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造反不如谈恋爱/天子掌上珠上一章:第 20 章
  • 造反不如谈恋爱/天子掌上珠下一章:第 22 章

皇帝果是被姬月白的话牵动心思。他先是捏了捏姬月白的鼻尖,点了点她:“你这丫头,倒是什么都敢说!”随即又长叹,不知想起了什么,便又顺口教育起姬月白这个小女儿,“你母妃怀你那会儿是真难受,后面几个月几乎都下不了床.......”

姬月白乖巧的垂下头作聆听模样,心里却暗自腹诽:张淑妃后几个月确实是有些难受,可她也没难受到下不了床,她是嫌自己怀孕后身形臃肿,行动笨重,形容憔悴,羞于见人........

皇帝回忆了一番张淑妃当年的艰难,不免又教育姬月白:“你啊,还整日里抱怨你母妃不疼你,却不知她当年怀你生你时吃了多少苦.......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她那样艰难才生了你,如何又会不疼你?以后啊,可得听话些,万不可惹你母妃生气了,知道吗?”

姬月白心知张淑妃这些时日怕是在皇帝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绝非她几句话能辩驳的。所以,她也不争辩,反到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伸手扯住了皇帝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皇帝,细软软的应道:“我都知道的......”

说话间,她仰起脸,雪白的脸蛋只巴掌大小,越发显得一双乌眸灵动非常。虽然因着在慈安宫的这几个月吃好喝好,姬月白脸上已养出了些婴儿肥,可从皇帝的角度看过去却还似莲瓣一般的纤小娇嫩,十分乖巧,可怜可爱。

皇帝瞧着小女儿这模样实在惹人疼,一时儿又软了心肠——宫里头各个儿都是千伶百巧,说起话来都是有模有样,就连大公主撒娇起来也是嘴里抹蜜,偏自己这个小女儿,便是撒个娇都闷不做声的,每回都这样仰着头眼巴巴的看人,反倒叫人怪心疼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感叹道:“你这孩子.......”他是人君也是人父,对着自家子女到底还是怀了那一分怜爱之心,这就伸开手臂将面前的姬月白抱到了怀里,然后又侧首与琼昭仪道,“朕等等还有事,也不好在这儿久留,不若陪你们出去走一走......”

琼昭仪自是欢喜至极,连连点头应下。

于是,皇帝抱着姬月白领头出门,琼昭仪跟在后面,先后出了内殿。

直到这一行人都走远了,屏风后的白启这才松开自己捂在亲爹嘴上的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适才皇帝入殿,他一直紧张的看着皇帝那头的反应,一时儿竟是把白守义给忽视了,幸好后来白守义苏醒呻.吟出声时他反应及时,直接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白守义此时也醒过神来了,见儿子松了手,这才左右看了看,犹疑着道:“......怎么回事?”

白守义捂着自己因为叩在地上而肿起的后脑勺,然后又揉了揉自己脸上被打出来的痕迹,绞尽脑汁的回想之前的事情可却一点也没想起来,只记得之前琼昭仪派人传他进去,又赐了些茶水,他喝过茶后就再没有记忆了.......

白启叹了一口气,只得将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因着此时皇帝等人都不在,白守义眼下已经清醒,两人倒也不烦心出殿的事情了——白守义到底还是学过武的,带儿子跳个窗还是很方便的,更何况他还是奉皇帝圣名守着的,便是路上撞上了人也可以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白守义揉了揉脸上的伤,不免道:“你这小子,打起亲爹来竟也下得了这样的重手!”说罢,他又絮絮叨叨的说起白启才出生时就会踹人,亲爹多抱一会儿就被十八踹的往事......

白启听得额角抽疼,再一次感受到了亲爹的不靠谱。他磨了磨牙,打断了白守义的絮絮念叨:“我适才还想着要不要补上一拳呢!”适才白守义忽然清醒,他也被吓了一跳,深恨自己之前竟然忘了补上一拳。

白守义想着因为自己不谨慎,竟是差点害得一家受难,到底还是不有些心虚,只得揉着脸哼哼道:“罢了,我不与你计较.......”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这脸上都伤成这样,少不得也要告几天假。”

白启又道:“这事虽是没成,可指不定还有后招,父亲不若借此多告一段时日的假。待得内阁事毕,想来也能安稳了。”

想了想,白启又道:“依先前公主所言,此事还事关于阁老,还得与谢爷爷那说一声才是。”

白守义这头便是没摔疼也要给儿子嘀咕疼了,只得捂着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父子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会儿,倒是终于稍稍平了心神,这才悄悄从一侧窗口跳了出去。因着白守义脸上这伤实在有些明显,且那红肿的痕迹又十分符合白启那小手,一些个禁卫军不免暗自交流了一番白家父子恩怨什么的。

*******

延庆宫。

许贵妃身着烟霞紫的裙衫,斜靠在美人榻上,那缀着红宝石的纱质裙裾似是无意间从榻上滑落,纱裙柔软轻薄,隐约可见莹白无暇的肌肤,自有一番迤逦与妙曼。而她那褪了鞋袜的玉足亦是因此而显露出来,软绵绵,白腻腻,如同精雕玉琢的冻玉。

另有两个年轻宫女一左一右的半跪在榻边,用自己白腻的手掌轻轻的揉捏按摩。

这位从皇帝为太子时便陪伴左右并且诞下了皇长子的女人如今看来也依旧是年轻美貌。明若朝霞,灿若春花,单明艳二字不可比拟,犹如花蕊中央的露珠,美艳绝伦到了极点,令人望而失神,见而心颤,观而忘魂。

而此时,许贵妃素白如玉的手上握着有一卷极薄的书册,微微的侧头,似正听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平阳侯夫人许氏说话。

平阳侯夫人絮絮的念了一回傅修齐的不肖,不免又暗悔道:“......早知今日,当时就该把这孽障给弄死了,也不至于今日这样烦心.......”

“你若有此心,今日也不迟。”许贵妃抿了抿朱唇,似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了些微的冷嘲又或是讥诮。随着她的笑声,斜插在她乌鬓上的金步摇跟着轻轻晃动,璎珞上的金珠与暗红玛瑙随之碰撞着,在光下折出冷淡又明艳的光色,发出沙沙的声响。

平阳侯夫人闻言不由一哽,端庄净白的面庞微微涨红,随即便又强自辩驳道:“我,我又如何不想。只是他如今也这样大了,若真是闹得太大,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到底,是他的亲骨肉。”

许贵妃扫了一眼平阳侯夫人的神色,唇角的笑意越发讥诮:她这个妹妹啊,果真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没出息,真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不过,到底是亲姐妹,许贵妃这样想着,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轻轻的挑高了眼尾,眼波慵懒的扫了平阳侯夫人一眼,平平淡淡提点对方道:“你既没有这斩草除根的狠心,又没有卧薪尝胆的坚韧,就连在庶子面前装个样子都不会........如今在我面前口上逞凶,又有何用?”

平阳侯夫人一张脸涨得更红了,既羞且恼。

就在平阳侯夫人还欲再说什么时却见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跑来,恭谨行过礼后便小心上前,半跪在榻边,覆在许贵妃的耳边,压低声音禀告着什么。

许贵妃依旧慵懒的倚在榻上,似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可脸上的笑容却已渐渐敛起。

诸人见状不由屏息,殿中一时极静,只能听见窗外微风拂动帘幔的细声和太监禀告时刻意压低的语声。

静的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良久,忽而听得许贵妃一声轻笑,那笑声轻柔到了极点,闻之却如轻薄锋利的冰刃,令人肌骨生寒,悚然生畏。

只听她轻轻柔柔的笑叹了一声,似是十分欣慰一般:“张淑妃倒是养了个好女儿,不错,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午安~

今天晚上有点空,我试下能不能给你们加个更啊,么么哒(*  ̄3)(ε ̄ *)

寿礼

到底是万寿节, 皇帝身上也有事,陪着姬月白和琼昭仪在外走了一圈后便离开了。

琼昭仪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不觉松了一口气, 神色微缓。

姬月白在侧看了眼琼昭仪的神情,心下一动, 这便上前去与对方盈盈一拜, 含笑恭贺道:“自四弟之后,宫里便再没有喜讯, 娘娘今儿能有孕, 实在是福泽深厚。虽今日出了些事情,可既是已过去了,想也是要到否极泰来的时候。待过些日子,娘娘搬去延庆宫,有许贵妃在侧照看, 想来也能彻底安下心来,好好养胎,给父皇添个小皇子了........”

琼昭仪被姬月白这么一捧,一时儿竟是有些飘飘然,满心里说不出的欢欣。虽然她也不是完全的蠢人, 可人到底还是愿意往自己相信的方向去想,她眼下也正盼着早些搬去延庆宫好好养胎。故而, 琼昭仪闻言也不觉点了点头,笑应道:“那就承公主吉言了.......”

说到一半,她又回过神来:眼下诸事已毕, 再无忧患,总不能真叫个小丫头牵着走!还是要压她一压才是!

这么一想,她又恢复了往日里的从容优雅,抬手扶了扶自己鬓角的簪子。簪头缀着缠丝点翠的精巧流苏被她细指拨弄,如水银一般无声无息的晃动起来,泛开粼粼波光,似有一抹浓翠的颜色在她雪白的指间一掠而过,莹然清亮如春波。

“今日之事,我是该谢谢公主。”琼昭仪心下一定,精致的面上露出轻巧的笑容,语声娇软软的,“不过,我想公主特意来这一趟为的应该也不是我,而是白家?”

如今再回想起那个与姬月白一同潜入芳华殿,出手打晕了白守义的少年,琼昭仪倒是慢半拍的猜着了对方的身份:这个年纪,生得又与白守义颇似......想来就是白家那位小公子?

姬月白沉默片刻,只笑了笑:“娘娘放心,既然事情已过去了,无论是我还是白家,都不会再提起此事,更不会因此时牵连娘娘。”她自然是知道琼昭仪这么个见利忘义的人在这时候点破此事是为何,反正她也已经决定让琼昭仪与许贵妃两人内部消化,自然也乐得开口宽一宽对方的心。

听到姬月白的回答,琼昭仪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笑容,倒是乐得投桃报李,做个好人模样。故而,她略作思忖,还故作关切的问了姬月白一句:“白统领那里,殿下可要回去看看?”

姬月白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不了,马上就要午宴,我还得会慈安宫换身衣衫呢。”说着,她又垂下眼睫,扯了扯她那沾了茶水的那一角裙裾——虽然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裙裾早就被晾干了,粗看似乎也没什么,但还是有些皱巴巴的,最好还是要换一身新的。

琼昭仪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想起自己先前带来的几个宫人太监还在芳华殿外头等着,姬月白又与琼昭仪说了几声,让她回去后直接让那些人回慈安宫便是了。

因为马上就要午宴,琼昭仪自己也还要回去梳妆打扮,两人略略寒暄了几句后便分头走开了。

其实,姬月白说是要回去换衣服是真的,但她现下赶回慈安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之前翡色与二皇子之事——翡色当时一时失言漏了口风,她已令描春回去查看一二,也不知有没有找出翡色与二皇子动的手脚。

念及此事,姬月白的脚步便又匆忙起来,深觉自己就是劳碌命,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不过,等她回了慈安宫,描春那头倒是终于有了好消息——

“殿下,翡色她怕是在您给陛下准备的寿礼上动了手脚。”描春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

姬月白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倒是觉得这件事情虽有些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这倒还真像是二皇子会做的事情——二皇子如今年纪尚小,尚没有许贵妃那些人一出手就要人命的狠毒手段,二皇子估计也就是瞧姬月白这个妹妹不高兴,私下里使个不轻不重的绊子罢了。

于是,姬月白便道:“.....她在哪里动手脚了?”

描春便领着姬月白去了摆放自行车的偏殿。

这是傅修齐反复思量,最后才特制出来,专供皇帝御用的自行车——他知道皇帝肯定是第一次骑自行车,不好把握平衡,故而还在自行车的后轮边装了两个维持平衡的小轮子,如此一来就连新手都能平稳骑行了。

描春指了指自行车后轮的两个小轮子,小声道:“我原还没看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查来查去,最后推了推这车子才发现后面两个小轮子不知怎的被拧松了,若是到时候陛下试骑,那两个轮子一滑,说不得便要摔了..........”

描春是真心觉得翡色这丫头人蠢心也毒,真是一点心肝也没有——哪怕她是真的有心投靠二皇子也没有这样直接暗害旧主的啊!亏得之前在永和宫里出了那么一桩事,二皇子与翡色闹得有些僵,翡色这才漏了这么一句出来。倘若翡色不说,她们这些人恐怕还真就什么也不知道的把这辆被动过手脚的自行车作为贺寿之礼送上去了,到时候皇上若是因此受伤,只怕公主都........

描春越想越是惶恐,不禁跪了下来,垂下头,露出一段纤白的脖颈,姿态尤其的恭谨惶恐。只听她低声道:“是奴婢等无能,竟是叫翡色在眼皮底下做出这些个事情,险些酿出大错.......”

姬月白沉默片刻,亦是不觉叹了一口气:“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错——我早知翡色有异心,是该早早叫你们仔细。”她原本就知道翡色心怀不轨,只是觉得人命可贵,不能无罪而诛,这才将人冷落一侧,想着叫人醒醒脑子,清醒一二也好。身边这些宫人固然也知道翡色会犯傻可姬月白既是没有发话,自然也不能整日里盯着,结果一个没看住,倒是差点酿出大祸来。

好在,因缘巧合,倒是翡色自己漏了口风,倒是把这事提前消弭了。

姬月白抬手扶了描春起来,认真道:“如今翡色去了二皇子那里,咱们这儿也算是清净了。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回我也有错,还真不能怪你。你呢,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好好的拿出本事来,替我把手底下的人管起来,莫要再犯这样不仔细的错便是了。”

描春听得姬月白言语之中不仅不怪自己竟还有些要将自己看作身边心腹大宫女的意思,一时儿又是激动又是惶恐,忙不迭的点头:“奴婢得殿下信重,自当竭尽全力,再不敢疏忽。”

说着,描春又要跪下行礼。

姬月白把人扶住了,笑道:“行了,也别动不动的就要跪,马上就要午宴,我还得换一身衣衫呢。”

描春连忙应声又念叨起今日乃是万寿节,公主是该穿得鲜亮些,回头倒是给姬月白寻了一声石榴红的衣裙。

姬月白见着那红的耀目的衣衫,心里暗道:怕不是要和大公主撞衫了?

********

因是提前发现了翡色在自行车后轮上做的手脚,姬月白这一回献寿礼虽有小惊却也没有真出事,至少,皇帝瞧着她这奇形怪状的寿礼还颇觉新奇,竟还真在姬月白的解说下骑了一圈,笑赞道:“这物件看着古怪,倒是有些个新趣儿。”

每年万寿节,皇帝都会收着很多寿礼,不仅有宫里的还有宫外的,虽然多有奇珍异宝可终究看惯了,还是头一回见着自行车这样的新奇玩意。当然,也是女儿孝心所在,皇帝虽觉得有些怪模怪样可看久了倒也有些顺眼,还将这个与骏马比较了一下:“比骑马平稳,不过应该没有马跑得快。而且,这个还得自己蹬,倒比骑马还累些.......”

许贵妃就坐在皇帝身侧,她正用那玉葱般的纤纤细指给皇帝剥葡萄,见状便也抬起眼仔细将这颇为精致的自行车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柔声叹道:“瞧着确是不错,若非我等轻易出不得宫门,倒还真想骑着出去逛一圈。”

皇帝听到这个倒也有些惋惜:也是,他做皇帝的,平日里久居深宫,政务繁忙,连骑个马都没什么机会,这车子更是没什么机会骑了。不过,看在女儿一片孝心的份上,他还是叫人将东西收了下去,温声与姬月白道:“见着这寿礼便知道皎皎你是真上了心的,你这一片孝心,父皇也是尽知的。”

张淑妃听到这里,不禁咬了咬唇:什么叫“真上了心的”?难不成他们这些人备的寿礼就是不上心的?

二皇子更是垂下眼,掩下不甘与讥诮:若非翡色那蠢女人......今日寿宴哪里又能叫姬月白出了这风头?!

姬月白却是管不得旁人那些个嫉恨心思。她端正的坐在原地,正心无旁骛的吃着自己身前案几上摆着的鲜果点心。说来,她这一整天提心吊胆,还真有些饿了,这会儿终于得了些轻松,自是吃得十分高兴,粉嫩的双颊鼓鼓的,眸光明亮,只有一派的自然与欢喜。

而且,在吃东西的同时,姬月白也在心里筹算着:虽然,皇帝对这自行车也就一时新奇,骑了这一次后可能就不会再骑第二次了,可到底还是骑了的,待得传出去.......

姬月白仿佛可以看见一大笔即将入账的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送上,大家晚安,么么哒~

蟹蟹铃兰的1营养液,还有一位被**抽掉名字的小天使的10营养液mua! (*╯3╰)

生意

正如姬月白预料的那样,有了皇帝的几句称赞, 这在一般人看来其实有些怪模怪样的自行车便也显得有些稀奇起来。虽然也有清流大臣私底下说这是奇技淫巧, 无用之物, 可架不住底下那些权贵的好奇心理, 而且这东西确实是有些新奇, 不一时竟是真的从上而下的流行了起来。

好在, 傅修齐和姬月白对此亦是早有心理准备,一开始就备了许多存货,待得圣寿节后摆开来买卖,一时间还真是赚翻了。

姬月白也因此养出了翻账本的爱好,每天都要催着傅修齐给自己递账本, 然后看着上面的数字畅想未来种种计划, 一脸笑嘻嘻。

对此,傅修齐只能:“........”

真是无法理解,这位从出生起就不缺吃不缺喝、金尊玉贵养大的公主殿下怎么就这么喜欢看账本,这么喜欢算钱?古代上等人不是应该嫌弃这些铜臭味的吗?

不过,傅修齐还是友情提醒她:“其实也就开头赚得多些, 最多半年就会有后来人开始仿制了........”他们如今算是独家产品, 独家出售,兼有皇帝御用的热度在, 所以才赚得比较多。可自行车虽然精巧新奇但没到不可仿制的地步,有心人若是买了拆开了后还是能够仿制的,眼下才是刚开始,等那些看到赚头的铁匠铺回过味来, 肯定会跟风。等到仿制品泛滥,人们的热情退却,虽然还能凭借开个加个车篮子、加个后座、推出双人自行车或者开个自行车骑行比赛等方式提升新鲜感,但肯定是没有现在赚得多.......

虽然很讨厌傅修齐泼冷水,姬月白理智上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所以,她最后一次摸了摸眼前的账本,然后恹恹点头:“这我知道。”

随即,她又想起傅修齐先前说的小饭馆,连忙又丢下账本,托腮去看傅修齐,追问道:“你说的饭馆究竟什么时候开呀?”比起自行车这样只能靠新奇赚一笔的生意,饭馆虽然小了点但显然还能扩展发展是一门细水长流的长久生意啊。

傅修齐正低头翻书,闻言也没抬头,只是道:“店铺已经找好了,不过还是要稍微修一修,可能要九、十月的时候。”他是觉得那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冷了,那才是吃火锅的大好时间呢。

姬月白算了算时间,至少还有一两个月。她心里其实有些惋惜:可惜自己不能出宫去捧场......不过,她还是十分关切的问道:“店铺找好了?在哪儿?”

傅修齐翻开一页书,耐心的应道:“在西城一条巷子里,有些偏僻,不过地方很大,还挺合适的。”

正所谓“西富东贵、南贫北贱”,傅修齐为着成本着想,一开始便想先租个偏僻便宜些的,可真逛过了南城北城又觉得他们这样无依无靠的若是真把店铺开在南城北城,怕还得多交好些保护费。所以,倒不如选治安好些的西城。当然,为了省钱也为了能租个大些的店铺,他选的店铺确是有些偏僻。

既是说到这个,傅修齐便又想起自己托卫二舅在郊外买了田庄的事情——虽然他们如今靠着自行车生意已经盈利,但这置店铺、买田庄都不是小钱,傅修齐又是个穷人乍富,想着除了这个后续可能还有许多开支,为了防止姬月白日后看账本要疯,只得又与她接着报备道:“对了,我还让人在郊外买了田庄。”

事实上,傅修齐心里是把那田庄当做试验田。比如说辣椒、土豆、番薯、玉米这些目前没有东西都可以想办法一点点的试种引进,只要成功那就是他们饭馆的特色菜。当然,土豆、番薯、玉米等都是高产粮食,农事又是国之大事,以后发展上了轨道,上呈朝廷亦是一桩大功。

除了引进实验农作物之外,傅修齐还想起了他高中时的社会实践——当时他考察的是当地大棚养殖,还被老师当做先进报告当众表扬了呢。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他也差不多已经快要把里面的东西都忘光了,但他也知道大棚养殖对于农业上的帮助,所以他也准备以后抽出些时间来实验冬季温室种植.........

这么一想,田庄后续开支是少不了的,当然,与支出对应的利益也是绝对的。

傅修齐一时也不好与姬月白讲什么试验田、温室种植一类有些复杂难懂的事情,所以他只是从最浅简的地方说了买田庄的用处:“我从一些胡商那里买了一种叫做辣椒的蔬果,可以用作调料,滋味颇是新奇独特,想要将之作为我们饭馆的一种特色。既然是特色,肯定是不能每回都去寻胡商买卖,还是要自己种。有了田庄后,不仅可以试种辣椒,也还能种点儿专供我们饭馆的蔬果,也算是自给自足。”

姬月白一脸无法形容:“......为了省买店铺的银子,你绕过最繁华的东城,在西城选了个偏僻的位置;结果为了省菜钱,你居然就买了田庄!”这简直不是矛盾可以形容的好嘛!

傅修齐沉默片刻,强行转开话题:“对了,下次我给你带点儿辣椒,你可以让慈安宫的小厨房用它做点东西尝尝味道,你就知道这东西值不值一个田庄了。”虽然一般小孩都不太能吃辣,可稍微一点点刺激性的辣味对于初次尝试的人来说还是会有些新奇的——当然,也有些人天生就不能吃辣,只能希望这位公主殿下不会是这种人了。

姬月白听傅修齐这般形容,一时间倒是也生出了好奇心,她不由开口问道:“真的很新奇,很独特?”

傅修齐想了想:麻辣香锅、四川冒菜、冷锅串串、水煮鱼等等辣味菜肴既然能红遍全国肯定是有其广大市场,想必大部分国人还是能吃得起辣的。所以,他沉吟着道:“我觉得一般人试过后会喜欢的。”

姬月白点点头:“好,你下次带来让我试试。”

她想了想,补充道:“要是好的话,我到时候也给父皇送一点试试。”当然,此时的姬月白还没想到,当她尝过辣椒后,再次碰辣椒时不是给皇帝做菜尝味道而是拿辣椒油去抹人眼睛........

说完了生意上的事情,傅修齐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手上的书合上,然后才道:“先不说这个,除了饭馆和田庄那里的事情,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与你说。”

姬月白听着他这难得的语气,眼睫不由跟着一扬:“你说。”

傅修齐端正了面色,神色间似乎还有几分凝重,轻声道道:“殿下应该知道我明年二月就要县试的事情?”

“嗯,”姬月白看了眼才被傅修齐合上的书,深觉这问题很傻,“你最近天天看书,我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你先前不还说,如果你考中了,谢阁老还可能会收你为徒吗?既如此,你去试一试也好,我又不会拦着你。”

傅修齐沉默片刻,像是遇着了难以启齿的问题,但还是咬牙说了下来:“县试考试是需要人作保的,可平阳侯夫人自从知道我看书备考后便暗地里放出了一些风声,只怕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愿意为我作保之人。”

傅修齐到底进学时日尚短,四书五经往日里都没有正经读过,所以眼下都得一本本的翻看背诵,偏偏时间紧张,只能拿出高三那一年的奋斗精神,抱着书本争分夺秒的看着,回去后也常点灯夜读,平阳侯夫人许氏固然有些愚笨但过了几月自然也明白了傅修齐想要科举的心思——她素见不得底下庶子得势,固然明面上使不得什么手段,可暗地里自有许多阴毒的小手段。

依着大周的规矩:县试入场时,考生必须得到五名童生或是一名廪生担保,否则连考场都进不去,更别提考试了。平阳侯夫人许氏这头半遮半掩、似真似假的往外传了些傅修齐不孝的名声,那些看重名声的文人便立刻对傅修齐避之如蛇蝎,生怕因为他作保而污了自己的名声,便是有看重钱财可以被收买的人,眼见着平阳侯府和昌平伯府的威势自也缩了头,再不敢给傅修齐作保。

傅修齐是真有心明年考个好成绩。正如谢阁老所言,十一岁的生员确也可以称得上神童,自然可以寻个名师。等他过了考试,得了神童之称,又拜了谢阁老为师,想来平阳侯府的那些人也不敢再这样有事没事的难为他了。偏偏,眼下的他毫无根基,平阳侯夫人作为嫡母随意几句就能坏了他的名声,令他寻不到愿意作保之人,进不了考场——不得不说,平阳侯夫人作为古人比他更懂一些隐性的规矩,更知道利用自身优势毁人前途。

傅修齐思忖了几日,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所以只能试探着来问姬月白这位公主:“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所以便想来求教殿下。”

姬月白闻言倒是不觉一笑:“原来你是愁这个呀!这又不是难事........”

她说到一半便顿住了,唇角微扬,眸光亮如星辰,就连软糯糯的语声都跟着扬了起来,颇有一副“想知道如何解决难题,那就快来求我”的笑模样。

傅修齐本只是病急乱投医随口一问——毕竟这位公主深居宫中,似乎也与外家成国公府关系冷淡......

不过,见姬月白似乎真有解决之道,傅修齐还是端正了态度,拱手一礼,认真的道:“还请公主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后一定量力加更,昨天一加更,今天就差点断更,心酸QAQ

大家晚安,抱住亲爱哒们mua! (*╯3╰)

火锅

其实, 姬月白这所谓的办法也算不得办法。

不过, 既然傅修齐诚心诚意的求恳了, 姬月白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 她随口道:“要不然你去白将军府,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们之前欠我一个人情, 看在我的份上, 想必是愿意帮你一把的。”

傅修齐:“......”

其实,姬月白这主意才出口的时候,傅修齐心里其实是有些抵触的。他内里乃是个成年的男人, 多少也有些自尊与骄傲。虽然说, 自他穿越起便被平阳侯夫人许氏压着,受过许多磋磨与侮辱, 但他也只是变得更加隐忍罢了,甚至还养了大黄来苦中作乐, 内里本质始终无改——便如上次许氏偷翻他的策论, 涉及底线, 他亦是说翻脸就翻脸。他此回向姬月白求问,一是因为确实遇着难事,二也是因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是真心认可姬月白的为人品性, 也是真心将对方视作友人,自然不觉难为情。可姬月白眼下让他去白将军府求援,他便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姬月白扫了一眼,隐约猜着了傅修齐的心思, 便道:“你不想去?”

傅修齐缓缓道:“是有点。”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姬月白,索性便把自己的想法坦诚道来,“其实,我也知道:权势之下,少有人能不低头。有平阳侯府和昌平伯府在上压着,我这样的出身,若无靠山根本出不了头。而公主说的白家,虽是武将门第但也清名在外,白老将军又与谢阁老两人亦是多年好友,两家往来密切.......”

哪怕是傅修齐也不得不承认:“白家对目前的我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上回在谢府献策时,谢阁老说了那样的话,显然是有意拿明年的县试考一考傅修齐的真本事,傅修齐既有心拜师,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上门求助。既如此,借姬月白的“人情”去寻白家自然是一个极好的选择——白家算是亲谢派的,哪怕有一二的私下往来也不影响傅修齐日后的前程和派系,而以白家的地位,给傅修齐找几个作保的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姬月白闻言挑了挑纤淡的细眉,歪头看他:“既然是极好的选择,那你为什么不想去?”

傅修齐坦然道:“我与白家此前并无往来,初一上门便要厚颜求助,多少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姬月白问道:“那上回你去谢府找谢阁老,我看你还挺理直气壮的呀?”

傅修齐笑道:“那不一样,那回是去献策,就算我当时确实有点想揭平阳侯老底出气的想法,但我的那份策论于国于民都有益处,我去献策献得不亏心。”

姬月白:“说到底,你是给人送东西的时候觉得心安理得,找人讨东西的时候就觉得不大自在?”她皱了皱眉头,深觉自己以后可得好好管账,要不然傅修齐这性子再发展下去岂不给人送钱?

姬月白这话说的,傅修齐一时之间还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姬月白扫了他一眼,暗道:男人就是麻烦,顾这顾那的,自尊心还挺高!当然,该开解的还是要开解。姬月白耐下心来开解傅修齐:“你也不用觉得你这回去白家是去求人,你就当是替我寻他们讨还人情。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当做是你欠他们一个人情好了。难不成,你觉得以后的你还不起这人情?”

傅修齐心念一动,神色间已缓和许多:他有他的自尊与骄傲,也有自己的规划与理想,虽然眼下的白家于他而言高不可攀,但他有自信日后必不输与白家。既如此,又何必害怕欠人人情?

傅修齐一念既通,一时间倒是心情轻松不少,多少也觉得自己往日里确实是有些钻牛角尖了——说到底,他是准备科举入仕的人,固然初心不可失,但也不能真就固守着所谓的自尊自傲闭门过日子,总是要与人有些人情往来,脸皮厚些似乎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