兄长模样上前与姬月白道:“你这丫头也实在胆大,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就敢上手!而且,我可是听说这毒蛇拔了牙还能再长,指不定碰着一条长出牙或者没拔干净的毒蛇,那可怎么办?”

顿了顿,终究还是心有余悸,大皇子看了眼傅修齐手里抓着的那条死蛇,连忙又吩咐道,“赶紧丢出去,搁这儿也怪渗人的。”

“是呀是呀,”三皇子也白着脸,连连与傅修齐摆手示意,“赶紧把这东西给丢出去。”

傅修齐这才抓着死蛇往外去,抬步走了两步却又故作疑惑的开口道:“不过,这兽园里的蛇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

姬月白转眸看了眼一直没出声的二皇子,随口道:“估计是看守的人没注意,这才叫蛇跑出来吓人......二哥,你说是?”二皇子便是再傻也没傻到敢弄出人命,他估计也就是想拿这拔了牙的蛇吓一吓姬月白,或者还想瞧一瞧姬月白吓得惊慌失态的模样......

二皇子被姬月白这么一看,脸上神色多少有些难看。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首尾都已处置干净,牵扯不到自己身上,这便也笑着应了一声:“是啊,估计是看守的人不仔细,亏得二妹妹你傻大胆,没被吓着了。我回头去与父皇说一声,必是要好好教训教训兽园里的那些个玩忽职守的奴才........”

话声未落,忽而见着傅修齐好似是被什么绊了一跤,手里的死蛇也被顺势甩了出去,竟是直接甩到了二皇子眼前。

虽然知道这是死蛇,可眼见着这么一条青青红红满是腥臭的毒蛇被丢到自己面前,二皇子还是吓得满脸青白,立时便跳了开来,险些便要撞到身后的椅子,整个人都是颤巍巍的:“快丢出去!”

亏得还是二皇子身侧的人动作快,立时捏着那死蛇丢到了窗外去。

二皇子松了口气,恼羞成怒,迁怒般的斥责傅修齐:“叫你丢个蛇还要绕一段路走,拖拖拉拉的做什么?还有,你说你走个路都能摔倒,还能指望你成什么事?”

傅修齐貌似愧疚的应了一声:“殿下恕罪,我也是头一回见着蛇,有些腿软。”

大皇子闻言倒是笑了,他自是乐意见二皇子出丑的,这便笑着插嘴道:“二弟你还是赶紧坐,瞧你腿都抖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的目光不由得便都移到了二皇子那抖如筛糠的双腿上,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全都憋笑憋得甚是艰难。

真正腿软的二皇子一时间脸皮烧得滚烫,深觉自己今日是丢了半辈子的脸。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把这一屋子看他丢脸的人全都和那毒蛇一起丢出去才好。

深吸了几口气,二皇子咬牙忍了忍,这才厚着脸皮忽视了一众人的目光,抖着腿,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一侧的姬月白简直忍笑忍得都快脸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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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早上竹叶青的事情,姬月白倒是对傅修齐又添了几分真切的好感。

其实,二皇子这人“心存大志”,到底还是要在明面上做好长兄模样,姬月白平日里应付起来却也说不上太难。反到是傅修齐那头更倒霉些。

姬月白稍作留心,发现对方这日子过得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傅修齐如今做了伴读,差不多每日都要进宫,可他身上的衣袍来来回回也就两套,也是亏得他容貌出众,不需华服映衬,竟也没人觉出寒碜。连出门见人的衣袍也就两套而已,他的手头自然更是紧的很,根本没钱去打赏下人,不少宫人太监私下里多说这位傅二公子也就面儿光,实是一毛不拔的吝啬鬼,多是不愿与他打交道。

不过,傅修齐本人对于这种情况安之若素,哪怕是碰着傅景轩那头毫无理由的恶意刁难也不气不恼,沉稳以对。

姬月白看在眼里,也不由感叹:怪不得,乱世里那么多人起兵,偏就只有傅修齐一个能成事。

她既是暗暗的肯定了傅修齐的心性和能力,心里又对傅修齐的为人处世有些好感,自然也开始认真考虑起拉傅修齐一起做事的想法。

只是,她要做的那些事实在重要,思来想去,她还是想要最后再试一试傅修齐。

至于如何试......

姬月白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候在闻知阁外的翡色和暖玉,心里立时便已有了些主意。思忖片刻,她转头与傅修齐笑了笑:“我这儿有些事想与你说,等等先陪我回一趟。”顿了顿,才道,“等一起用过午膳,再去校场练武也是好的。”

因着方太后素来喜静,姬月白此前也没有叫过傅修齐去慈安宫,这还是第一次。

傅修齐一穿越来就是个没亲娘的,嫡母恶毒、生父冷淡,除了初进宫时被生父拎着教了一通普通的规矩与常识外,对于这些宫里的深深浅浅却是半点不知。所以,他听到姬月白眼下的话也只当是寻常,沉声应了。

姬月白朝傅修齐眨了眨眼睛,不觉又露出笑容来。

傅修齐见着,不由想起姬月白看着那条竹叶青时的笑容,忽然觉得有点凉——大概,是他衣服穿少了?

*******

话虽如此,等到午间的时候,姬月白还是随着傅修齐去了慈安宫。

姬月白住东配殿,两人才抬脚进门,便听着“喵”的一声,一团雪白的影子就这样窜进了姬月白的怀里。

大约是换了新环境,雪团这几日总是有些焦躁,整日里到处乱跑乱窜,闹腾得很。亏得有人看着,这才没有打搅到方太后。

姬月白顺手抓着雪团儿,摸了摸它的小肚子以作安抚,然后就放了下去,哄道:“你自己去玩。”

从雪团儿出现起,傅修齐便不错眼的看着,见雪团儿动作轻盈的跳开,他眼睛微亮,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然后,他才迟疑着问道:“这是殿下的猫?”

姬月白点了点头,注意到傅修齐那黏糊糊的目光,不禁补充了一句:“猫不能吃的.....”

傅修齐缓过神来,神色沉静,很淡定的回了一句:“我不吃猫。”

就是平常心烦的时候喜欢抱一抱,撸一撸,吸一吸......

姬月白也是头一次发现傅修齐还有这样的“平易近人”的兴趣爱好,情不自禁的联想了一下:也许,前世傅修齐每回打战前都要摸个猫,打完了战,他再满战场找猫?又或者,登基之后,他每天上朝前还要偷偷摸摸把猫藏龙袍里,一边摸猫一边上朝?

.......

什么鬼,这么一想,居然有一种奇怪又刺激的感觉呢.....

麻烦

虽然知道这都是自己胡乱瞎想的, 可是姬月白还是忍不住的把面前这个看猫看得走不动路傅修齐和前世那个站在自己病榻前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高大男人做了对比。

真是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威严冷肃的好像随时要拔剑砍人,谁知道居然也是个觊觎猫色,背着人偷偷撸猫的!

姬月白想着想着,脸色神色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亏得傅修齐此时正留心着廊下跳来跳去的雪团儿, 这才没有注意到。

不过,姬月白还是很快的收住自己越来越发散、越来越奇怪的思绪,将身边玉暖翡色两人留在外面,然后带着傅修齐进了里屋, 然后道:“我有话要与你说。”

傅修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他入殿后便笔挺的立在窗前, 墨眉微蹙,眸光沉沉, 似是凝目看着窗外。

他的侧脸线条确实是英俊深刻,面上神色却是柔和的, 似是正在出神。

姬月白看了一眼, 然后顺着傅修齐的目光往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见挂着空鸟笼的回廊——因方太后午后要休息,喜静, 那些婉转啼叫的鸟早便被人收了起来。傅修齐看的自然不是那挂在廊下的空鸟笼,而是趴在廊下的软垫上的雪团儿。

雪团儿是早便吃过午饭的,适才在外面蹦蹦跳跳了许久, 这会儿约莫也累了, 便独自趴在了廊下的软垫上。只见它伸长身子, 软绵绵的肉爪搭在垫上, 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不得不说,雪团儿能做公主喵,那模样自然是极可爱的。它体态修长,皮毛雪白油亮几乎没有一点杂色,一双瓦蓝色眼睛又圆又大,水润润的,喵喵叫着的时候又娇又软,行动间又是轻盈灵动,毛茸茸的尾巴翘起来晃一晃都是娇俏俏的,偶尔“喵呜喵呜”的蹭着人,软绵绵的撒娇时简直能叫人心尖一片儿的酥软。

而此时,雪团儿那一身雪白的皮毛被午日里熔金一般的阳光一照,犹如染了一层极薄极薄的金沙,似乎变得更加柔软蓬松。

姬月白又看了眼傅修齐,却见对方喉结微动,指尖也跟着紧了紧,似乎很想上去摸一把。

姬月白:“.......”

自忖自己是做不出那种和猫争宠的事情,姬月白沉思片刻,干脆抬步上前去把窗户关了,然后状若无事的抬眼去看傅修齐,郑重重复道:“我有话要与你说。”

傅修齐:“.......”

窗户都关了,肯定也看不见猫了,傅修齐立刻端正了态度,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公主请说。”

姬月白却没有立刻开口,反到是往紧闭着的雕花木门看了一眼,然后又忽然上前去将那才合上的朱红木门给推开了。

正悄悄贴着门缝准备偷听的翡色险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偷听却被抓现场,这就很尴尬了。

亏得翡色心理素质好,脸色先是一白随即又连忙垂下头,立时便给自己寻了借口:“殿下,午膳还要一段时间,奴婢正想去问一问您和傅公子,是不是要先准备点茶水和点心?”

姬月白仰头看了翡色一眼,眸光有些深,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与审视反倒更令人惶恐,翡色的头垂得更低了,咬着唇再不敢多言。

姬月白冻玉般的颊边却又生出一对梨涡,面上含笑着道:“不必了。”

说着,姬月白又状若无事的转开话题问道:“玉暖呢?”

翡色低声道:“她去小厨房了——殿下今日带了傅公子回来,她便想着去小厨房交代几声。”

姬月白一听便知道这约莫就是翡色为了将玉暖支开而随意想出来的借口——玉暖心倒也不坏,也有几分伶俐,只是多少有些胆小怯懦,没个主心骨,自然很容易被外人影响.......

姬月白并没有在这上面多说,只是道:“那你也过去看看,正好叫人多准备几样菜,迟点儿就摆在我殿里好了。”方太后平日里也不怎么让姬月白这孙女儿陪着用膳,所以姬月白的午膳多是自己在屋里用,也就晚膳的时候装个孝顺模样陪着人吃点儿清粥素菜,也算是养养胃。

翡色只觉得姬月白虽是笑着可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却依旧冷彻透骨,仿佛都能看入她的心底。她心头不觉一颤,下意识的低下头去避开姬月白的目光,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忙不迭的应了下来,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