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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贵妃知他心急要说事,面上却也半点不显,顺势也接了一盏茶在手上,然后方才抬手令左右宫人退下。她说话时的语调依旧从容,不疾不徐:“殿下既然过来,想必也是已经想清楚了?”

三皇子有些警惕的看着许贵妃,眼睛微瞪,沉声道:“想清楚什么?”

许贵妃朝他一笑,美艳的颜色正如花蕊正中的露珠:“当然是你和太子妃的事情?”

这话很轻很淡,可三皇子却是脸色一白,如遭雷击——虽然他早前便已预料到许贵妃可能知道这事,今日请他过来也是要说这事,可是人便会有侥幸心理,他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些侥幸,如今许贵妃轻描淡写便将他全部的侥幸都打碎了。

只是,危急关头,三皇子的脑子难得转的快了一些,仍旧不愿就这么认了:“我与太子妃的事情?凡事都要讲证据,娘娘此时说这话,不知是有人证,还是物证?若两者皆无,那便是刻意污蔑!”

三皇子不认,许贵妃也不急,反到是低头抿了一口热茶,语声淡淡:“殿下不必激我,若无证据,我也不会来与殿下说这些。更何况,太子妃腹中那个孩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之前全三殿下仔细想想,也是为了你好——现下,孩子在太子妃腹里,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可若是等孩子生下来,五官长开了,想必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孩子究竟像谁。到时,太子起了疑心,三殿下再想这些事怕也晚了.......”

三皇子仍旧负隅顽抗,牙关咬紧,发出咯吱的声响,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孩子,自然是像太子和太子妃。”

许贵妃轻嗤了一声:“三殿下这话,自己信吗?”

三皇子不应。

许贵妃便用讥诮的语调接着道:“这几年来,太子和太子妃明里暗里,使劲浑身解数,仍旧不曾得子。偏偏,就在你和太子妃一夜春风的一个多月后,她便有孕了,正好也是一个多月的身孕.......”

“你说,这孩子究竟是你的,还是太子的?”许贵妃的语调仍旧是慢悠悠的,一字一句极是清楚,可那每一个词句里亦是暗含讥诮。

三皇子的脸色也渐渐由白转青,隐在袖下的手掌不觉握紧了起来。

许贵妃却是神色不变,接着往下道:“你猜,太子若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会如何对你,如何对太子妃,如何对那个孩子.....“

三皇子一张脸涨得青红,一动不动的盯着许贵妃,终于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娘娘请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拿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恐吓我?!且不提那孩子究竟是谁的,究竟会像谁。那终究以后的事情,谁又能一定确定?”

许贵妃神色不动,仍旧是顺着之前的话往下道:“我只是想劝殿下,哪怕是为着自己和太子妃,还有那个孩子,早做打算。”

三皇子咬着牙没说话。

就像是蛊惑人心的艳鬼,许贵妃微微挑眉,以最轻柔的语调挑动着人心最深处的**:“如今两国交战,太子已至北境,若战场上有个意外,想必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她一双妙曼的美目盯着三皇子,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只要太子不在了,谁又能怀疑你,怀疑太子妃,怀疑那个孩子?甚至,你与太子妃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三皇子仍旧没有应声。

许贵妃轻笑了一声:“三殿下还是好好想想我的话。月底便是兵部派人押送第二批粮草前往北境的时候,或许,三殿下到时候能想通此事也不一定。”

********

大皇子府上要给小皇孙摆满月宴,姬月白自然也要出宫去捧个场。

俞侧妃还在坐月子,这个时候自然不好出面,最后也是大皇子妃这个做嫡母的抱着孩子出来转了一圈。

因着这是皇家孙辈里头一个男孩儿,皇帝那头也是接连赏赐很是看重,在场的人自然是各个称赞,一个说这孩子鼻子高五官清俊,一个说这孩子天庭饱满有福气;还有说这孩子哭声响亮有力气的.......

姬月白也跟着瞧了瞧:比起才出生时那皱巴巴的模样,福哥儿如今倒是长开了许多,渐渐显出白嫩的模样。只是,仍旧很小。

瞧着他病猫似的模样,姬月白都有些怀疑这个不足月生下的孩子能不能活下去——这年头,孩子实在是太容易夭折了,没病没灾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样胎中受惊不足月生下的?

当然,对着大皇子妃,姬月白还是要笑着说一句:“之前听皇嫂说这孩子额头生得似大皇兄,我还不信,如今瞧着果然是有些像。”

“毕竟是父子,骨肉至亲。”大皇子妃也跟着笑了笑,只是这话说的却是有些意味深长:这是大皇子的骨肉,可却算不得她的。

不一时,大皇子妃叫乳母将这裹在襁褓里的孩子先抱回去,与诸人解释道:“孩子还小,不好多吹风。”

在场的人自然是十分体谅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等我吃完晚饭继续

上门

虽然福哥儿是被人抱回去了, 不过很快便又有嬷嬷和宫人抱了平乐郡主进来。

比起对待小皇孙时那种近乎标准的慈和可亲, 对着平乐郡主时, 大皇子妃面上的慈爱显然更加真切。

姬月白觉得, 大皇子妃看着平乐郡主的眼里都是发光的。甚至, 大皇子妃也不假人手, 亲自将平乐郡主从嬷嬷手里接了过来, 搂在自己怀里。

今日大皇子府上摆宴, 平乐郡主也要出来见人,自然也是特意打扮过的。

只见她一头乌黑浓密的小发被人用镶红宝的小发环扎成两团鬏鬏, 衬得她一张小脸蛋又白又嫩。因着这满月酒也算是件不大不小的喜事, 平乐郡主身上也穿了一件大红色绣缠枝花卉的长袄, 颈上带着宝石璎珞项圈,整个人喜气洋洋,小脸蛋儿更是粉扑扑的, 实是可爱极了。

平乐郡主也快两岁了, 已会说话,只是有时候说得高兴了, 就变成了那些谁也听不懂的叽里咕噜。在大皇子妃的引导下,她还歪着头朝姬月白笑了笑,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小姑姑。”

童音稚嫩,清脆可爱,实是叫人喜欢得很。

姬月白只觉得一颗心也被她叫软了,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儿在平乐颊边米粒大小的梨涡上戳了一下, 声音也软了下去:“没想到,平乐这么小都要做姐姐了。”

小孩的脸蛋白嫩出奇,姬月白也不敢十分用力,生怕戳疼她了,只轻轻一碰就收回了手。

大皇子妃也甚是疼爱这个女儿,伸手在女儿的鬏鬏头上摸了摸,也跟着姬月白笑语:“可不是嘛,不过你别看她这模样,其实她还是很会做姐姐的。早前还吵着要把自己的糖留给小弟弟呢........”

诸人自然是一叠声的赞起平乐郡主友爱手足云云。

平乐郡主正是活泼好动时候,便是到了亲娘怀里也不安分。方才呆了一会儿便觉不耐烦,于是她又伸手蹬腿的挣扎着,恨不得挣开大皇子妃的怀抱,自己跳去地上去折腾。

大皇子妃看着女儿手舞足蹈的模样,心里其实也是软得很,偏她嘴上还要嫌弃几句:“这丫头也不知是像了谁,天生的古怪脾气。人家孩子都爱黏人怀里,偏她不爱叫人抱着,才学会走路便要自己走.......”

姬月白笑着捧了一句:“想来也是随了皇嫂你的——早便听说皇嫂你是将门虎女,颇得永毅侯真传,身手了得。”

大皇子妃闻言先是一笑,随即又不免叹气:“什么真传不真传的,要我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永毅侯倒也喜爱女儿,也曾亲手教爱女骑射弓马,大皇子妃还会打长拳使长鞭。可这有什么用?等到了婚配的年纪,永毅侯夫人便直接将她的兵书长鞭都丢了出去,压着她学那琴棋书画,各种滋味实是难以言表。

想起往日的事情,大皇子妃不由又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女儿柔嫩的小脸蛋,心里也是软软的,暗忖:不过,女儿到底还是比她好些,一生下来便是郡主之尊,倒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边上的人见着大皇子妃叹气,连忙又说:“要我说,小郡主这模样生得倒颇似大皇子。”

大皇子妃素来稳重,心里虽是想着女儿日后的事情,面上还是顺着这话转开了话题,指了指怀里的女儿,笑嗔道:“像不像不好说,不过倒是最黏着她父王,真真是一时儿都离不得人,今早上他父王要出门上朝,她就可怜巴巴的拉着她父王的衣角,哭得眼泪汪汪,她父王差点都上不了朝了.......”

大皇子妃说得绘声绘色,诸人不由也都笑开了。

平乐郡主也不知是不是听出大家在笑自己,一张小脸羞得粉粉的,连忙伸出自己白嫩嫩的小胖手捂住了胖嘟嘟的脸蛋。

这一下子,诸人笑得更加开怀了。

大皇子妃又连忙软声去哄平乐,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

因着有平乐在,此时厅中你一言我一语,偶尔逗一逗奶声奶气的平乐郡主,倒是多有笑语,一时间气氛融融。

过了一会儿,又见着宫里来人来来送赏赐,有皇帝的,也有许贵妃的,便是张淑妃这般暗地里咒人的也随大流送了一份,可算是源源不断。皇帝素来看重子嗣,这又是头一个孙子,虽是庶出却也十分看重,连着赏赐都快比得上平乐郡主这嫡孙女了。

虽说福哥儿因着不好多吹风已被抱了下去,可旁的人看着这般情况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啧啧了一番:这可真是花团锦簇,烈火亨油,只是不知这福哥儿这么一个小孩儿能不能撑得起这样大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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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大皇子府上的满月酒,没过几日便快到傅修齐随军押送粮草军械出京的日子。

姬月白想着出发那日人多眼杂自己不好出去,便特意选在前一日去寻傅修齐府上寻人,想着把那些该说的话说了,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

只是,姬月白来得突然,倒还真是有些不凑巧——

傅修齐身边伺候的长随见着姬月白也是连忙行礼,口上却道:“殿下来的不巧,夫人正在屋里与少爷说话呢?”

姬月白一怔,险些没反应过来:“夫人?”

顿了顿,她才想起来,若有所思:“你是说平阳侯许夫人?”

长随连忙点头,想着这位公主殿下也是常来常往,与自家公子十分相熟,倒也不必瞒着。于是,他便老实的解释了一句:“也是才来不久,好似是有什么要事与少爷商量。”

姬月白闻言并不做声,心里却已思量开来:作为许贵妃的胞妹,自许贵妃出事之后,许氏也算是失了一大靠山,十分识相的在平阳侯府里安份了许久,甚至连外头的宴饮都少了她的影子,傅修齐也颇得了一些清净日子。只是没想到,许氏这日竟会找上门来——要知道,作为嫡母,许氏素来看不上庶子,也爱端些架子,便是要说事那也得派人请傅修齐去平阳侯府说事才对,哪里又会亲自登门。

姬月白心觉奇怪,于是便拦住了要进去通禀的长随,反到是上前几步,正好站在窗下位置,隐约可以听见屋里两人说话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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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今日过来,其实也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傅景轩。

眼见着傅修齐这个得中探花,身后又有做首辅的恩师撑腰,不过几年便已连连升迁,许氏心里自然是恨极了,只恨自己的宝贝儿子没有傅修齐这样的好运——若傅景轩也能有谢首辅这样的先生,肯定会比傅修齐做得更好。

这念头最初其实也只是一个自我安慰,可想着想着,许氏竟也把自己说服了,便如着了魔一般的生出执念:谢首辅连傅修齐这样的都收做弟子,如何就不能收傅景轩了?

只是,许氏不过内宅妇人,原就碰不着谢首辅,便是连谢夫人那里也说不上话。她一个人把事情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让傅修齐帮忙引荐一二。一开始时,许氏还想端个架子,只派了人来寻傅修齐,让他去平阳侯府说话。

正好碰上傅修齐事忙,也懒得去理许氏,这便借口朝事给推了。

许氏在侯府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傅修齐,眼见着傅修齐第二日就要押送粮草军械北上去了,她终于再坐不住,为了自家的宝贝儿子,只得咬咬牙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架子,叫人备了车马,亲自上门来与傅修齐说话。

只是,许氏实在没想到,自己这做嫡母的都亲自上门,放下身段,好言相劝,傅修齐这个庶孽竟然敢一口回绝。

许氏一时间实是怒极,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尖利起来,尾音微微发颤:“你,你怎的这样偏狭?!轩哥儿是你的兄长,不过是叫你替他在谢首辅跟前说几句好话罢了,你竟也不肯吗?!”

其实,这样的事情,傅修齐本可以阳奉阴违,不必与许氏闹成这般模样,反正他便是口上应了转头不做,许氏也说不出什么。可他如今已不再似过去那般毫无底气,也懒得与许氏多说,直接说道:“夫人说笑了,并非我不肯在先生面前替兄长说好话,而是兄长他并没有什么能说的好处——先生素来待我以诚,我为人弟子,又如何能够拿拿些假话虚话蒙骗与他?!”

许氏已是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对面的傅修齐油盐不进,心里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几乎是厉声呵斥:“你,你这是要忤逆!”

作者有话要说:唉,卡文真的是好难受啊QAQ

簪子

傅修齐的声音却是沉静如旧:“非我忤逆, 实是夫人强人所难, 我亦无能为力。”

许氏竭力压抑着自己胸口那滚热的情绪, 手掌捂着胸口喘了一会儿粗气, 忽然又放缓了语气:“齐哥儿,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 觉得我待你不好, 觉得是我亏待了你........只是, 你也仔细想想,出门问问, 哪家的庶子真就过得好了?我虽待你不好可到底还是叫你平平安安长到如今, 这养育之恩难道就不算了?”

傅修齐暗道:可别, 原主十岁就死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哪里来的平平安安长到如今?

心里这般想着,傅修齐面上却仍旧是半点不露, 反到是摇了摇头:“夫人与侯爷的养育之恩, 我自然是铭记在心,日后自然加倍奉还。”当时许氏拿狗不理的残羹剩饭喂他, 大不了他日后加倍还回去嘛,吃不吃就是许氏他们的问题了。

许氏心里实是把傅修齐骂了百来遍,可嘴上却仍旧是语声低软:“罢了,你怨我便怨我,只是那些事儿又与轩哥儿何干?你兄长平日里虽然待你冷淡了些,可又何曾错待过你.........你们到底是亲兄弟,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你们如何就要闹成这般难看模样?”说到这里,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语声越发恳切,仿佛是真心实意,“轩哥儿如今已是举人,虽不如你却是个极知上进的。你只需抬抬手,帮他一把。待得他日后功名有成,入了朝堂,你不也是多一份助力?”

“齐哥儿,我知道你素来性子执拗,有自己的主意,也不爱听人的。只是,我这都是肺腑之言,只盼着你也能听进去一些。”

傅修齐却仍旧不为所动:“夫人实是过虑了。兄长素知上进,既是平阳侯世子,又有昌平伯府这样的外家,前程远大,何须我来帮衬?“

许氏说来说去都没说动傅修齐,正欲发火,忽而听见门外传来响亮的通禀声——

“少爷,公主来了。”

许氏含怒的脸容也僵了僵,像是如遭雷击,有些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傅修齐倒是反应极快,便要抬步出门去迎。

然而,这通禀的声音方才落下,紧闭的雕花木门便被人推开,姬月白抬步走了进来,目光在许氏面上一掠而过,笑着道:“我就说,适才我在门口听到的是平阳侯夫人的声音。果然,夫人真在屋里!”

许氏一时间甚至都不知该对这位公主摆出怎样,只是僵硬的挤出笑容来与对方行礼,行礼时差点同手同脚,心里则是惊慌失措的想着:既然公主说是在门口听到了她的声音,那是不是也说明对方听到了她和傅修齐的对话.......这,这可怎么办?那些话若是关起门了,她和傅修齐两个人说几句倒是无妨,可若是传到别人耳中,尤其是似姬月白这样的皇室公主耳中......

许氏越想越觉惊惶,细白的额上渐渐渗出冷汗,额角更是一抽一抽的发痛,便是连应对说话也都慢了半拍。

姬月白刻意拉着许氏寒暄了几句,见她脸色越发难看,方才“体贴”的开口道:“我瞧夫人脸色不大好,不若先回去歇一会儿?”

许氏现下其实已是恨不得拔腿就跑,听到姬月白这话,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了,不一时便起身告退。

等到许氏走了,姬月白方才扑哧一声笑出来,挑高眉梢去看傅修齐,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你现在底气倒是很足呀?”

适才,姬月白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两人的对话,听着傅修齐与许氏说的那些冷言冷语,再想一想当初那个在平阳侯府被许氏欺负成小可怜的傅修齐,对比实在是太过鲜明,差点没忍住便要笑出来。当然,如今许氏人都已经走了,她倒是没再忍着笑。

傅修齐之前与许氏说话时尚还冷着脸,如今见着姬月白倒是不觉缓了脸色,见她笑成这样,他终于还是显出了些微的无奈,伸手将人拉着坐下,还朝姬月白眨了眨眼睛,神容俊美,神采飞扬:“而且,公主不就是我最大底气。”

姬月白收了笑,面无表情的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傅修齐:“.......你怎么老是爱踹人!”尤其是爱踹他!

虽然一点也不疼但傅修齐还是装模作样的捂了一会儿脚,然后才正经了些:“好,以前我忍着,那是因为我吃的是平阳侯府的饭,仰人鼻息。如今我都搬出来了,也有自己的事业了,自然也懒得再忍这些人。”

姬月白看了他一眼:“自己的事业?”

傅修齐噎了一下,干脆厚着脸皮与姬月白掰扯开来:“生意上的账本殿下也是看过的,我虽比不得那些富可敌国的巨贾但也算是小有余财?”

姬月白忍着笑点了点头。

傅修齐又道:“我如今方才十八,现在也已是正六品的兵部主事了......嗯,等我这次押送完了粮草军械,从北境回来,多少也有些个功劳?指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他很是认真的自夸了一通,又道,“虽比上不足,但也算是颇有前途?”

姬月白咬着唇忍住笑,接着点头。

傅修齐这才道:“所以说,现在的我有钱又有前途,说是有自己的事业,也不算完全胡说?”

姬月白终于再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她是被傅修齐这一通歪理邪给逗乐的。说来也怪,她素来颇多心事,可到了傅修齐跟前却总是能被他逗乐。

傅修齐见她笑得这样厉害,心里也有几分羞恼,只是他还很端得住,抬手给姬月白到了一盏茶递过去:“好了,别笑了,先喝口水。”

姬月白抬手接了热茶喝了几口,因为才笑过的缘故,一双眸子格外明亮,眸光水润。

傅修齐坐在一侧,看着她双手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热茶,不知不觉便也将许氏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丢到了脑后,软下声音:“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现下过来,除了笑话我,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姬月白低着头喝茶,一时没有声音。

傅修齐见她不应声,决定还是想说点儿自己想说的:“反正,你都答应要等我了,这个可不能反悔。对了,.......”

话声还未落下,傅修齐又挨了一踹。

姬月白搁下茶盏,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正经事?!”

傅修齐:“.......”他不正在说正经事吗?人生大事啊,这难道不是头等的正经事?

其实,姬月白此时脸上也有些发烫,但她还是竭力稳住情绪,开口道:“反正,这一路还挺远的,路上还可能有什么山匪马匪的,你自己也小心些.......”说起来,她记得前世傅修齐最开始好像是做山匪发的家?

姬月白忍不住出了一会儿神,待得反应过来,连忙又接口道:“还有宁伟国那里,你记得提醒白启他们一声。”

傅修齐有点酸溜溜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记得白启啊?”

姬月白又想踹他,忍了忍,方才挤出一个假假的笑容:“我脑子又没坏,还不至于记不住人。”

傅修齐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只好转开话题接着说别的事:“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他便从椅子上起来,转身去翻身后的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才翻出一个黑漆匣子。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个黑漆匣子递到姬月白的面前,道:“你先看看。”

姬月白见他这般小心,倒也对匣子里的东西怀了几分好奇,于是便也依言抬手打开了匣子,待看清匣中物件,她亦是神色微变——

这匣子里装的是一支沉香木簪。

簪头雕着一朵牡丹花,花瓣与花蕊皆是栩栩如生,恍若鲜花。

姬月白忍不住伸出手,指腹在那木雕的花瓣上摩挲而过,忍不住抿了抿唇:“这是你刻的?”

傅修齐颔首应了:“嗯,本来我是想雕凤簪的.........”

想起当初雕凤凰雕成个公鸡,他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然后才端着从容不迫的模样接着往下道:“后来,我看花头簪子也很好看,便雕了牡丹样子的。”顿了顿,他忍不住又去看姬月白的脸色,小声道,“你喜欢吗?”

姬月白一时没有应声,只是用手指将这支簪子从头摸索了一遍,指腹从簪头抚过,又摩挲簪身,好一会儿才笑着点了点头,说话时不知怎的微微带了些鼻音:“嗯,我很喜欢。”

傅修齐见她也点头称喜,不觉露出笑容,声音轻松了许多:“皎皎,你明年便要及笄了,我一直想着要给你备份及笄礼。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亲手做的最是妥当,总是与旁人的不同。”

“虽然我这回北上只是押送粮草军械,可如今北境情势复杂,我也不知自己这一趟会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可以,我自然是希望自己能赶在皎皎你明年的及笄礼前回来的。可若是碰见意外,我一时赶不回来了.......”傅修齐语气十分郑重,“看在这份及笄礼的面上,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千万要等我回来!”

姬月白:“......”

一时之间,姬月白都忘了抬脚踹人,反到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难道,她真就长了一张容易移情别恋的脸,以至于傅修齐整天担心她要移情别恋?

作者有话要说:哎,卡着一小段,不写完都睡不着。幸亏明天是周末,可以多睡一会儿QAQ

通牒

还未等姬月白想通这个难题, 她的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傅修齐。

哪怕嘴里说着的都是不着调的傻话, 可傅修齐的面容依旧是俊美到毫无瑕疵, 难描难绘, 言语亦难形容。

便如照亮长夜的明月, 光芒自生。越是昏暗便越能显出明光, 越是沉默便越是能够动人心魄。

看着傅修齐这张脸, 姬月白心头的疑惑当即一扫而空,脑中更是无比清明:她反省什么?!她有什么好反省的?!她根本不用反省好不好!

真正长了一张容易移情别恋的脸的人,是傅修齐他自己好不好!

就傅修齐这个模样, 要是北上途中真的遇着山匪马贼,指不定也没事, 直接就被抢去做压寨夫君/夫人,说不定还能兵不血刃, 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说, 该反省的是傅修齐他自己好不好!