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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白眨巴了下眼睛,哼哼道:“你该不会是想赖账?”

傅修齐见她一意要吃火锅倒也不拦了,只是心里思忖着:这里去城西的店铺,若是光靠走只怕要费不少时间,姬月白迟些还要回宫,倒是不好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一念及此,傅修齐便叫人准备了马车,拉着姬月白上了车,直往城西的店里去。

夜里行人渐少,马车一路驶过倒是不慢,很快便到了城西的铺子里。

此时的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地上也铺了一层薄薄的细雪,马车驶过,发出细微的声响。

傅修齐和姬月白坐在马车上,掀开一角车帘往外望去,恰可望见店门外挂着的朱红色大灯笼,将铺着薄雪的青石路面映得微微发亮。

正如傅修齐说的那样,这个时候,店里的人确实不少。

马车停在外面,姬月白原还想着雪夜寒凉,便叫几个侍卫都与她一同进店,一起吃顿热乎的晚膳。那几个侍卫却顾着规矩与责任委婉推拒了,只分了两人跟在姬月白身边以应不测,其余人等则是守在院落左右,以防万一。

姬月白见劝不动人,只得领着两个侍卫与傅修齐一起上了台阶,掀开门帘往店内走。

雪夜风寒,屋内却烧着热炭,才掀开门帘便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姬月白一张小脸原就是雪白雪白的,眼下被这热气一烘,不禁泛出红晕来,微翘的鼻尖亦有细汗冒出,几乎都热得想把披在外头的斗篷给脱了。

就在此时,店里忽而走出一个穿着石青布袍的中年男人,他见是傅修齐领人过来吃饭,不由又惊又喜,连忙道:“是齐哥儿来了?!”

正是傅修齐生母卫姨娘的次兄,傅修齐的二舅。

卫二舅只卫姨娘一个妹妹,卫姨娘又只生了傅修齐一个儿子,故而,卫二舅心里自是十分疼惜傅修齐这个小外甥。只是他们卫家出身平平,想着外甥到底是侯府公子,这疼惜亲近里便又添了几分敬畏,自不敢太过冒犯。

眼下见着傅修齐领人过来,卫二舅立时便笑开了,嘴里道:“后头有个厢房还空着,我这就领齐哥儿你们过去。”他是个老实人,难得见着傅修齐来店里,这会儿便顺势与傅修齐说着这几日的生意,黝黑的脸庞被灯火照得发红,喜气洋洋,“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外头爱吃热锅的人也多了,咱们店里的生意也是好的不行.......”

姬月白在侧,亦是听得喜孜孜——生意好可不就是赚得多?

几人走了一段路,卫二舅掀开厢房门外大红洒金门帘,小心的请姬月白与傅修齐进去,这便搓了搓手,道:“我先去端热锅来,你们先想想吃什么。”说罢,卫二舅便只留了两个小厮在边上候着,自己则亲自出门端东西去了。

傅修齐拉了椅子坐下,这才又抬眼去看对面姬月白。

姬月白此时方才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挂好,身上只一件石青色的袄子和素白裙子,衬得她一身肌肤白如细雪,素净出奇。此时的她倒也没说话,只鼓着雪颊,回头看了傅修齐一眼,乌溜溜的眸子好似会说话一般。

傅修齐与姬月白多少有些默契,知她这是让自己来点菜,于是便自拿了菜单来,随意点了几道荤素,又与她道:“先点这几样,不够再加?”

姬月白点了点头。

傅修齐一抬眼,便见两个侍卫仍旧躬立着,便又问小厮:“殿里还有热粥?”

小厮忙点头:“有的有的,都是才熬好的,热腾腾的。”

傅修齐便道:“叫人多舀几碗来,每碗里头都多搁点儿辣白菜........”自十月里辣椒丰收之后,傅修齐用起辣椒来也不手软,像是辣白菜这些小菜店里都是常备的,用来配粥吃倒也十分适宜。

吩咐完了小厮,傅修齐又温声与候在姬月白身侧的两个侍卫道,“你们便是不和我们一起用晚膳也该喝点儿热粥,顺道也给院里的兄弟带几碗去。”

这两个侍卫互相看了看,犹豫着应了下来,谢了他的好意。这两个侍卫,一个仍旧留在厢房等着,另一个则是跟着小厮去端热粥,一份份的分派给院里值守的几个侍卫。

雪夜喝热粥,胃里自是舒坦服帖的很,那加在白粥上的辣白菜又辣又脆,吃着吃着,身上便也跟着热了起来,竟不觉冷了。

不过片刻,卫二舅便已匆匆端着热锅上来,笑着道:“这是拿牛骨头炖出来的热汤,鲜的很.......”

说罢,他把那盖着盖子的鸳鸯铁锅搁在桌上,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给点上火,掀开铁盖子。

铁盖一开,锅里牛骨热汤的热气便跟着升腾而起,好似蘑菇云一般的四散开来,浓郁醇厚的骨肉香气跟着钻进人的鼻子。鸳鸯锅另一边的红汤锅上还飘着许许多多的辣椒,香辣的气味好似一柄又小又尖的钩子,一下子便把人的胃口给勾了起来。

姬月白本还不觉得饿,这会儿闻着这味道,看着烧得噗噗冒泡的热汤,竟是咽了咽口水。

后头的小厮正好把才切好的羊腿肉和菌菇菜叶端上了桌子。

傅修齐让卫二舅自去歇息不必招呼,自己则是给姬月白递了双筷子,笑道:“吃,吃完了还得送你回去。”

姬月白才不跟傅修齐客气呢,这就伸手接了筷子,径自加了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腿肉往红汤里一烫,待得肉片变色,她便连忙夹了起来。

傅修齐十分有默契的将酱料碟子推到她面前。

姬月白夹着那块烫红的羊肉往将加了蒜末葱花辣椒的调料碟子里轻轻一刷,然后搁进嘴里。

舌尖被滚烫的羊肉烫得往里一缩,羊肉里浸透而出的鲜辣肉汤以及夹杂着辣椒蒜末的酱料浓香随后而来,好吃的要掉舌头!

姬月白哧溜一声便吃完了一片嫩羊肉,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忙不迭的又往锅里加东西。

傅修齐倒是不怎么饿,他一面吃菜,一面替姬月白烫些菜,中途还替姬月白叫了一碟的牛肉片和一碟小青菜。直到把对面的姬月白喂得差不多了,傅修齐方才搁下筷子,问她:“饱了?”

姬月白惬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开口问道:“店里有酒吗?”

傅修齐很有原则的拒绝了她:“殿下怕是还没到喝酒的年纪。”

姬月白:“........”

姬月白干脆耍赖,扬起眼睫,睁大眼睛去盯傅修齐,哼哼道:“我就要喝酒,就一杯,一杯也不行吗?”见傅修齐不应,她又软下声音,“那就半杯好了,我难得出宫一回,你就让我喝半杯酒嘛......”

傅修齐沉默片刻,终于禁不住她的恳求,把自己原则的那条底线往下拉了拉,不甚情愿的妥协道:“只半杯。”

姬月白连连点头,表示她说话算话,就喝半杯。

傅修齐实在拿她没法子,只得叫人去热了果酒端上来。他想了想,还是拿了一对白玉酒杯回来,他与姬月白一人一个,叹气道:“我陪你喝。”说起来,他自穿越以来还没喝过酒呢,这第一杯酒却是陪这位小祖宗喝。

姬月白眨巴着眼睛看着傅修齐给自己倒酒,顺带着监督傅修齐:“你也只能喝半杯!”

傅修齐闻言实是忍俊不禁,索性便抬起手给自己和她都倒了半杯酒,然后对着姬月白举了举手中的白玉酒杯。

窗外还下着伶仃细雪,屋内却烧着热炭,温暖如春。

傅修齐看了看桌案上尚冒着热气的汤水,再看对面女孩那红如桃花的娇嫩脸蛋,忽而觉得心头一软一热,未语便已先笑了:“我祝殿下,心想事成,欢喜自在。”

姬月白被他逗得一乐,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亦是难得有这样欢喜自在的时候,笑起来时笑靥如花,乌黑的眸中似有波光一掠而过。

随即,她便也跟着举起自己手中的白玉杯,玩笑似的与傅修齐道:“我祝天下人,年年如今日,岁岁有今朝,一世太平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年过去了,可是离谈恋爱的小目标还是有点远呢QAQ

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议和

傅修齐闻言, 不由暗暗在心里吐了一回槽:怪不得人家是公主呢,这思想和觉悟可比他高多了。

两人对坐喝了半杯酒,不禁又对视一笑, 都觉得这样带着微醺的收尾颇是惬意。

当然,喝完了酒, 傅修齐还是十分讲原则的把姬月白拉起来,道:“时候不早了, 殿下该回宫了.......”

姬月白睁大眼睛去瞪傅修齐, 雪颊微鼓, 嘟着嘴, 气鼓鼓的模样就像河豚。

虽如此, 姬月白到底没有让傅修齐再催第二次, 这就一鼓作气的从椅子上起来,披上斗篷后便起身往外走了。

傅修齐顿了顿, 最后还是跟在姬月白的身后, 一同出了门。

他们出门时, 外头的雪已下的颇大,地上铺了一层白茫茫的细雪, 雪上映着的却是银白色的月光。

冷光瑟瑟而动,不堪盈手一赠。

姬月白上马车回宫时还往外望了一眼,心下暗道:都说瑞雪兆丰年, 希望明年能比今年更好些........

然而,时事的发展却与姬月白的想法截然相反,临近年关, 边关告急。

北蛮老汗王病逝,北蛮王庭内部经了几场厮杀,成年的几个王子也都死的差不多了,最后登位的新王年仅十四,王庭诸事皆决于左贤王。十一二月的草原正是天寒地冻,缺粮少衣的时候,又有王位交替,底下人心自是蠢蠢欲动。那左贤王亦是有意立威,索性便拉着新王这面大旗振臂一呼,将几个部落的人马分做几股,直往大周边镇而来,打算劫掠一番,发一笔横财。

好在,眼下边境还有白老将军坐镇。虽初时不察,大周军中又有内奸里应外合,叫北蛮得了些便宜。但待得白老将军反应过来,这便令人收兵回城,固守城内——这样的天气,城墙上浇上水都能结出一层冰,守起城来自是事半功倍,以逸待劳。

北蛮的骑兵绕着边境转了一圈,眼见着这骨头有些难啃,可又不好就这么灰溜溜的收兵回去。

亏得那位北蛮左贤王脸皮极厚,眼见着战不好打,转头便要遣使去大周议和,说是新王登位,想要与大周修好,要代新任汗王向大周求娶公主,以结两国之好。为表诚意,这位左贤王自个儿便先从王庭里挑了个北蛮公主,连同使臣一同前往大周——为扶持新王,左贤王自己就弄死了好几个王子,这位公主便是其中一位王子的胞妹,如今又被提溜出来,也算是给废物利用上了。

北蛮在边境闹了这么一场,大周上下就连过年节都觉不是滋味,偏偏人家转头派了使臣来,说是议和来的,你不接待还不行。

皇帝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北蛮这些年时不时的在边境生事,他便是看折子也是看烦了的。如今,北蛮主动低头,遣使求和,谋求联姻,他心里头其实也是愿意的——哪怕对方只是权宜之计,可是眼下这情况,便是安稳个几年也是好的啊.......

对皇帝来说,摆在他面前唯一的难题就是:他就两个女儿,大公主姬月华才九岁,小公主姬月白也只八岁,都还是一团孩子气儿的小姑娘,远没到论及婚嫁的年龄。更何况,哪怕两个女儿真就正当婚配之龄,他这做父亲的也是不舍得把自己如珠似宝的女儿嫁去北蛮和亲——北蛮原就是冷寒之地,那些蛮人也都野蛮得很,到现在都还有父死子继的事情。而且,眼下北蛮当权的是左贤王而不是那位要联姻的新王,瞧左贤王那野心勃勃的样子,真要嫁了新王,指不定哪天就做寡妇了.......

皇帝想要议和,又不舍得女儿,这就有些难办了,只得先把北蛮那几个使臣往边上一丢,转头又与内阁商量起来。

谢阁老对于联姻和亲这些事素是不喜——这国与国之间的战与和,根本不是光靠女人能够解决的。只他也明白皇帝求和之心,心知自己说不出什么好话,索性便垂下头,没有多说。

于阁老便道:“两国联姻本就是好事,且北蛮公主也已随使臣一同入京,可见北蛮诚意。事已至此,便是为了边境日后安宁,我朝也许拿出些诚意来。”

皇帝也知这个理儿,只是还是不免说:“两位公主年纪都还小呢......”左贤王送的又不是女儿,自然舍得很;反正皇帝他是不舍得嫁女儿的。

结果,于阁老便也跟着点头:“陛下说的是,两位公主年纪都还小,还未到婚配之年。依臣看,不若先应了和亲之事,定了婚约,便道是待公主长成再行婚事。若北蛮当真是诚心求娶公主,在公主长成之前,必是不会轻启战端,破坏两国情谊........”

当然,于阁老也知道皇帝约莫不舍得女儿,顿了顿后又接着往下道:“若此后,北蛮贼心不改,再犯我边境,那么这婚约之事自然也要另当别论。”

皇帝果是被于阁老的话说得心头微动,下意识的微微颔首,嘴里仍旧道:“若北蛮此后再无所犯呢?”难不成他还真嫁女儿?

于阁老肃然道:“若北蛮真就诚心至此,边境能得数年平安,天下百姓必感念皇恩浩荡。”要是许嫁个公主真能换回这么几年的平安,其实也挺值的——公主生来便受天下百姓供养,金尊玉贵,养尊处优,难不成就不能为国奉献一下?

皇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于阁老便又委婉加了一句:“眼下北蛮王庭局势尚且不明,再等个几年,指不定又有什么变化呢........”

反正,于阁老打的就是先拖一拖,暂时稳住北蛮的想法:哪怕定了婚约也不是立刻成婚,中间隔了几年,事随时迁,说不得北蛮那头新王已经给左贤王干掉了,也或许两国又开战.......反正,到时候要改主意悔婚也不是不行。

皇帝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立刻定下,只是道:“容朕再想想。”

于阁老瞧着皇帝脸色,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再说就有点儿像劝人卖女儿了。

*******

北蛮遣使求娶公主的时候,很快也传到了宫里。

慕贤妃最是担心不过:大公主虽只比姬月白大一岁,可也是做姐姐的,若皇帝真有意应下和亲之事,那大公主自然是最好的人选。慕贤妃固然偏疼儿子些可也宝贝女儿得很,瞧着身前活泼伶俐的女儿,哪里舍得远嫁?更何况是北蛮那种偏僻荒野之地!

她越想越是忧虑,实在是坐不住了。虽然,她眼下是不敢去问皇帝,可私下里还是使人去寻家里说话,自个儿则是亲自去许贵妃那头问消息。

许贵妃掌管宫务,为人城府深沉,倒是比其余人知道得更多些。她与慕贤妃关系一向都好,连带着大皇子与三皇子也很是亲近。

故而,此时见慕贤妃求上门来,许贵妃倒也不介意给人漏些口风:“陛下已令我收拾秋风殿。”

慕贤妃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她握着茶盏的手指修长细白,几与玉盏一色,只指尖微微发颤,心下跟着泛冷:这会儿不是选秀之年,宫里又没什么要升位份的妃嫔,皇帝此时让人收拾秋风殿,必是要收拾出来给那位北蛮公主的。也就是说,皇帝已是有了和亲的打算,至于要不要嫁公主.......

慕贤妃缓缓的咽下一口茶水,只觉从舌尖到舌根都开始泛苦味。

常言道,有人喜有人忧——与慕贤妃眼下的忧虑苦涩不同,张淑妃虽然有女儿却是半点不愁,反到是起了点旁的心思。

听了北蛮求娶公主的消息,张淑妃还与身侧的薛女官道:“我瞧着北蛮来使倒是颇为诚心,若说起来也是一门好亲事,于国于民也都是好事儿........”

在张淑妃想来,姬月白这女儿留在身边也是讨债,倒不如嫁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而且,这嫁过去是给人北蛮王做王后,也没辱没了姬月白这大周公主的身份。就是那北蛮王本人,如今也才十六岁,只比姬月白大了六岁,正是个年轻有为的少年郎,听说人长得也不错........

张淑妃真真是越想越觉得两人般配,只恨不得立刻就去与皇帝说此事。

薛女官实不知该如何与张淑妃说话:是人都知道北蛮是个火坑,偏张淑妃这做娘的倒是总想着推女儿进火坑.......

她顿了顿,只得缓声劝张淑妃:“两国联姻乃是国之大事,非同小可,娘娘不若与国公府商量一二?”

张淑妃闻言不由颔首:“也是,这事是该先问问家里的意思。”

薛女官见暂时劝住了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薛女官实在小看了张淑妃——她既是起了此念,自是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哪里又会轻易放弃。因她素来便没什么耐心,不过几日便唤了张夫人入宫,然后便与自家嫂子细细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口上道:“皎皎这性子,嫂嫂也是知道的。我到底是做娘的,再没有不愁的,只怕她长大后不好说婚事。如今,北蛮使臣一来,我倒觉得那北蛮王也不错,他这年纪也不大,与皎皎差不多,又是个真心求娶的........”

当然,张淑妃还有一点儿不可见人的小心思,对着自家嫂子时也说得十分委婉:“说来,二皇子只比那北蛮王小一岁,再过几年便要入朝当差了,总是要多准备些才好。”

虽说二皇子乃是今上唯一嫡子,可如今大皇子、二皇子都快到入朝当差的年纪了,皇帝却是半点没提立太子的事情,实在是由不得人不心急。张淑妃想着,自己替国分忧嫁个女儿出去,皇帝心里也必是感念的。而且,若是姬月白运气好,日后在北蛮站住了脚跟,多少也算是个助力。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是很晚了,卡文卡的心好酸,好想抱着大家嘤嘤嘤

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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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诉

哪怕是以张夫人的见多识广, 听到张淑妃这般思路清奇的说辞也是一时没回过神来,反是坐在原地发了一回怔。

不过,张夫人到底非比寻常, 她很快便稳住了自己的心绪, 伸手握住张淑妃的手腕,开口劝道:“娘娘这又是哪里的话,二公主如今连十岁都没到,哪里就要论及婚事了?”

顿了顿, 张夫人又补充道:“再者,长幼有序, 便是要论婚事,总也得等大公主这做姐姐的先定下了, 才好说二公主的事情。”

张淑妃:“......”一心急,倒是忘了还有个大公主拦在前头。

被自家嫂子这么一说, 张淑妃多少有些讪讪, 她现下是知道自己这想法有多不着调了, 但还是强撑着嘴硬道:“我听人说,也不是立刻就要成婚,只是先定亲而已。皎皎只比淼淼小了一岁,先和人定个亲, 其实也没什么的......”

“娘娘此言差矣!”张夫人这回却没再惯着自家小姑子,她端正了神色,连声调都显得肃然凝重起来,“这联姻原就是两国邦交大事, 陛下与内阁自有主张,本就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这样的话,娘娘万不可再说。”

张淑妃见嫂子态度郑重,秀眉微微蹙起,但嘴上还是乖乖的应了。

张夫人想起自家小姑子往日里的不靠谱,不免多交代了几句:“二皇子的事情,娘娘也不必担心,家里早有章程。如今,娘娘最要紧的便只有两样,一是照顾好二皇子;二则是想法与二公主修好........”

一提起姬月白这孽女,张淑妃那真是一肚子的委屈都没处说,不禁便拿了帕子按住眼角,抱怨道:“嫂嫂是不知道,皎皎那丫头就是个记打不记吃的白眼狼!我往日里待她多好,她全不放在心上,就光记着我那丁点儿的不好了。如今,她防我就跟防仇人似的,我这儿便是想做什么也不成,时不时的还得听她翻旧账,好似我对她多不好似的......”

张淑妃和姬月白这母女关系,成国公府也不是没劝,早几年的时候,十回里总有一二回是劝张淑妃待女儿慈和些,莫要在外露了颜色。自姬月白搬去慈安宫,成国公府的人是来一次劝一次,次次都劝张淑妃要想法子与姬月白修好。张淑妃被亲娘亲嫂子这车轮劝给劝得头疼了,倒也试着和姬月白示了几回好,偏姬月白却是半点不领情,母女两个感情自然是越来越僵。所以,张淑妃如今正是恨不得早些把女儿远嫁了,省得自己再被家人念叨,也省了再看女儿冷脸。

张夫人也是见惯了世事的人,一直觉得这得这母女之情乃是天生,似姬月白那样小姑娘,正是亲近母亲的时候,偏张淑妃一步错步步错,这亲母女反倒真成仇人了。

如今,听张淑妃诉苦抱怨,张夫人也觉得此事棘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只得含糊道:“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娘娘持之以恒,公主总有一日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张淑妃用手指绞着帕子,恼道:“只怕她还没明白,我就给她气死了!真不知我前世欠了那孽障什么,偏生了这么个讨债的女儿!”

张夫人想了想,又叮咛她:“和亲之事,自有陛下主张,娘娘万不可多言。”

“知道了。”张淑妃也多少知些轻重,见嫂子再三叮咛,到底还是记下了。

只是,虽张淑妃是被劝下了,但不知怎的,张淑妃想嫁女儿和亲这事多少还是漏了些口风出去,便连身在慈安宫的姬月白都听了许多宫里那些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

姬月白靠坐在贵妃椅上,一手托着腮,一手端着一张蜜水。她正饶有兴致的听着描春一句句的重复起宫里的那些小道消息,莲瓣似的脸容透着薄粉,颊边梨涡忽而一塌,露出笑容来:“果真是一片慈母心肠,我都有些儿感动了........”

描春只当姬月白是反语讽刺张淑妃,心下已有几分复杂,只是不知如何应声,最后也只得垂首恭立着不说话。

姬月白见状,反到是摇了摇头:“我不是说我母妃,我是说贤妃娘娘——她是真心疼爱皇姐,这才会在这个时候放出这样的风声........”她眨了下眼睛,手掌仍旧托着雪腮,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指不定,北蛮使臣那里也已听着了什么。”

说到底,长幼有序,若皇帝真要要应下两国联姻之事,大公主自然是第一个选择。慕贤妃想要保住女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姬月白这个第二人选推到人前。这宫内造势应该只是第一步,若能激得张淑妃那蠢人主动去与皇帝提这事,自是最好不过,但也不能把事情全指望在张淑妃身上。贤妃若有心,现下只怕已经使人去把姬月白的一些消息透露给了北蛮使臣,怂恿北蛮使臣主动开口求娶二公主.......

描春闻言不由抬眼去看坐在椅子上的姬月白,心里又添了几分难过与担心。

大公主生来便有贤妃这样的事事替她着想、处处为她筹谋的好母亲,自然无忧无虑,不必似二公主这样如履薄冰。可二公主又有什么?似张淑妃那样时刻想着拖人后腿的母亲?

这也太不公平了。

这般想着,描春心下越发难受,轻声问道:“既然贤妃此行事,那殿下您的处境岂不更加艰难?”说到这里,她不觉抬眼,眼角余光悄悄的往佛堂的方向看去,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低声道,“殿下,不若把这事告诉太后,求太后替您做主?”

姬月白却咬了咬唇:“不必。”

她是真心不想用这样的事情去打搅方太后的清净,按照她前世的记忆,方太后就是在这一年里急病过世。故而,她近来一直十分小心方太后的身体和心情,时不时的还要看看太医请脉的脉案,生怕会出什么意外——方太后待她素是真心,她自然也希望这位祖母能平安渡过前世的那个死劫.......

“可......”描春仍旧满心担忧。

姬月白心念一动,微一挑眉,轻声道:“其实,真正下决定的是父皇,父皇怕也还没想好。这事,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

“机会?”描春并不愚钝,闻言亦觉心头一动,只是一时抓不住具体的思路。

姬月白却已想好了事情,转口问道:“你去问一问,父皇什么时候去永安宫,到时候我再过去与父皇好好说一说这事........”皇帝虽然时有新宠但到底念旧,每个月都会固定的抽出些时间来陪许贵妃、张淑妃这样有过子嗣的妃嫔,所以这事打听起来倒也不是很难。

描春心下已有了计较,轻声应了下来,行过礼后便去打听消息。

也不知巧还是不巧,皇帝今日正好要去永安宫。

姬月白瞅了下时间,估摸着皇帝与张淑妃应是在用晚膳,这便准备往永安宫去。

当然,出门前,姬月白还不忘做些准备工作。

她用辣椒水抹一把眼角,眼睛徒然受此刺激,立时便红了,滚烫的泪珠也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掉。接着,她又伸出手,从头上拔了几支簪子,漫不经心的扯了扯才梳好的发髻,乌黑如鸦羽的碎发随之滑落下来,正好垂落在颊边,越发衬得脸容透白如雪,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仿佛也只巴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