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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就在此时,姬月白忽而开口叫住了描春。

“等等!”姬月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人,她朝着描春招了招手让人附耳过来,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交代了几句。

描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殿下。”

姬月白这才将人打发走了,自己则是快步往琼昭仪的芳华殿走去。

她一面走,一面在心里琢磨着:虽然想着可能会有事,可能又有什么事能让功勋赫赫的白家因此落罪?

秽乱宫闱?不对,真要出了这事,白家是完了,但琼昭仪八成也是活不了——既然是琼昭仪主动向皇帝要求禁卫军护卫,那么琼昭仪多半也是知道一些情况,她肯定是不可能自己找死的。

护卫不利?也不对,这罪其实并不重,哪怕皇帝生气,最多也不过是撸了白守义这禁卫军副统领的投降叫他会白家蹲着,实际上也影响不到整个白家,更牵连不到谢阁老。

........

姬月白想了一圈,只觉得想的额角一阵阵的疼,也没确定,最后索性把心一横:还是先过去看看琼昭仪,开口试探几句,看看他们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当然,如果可以,倒是可以先试着把琼昭仪和白守义隔开,应该可以减少一点危险性?

想着想着,姬月白已到了芳华殿的附近。

芳华殿原本叫醉花殿,可琼昭仪厌恶酒物,缠着皇帝将醉花殿改做了芳华殿,连牌匾都是皇帝御书。不过,这殿中的花木,琼昭仪倒是没有动,依旧还和原本一样繁茂郁郁。

如今六月里,正是花木繁盛之时,一丛丛芍药争相斗艳,就连一侧的合欢树上开着粉红色的花。

姬月白还未道殿门便见着有穿着甲胄的侍卫上前来,他们倒是认得姬月白,故而倒也没拦着,只是先问了一句:“殿下怎么来了?”他们扫了一眼姬月白身后,见对方身后只缀着两个小太监和小宫女,心里也有些奇怪:皇子公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有数的,光是嬷嬷就得有四个,怎么这位殿下就领着这么点儿人跑这来了?

姬月白抿了抿唇,并没有立刻应声,只抬起眼,下意识的往左右扫了一眼——虽然她没见过白守义但也是见过白启的,想着父子两人总有相似之处,故而先看看能不能找到白守义。然而,看了半天也没见着熟悉的面庞,所以姬月白便只好把自己路上想好的借口:“我衣衫湿了,想着琼昭仪这儿离得也近,就想过来借地方换身衣服。”

因着姬月白赶路赶得急,她身上那被茶水打湿的衣衫确实还是湿的。几个侍卫不疑有他,这便道:“殿下里面请,我等这就让人去通传一声。”

说着,他们让开路,引着姬月白一行人往里走。

姬月白一面走,一面道:“你们白副统领呢?我听说他也在这儿,怎么没见着人?”

其中一个高瘦的侍卫闻言一笑,随口应道:“今日午间有宫宴,白小公子正好也过来了,想来父子两个正在值班房里说话呢。”白守义为人虽些平庸却也不是什么坏人,对底下人也颇好,这些侍卫自然也是乐见自家统领抽个空和家里人说说话的。

姬月白听说白守义还在值班房里倒是略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又想起白启也在,心里不免又生起些微复杂的心绪。

虽然,前世白启对她并不好,动不动就冷嘲热讽,可姬月白其实挺感激对方的:说到底,她那会儿逃难逃得都快没命了,还是白启救了她的性命。更何况,白家出事那时候白启也才十岁左右,旁人只是对着那位少年将军敬畏羡慕,可姬月白却心知对方必是吃了许多苦头的.......

也不知道,白家还未出事前的白启是什么样子?

姬月白走到一半,忽而又顿住了步子,端出小女孩的好奇模样,笑着道:“白小公子也来了?难得碰上,那我也去看看?”

几个侍卫略一犹豫,到底还是没拦着姬月白,只一面叫人去与琼昭仪通禀一声,一面转头带姬月白往值班房走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值班房里竟是只剩下白启一个人。

值班房原本就不大,不过是摆了些木桌木榻供侍卫们稍作休整罢了。所以众人一推门就能见着里面的白启:此时的白启正坐在临窗的木桌子上。

就像是对外界心存好奇的小兽,他时不时的往窗外探头,乌黑的眸子微微发亮。他现下只是个半大少年,英挺的面容还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青涩,阳光照在他半边侧脸上,隐约还能看见细细的绒毛,朝气蓬勃,神采飞扬。

因为他还未长成,身量亦是还小,双脚还够不着地面,只能勉强悬在半空中,随着他探窗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微尖的靴子头也轻轻晃动。

冷不丁听见门被推开,白启回过神来,连忙用手撑住桌面,身形灵动的从木桌子上跳了下来。他双脚才着地,还未来得及抬眼看人,这便下意识的便先与人说了一句:“我父亲出去了。”他以为是有什么是要找白守义,故而一开头便是这样一句话。

但是,当白启看清来人,见站在侍卫身前的是个小姑娘时便又怔了怔。好在,他素是聪慧,只一眨眼便已想通了面前这小姑娘的身份:这个时候,能领着人在宫里乱跑的肯定只有公主,看年纪的话,大概就是小公主了?

白启认出了姬月白的身份,迟疑片刻还是上前去见礼,又问:“殿下怎么来了?”

姬月白却是有些担心白守义的情况:“你说你父亲出去了?”

白启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姬月白,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适才琼昭仪派人传父亲过去说话。”

姬月白只觉得自己掌心已满是湿汗,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这个时候,琼昭仪把白守义叫过去,又能有什么好事?她原本还对自己的怀疑并不十分肯定,此时听到这情况,心里更是添了几分的焦虑——白守义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牵连到白家甚至白老将军,那边境怎么办,谁又能挡得住北蛮?难不成还得叫宁伟国那坑爹货色再卖一次国?

姬月白越想越觉不对,偏偏她还没摸清楚情况,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白启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脸色发白,那张娇嫩的小脸似乎没了血色,竟有几分楚楚。他挠了挠头,又道:“.......殿下?”

姬月白被白启这么一声“殿下”给叫回魂来。她稍稍顿了顿,然后便抬起手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沉声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太监宫女以及两个引路的侍卫:“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白小公子说。”

诸人闻言都是一怔,就连白启脸上都带了讶异的神情,不由又深深的看了姬月白一眼。

姬月白此时心焦如焚,早便顾不上旁人怀疑的目光,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态度坚定的把人赶出去后,还亲自抬步去把值班房那扇木门给关严实了。关了门之后,她才转过身抬眼去看面前的白启,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我有事和你说。”

白启实在不是很能明白这位小公主玩的是什么游戏,只好耐下性子,配合的看向姬月白,等着她往下说。

姬月白说话间亦是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尚且稚嫩的白启——她还记得前世里第一次见到白启时对方的模样:那位年轻到了极点的少年将军身着银白甲衣站在尸山血海里,身上映着夕阳最后一缕的余晖,年轻的可怖、俊美的可怖、也冷酷的可怖,便如一尊铁血铸就、无情无感的战神神像,就连言辞也如刀剑般锋利,具有刺穿血肉的力量。

事实上,前世还有人背地里管白启叫血屠夫——说他不仅名字读起来和秦时武安君白起一般无二,为人亦是和武安君一般的残暴不仁,所以才会遭天谴,英年早逝。

只是,眼前的白启却与前世全然不同,他看上去就像是最普通的少年,英气勃勃,神色飞扬,就像是一个炽热的小太阳,叫人看着,心头也是一片暖融融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去码字,明天一定要早点更新!

抱住大家么么哒mua! (*╯3╰)

爬窗

有那么一刻, 前世的白启与眼前的白启,这两张面孔仿佛在姬月白面前重合在了一起, 无比相似却又有着天壤之别——如熊熊燃烧的火与冰冷死寂的灰烬。

谁也不知道,眼前这炽热的仿佛烈日的少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前世里那位对所有人乃至于自己都毫无怜悯的冷漠战神。

也许,他那句直戳人心的“这就是弱者可悲可笑之处”指的也不仅仅是当时那个对一切灾难悲剧无能为力的姬月白也是他自己。

这一刻, 姬月白心情更是复杂无比, 只觉得仿佛有什么哽在咽喉中, 无比的艰涩。不过, 现在显然不是纠结的时候, 她深吸了一口气, 斟酌再三, 终于还是开口与白启说道:“我怀疑, 琼昭仪这个时候传你父亲过去,是想做些什么事。”她看着白启,想了想, 又补充说明, “坏事。”

白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乌黑的眸子紧盯着姬月白,试探着问道:“什么坏事?”

在他想来,自己父亲乃是领了皇帝谕旨守护有孕的琼昭仪。琼昭仪这个时候传白守义过去,多半也是有什么要交代,哪里又能扯得上“坏事”?

“我也不知道。”面对白启疑惑的目光,姬月白神色坦然的摇了摇头。

不过,思忖片刻后, 姬月白还是半真半假的接着补充解释道:“不久前,我在御花园的时候听到许娘娘和人说话,她们说话声音太小,我也就听到了几个词,好像是于阁老、琼昭仪还有白家什么的......我有些好奇,所以才想来看看情况。没想到,琼昭仪竟然已经将白副统领叫进去了。”

许娘娘什么的自然都是姬月白随口编出来骗人的,她这几天都没怎么见着许贵妃,哪里又会有什么御花园听壁角的机会。不过,她总得找机会解释下自己猜测的来源,而且既然是琼昭仪主动去求皇帝派禁卫,想必琼昭仪应该也是知道点内情的。据姬月白所知:后宫里能支使得了琼昭仪的统共也没几个人,而那几个人里最可能与于阁老达成合作的便是延庆宫的许贵妃——谢阁老一派的清流最重礼法,一直主张立嫡,作为皇长子生母的许贵妃怎么可能不视其等为仇寇?

白启原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姬月白不过是小孩家编故事说大话。可此时听她说起“于阁老”,不由也变了变神色,一时间竟也信了三分。自来后宫不得干政,皇帝肯定也不会与女儿说朝里的事情,所以眼前的小公主哪怕是编故事也不会正巧编出“于阁老”这三个字——她很可能真的听见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而且,他们白家与谢家乃是世交,白启平日里也常往谢阁老处说话请教,自然也知道朝中的谢于之争和于阁老的为人。

既如此,白启自然也不敢再漫不经心。他想起离开不久的父亲,想起父亲那不甚靠谱的性子,原本还平稳的心间不觉升出许多焦虑。他眉心一拧,但还是竭力稳住情绪,正色问道:“那,公主的意思?”既然这位公主满怀好奇的来看热闹,哦不,应该是来看情况,应该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姬月白思来想去,眼下确实是有了些想法。所以,听白启问起,她便用那稚嫩的语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缓缓言道:“无论什么事,总是要弄清楚了才能解决,眼下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想做什么,根本无从下手。既然琼昭仪已经召白副统领入殿说话,那么我们最好也要想个办法进去说话。”

白启:“以殿下的身份,寻人通传一声,不是很快就能进去了?”

姬月白却摇了摇头:“我要是贸贸然的过去,只怕会引起琼昭仪的警惕,反倒打草惊蛇。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想办法,换个方法,悄悄的进去,然后看看里面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白启:“........”能把偷溜这种事说得如此委婉含蓄,光明正大,公主不愧是公主。

虽然白启没应声,但姬月白倒是觉得自己这想法不错,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其实,要潜入芳华殿,最麻烦是守在殿外的禁军——但是,这个问题对于已经绕过禁卫,正在禁卫值班房里的我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所以,我们现在只要小心些,不要让那些芳华殿里那些宫人太监发现就好了.......”

说着说着,姬月白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手攥成拳头,直直的在另一只手掌的掌心上轻轻的击打了一下。她接着道:“对了,琼昭仪既然是心怀鬼胎,另有打算,那么她做事的时候肯定是要瞒着其他人的。除了她真正的心腹之外,她身边肯定不会留太多人.........现在就是我们进殿的最好机会!”

白启:“......”

姬月白越说越觉得此计可行,偏偏她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白启出声应和,不由有些不高兴。她挑着眉,雪颊微微鼓起,就像是甜软的白年糕被热气吹得膨胀开来。她气鼓鼓的道:“到底去不去,你倒是说句话啊?”

姬月白没好气的补充道:“反正,就算真出事,倒霉的也是你们白家,又不关我的事。”

白启:“.....公主这办法,也不是不行。”

虽然白启本人生性活泼,爬墙钻洞都很拿手,很有些胆大包天的模样。但他到底年纪尚小,且往日里所受的也多是忠君报国的教育,对着所谓的皇权到底还是有那么几分天然的敬畏——眼下姬月白要带他去的也不是普通宫殿而是皇帝宠妃住着的芳华殿,要是一不小心,真出了意外,被人发现了,那么给白家招祸的反倒成了他自己。

姬月白紧接着又问:“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白启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生性果断,还是很快便下了决断:“公主为女子都有如此决断,我又怎好退避。”

顿了顿,他又郑重的与姬月白行了一礼,道:“今日之事,多蒙殿下提醒,我代白家先行谢过殿下。”

姬月白不甚自在的扭过头,摆摆手:“我就随口一说,还不知道那些人是准备做什么呢。”她到底还是担心芳华殿里会出事,自是没再与白启说什么废话,这就摩拳擦掌的准备往芳华殿里去。

不过,在偷溜进殿里之前,姬月白和白启还要面对一个问题——

姬月白:“之前那些人都还守在外面,我们现在推门出去是不是不大好?”

白启:“.......”

姬月白的目光已经转向白启之间坐过的木桌子,然后再往上看,很快便落在了那扇木窗上,踌躇着道:“所以,我们要跳窗出去?”

白启:“.......”

白启真心觉得眼前这位公主的心思十分灵活,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反倒更像是个活在兵荒马乱里的家伙,随时随地都准备逃命战斗——比如眼下:她还穿着裙子呢,说起跳窗什么来也没半点扭捏,看那样子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作为一个天资过人的将门之子,跳窗、爬墙、潜行等等业务,白启其实还是十分精通的。既然他已经认同了姬月白的主意,自然也在心里用战略的思想考量了一下具体的实行方案。片刻后,他沉吟着点头道:“跳窗确实是好办法。”

得到认可的姬月白不由露出笑容。

白启接着补充道:“我之前在窗口张望的时候估算过侍卫换班的规律,再过一会儿就是他们换班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再跳出去,这样更安全。”

姬月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两人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白启口中侍卫换班时间。然后,在白启的帮助下,姬月白终于提着裙角从值班房的窗户上跳了下来。

白启伸手扶住了险些要摔倒的姬月白,见她有些腿软,便道:“你没有扭到脚?”

“没事,”姬月白试着轻轻蹬了蹬腿,然后才道,“就是有点儿疼,已经缓过来了。”她眼下年纪还小,身体也娇弱得很,多晒会儿太阳都会头晕,这忽然间从高处跳下来自然会因为冲势觉得脚疼。

白启扶着姬月白往芳华殿走去,凭着平日里偷鸡摸狗养出来的经验,琢磨着潜入路线。走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等等!这事是白家的事,我父亲现下也在里面,我进去探看情况乃是理所应当。可,殿下你为什么要过去?”而且,姬月白这身娇体软的,爬窗跳窗都要耽搁不少时间,带着她进去,实在是有些麻烦。

姬月白正猫着腰,伸手去探殿中紧闭的窗扇,想要找出没有关上的木窗然后再爬窗进去。

听到白启这近乎质疑的话,姬月白忍不住回头瞪了人一眼。

因为怕惊动旁人,她不敢大声说话,但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里依旧有掩不住的气恼声气调。只听她气势汹汹的反问道:“怎么,你这是要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这才爬了一个窗户,就想把我丢下了?”

白启:“......”殿下,您这成语用得还真是熟练啊!

看着姬月白那双瞪大了的乌眸还有她气鼓鼓的模样,白启不得不叹了一口气:“既然殿下坚持,那我们还是一起。”

想了想,他又安慰自己和姬月白:“殿下见多识广,心思灵敏,有殿下在,想必能更快摸清情况。”

姬月白终于找着了一扇没关好的木窗,正欲攀爬,听到白启的话后,她还是忙里偷闲的回了一个赞许的目光:“你说得对。”

“而且,两个人一起进去的话,真要被发现了,我还能给你做顶罪的挡箭牌呢——反正,我这身份,哪怕真爬了芳华殿的窗户,甚至被父皇抓着了,最多也就被罚着抄抄书什么的,不会有事的.......”

白启站在原地看着姬月白一边说话一边爬窗。随即,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蹙着眉头忍了忍,到底还是忍无可忍,终于伸手推了姬月白一把:“只要殿下爬窗户爬得快一点,我们就不会被发现。”

姬月白被他一推,倒是终于借力爬了上去,只是她却没有立刻往里跳,反到是回头瞪了白启一眼,细眉微蹙,雪颊涨红,仿佛还有几分恼羞。

白启此时也终于从焦急中回过神来。

他想起适才推人时候手上那柔软的触感,不由也有些怔怔:等等,他适才推人的时候,好像碰到了......嗯,某个不好言说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新上了,果然男配和女主写起来更有意思呢,就连有点歪了的剧情似乎也掰回来了233333

另外,蟹蟹明韫的地雷,么么哒~

死局

白启不知怎的,忽然也觉出几分无以言说的羞赧, 面上亦是如被火烧, 火辣辣的。

好在, 他还记得自己和姬月白眼下正在做什么,只得状若无事的转开话题:“说不定很快就来人了, 殿下还是先进去。”

姬月白被他一提醒,很快也记起了眼下的情况,只得匆忙的收回目光, 从窗台上跳进殿内。待得姬月白跳下后, 白启便动作轻快的用手撑着窗台跳了进去, 然后又动作迅速的抬手将半开的木窗重又合起。

不得不说, 如果单说爬窗, 白启这一连串犹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确实是远胜姬月白, 简直堪称艺术。

姬月白:“.......”这可真是:爬窗技术哪家强?大周白府找白启。

白启入内后又打量了一下周侧环境,判断了一下内殿的方向, 接着便与姬月白道:“从这里进去,再往左拐......”他说到一半又有些迟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在不引起旁人注意的情况下, 悄悄潜入琼昭仪和白守义所在的内殿。

姬月白见状便宽慰道:“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都进来了。”

白启只得点头。

好在白启这方面确实是很有经验, 姬月白对于芳华殿内的布置也有一二的了解,两人互相帮助,一路上摸摸索索,果然还是成功躲过了旁人的注意, 终于摸到了内殿的外面。正如姬月白想象的那样,琼昭仪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竟是把身边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殿外也只有几个心腹守在门口,反到是给了姬月白和白启可乘之机。

不过,饶是如此,真到了殿外的两人还是有些迟疑:怎么进去呀?门口是由琼昭仪的几个心腹守着,而所有的窗户都被从里都关紧了。

白启犹豫了一下,才道:“这是纱窗,我倒是可以想办法把糊窗的碧纱剪开一个小洞,然后试着把窗户打开。不过......”

姬月白接口问道:“不过什么?”

白启:“我们也不清楚木窗对应的位置,更不知道琼昭仪眼下的位置,这要是一不小心就跳到了琼昭仪眼前可怎么办?”跳窗是因为没办法走正门,想要偷偷溜进去,可若是一跳跳到琼昭仪面前,那还不如直接走正门呢。

姬月白:“......这倒是个问题。”

所以,接下来,姬月白和白启两人在内室外悄悄绕了半圈,大致摸清了那几扇木窗的大致方向。姬月白则是绞尽脑汁的想着殿内的布置,最后终于一狠心,指了指与大门对应的那扇纱窗户:“就这扇,这扇窗对着床榻——无论琼昭仪要做什么,既然她召了你父亲入殿,哪怕只是为了避嫌也不会把人往这里引的。”

白启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一根铁签,然后开始用锋利的尖头戳破纱窗,一点一点的戳破,一直到戳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然后,他再将手从哪个挑破的洞口探入,摩挲片刻,终于打开了那扇被关好的窗户。

待得窗户被打开后,姬月白便把白启给推开了,义正言辞的道:“还是我先进去,如果是我的话,哪怕撞上琼昭仪,想必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说到这里,姬月白便又把之前白启的话回敬给了对方,“所以说,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跟着过来做什么?”

白启指了指那扇窗户,冷静提醒姬月白:“这是我开的。”顿了一下,他又道,“还有刚才,如果不是我一路上小心,你早就被路过的太监或者宫女抓着了。”

姬月白:“.....好嘛,所以说我们两个人简直是最佳组合。”

白启:“.......”最佳组合?什么组合?偷溜二人组吗?

情况未明,姬月白也没时间再打趣什么,她与白启两人商量了几句后便小心的爬上了窗台,她往里看了几眼,眼见着窗下无人便转头与白启做了个“没人”的口型,紧接着便轻手轻脚的跳进了室内。

白启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内殿后便关上了窗户,姬月白隐约听见琼昭仪说话的声音,悄悄扯了扯正环视左右的白启指了指前面的位置。于是两人便又一前一后的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正好,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大理石屏风,姬月白和白启两人猫着腰躲在后面,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听见一些说话的声音。

是琼昭仪和白守义在说话。

按理,宫妃与外男说话都是要隔着屏风的,可是琼昭仪和白守义仿佛正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就隔着一张木几面对面的坐着。他们身前的木几上摆了茶盏,两人似乎正在一面说话一面用茶。

虽然因为距离的缘故,白启和姬月白头听不到他们两人对话的具体内容,但是还是能够分得清楚是谁在说话。所以,两人听了一会儿,姬月白便也觉出内中的古怪来:虽然是在对话,可似乎一直都只是琼昭仪单方面的说话,而白守义至多只含糊的应了一句半句。

白启则是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他伸手戳了戳姬月白的手臂,然后示意她去看寝阁一角的白铜香炉,然后掩住了自己的鼻子。

姬月白看了眼那不断升腾出袅袅香雾的白铜香炉也意识到了这古怪之处:这熏香的味道也太浓了?比起甚少入宫的白启,从小生在宫内的姬月白更明白宫中一些心口不宣的小事情:熏香这一类东西太容易被人做手段了,平时还好,可若是宫妃怀了孕那肯定是要在这方面格外注意的,甚至还有为了避免麻烦直接不烧香的——反正花果清香也都很不错。琼昭仪既然能得宠,肯定不是个没有心机的人,眼下她怀着孕,前程似锦,怎么可能不在这方面注意?所以,在她自己的寝阁里烧这样浓的熏香确实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想到这里,姬月白也学着白启的模样掩住了口鼻。

待得从香炉那头抽回目光,再打量着不远处的琼昭仪和白守义时,姬月白终于发觉了白守义的状态有些不对,她实在有些忍不住,探头贴在白启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父亲现在的状况好像有些不对。”

白守义坐在琼昭仪对面,虽然也时不时的在琼昭仪的问题下应声回答,但他本人却仿佛有些不适,身体微微晃动,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简短出奇,含含糊糊,就好像........

“就好像,神志不清。”白启观察片刻,终于也摸着了关键。

就在此时,琼昭仪的声音似乎终于停了下来,她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摸索着将一件东西递给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守义。

姬月白和白启两人隔得有些远但还是能看见那件东西在光下折出的雪亮光色。在认出那件东西的同时,他们两人的脸色都变了:琼昭仪给白守义的是一柄开刃的匕首。

匕首雪亮刀光闪过的那一刻,姬月白脑中隐约也生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如果说,琼昭仪借着白守义神志不清的时候陷害他刺杀自己似乎也说得过去。可若是要激起皇帝对白家的厌憎,牵扯上整个白家,她仅仅只受一点儿无关紧要的小伤肯定是不够的,至少也得赔上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这就更说不通了——琼昭仪至于这么听许贵妃的话吗?眼下她肚子里的孩子乃是她未来最大的依仗,哪怕许贵妃给了她再大的好处,琼昭仪也不应该为着许贵妃赔上自己的孩子啊。

就在姬月白既忐忑又疑惑的时候,忽而听得殿门被人轻轻叩了几下,随即便有清脆温柔的语声从殿外传来:“娘娘,林公公那头传了消息过来,说是陛下很快就到,请您准备接驾。”

陛下很快就到。

请您准备接驾。

姬月白听到门外宫人清脆的提醒声,脑中断断续续的思绪仿佛也被什么串联了起来。

她终于彻底想通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刺杀有孕嫔妃不算什么,刺杀皇帝才是真正不可饶恕的大罪——刺杀皇帝等同谋反,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哪怕白老将军功勋赫赫,白家上下一片忠心,可只要皇帝认为白守义刺杀他,认定白家谋反,那么白家就再没有半点活路。

终于想通关节,姬月白却只觉得心口的心脏紧张的都快从喉咙口里跳出来了。

她咬着唇,转过头去看身侧神色僵硬的白启,试探着伸手去握对方垂落在身侧的手掌——果然,白启应该也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干系,他的手心和姬月白一样,满是滑腻腻的湿汗,只怕他此刻比姬月白更加的紧张担忧。

姬月白勉强压住砰砰的心跳声,竭力维持冷静,开始仔细思量起来局势:白守义眼下神志不清,琼昭仪心怀叵测,琼昭仪最信任的心腹则守在门口,偏偏皇帝马上要到芳华殿了.........

所以,她和白启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后援的孩童,现在要怎么做?他们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破开眼前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