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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么么么哒mua! (*╯3╰)

马上

姬月白到了演武场的时候, 傅修齐等人果真已经在了。

不过, 大公主倒是还没来。

傅修齐正站在树荫下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弓箭,见着姬月白倒是一笑, 抬步上迎上来,恭谨的行了一礼, 这才问道:“公主今日怎么来晚了?”

姬月白倒是不瞒他,随口道:“练字的时候耽误了些时间。”

他们两人相处日久,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见左右牵了马在边上候着, 姬月白略一沉吟便开口道:“要不然, 你陪我骑一会儿马?”

傅修齐笑了笑, 搁下手中长弓,点头:“也好。”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的上了马。

姬月白今日出门前本就有意要骑马, 所以特意换了一身湖蓝色镶银白边的骑装, 蓝色尤其衬肤色,阳光之下越发显得她肌肤如玉,莹然生辉。且她这几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眼下穿的又是那件窄袖修腰的骑装,翻身上马时双腿修长有力, 腰肢也跟着动了动,像柳枝般纤细柔软。

这么一看,倒是有了几分小姑娘家的娉婷婀娜。

傅修齐都不禁侧目看了一眼。

姬月白却没发觉傅修齐的那一眼。

前世的她一直是张淑妃的“乖女儿”, 平日里也就陪着做做女红,玩点儿姑娘间的小游戏,像是骑马习武什么是不必想了, 故而身子也一贯都娇弱得很。哪怕她后来破釜沉舟,想要刺杀北蛮那位左贤王,终究也不过是占了个出其不意,仓促之间刺了对方一刀也没能刺到要害——她前世曾无数次为之懊悔,要是她不是那么没用,一刀刺死北蛮左贤王,或许北蛮早便被打退出关了........

前一世的教训告诉姬月白:人要是没用起来,哪怕仇人就在眼前你也杀不了。

所以,这一世,姬月白一直很努力的锻炼自己的身体,从一开始多晒会儿太阳就觉头晕到现今的不必人扶就能自己翻身上马,甚至在骑术上不输大公主等人。

眼下,姬月白便是一面策马,一面与傅修齐说着话。

他们两人骑得都不慢,却十分默契的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虽然策马时耳边略有些风声,但正好还能说几句话。

姬月白手里抓着缰绳,低声道:“今年初,许贵妃便开了好几场宴,她这是要给大哥哥选妃。”

傅修齐对此倒是十分平静,随口道:“成婚才算成人,皇子大婚后自然也能入朝当差。”

随着大皇子与二皇子渐渐长成,皇帝又迟迟不愿立储,这两人之间那点儿隐晦的竞争早已从内宫延展到了外廷。

如大皇子,他身为皇帝长子,有许贵妃这样代掌后宫的母亲,还与慕贤妃三皇子一系交好,宫内宫外亦是颇有势力;如二皇子,他是皇帝嫡子,素受清流青睐,又有成国公府这样的外家一力扶持,自是根基深厚。

要傅修齐说:这两人一长一嫡,年纪上只差了一岁,各有优势,又都不肯服输,这争斗起来,只怕还就是一场漫长且艰难的竞争,如今才刚开头呢。

姬月白亦是心情复杂,她叹了一口气:“大哥之后便是二哥了......”她知道如今离储位最近的也就是这两个哥哥了,心念一动,不由得转口去问傅修齐 ,“我大哥和二哥,你觉得哪个更好些?”

“殿下这话问的还真是.......”傅修齐笑了一下,然后才压低了一点声音道,“各有优劣。”

姬月白不大满意他这样简略的回答,于是便挑了挑眉头,哼哼道:“哪里优,哪里劣?”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复杂,甚至不是眼下的傅修齐能说的。所以,傅修齐沉默了一下,又抬眼看了姬月白一眼。

姬月白今日发髻梳的很端正,额前的刘海也一并梳上去了,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上面似有细细的绒毛。阳光照在少女白皙姣好的面庞上,乌黑的眉睫似也染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只眸子仍旧是乌漆漆的,好似墨水凝成的冰块在光下烁烁发光。

他们离得挺近,近的还能看见她微翘的唇珠。

像是春来第一枝的樱桃,一点点的红,鲜嫩饱满,甜蜜多汁。

傅修齐很快垂下眼,随着身下骏马的跑动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节奏,然后才缓缓道:“若论为人处世,大皇子倒是比二皇子更好些。只是,二皇子手底下,清流和成国公府还能互相制衡;大皇子背后却是许贵妃最是势重,这女人有武周的野心却也没有武周的能力,若真叫她得了势,只怕后患无穷.........”

姬月白倒是没想到傅修齐会这样说,微微一顿,倒是笑起来:“你该不会是因为讨厌平阳侯夫人,所以才恨屋及乌的和我说许贵妃的坏话?”

傅修齐玩笑似的点头:“也许......”

姬月白心知傅修齐不欲在此多说,想了想倒也没有逼他,反到是会意的转开话题:“你现下也十三了,平阳侯府没给你说亲吗?”虽然说傅修齐只是庶出,但他容貌才干皆是一等一,又拜了谢首辅为师,按理来说条件也不错的。

却见傅修齐摇了摇头:“我已与我父亲说过了,再两年我便去考乡试,有了举人功名,谈起亲事来也能更有些底气。”

其实,傅修齐还真有些受不了古代这种十二三岁就相看定亲的。再者,他心里也很明白:以平阳侯夫人许氏对他的厌恶,真要给他说亲事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亲事。傅修齐也不想在古代搞什么一婚二婚三婚的,他不想辜负人家,更不想辜负自己,暂时也只能想法子先拖一拖。所以,他借了谢首辅的名义去与平阳侯说自己要备考后年的乡试,若是过了乡试便是举人——十五岁的举人,说出去也是少年高才、前途光明,便是平阳侯这个做父亲的也要跟着长脸,说起亲事来自然也会容易许多。平阳侯自也想攀一门好姻亲,这才应了下来,压住了平阳侯夫人许氏,没叫她胡乱给傅修齐定亲。

姬月白却是不知道这内里之事,只是暗暗感慨:看样子,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傅修齐这姻缘路都坎坷得很。

前世,傅修齐早早与平阳侯府闹翻,平阳侯夫人看不上这个庶子更懒得替他说亲,外人瞧他那潦倒模样亦是不敢与他说亲。再后来,傅修齐的境遇终于略有起色,紧接着又遇见了大公主与南平郡主。大公主与南平郡主这堂姐妹脾气相投,便是审美眼光都是一般无二的,据说她们两人都是一眼就瞧中了傅修齐,为着傅修齐都险些闹翻了。有大公主和南平郡主这两位天之骄女顶着,其余人更是不敢与傅修齐说亲。最后,还是皇帝看不下眼出了手——在皇帝想来:便是傅修齐经商赚了点银子,长得不错,可那终究还是配不上自家女儿和侄女的,更何况傅修齐那名声实在太糟。所以,皇帝分别给大公主和南平郡主赐了婚,还把傅修齐这个“男颜祸水”给弄出京城了.......再然后,没几年便是兵乱祸起,傅修齐苦哈哈的练兵打战,左右都是将士兵卒,自然没有半个红颜。

姬月白不禁又想起前世临终前见到的傅修齐,那会儿的傅修齐马上就要登基了,也不知有没有选好后宫?

回忆了一下傅修齐前世坎坷情路,姬月白正欲说话,忽而眼角余光瞥见前面几人的身影,不由暗叹缘分:她才回忆起大公主和南平郡主前世为傅修齐闹翻的事情,这就碰上这两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修齐:我这一世也还是好坎坷,媳妇都还没开窍QAQ

还有一更比较晚,大家可以明天再看~

PS.蟹蟹琉璃煞的地雷,mua! (*╯3╰)

兰萍

来的正是大公主与南平郡主一行人。

南平郡主身量高挑, 一袭明紫衫子,脚下踩着鹿皮靴子, 站在一众的姑娘里便格外显眼。

去年年底, 两国和亲之事终于定了一半——那位随北蛮使臣一同入京的北蛮公主乌尤黛终于入了内宫, 封和妃, 入住秋风殿。而皇帝下旨召见的两位藩王郡主也是先后入了京城。只不过,皇帝心知两国联姻乃是大事, 这和亲公主的人选也十分重要,故而眼下还在考量两位郡主品性与能力, 斟酌着要定哪一个堂侄女去和亲。

南平郡主和嘉顺郡主皆是藩王之女, 也都是得了郡主衔的,两人的性子却是截然不同。

南平郡主乃是魏王嫡长女, 年十五, 堪称品貌端贵,行事做派亦是十分大方。其实,她早前是定过亲的,只是那未婚夫意外过世,这才叫她耽搁到了十五岁, 倒霉碰上北蛮求亲之事,只得收拾收拾来京城了。她心知皇帝召了她入京是为和亲之事,虽心里也不大情愿远嫁北蛮但到底还是知轻重,来京之后便也准备起来,常与北蛮来的和妃乌尤黛说说话,学点儿北蛮话, 打听些北蛮的事情,也算是有备无患。

嘉顺郡主乃是吴王次女,年十三。她是庶女,但她生母平侧妃体弱早逝,她自小便是养在吴王妃身边的,这才得了郡主衔。嘉顺郡主大约是随了生母,体弱多病,来京的路上便病了一场,几乎死去。她这一病多少耽搁了些行程,年底才到京城,倒是比南平郡主还要晚两个月。入京后,嘉顺郡主也一直也是深入简出,总是病恹恹的。

要姬月白说,嘉顺郡主这病总也养不好,多半是心病——她就是不想和亲罢了。也亏得南平郡主没跟着卖惨,否则这两人比着卖惨比锉,皇帝怕是要抓阄来选人。

其实,真要比起来,姬月白自然更喜欢南平郡主这样的。只可惜,这个时候,南平郡主越好反倒越容易被皇帝看重——或者说,皇帝现下怕是已经选定了南平郡主。毕竟,南平郡主乃是藩王嫡女,身份较之嘉顺郡主更为尊贵。且南平郡主品貌性情都远胜病恹恹的嘉顺郡主,北蛮眼下局势复杂,皇帝便是要选人也得选个稍微能撑得住的。

正因如此,姬月白对着南平郡主时总有一二的愧疚:前世因着白家获罪,边境失守,北蛮一举入关,甚至还围兵京城,自然不会想到联姻之事。便是南平郡主,她前世虽也有些姻缘不顺,但终究还是得了皇帝赐婚,嫁了个俊秀能干的世家子弟.........

不过,想想前世国破时,再如何的世家豪门终究还是一遭破败,再糟也总不会糟过前世。

姬月白心中思绪纷起,面上却是半点不透,仍旧握着马缰,策马往大公主和南平郡主一行人的方向跑去。

南平郡主的性子颇是讨人喜欢的,大公主便与她一见如故,两人如今倒是好得如姐妹一,此时正手挽手的站在一起说话,身后跟着的是几个伴读。宫人与太监们则是落后了几步跟在她们后面。

听见马蹄声,南平郡主与大公主等人也不由抬眼望来。瞧见姬月白和傅修齐从不远处策马过来,南平郡主面上不觉露出笑容。她朝着姬月白招了招手,首先叫出了声:“皎皎!”

南平郡主生得高挑明丽,修眉俊眼,笑起来时眸光黑亮,好似水面上淌过的波光。

姬月白连忙抬手拉紧了缰绳,慢悠悠的止住了马蹄,然后在人前下了马,走上去说话:“南平姐姐怎么也来了?”

傅修齐也跟着下了马,跟在姬月白身后,上前去与大公主和南平郡主行了一礼。他如今也已十三,身量挺拔,看着便如一柄出鞘的长剑,剑光宛若秋水,一眼望去:秋水如泓,不觉间便已心生沉醉。

南平郡主的目光在傅修齐身上轻轻一掠,然后又状若无事的移了开来,接着姬月白的话道:“我今日本是来与和妃说话的,偏碰着和妃身子不适,便想着来寻你和淼淼一道玩。”

其实,南平郡主心里也知道皇帝约莫是要选她和亲的。哪怕是单论身份和年纪,她也比嘉顺郡主更合适。再者,叫她像嘉顺郡主这样装病装可怜,想方设法的避开和亲,她也做不到......就像她母亲魏王妃所说的那样“你这样的性子,好,也不好”。

只是,南平郡主想得也很简单: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两国联姻势在必行,不是她终究也是别人。既然事已至此,她倒是没了别的想法,除了寻和妃了解北蛮情况之外,一直秉持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心情,趁事情还未真正敲定,尽量让自己过得轻松快活一些。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姬月白与南平郡主还有大公主几个人约好了回去打叶子牌。只是这样的场合倒是不好叫傅修齐跟着,姬月白想了想便将自己手上的缰绳递给傅修齐,道:“要不然,你先替我牵回去?”

傅修齐微微颔首,从姬月白手里接了缰绳,与在场诸人行过礼后便牵着两匹马往回去了。

南平郡主一面与大公主说话,一面注意着傅修齐与姬月白两人的动静,待得傅修齐走了,她才凑上去和姬月白说悄悄话:“你怎么想到要选这么个伴读?”

“他怎么了?”姬月白故作不解。

南平郡主眨了眨眼,纤长浓密的眼睫就像是小扇子,眸光乌亮,唇角笑意盈盈:“有眼睛都能看见他那张脸好不好?!”

姬月白:“.......难不成,你竟还歧视人长得好?”

“谁说我歧视他了?”南平郡主振振有词,“我是觉得,有这么个人做伴读,只怕看书看着看着就看到人脸上去了。长此以往,岂不沉迷美色,学业荒废?”

姬月白:“........”

便是姬月白都得被南平郡主这话给逗得一乐。

大公主在侧,不禁也跟着点头,插嘴道:“可不是!自从傅修齐来了闻知阁,我上课时总是开小差,越发学不进去了.....”

姬月白幽幽然的看了大公主一眼,揭她的底:“可别,他没来前,你也是那样的。”

大公主鼓着双颊,气哼哼的要去戳姬月白的面颊,嘟囔着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呀?说坏话还敢当着我的面?!”

姐妹几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外走,步履轻快,裙裾在春日的熏风中微微扬起,倒是难得的惬意与欢喜。

阳光下,就连三人映在地上的影子也被拖得长长的,好似初春才冒头的青翠花枝,纤长娇嫩。

然而,这样的日子终究不多,待得过了六月圣寿节,北蛮使臣再度来京,皇帝终于有了决断,下了圣旨,封南平郡主为安和公主,和亲北蛮。

这旨意倒是不出诸人意料。毕竟,适龄的藩王之女里也就南平郡主和嘉顺郡主,而嘉顺郡主从来京起便一直病着,皇帝总不能真叫北蛮来使把病恹恹的嘉顺郡主给抬去北蛮。

既然不是嘉顺郡主,那么也只能是南平郡主。

有时候,好人总是更艰难些。

姬月白与大公主心里也挺复杂的,要不是皇帝不舍得自家女儿也不可能叫藩王郡主去和亲。她们两人与南平郡主也就是现今的安和公主往日里相处颇好,私下里商量了一回,便一齐去瞧安和公主。

圣旨已下,安和公主眼下正在备嫁,于是便住进了许贵妃的延庆宫,也算是跟着许贵妃学些规矩和管事手段。

姬月白和大公主过去时,安和公主正坐在窗边做女红,见着姬月白和大公主过来便也跟着起身,道:“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这几日在延庆宫怪闷的,正想着你们呢........”

安和公主态度一如往日可如今倒是还是有些不同,三人便是见面时的气氛多少也有些僵硬。

姬月白有心想要开解对方,瞧了安和公主手中的物件一眼,便开口道:“姐姐在绣什么呢?”

安和公主面上一红,嘟着嘴小声道:“我女红不好,闲着也是无事,就坐这儿绣几块帕子罢了。”

说着,她不免又有些怅然,叹了一口气:“我母妃本是要过来送嫁的,只是听说她身子不大好,好似病了,想来是赶不上时候。说不得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了了.......其实,我这做女儿的自小便不懂事,不仅不能替她分忧,反到是总叫她操心。便是如今,我想给她做身衣服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儿描花样绣帕子。”

大公主听得眼眶都红了,握着安和公主的手,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起。

安和公主反安慰她:“行了,不说这个了,怎么总说这些个叫人难受的话......要不,你们和我说点儿最近京里的趣事?”

姬月白却摇了摇头,把话题转了回来:“其实,萍姐姐你此去北蛮或许艰难无比,但也未必真就不能回来了。如果你真有心,总是有机会的......”

安和公主姓姬,名兰萍,故而姬月白便唤她“萍姐姐”。

安和公主闻言却是一怔,转头去看姬月白——在她想来,和亲出嫁的公主一般都是有去无回,只是姬月白既是这样说了,想来也是有些缘故的。

姬月白却是一面想一面斟酌着道,“萍姐姐,你自来京后便常去与和妃说话,想来也是知道北蛮王庭里的那些事情。说起来,当初老汗王过世时,几个王子都已长成,颇有实力,各不服气,斗得一团火热。结果,谁也没想到,那几个王子最后全死了,左贤王又一力压下诸人,亲手把年仅十四岁的王子扶上了王位,也就是现今的这位北蛮王了。”

“这王位争斗,总是涉及许多密事,外面的传言也多,甚至还有人说,左贤王之所以扶持这位姓新王,是因为这是他和老汗王的阏氏私通生下的儿子——毕竟,老汗王共有四位阏氏,那生下北蛮王的阏氏年纪最轻,据说也确实和左贤王有些联系.........”

“如今,北蛮骑兵在边境受挫,左贤王之威望必也有损。而北蛮王庭之中,新王有尊位却无大权;左贤王掌重权却无大义,无论这两人是叔侄还是父子,来日必有一番争斗——卧榻之侧原就不容他人鼾睡。”

“萍姐姐你如今是大周公主,嫁去北蛮后便是北蛮王后,这两个身份就是你在北蛮立足的根本。你可以借大周的势来扶持北蛮王;也可以借北蛮王的势去压制左贤王.......这可能很艰难,但只要你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地方,轻轻的推上一推。”

“到时候,北蛮内乱自起,萍姐姐说不得也能从这之中寻出自己的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早点休息,晚安吻mua! (*╯3╰)

安和

姬月白这话一出口, 殿内的人都静了一瞬。

姬月白也很快回过神来,加了一句:“不过, 这会很难。”

“和亲北蛮, 对于你来说其实是一条艰难但还算安全的路, 而我说的这条路却是艰难且危险。”

其实上, 虽然姬月白近来总是时不时的回想起前世的事情,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与前世已经大不相同。

至少, 现今边境还有白老将军在,北蛮暂时还打不过来。而内阁则有谢首辅这样的忠直之人镇着, 于阁老和他后头的晋商一党也没有太过嚣张。大周国内眼下的局势已然比前世好了许多。

可是, 姬月白却仍旧不能完全放心,反到是忧心忡忡。

白老将军终究年过半百之人, 这位大周边境的铁壁也是凡人, 他也会老去也会死去......白老将军之后,边境还有何人可守呢?前世那个望风而降的宁伟国?

即便是白家,白启亲爹白守义那种一不小心就差点被琼昭仪坑死的人,只怕还真担不起白老将军传下的担子,哪怕白启现今也才十岁出头, 远还未到接班的年纪。

而北蛮那位左贤王却正当壮年,野心勃勃,哪怕眼下北蛮骑兵边境受挫,两国联姻,安和公主远嫁,可这一切的一切终究只是明面上的东西, 终究还是挡不住对方的野心的。说到底,北蛮便是一条卧在大周北面的野狼,它总是会抓紧每一个机会,咬下大周肥沃的土地和财富,渴饮大周百姓的鲜血与痛苦。

战火就在咫尺之间,最可怕的却是国中无人意识到这一点:从皇帝到朝臣,他们都没意识到大周的衰弱,也没有意识到北蛮的野心和锋利爪牙,他们只拿北蛮当做一个烦人的麻烦,只想用女人和财富去打发对方。甚至,随着大皇子与二皇子逐渐长成,朝臣也已渐渐步入皇子嫡争之中,便是于阁老也已隐隐与许贵妃结为同盟.......都说壤外必先安内,如今国内已然步步生乱,如何又能抽出空余去壤外?

可即便如此,哪怕姬月白心中揣着那么多的担忧,每日如履刀尖,但她能做的也很有限。她是公主,深居内宫,甚至没办法像是大皇子、二皇子那样结交朝臣、参与朝事。她眼下能做的不过是与傅修齐做点生意,赚钱卖粮,再拿银钱买粮用作储备,以备来日所需——终究不过小道而已。

她和安和公主说的那句“和亲北蛮,对于你来说其实是一条艰难但还算安全的路,而我说的这条路却是艰难且危险”,其实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借着先知救回谢阁老和白家,让这些能人去救国扶危,对她来说是一条艰难但还算安全的路;可若是自己真正跟着下场,那无疑是一条艰难且危险的路。

可是........

就在姬月白踌躇出神时,安和公主忽然笑了起来:“皎皎,谢谢你。”

姬月白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神色间亦是微微有些呆。

安和公主一双乌眸明亮如黑宝石,眸中似有波光一掠而过,盈盈动人。她忽而伸出手,轻轻的掐了掐姬月白的面颊,语声低柔动听:“倘若叫我做个规规矩矩的和亲公主,熬一熬,一辈子也许就这样过去了,倒也不难——之前那些和亲公主不也都是这样过的?”

“可我却不想这样!”

说着说着,安和公主眼眶微微泛红,上前几步抱住姬月白,低声喃喃着,好似自语一般:“我十三岁时便订了亲,对方是魏地世家公子,听说七岁能作词赋,十多岁便能百步穿杨,堪称文武双全......定亲前,我还站在屏风后面,悄悄的瞧过他一回,他又高又瘦,鼻子很挺,虽然不怎么爱笑,但其实长得挺好看的。结果定亲没多久,这人一不小心就落马死了——你说,这么个五岁就学骑射的人,能百步穿杨的人,竟然是落马死的,这是不是很可笑?”

安和公主说到此处不觉一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湿漉漉的眼睫低垂着,声音亦是极低极低:“母妃也觉得有些不走运,还拉着我去庙里烧了好几回的香。其实,我母妃她一直都很担心我的亲事。她总说‘我们萍儿这样的性子,还是不好嫁的太远,就得选个魏地的,离得近才好照顾’。我拿筷子拿得远些,她便总要伸手纠正我,还与我说‘筷子拿得远,嫁得也远’——我那时候便想:这和拿筷子有什么关系?结果,还真被我母妃说中了——我就是不走运,姐妹里怕是属我嫁的最远........”

“皎皎,你还没有去过魏地?其实我.......”

其实我很想回去再回魏地看看的。

魏地的屋舍和京城也不一样,好多都是聚族而居,那些富商所建的庄落都很大,高耸的外墙皆是用石砌成,依山伴崖,背水而筑,哪怕隔了很远也能看见高高耸立的外墙。

魏地还有高山茂林,山水秀丽,许多服饰特别的山民陪着竹篓在山上来回,还有年轻的男女不时扬声对歌。

魏地的天空那样蓝。瓦蓝瓦蓝的。

那是她的故乡,那里有她的父母亲人,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待她去了北蛮,天苍苍,野茫茫,哪怕是在草原最高的山峰上,只怕也再望不见这魂牵梦萦的故乡了。

“皎皎,如果可以,我也想回来的,再回魏地去。”安和公主含着泪,语气却是极郑重的,她一字一句的道,“无论多难。”

姬月白眼中一酸,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中一哽,最后抿了抿唇,不由掉下泪来。

是啊,她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人已走在途中,哪里又能贪图一时的安逸,反而去畏惧路途的艰难与危险?

原该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

安和公主是十月出嫁的。

那一天的天气不错,北蛮来那些使臣亦是难得露了欢颜——他们为着联姻之事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事情总算是办完了。

唯一可惜的是:安和公主的生母魏王妃因病没能赶来京城,最后还是皇帝与许贵妃亲自送的人。

天才刚亮,安和公主便穿着厚重而华美的礼服,从内宫走出。她头上的凤冠镶嵌着明珠宝石,映着晨曦第一缕的天光,明耀而端贵。她就这样,扶着宫人的手,一步步的自宫城出。直到上轿前,她方才顿住脚步,郑重其事的回头向皇帝与许贵妃拜别。

她俯身时,刺金暗纹的长袖几乎及地,轻缓而庄重的自汉白玉的石阶上掠过,好似凤凰展翅。

唯有她面上的神色依旧庄严肃穆。

她就这样三叩九拜的拜别了她生活了十五年的故国和亲旧,一步一回头的坐上了离宫的轿子。

随着礼仪官叫起,轿子被抬起,仪仗队伍正式启行。

姬月白亦是在侧看着,遥遥的望着安和公主一行人渐渐远去,只觉得这一年的冬日仿佛也在礼乐声中悄然而来。

寒风尤其刺骨,寒意徒生。

站在姬月白身侧的正是张淑妃,她的心情也不大好:因着皇帝先时恼恨她有意叫姬月白和亲,怨气不减,张家到底还是没有胡乱选几个族中姑娘顶上,而是老老实实的从家里挑了姑娘出来。而今跟着安和公主去的张家姑娘便是成国公府二房所出的张玉笙,她比张瑶琴小一岁,如今才十二岁!

为着张玉笙的事情,成国公府二房那里也颇有怨言:平日里张瑶琴这公府嫡长女事事都占了先也就罢了,这会儿出事了怎么反是推张玉笙这做妹妹的?这可真是便宜全都要占,吃亏却一点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