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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笙和张燕歌闻声便上前去给姬月白行礼,规矩似是学的不错。

姬月白自然也跟着抬眼,仔细的打量着张玉笙和张燕歌。

因是入宫,张家三姐妹的钗环裙袄和妆饰皆是一般无二,只是模样上却是各有不同,便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张瑶琴清丽秀美,气质卓然,如堪称仙品奇卉的金佛手;张玉笙比张瑶琴小一岁,杏眸桃腮,颊生笑靥,如娇美明艳的春日桃李;张燕歌年纪最幼,就连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褪去,形容尚小,一派天真,如可爱讨喜的绣球花。

单看外表气质,张家的姑娘确实是很拿得出手,怪不得张家有底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宫里送人。

虽然前头张瑶琴碰了壁,见识了姬月白这“坏脾气”,可张玉笙和张燕歌显然并不怯场,态度恭谨又不失亲昵。

姬月白想着先前已借张瑶琴发了一回火,倒是不好真叫人下不来台,这便道:“表姐表妹都不是外人,很不必这样见外。”

“殿下宽宏,可我们做臣女的却也不好放肆。”张玉笙说着,目光往姬月白脸上一转,脸上带着亲近的笑容,颊边笑涡深深,“我早便听说殿下生得颇似娘娘,今日一见,可不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淑妃素以美貌闻名,早年还有国朝第一美人之称,张玉笙这话可算是从侧面称赞了姬月白的容貌。

这小姑娘家多是爱美,若是得了旁人的夸赞,多半是要高兴的。可姬月白却不一样,她自知自己和张淑妃并不很像,也打心眼里不愿意和张淑妃有什么相像。所以,她听着张玉笙这话反倒挑了挑眉,更是不高兴起来。

张燕歌却是一派儿的天真模样,仿佛真就是拿姬月白这表姐做亲姐妹一般看待。她只比姬月白小一岁,身量也相差不大,这会儿便伸手攀住姬月白的手臂,亲亲密密的道:“我是头一回见表姐呢,可一见面便觉亲近得很.......”说着,她扬起雪白的小脸,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撒娇似的摇了摇姬月白的手臂,道,“姑母刚刚给了我一个项圈做见面礼,表姐呢?也有见面礼吗?”

因着张燕歌年纪还小,白嫩可爱,看着也是一团儿孩子气,这会儿仰起脸撒娇卖乖的讨要东西,竟还很有些天真可爱的模样。

张夫人眉心一蹙,正要开口把话绕过去,偏上头的张淑妃却已被小侄女这孩子话逗得一乐,笑了开来,一面点头笑应,一面与姬月白道:“是了是了,皎皎你这到底是做姐姐的,是该给妹妹一份见面礼。”

张淑妃既开了口,张夫人做嫂子的也不能立刻拆台。而且,张燕歌是二房魏氏老蚌含珠生出来的嫡幼女,到底不是张夫人亲生,张老夫人这做祖母的不先开口,张夫人这做大伯母反倒不好在外人面前说教太过。所以,张夫人只得顿了口,暗道:也是该叫张燕歌这眼皮浅又爱闹的小侄女儿吃个亏儿长点记性——在家和长辈姐妹讨要东西,家里人不与你计较便也罢了,在外要还是这般做派,总有碰壁吃亏,教你做人的时候。

张家养女儿,这长幼之间却也有些不一样。府里的嫡长女乃是要寄予厚望,严加管教的,似当初的孝全皇后,如今的张瑶琴;这嫡幼女用处少些,多少有些娇惯,便似张淑妃和眼下的张燕歌。张燕歌年纪小,生得又是这样的玉雪可爱,早被家里娇宠惯了,往日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眼下得了张淑妃的话,她便添了许多底气,竟是要伸手去摘姬月白手上的百宝镯,脸上笑容也依旧天真可爱:“表姐这镯子真好看,要不然,就给我做见面礼?”

姬月白手上的镯子确实是精致非常,纯金做底,镶嵌着珍珠、琉璃、玛瑙等佛家七宝,最难得的是这七宝大小、光色皆是一样,明亮璀璨,戴在手上也是宝光耀目。张燕歌早在姬月白入殿时便瞧见了,她性子颇有几分娇蛮,往日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眼下既是看中喜欢了,自然是想要到手的。

姬月白却将张燕歌攀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给扯了下来,淡淡道:“不行。”

张燕歌手臂被人甩开,已是不悦,冷不防被人拒绝,脸上一僵,随即便红了眼睛,委屈的道:“一个镯子而已,表姐也不舍得吗?”说着,她便要哭了:往日里在家,只要她一哭便再没有什么东西是要不到的。

张淑妃也不禁嗔怪:“是啊,你这孩子怎么又拧上了?一个镯子而已,你表妹也是难得进宫,你这做姐姐也该拿出些气派来才是。”她早便觉得女儿心窄小气,眼下虽不好发火却还是不免道,“你这孩子,怎的越发小气了。”

姬月白只是眉梢一挑,反问道:“我有什么东西,母妃难道还不知道吗?这样的好东西,我也没几样,这是皇祖母赏我的。若我此回给了小表妹,来日皇祖母问起来,我这儿又该怎么说?”

张淑妃一噎,一时儿竟是说不出话来——她素是不把姬月白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清楚姬月白的首饰东西,哪里又能猜着这镯子是方太后给的?既是方太后给的,她还真是再说不出要叫姬月白送镯子的话了。

张燕歌来回看着张淑妃还有姬月白的模样,隐约明白这镯子怕是要不到了,当下嘴角一瘪,马上便要哭了。

此时,张老夫人手上的木拐杖终于又动了。那拐杖沉甸甸的底部在地上敲出一声闷响,她冷冷呵斥张燕歌:“行了。”

说着,张老夫人抬起眼,看了张燕歌一眼:“三丫头你过来,你表姐的见面礼,我替她给你。”

张燕歌原还要哭闹一翻,眼下被张老夫人这样冷冷的扫了一眼,只觉得脖颈凉飕飕的,当下便如被掐着了的鹌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就抬步到了张老夫人身后,再不敢说什么见面礼了。

张老夫人语声和缓的与姬月白道:“燕歌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殿下莫要与她计较,只当童言无忌,听过就忘。”

姬月白不咸不淡的道:“老夫人这话说的——大表姐是不懂事,小表妹也不懂事,怎么说的到好似张家教出来的姑娘都不懂事似的。”

“你放肆!”张淑妃终于缓过气来,她一张娇面气得发白,终于再压不住火,伸手在案上拍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胡话?先皇后,还有你母妃我难不成就不是张家教出来的姑娘?你这是说先皇后和我不懂事了?”

姬月白垂下眼,神色不动,心里却是暗道:别说,无论是孝全皇后还是你,都没懂事到哪里去。

眼见着这对母女又要闹僵,张夫人连忙开口解围:“娘娘莫气,殿下也是随口一说。可别话赶话的伤了母女感情。”顿了顿,又笑,“说来,殿下约莫也是没见似燕歌这样小的妹妹,一时儿也不知该怎么做姐姐呢.......”

张淑妃本还想要借机教训女儿一通,可眼见着嫂子那头递来的殷切恳求的眼神,只得把气火往喉咙里压了压,咬牙道:“都是叫我惯坏了!”她接着张夫人的话勉强往下说,“我这做母妃的,心里也只有盼她好的。只盼皎皎日后懂事些,能学着做个好姐姐.......琼昭仪才查出身孕,若是能添个公主,她这做姐姐的,难不成也要和今日对燕歌似的冷脸冷声?”

姬月白懒得应声,只抿了抿唇。

为着缓和气氛,张夫人只得又硬着头皮问道:“倒是没听着琼昭仪的事儿......”

“也是才查出来的,月份浅儿,连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张淑妃说着说着,心思倒是又转到怀着身孕的琼昭仪身上,有些儿泛酸,“正好赶上陛下圣寿,倒是叫陛下那儿好一番高兴。偏琼昭仪胆小,说是眼下月份浅,圣寿节这会儿人又多,特特求了陛下调一队禁卫军守在她的芳华殿——陛下竟也许了.........”

姬月白本只是可有可无的听着,听到这里却忽而觉得心头一跳,隐约觉出不对来。她一时也顾不得突兀不突兀,开口问道:“调了禁卫军?是哪位统领负责?”

张老夫人和张夫人闻言,眼角余光都往姬月白处撇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模样。

张淑妃却正想着琼昭仪有孕后恃宠生娇的那些个事儿,顺口应了一句:“......好似,是个姓白副统领?”

姬月白却已顾不得这些。她藏在袖中的手掌不由攥紧了,指甲抵着掌肉,生疼生疼:白老将军的独子,白启的亲爹白守义就是在禁军当差。

作者有话要说:白启:说来说去,反正我就只听说我似乎是要出场了~

又好晚,不过这章还是很肥哒,亲亲小天使们mua! (*╯3╰)~

守义

姓白, 又在禁军里,姬月白略一动脑便能猜到:眼下这位奉命在琼昭仪芳华殿外的白副统领八成就是白启亲爹白守义。

对于琼昭仪这个人, 哪怕联系上前世的记忆, 姬月白也并没有太多的记忆和印象——虽然皇帝如今对琼昭仪这位新宠颇为喜爱,琼昭仪又有孕在身, 仿佛真就要马上走上生子封妃的光明大道了一般。但在姬月白前世的记忆里, 此人早早病故, 甚至去的比方太后还早。

而且, 姬月白记得十分清楚:前世的琼昭仪从未怀过孕。甚至,前世的时候,直到皇帝驾崩,皇帝膝下也只有四子二女,也就是说四皇子之后,宫里便再没有添过皇子或是皇女。

当然,姬月白也并不是顽固到不相信变化的人, 她心里其实很明白:前世之事绝非是一成不变——她的重生就好像是在湖中央丢了一块石子,从湖心泛开的涟漪会一点一点的扩散开来, 波及到更深更远的地方。甚至,因为她重生后做过的那些事情,许多时事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 只怕很多人和事都不能再以前世的刻板印象来看待——就比如她本人,前世她一直都没能出永安宫,一直受张淑妃和张家辖制,可眼下却早已搬出了永安宫, 提前见到了傅修齐。所以,琼昭仪怀孕这事也并非不可能。

唯一叫人怀疑的是琼昭仪的要求——她孕中多思多虑,因为担心被冲撞或是意外而求皇帝派人在身边护卫倒也不是大事,可她特意向皇帝要了禁军护卫那就有些逾越了,若非当今是个看重子嗣的人,如今又正宠爱琼昭仪,哪里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前世没有怀孕过的琼昭仪忽而有孕,还因为有孕而求皇帝调禁军护卫,这已算是有些奇怪。最奇怪的是,这事正巧就扯上了白守义。

白家祖孙三代,白老将军驻守边境,抵御北蛮,堪为大周铁壁,乃天下皆知的名将军神;白启亦是年少早慧,被赞是将帅之才。前世,白家虽因于首辅的污蔑而被皇帝问罪,但白启却因为白老将军的提前安排而幸免于难,成了白家流落在外的仅剩骨血。在北蛮入关的乱世里,也是白启将白家旧部散兵联结成军,其后还与傅修齐结盟,一同驱逐北蛮,是当时国内几股乱军中年纪最轻、气势颇盛的一位将军。

有这样一个父亲,这样一个儿子,白守义反倒被衬得平庸无奇,直到如今也不过是靠着家里在禁军中做了个副统领,现在还被人暂时调了出去,护卫琼昭仪这么一个后宫妃嫔,想来也是个不得圣心的。若非姬月白前世时遇见过白启,曾经听白启无意间说起家事,恐怕如今都不会太关注白守义这个人以及他的事。

前世里,白家被问罪时姬月白连十岁都不到,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等到后来年纪渐长、懂事了的时候,白家的事情已经很少有人再提,她也只是隐约猜着那应该是于首辅为了铲除排挤谢阁老而下的手。后来,她在奔逃流离的路上意外遇见白启,对方也对白家当年之事讳莫如深,只是因着皇帝问罪白家之事对她这个公主恨屋及乌,多有厌憎。

只是,那时的白启再厌恶姬月白,到底还是救了她一命,甚至还因为一些原因将姬月白留在身边待了几日。姬月白还记得对方无意间提起过当年之事——于首辅最初要设计陷害白家时便是从白守义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如今,这事忽然牵扯到白守义,姬月白自然忍不住有些担心:因为傅修齐献策之故,谢阁老联同工部许多水利专家一起修改治黄方针,就连李侍郎在南边治黄修堤也卓有成效,黄河两岸到了现今六月都十分安稳,这才叫皇帝也能过个好寿。除却最初朝上献策的平阳侯得了清名之外,住持此事的谢阁老和李侍郎可谓是居功甚伟,朝内朝外都赞他们治水有功,就连皇帝也连连嘉奖赏赐,一时之间还真就成了继任首辅之位的热门人选。

可,以于阁老的为人,真能风光月霁的在边上看着不使坏?

姬月白稍微想了想,都觉得于阁老怕是早就急得坐不住屁股,指不定就真憋着什么算计人的坏招。

谢阁老亦是官场老狐狸,油浸泥鳅,滑不留手,错过此回治黄之事,一时间怕还真难再找错漏,若还想从谢阁老门生或是盟友身上找出足以牵扯到谢阁老的错漏。那么,说不得于阁老还真要提前对白守义下手从而拉下白家,在这紧要关头借白家扯一扯谢阁老的后腿。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姬月白一个人的怀疑,可她心里既是存了这样的怀疑,便已觉得十分心焦,甚至担心此时琼昭仪的芳华殿又或者白守义那一处已经生出什么变故。这样的情况下,她哪里还能在永安宫安坐?只恨不能插翅飞去芳华殿。

只是,张淑妃固然好糊弄,可张老夫人和张夫人却都是心细如毫的缜密之人,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表现得太奇怪,只怕是要引起她们的怀疑。若她想不引人注意的离开,那就要寻个合理的离开借口。

就在姬月白想着要寻什么借口离开时,忽而听到殿外传来太监拖长声调的尖细嗓音:“二皇子到。”

是二皇子来了。

早在派人去请姬月白之前,张淑妃便已派了人去二皇子那里。只是,二皇子到底是皇子,自过了十岁后,手里便颇有些事情,故而来得反倒比姬月白要晚得多。

不比姬月白进来时的一瞬寂静,二皇子一来,殿中气氛一时儿便热闹起来,就连一直古井不波的张老夫人脸上也露出柔和的笑容,看着二皇子那目光柔的仿佛能滴水。

姬月白心里暗暗嘀咕:张老夫人看着二皇子的眼神火热黏糊的简直都胜过张瑶琴这个未来太子妃了——要是张老夫人再年轻五十岁,说不得还真会乐得把自己嫁过去呢......哦不,人家毕竟是外祖母和外孙的“单纯关系”嘛.......

姬月白面色不动的上前去与二皇子见了礼,肚里则是暗暗的嘀咕了一回张家对二皇子的特别热情,不过很快就又被自己心里的忧虑给压了过去:今日是皇帝万寿节,人多眼杂,热闹非凡,如果于阁老又或者什么人想要算计什么,这简直是不容错过的大好良机,她眼下还是要先去琼昭仪那里看看情况——虽然很可能是她多疑了,可若不去看一眼,实在是放心不下。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动声色的离开永安宫呢?

姬月白正满腹忧心焦虑,一侧的张淑妃却蹙着眉,叫了一声:“皎皎!”

姬月白回过神来,见张淑妃满面不悦,只得问道:“母妃怎的又生气了?”她也是搞不懂张淑妃——她说话时张淑妃不高兴,她站这儿想事情不出声张淑妃也不高兴,简直是莫名其妙。

张淑妃描画精致的柳眉轻轻一拧,抬手指了指正与张家姐妹说话的二皇子,沉声道:“你看看,表姐妹们难得见一面,好声好气的说说话,多好啊.......你二哥这样忙,也能抽空过来陪着表姐妹们说话,怎么偏你就生了这样古怪的性子,和谁都说不到一处?”

张夫人此回来进宫的目的之一便是劝和张淑妃和姬月白。这两人到底是亲母女,姬月白又是这样的聪慧能干,若是能和好,对张淑妃来说绝对是一件受益无穷之事。而且,姬月白眼下还在方太后的慈安宫,似乎颇得方太后看重,若是能把姬月白的心拢回来,张家在方太后跟前也能多个说话的人,缓和缓和关系。

故而,眼见着张淑妃压不住火,母女两个又要吵起来,张夫人忙不迭的开口缓和气氛:“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公主小小年纪便这样沉静持重,也是难得了。我倒是盼着瑶琴几个能与二公主学一学呢。”张夫人这话,虽是刻意捧着姬月白,可却也有那么一点儿真心。

张淑妃早便压够了火气,抿了抿形状极美的红唇,掩下些微讥诮:“嫂嫂你便哄着,再哄下去可真是要上天了。”

姬月白此时倒是眨巴了下眼睛,状若无辜的应声道:“这说不到一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大表姐推我下水,小表妹一见面就讨见面礼.......表姐和表妹都是这个样子,连外祖母都说她们这是‘不懂事’,这叫我怎么‘好声好气的说说话'?”

“你!”张淑妃被她一堵,险些又要气噎。

二皇子闻声也看了姬月白一眼。他心里其实也偏着张淑妃和张家,眼见着姬月白这样无礼顶撞,便又不由得端出兄长的架子,语重心长的教训道:“二妹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家相处时有些个小争执也是难免,你这样总挂在嘴边说道,实在不好。”

这么一通大道理下去,什么推人下水都成了“小争执”,反倒显得一直念叨的姬月白斤斤计较了。

姬月白听了二皇子这么一通教训却也不生气,反到是歪着头,往二皇子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乌黑的眸子忽而一亮。

有了!

终于想到了离开永安宫的借口,姬月白一直被担忧和焦虑压着的心头也跟着一松,面上便不由得显出笑容来。

金色的阳光透过霞影纱折入殿内,满殿通明。那明光甚至将姬月白那张雪白的小脸照得透亮,仿佛无暇水晶般的剔透。只见她精致的眉眼好似月牙般的弯弯,白嫩的颊上还有深深的笑涡,一眼望去还真是雪嫩可爱,天真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和男配:

平阳侯傅家没了——傅修齐:“万岁\(^o^)/~终于有人帮我把这恶心的平阳侯府弄死了,老子回头努力几年又是一条好汉”;

白家没了——白启:“该杀千刀的昏君(艹皿艹 )还我爷爷和爸爸!”

出来

虽然二皇子来得不是时候, 但姬月白倒是觉得正好可以利用二皇子寻个借口离开——也算是趁着这机会,恶心二皇子这混蛋一回。

心里主意一定, 姬月白便也缓了声气, 含笑往二皇子还有张家三姐妹的方向走去,随口问道:“你们适才在说什么呢?”

张瑶琴心思灵敏, 眼角余光往二皇子面上一掠, 随即便神色从容的接口应道:“我毕竟在宫里住了些日子, 二殿下见了我, 难免要问一问我出宫后的事情。”

二皇子对张瑶琴这个表妹确有几分好感,心里也多少知道些张家亲上加亲的打算,他对着张瑶琴也确是很有一些与众不同,不由也把声音放轻了一些:“看表妹这样子,倒是清减了些。”

张瑶琴好似有些羞赧,霞升双颊,微微的垂下头, 纤细浓密的长睫也随之一根根的垂落下来,如若不胜娇羞的莲花。

却听一侧的张玉笙忽而开口嗔道:“二殿下好生偏心, 几个妹妹都在,怎么就只顾着和大姐姐一人说话......”她生得杏眸桃腮,甚是娇美, 此时软声撒娇,那种娇嗲嗲的模样便格外惹人疼。

就连一侧的张燕歌也十分机灵的上来去牵二皇子的手,撒娇卖乖。

二皇子站在正中颇有几分众星捧月的待遇,心情不错, 嘴里笑应:“这是哪儿的话?几个妹妹,我都是一般看待的。”

姬月白这些人的做派和对话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心里也十分清楚:张家内部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二皇子妃这个位置,只比张瑶琴小一岁的张玉笙也不是不惦记,就连张燕歌这懵懵懂懂的怕也很有些向往。只是,张家这三个姑娘,张瑶琴这嫡长女无论容貌心性都是拔尖儿,张玉笙便是有心要抢人怕也是抢不了的。而且,二皇子和张瑶琴正好是贱人碰着贱人,这两人在一起了,那才是真正的双贱合璧。

当然,这些表姐妹之间的暗潮汹涌,姬月白也不想插手,只顺嘴插了一句:“还是二哥有本事,小表妹第一回进宫竟也这样喜欢你.......”顿了顿,她瞥了自己身侧的翡色一眼,恍若无意的道,“怪不得我身边的翡色也是一直对二哥你念念不忘呢。”

二皇子听到这话却是蹙了蹙眉:他和几个表妹亲近些倒是没什么,可若是扯上姬月白身边伺候的宫人那就不一样了——他这个身份,这个年纪,哪里能够落下和宫人厮混的名声?更何况还是自家妹妹身边的宫人?

“二妹妹,慎言!”二皇子蹙着眉,接着又道,“二妹妹怕是误会了,我与你身边那宫人,统共也就说了几句话。”

二皇子自持身份尊贵,是真没把那些下人放在眼里,原也不过是看出了翡色的心思,想着利用一二,给姬月白这个讨厌的妹妹找点事罢了。

姬月白闻言却是有些惊讶的模样,抬手掩着唇,眨了眨眼睛:“呀,可是翡色不是这样和我说的啊?”说罢,她仿佛也生气了,转头去看翡色,冷声问道,“翡色,之前和我说的那些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月白恍若无意的看了正端坐着的张淑妃和张老夫人等人,接着问翡色:“如今母妃还有外祖母都在,连二皇兄也在眼前,你且老实说来。若是真有什么事,只要不是无的放矢,有凭有据,母妃还有外祖母总也是会给你做主的。”

翡色眼皮一跳,整个人都有些紧绷起来了,心里只一个念头:怪不得,姬月白冷落自己这么久,这回来永安宫却又带上了自己。只怕,姬月白原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拿自己来应付二皇子。

偏偏,姬月白的话却又好似有一枚香饵吊在翡色的眼前:如今张淑妃和张家长辈都在,如果她真能拿出什么证明自己和二皇子“关系匪浅”,想必二皇子明面上还是要有些表示的,说不得就调了她去身边伺候。

虽然,这样可能会惹恼张淑妃还有二皇子等人,可翡色只要一想着自己可能得偿所愿调去二皇子身边伺候,她便觉得心头火热,一时儿倒是把那些危险给丢脑后了——反正这事是二公主起头,她也是“被逼的”,哪怕二皇子眼下生气,可若是能调去他身边,她放下身段磨一磨,时间长了,总是能磨得他心软的........

想到这里,翡色那被野心和渴望烧得滚烫的心一下子就定了。她指尖攥着青色裙裾,跪了下来,状若羞赧的道:“殿下他,确实是待我极好。”

张淑妃脸色一变,险些便要压不住火骂出声了——在她看来,二皇子身份何其贵重,哪里是这些个低微宫人能高攀的?更何况,上回姬月白搬出永安宫,翡色可是“出了大力”的!

一侧的张瑶琴神色,眼神极冷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翡色:当初翡色在她身边伺候的时候周道又仔细,她原还当是个能用的人,没想到竟是她看走了眼......

只有姬月白神色不动,沉静的站在一侧:前世,翡色明知张瑶琴为人却还敢在张瑶琴的眼皮底下去爬床,可见是个被欲.望冲昏头脑,为了荣华富贵不怕死的。眼下,机会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不抓紧。而且,姬月白觉得以翡色这“爬床”的本事,给她个机会,指不定还真能攀上二皇子。

二皇子此时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阴恻恻的看着翡色,冷下声音:“你胡说什么?!”

张淑妃眼下也缓过气来,呵斥翡色道:“你这是哪儿学的规矩?!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二皇子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随口攀诬的?”说罢,她也不管翡色现下是姬月白的人,直接道,“皎皎,你身边的人,你要是不管好,那我你替你管!”

说罢,张淑妃便要叫人进来将翡色给拖出去。

翡色犹豫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还是赶在太监上来拖人前从自己怀里取出一枚龙纹玉佩:“这是二殿下给我的玉佩。”

二皇子下意识的瞥了:那确实是他的玉佩,只是不知如何到了翡色手里。不过,他的语气却是一贯的冷漠讽刺道:“这样的玉佩,我要多少有多少,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捡的,竟还真敢拿借此攀诬!真是狗胆包天!”

眼见着二皇子三言两语推得一干二净,左右太监又要上来拖她出去,翡色心中隐约生出些微彷徨,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殿下,您应该还记得您前天晚上与我说的事情?”

二皇子闻言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未变,下意识的去看姬月白,竟是一时没有声音。

姬月白见状,心中不觉又生出些微疑虑:她原还以为自己这些日子冷落翡色,翡色应也做不了什么。可看二皇子这样子,只怕他还真交代了翡色一些事情。这疑虑只是一闪而过,姬月白眼下正要脱身,便接口道:“二皇兄你和翡色有什么要紧事吗?怎么白日里不说,反倒要留在晚上?”

二皇子一时间还真有些进退维谷——这时候要是真逼急了翡色,对方把事情说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张老夫人最是精明不过,只看二皇子神色便已猜着翡色怕是还真抓着了什么把柄。她本不把这么个宫人放在心上,觉得这点儿小事实在不必插嘴,可此时还是不得不出声道:“我瞧也是娘娘和公主太过宽宏,这么个宫人,竟也敢当着我们的面说胡话。”

翡色正欲开口辩解,张老夫人一双冷沉的眸子便看住了她。

张老夫人的目光就像是钉子,把正欲垂死挣扎的翡色钉在了原地,慢条斯理的道:“不过,你既是能捡着二皇子的玉佩,想必也是个有福气的。倒不若求了娘娘,叫她调你去二皇子身边伺候,也算是成全了你这‘福气’。”

张老夫人这话实是威逼加利诱,虽否定了翡色先前所言却也提出了要调翡色去二皇子身边伺候。翡色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跪着与张淑妃磕了头:“求娘娘成全。”

张淑妃真是能憋气憋得吐血,可她见着张老夫人递来的目光,只得勉勉强强的道:“行了,就这样。”说罢,又甚是厌恶的瞪了姬月白一眼,“看你惹得好事!”

姬月白十分乐意给气头上的张淑妃火上添油,端出无辜委屈的模样,鼓着白嫩的包子脸:“这怎么又是我的错了?这不是二皇兄惹出来的。”

张淑妃今日原也是勉强在老母和嫂嫂面前压着气,此时见姬月白用宫人攀诬二皇子还故作无辜,更是气上加气,一时再冷静不了,气得端起手边的茶盏往姬月白身上砸了过去:“你这孽障,你给我闭嘴!”

张夫人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青玉茶盏砸到姬月白身前,直接便叫不躲不闪的姬月白溅了一身水。

姬月白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细密的长睫上似也溅了几滴水珠。她咬了咬唇,脸色变了又变,终于道:“午间还有宴饮,我这衣服都湿了,肯定还是要再换一件的。”说罢,她头也不回,直接便往外走去,“那我就先回去换衣裳了。”

张夫人连忙叫住姬月白,不由道:“殿下何必要来回跑,叫人拿了衣服,在偏殿换了也是好的。”

姬月白闻声,回头看了张淑妃一眼,似有几分讥诮。

张淑妃正是一股火,见着这眼神,越发觉得这女儿真是天生的孽障祸胎,生来就与自己作对。她这次竟也没给张夫人这嫂子面子,当即便道:“她要走就叫她走好了!”

姬月白得了这话,头也不回,直接便抬步出了永安宫。

张夫人本还想要多劝几句把姬月白留下,可是眼角余光瞥见张淑妃和二皇子那难看的神情,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算了,闹成这样,还是先分开了,各自冷静冷静......

唉,这母女,这兄妹,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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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白衣裙被茶水溅湿了小半,一出殿门,夏日里含着草木阳光气息的熏风吹在身上便又添了一种说不出的凉意。

可姬月白却已将脸上的委屈气恼收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隐约还能嗅着夏日蔷薇花清甜的香气,面上不觉露出轻松的笑容:可算是出来了。

描春立在姬月白身边,悄悄往殿里看了一眼,想起翡色之事,不由更添了几分恭谨:翡色野心太盛又心气高,只当调去二皇子身边就是最好的前程,千好万好......可翡色用这样的办法逼着二皇子将她调了过去,即便二皇子不杀她也绝对会狠狠折磨她,只怕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偏偏,这事从头到尾,姬月白也不过是略说了几句,真正哭着求着要作死的却是翡色自己,最后敲定事情的也是张老夫人。

描春越想越觉得自家这个小主子实在是非比寻常,声调也跟着沉静了许多,神色间不失恭谨:“殿下,我们现在可是要先回慈安宫换衣服?”

姬月白却是摇了摇头:她心里惦记着芳华殿的琼昭仪还有白守义,好容易才寻了借口从永安宫出来,自然要赶去看看。所以,她一面快步从石阶上往下走,一面随口应道:“不急。”

眼下当务之急的应该是芳华殿那头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下章白启和姬月白终于要见面了~~

感觉写的好慢,这都快五十章了,男配和女主才见面QAQ,不过等他们见了面,很快就会加快节奏的

相逢

姬月白心里琢磨着芳华殿的事情, 但面上倒是不显,反倒为了描春一句:“你适才在殿中也听到翡色的话了?”

描春想起翡色当时与二皇子说的那句“殿下,您应该还记得您前天晚上与我说的事情?”以及二皇子当时的反应, 心里隐约已有些微的犹疑。

姬月白看了眼描春的事情, 这便道:“翡色这话应该不是假的。只是, 二皇兄素来自视甚高, 此回纡尊降贵的与翡色这样的下人往来,必有所图。”她顿了顿, 直接吩咐道, “我暂时不回慈安宫,不过你倒是可以代我回去看看,顺便问一问其他人翡色这几天是否有什么异样又做过什么特别之事——虽然翡色的话并不假,但那种情况下, 她口里的‘前天晚上’未必真就是准确时间,你也别被这个时间范围束缚住思绪。”

描春心下一凛, 很快便回过神来。她端正神色, 垂首肃然应道:“奴婢明白了。”二皇子那心性,又有翡色这蠢丫头做内应, 还不知会酿出什么事来呢。

当然,描春也不敢问姬月白为什么自己不回去只打发了她回去——自家小主子心里主意大得很,既然不说, 她还是别多问的好。这么想着,描春便也恭谨行礼,然后准备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